第3章

英國那個美食荒漠，每天吃幹巴面包吃得我都快吐了。

 

終於有天奢侈一把去吃火鍋，又想起聞璟川調的味碟。

 

於是鼓起勇氣在分手後第一次問他。

 

「你的油碟是怎麼調的？」

 

那會兒國內的時間已經是深夜，我都做好了他不會回復的心理準備。

 

但在兩分鍾後消息來了。

 

「蒜兩勺，花生碎三勺……」

 

好吧我承認，在大饞丫頭的世界裡，是沒有骨氣可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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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軒的視線在我們之間來回打量片刻終於了然。

 

這一頓飯，我吃得汗流浃背。

 

因為聞璟川會時不時給我夾點菜，勾起我的回憶。

 

好不容易飯吃完，我立馬跑路，聞璟川卻非要開車送我。

 

我看著窗外一路上無話。

 

直到車停在我家樓下，我剛要道謝離開，他突然叫住我。

 

「你喜歡他嗎？」

 

聞璟川看著我，緊握的方向盤暴露了他緊張的情緒。

 

「你想多了，他喜歡的是我姐，請我吃飯就是為了向我打聽我姐的喜好而已。」

 

話音剛落，聞璟川似乎松了口氣，握緊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

 

他下車走到我面前，整個人局促又不安。

 

我心裡隱隱有預感，又不敢相信。

 

「那你喜歡我嗎？」

 

話說出口的那一刻，我的心還是難免狂跳，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感官瞬間放大，周圍一切都變得清晰。

 

車輛路過的聲音，樹葉落下的聲音。

 

許多聲音在我腦海裡盤旋，而後突然消失不見，最後隻剩下聞璟川的消息。

 

「你說我們那時候不適合談戀愛，那現在我們適合了嗎，你還喜歡我嗎？」

 

分手這件事情是我提的。

 

一開始還以為隻要兩個人都愛著彼此，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

 

聞璟川很忙，他們法律系課程又滿，他還得做兼職。

 

我參加校園活動的時候，聽到過幾個男生的竊竊私語。

 

「也不知道聞璟川為什麼這麼受人喜歡，不就是臉長得好看嗎。」

 

「就是啊，聽說他家還窮，怪不得要找個這麼有錢的女朋友。」

 

「那些女生怎麼會喜歡這種窮小子呢。」

 

那是我第一次鼓起勇氣，走上前拍了拍兩人後背。

 

「兩位學長，說什麼壞話呢，也讓我聽聽吧。」

 

說人壞話被抓包，兩個人卻絲毫沒有羞愧之心。

 

「沒什麼，我們在說上帝給人開了窗戶，肯定要給人關上一道門的。」

 

「就是啊，學妹，但是門和窗戶哪個更好走，不用我們多說吧。」

 

我握緊拳頭擠出一絲微笑。

 

「可是上帝不僅沒有給你們開窗戶，關門的時候還把你們腦子給夾了吧，我給你們面子，拜託長點腦子。」

 

兩人自知理虧，不敢再說什麼，癟癟嘴立馬離開。

 

我一轉身就發現站在門口的聞璟川，他不知何時站在那裡。

 

我從沒嫌棄過聞璟川家裡窮，他對我也很好。

 

賺的錢會給我買禮物，考前還會帶著我梳理大綱。

 

連我姐都說我大學居然沒掛過一次科是奇跡。

 

但是我的專業不好就業。

 

最好再讀個研究生，考研太卷了，我想去讀國外的研究生。

 

把這個消息告訴聞璟川的時候，他罕見地愣了許久。

 

「讀研好啊，隻要是對你好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的。」

 

10

 

我小心翼翼觀察他的情緒。

 

「你會和我分手嗎？」

 

「為什麼要分手，我們很相愛為什麼要分開。」

 

我瞬間放下心來，感覺自己找了最棒的男朋友。

 

申請學校做資料的時候，聞璟川還一直幫我。

 

他因為成績優異，已經保研了，老師還給他介紹了很棒的律所實習。

 

但他依舊每天都抽出時間陪我。

 

「越是這個時候，我們不是越應該待在一起嗎？這樣我們彼此都可以安心。」

 

說這話的時候，聞璟川緊緊握著我的手，夜晚的寒風穿過我們，我卻能依舊感受他掌心傳來的溫度。

 

那時候我們都以為小小的異國戀一定可以熬過去。

 

聽說我沒分手，我姐還小小地吃驚了一下。

 

「真沒想到你們玩的是純愛啊。」

 

但這份純愛止步於我出國後。

 

時差，距離，每個因素都成為我們聊天時的難點。

 

我第一次出國留學許多事情都不太適應。

 

聞璟川實習也是筋疲力盡。

 

我抓住一切能夠放假的機會坐飛機回國，就為了和他見一面。

 

雖然我知道法律實習生會很忙，但我從未想過會這麼忙。

 

幾乎一整天都坐在電腦前，領導打電話來的時候，根本不會在乎你是不是工作時間。

 

甚至和我約會的時候，他都得帶著電腦。

 

有次我們剛在餐廳坐下，領導的電話就來了，二話不說就讓聞璟川立馬處理一份資料。

 

最後這頓飯純粹是我一邊吃一邊看他處理工作。

 

可這樣的忙碌似乎隻是剛剛開始。

 

隨著他能力越大，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

 

我們說話的時間越來越少。

 

等某天我反應過來時，我們已經一個星期都沒說過話了。

 

聞璟川的媽媽聽說我在國外上學，還咨詢了很多人寄國際快遞的方法。

 

最後成功給我寄來很多禮物。

 

裡面還有兩罐拌飯醬，把我這個留子感動得眼淚汪汪。

 

她怕打擾我休息，還給我寫了信。

 

她說聞璟川實在太忙了，說紅圈所裡一家律所願意給他實習機會。

 

這是一個很好的實習機會，但聞璟川似乎不太願意去。

 

我當晚就給聞璟川打電話詢問原因。

 

他的回答也很簡單：「可是我怕工作太多，我做不到第一時間回復你的消息。」

 

聞璟川的失眠變得很嚴重，上次我回去見他，發現了他口袋裡助眠的藥。

 

這段感情明明我們都在小心翼翼地維持著。

 

但終究抵不過時間和距離，抵不過我們都太忙了。

 

「聞璟川，要不我們先分開一段時間，我們都把這段感情看得太重要了。」

 

11

 

我們的分手，沒有吵架沒有出軌沒有誤會。

 

純粹是敗給現實。

 

我不想讓聞璟川失去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我怕將來感情破裂後，他會怪我。

 

談戀愛不就是應該讓彼此變成更好的人嗎。

 

怎麼能拖累彼此呢。

 

「或許我們現在不適合繼續談戀愛，還是先分開吧。」

 

聞璟川當即拒絕我，說要飛過來看我。

 

我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心累，好像一直壓抑的情緒終於在此刻爆發。

 

「不用麻煩了。」

 

他執拗地想要原因，我隻能丟下一句：「等你賺到很多錢，有能力之後再跟我談吧。」

 

說完我就掛斷電話，直接將手機關機。

 

那天晚上我在公寓裡哭了一夜。

 

我從未這麼討厭過國外。

 

飯難吃，治安差，最重要的是，這裡沒有我喜歡的人。

 

畢業後，我在教授推薦的公司工作了幾年。

 

純粹是因為不知道回國後該不該去打聽聞璟川的事情。

 

如果打聽了又怎麼樣。

 

都分手這麼久了，分手還是我提出來的。

 

之後回國重新找了工作，上班第一天就見到聞璟川。

 

準確來說，是他的照片，出現在一本商務雜志裡。

 

我看著旁邊的介紹，看來他這些年混得真不錯。

 

其實我從來不喜歡美化我從未走過的路。

 

但偶爾又不得不幻想，如果當初沒有分手會怎麼樣。

 

直到回國後工作不太順利，爸媽催著我回家繼承家業，我把辭職信摔在領導臉上，轉身就走。

 

並在同學聚會上和聞璟川重逢。

 

「我們現在算是合適的時候了嗎？」

 

聞璟川輕聲問我，「那時候你說我們不合適，我們就分開了，其實這些年我一直想找你，但我怕我還不夠好，我怕你不喜歡我了。」

 

我忍不住抬眼，和他對上視線。

 

視線相對的那一刻，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當年深愛的人啊，經歷很多年後卻依然還能走到一起。

 

「我跟你一樣的心情。」

 

我不敢詢問聞璟川的近況，想盡量避開我們見面。

 

畢竟分手是我提的。

 

我怕他早就不喜歡我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笑話我是痴心妄想。

 

「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

 

聞璟川上前緊緊抱住我。

 

感受到熟悉的體溫，我心中的陰霾煙消雲散，耳邊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那場同學聚會，我本來不想參加的，但我聽說你來了。

 

「那一瞬間好像腦子空白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拿起車鑰匙出門，就想迫不及待來見你。

 

「車停在路邊，我又突然好緊張，好像心都要跳出來了，直到看到你站在路邊。

 

「這一次，不要再松開我的手了好嗎？」

 

12

 

我和聞璟川在樓下膩歪了兩個小時，把錯過的這些年發生的事情都講了個遍。

 

直到我姐給我打電話。

 

「三個小時前你說你吃火鍋馬上就回來了，你是掉進去了嗎，要不要我來撈你？」

 

我立馬屁顛屁顛回家，一進門她就SS盯著我。

 

「你剛剛在樓下幹什麼？」

 

「沒幹什麼啊。」

 

她翻了個白眼，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我。

 

「明年我孩子都能叫你一聲小姨了，你至於把我當作傻子一樣看待嗎？嘴唇腫得跟香腸一樣, 當我看不出來？」

 

我耷拉著腦袋不敢再說話。

 

「跟聞璟川？」

 

我點點頭。

 

「行吧，那他律師費可以便宜一點嗎？」

 

「你就為了這點小錢同意了。」

 

說好的姐妹情深呢。

 

當初她談戀愛，我看那個男的可不爽了。

 

他來我家我都垮著一張臉，他多吃一口飯我都嫌棄他浪費糧食。

 

「那我有什麼辦法，要不你們分手？」

 

我嚇得趕緊搖頭,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警告我。

 

「你最好這是最後一次，說實話，你一次談八個作為親姐我都不會有意見的，但是你要敢八次都談同一個，當心我大義滅親！」

 

說著她握緊拳頭在空中揮了揮。

 

「明天讓你小男朋友出來吃頓飯，正好我有事情和他說。」

 

第二天，聞璟川如約趕來。

 

這是我見他最拘束的時候，緊張得手都不知道放哪兒。

 

吃飯前一雙筷子被他擦拭過無數次, 連旁邊的服務生都無語了。

 

「先生放心，我們的餐具都是經過嚴格消毒的。」

 

幸好我姐叫他來確實有正事。

 

「那個臭男人報警了, 說我惡意傷人。」

 

我眼睛都瞪大了：「他在醫院住了快兩個月了吧, 醫院還不趕他走嗎？」

 

「人家就想訛我錢啊，我才知道他在外面欠了賭債，幸好我及時發現，沒讓他轉移財產，他現在又說什麼讓我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給他一次機會。」

 

我聽得一陣惡寒，立馬看向聞璟川。

 

還沒來得及說話, 他已經舉起三根手指發誓。

 

「我保證我絕對潔身自好，與黃賭毒不共戴天。」

 

「呃，我的意思是我姐這件事情就拜託你了。」

 

我姐坐在旁邊聽我們說話, 等聞璟川去洗手間的間隙, 實在沒忍住拉著我的手說話。

 

「你不是說他是超級大學霸嗎, 現在是精英律師嗎？」

 

「是啊，高級合伙人。」

 

「但怎麼有點……」

 

我姐指了指腦子。

 

對此, 我也隻能尷尬地笑笑：「談戀愛會降低智商嘛，懂得都懂。」

 

好在聞璟川的專業技能還是在的。

 

他陪著我姐去見了前夫，三兩句話就套出他的話。

 

確定他現在還賴在醫院的原因純粹是當初沒做傷情鑑定。

 

導致他現在傷好了都不願意離開，賭的就是我姐不敢把事情鬧大, 拿點錢給他了事。

 

他正要說話，突然被人打斷。

 

「「聞」我姐一腳踹了渣男, 拿回自己的錢。

 

渣男原本還想用孩子做感情牌，說長大後想看看孩子。

 

但他賭債纏身還得躲債，以至於剛從醫院出來, 就匆匆跑路。

 

因為我姐順利離婚, 全家一起聚餐慶祝。

 

我爸媽特意讓我把聞璟川帶上。

 

聽說秦軒也想去，但他現在還無名無分, 我姐讓他一邊待著去。

 

這次聞璟川顯然比上次更加緊張。

 

手裡提著禮物, 站在我家樓下就開始練習好。

 

「叔叔好, 我叫聞璟川，阿姨好, 叫我小聞就行……」

 

結果上樓後, 我爸門剛打開, 聞璟川立馬九十度鞠躬。

 

「小聞好，叫我叔叔就行。」

 

我爸眼睛都瞪大了。

 

「這……倒反天罡？」

 

聞璟川臉色漲得通紅，我看不下去, 握住他的手。

 

「爸爸，這是我男朋友，聞璟川。」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