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要去哪？」

 

「我去把狼群引開，不然我們都得S。」

「不行！」

 

李如錦猛地嘶聲大喊：「你把我扔下馬，自己快逃吧。」

 

我一下子愣了。

 

她不是一向討厭我，看我不順眼嗎，怎麼這種關頭搶著去S？

 

在我錯愕的目光中，李如錦剛收住沒多久的眼淚又哗哗流了下來。

 

「我聽說你跟魏邯哥哥有了孩子，你現在是一人兩命，還是保護好你自己跟孩子。

 

「你若S了，他沒了愛的人，沒了孩子，該多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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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連累了你，讓他難過……」

 

李如錦哭得越來越厲害，最後直接泣不成聲。

 

「別哭了，誰說我要S了？

 

「這時候把你扔下去，你確實是S路一條。但我不像你那麼沒用。」

 

我邊說，邊回身又射出一箭。

 

「我的馬受傷了，載著兩個人怕是跑不回去。我有弓箭，S不了的。你回去了，若看見魏邯，讓他趕緊來幫我啊。」

 

「不行不行，我們一起回去。」

 

李如錦還是哭，SS拉著我不放。

 

可她哪有我力氣大。

 

我掰開她的手指，又抽了一下馬鞭，隨後翻身下了馬。

 

借著衝力，我在地上飛快地翻滾著，將狼群撞散開。

 

「朵娜！」

 

李如錦的哭喊聲逐漸遠去。

 

我顧不上疼痛，起身邊跑邊射箭。

 

狼群見追不上馬，都紛紛向我圍過來。

 

但它們極聰明，忌憚著我的弓箭，並不敢貿然上前。

 

我背靠在樹上，全身緊繃著拉滿弓弦，與狼群對峙。

 

時間緩緩劃過。

 

啟明星升上了天空。

 

我心中一喜，天就要亮了。

 

而狼群也終於按捺不住，一頭接著一頭，向我撲來。

 

我射翻一頭，卻怎麼也來不及射向第二頭。

 

眼見那狼就要咬住我手臂，電光石火間，一支長箭劃破夜空，帶著摧枯拉朽之勢，直接將那狼釘在地上。

 

接著，還不待我反應，一支又一支的箭射來。

 

全都直中咽喉，一箭致命。

 

狼群徹底崩潰，夾著尾巴狼狽逃走。

 

我那緊繃了一晚上的弦終於松開，腳下一軟，就要摔倒。

 

可下一刻，就被人緊緊扯進了懷裡。

 

魏邯的眼眶通紅，抱著我的手臂隱隱發著抖。

 

「別怕，我在這。」

 

我全身上下再沒有一絲力氣，整個人撲在他身上。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魏邯懷裡，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又想起了什麼。

 

「你的箭法到底什麼時候教我？」

 

圈著我的人僵了僵，從胸膛發出個悶悶的聲音。

 

「不教了，回去拿鏈子繼續把你鎖起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跑。」

 

14

 

我回去後，直接睡了個昏天黑地。

 

然後，被一陣陣哭聲吵醒。

 

我不耐煩地睜開眼，看到母妃在一旁默默垂淚，而李如錦正扯著嗓子哭。

 

「你能不能別吵了，我還想再睡會兒。」

 

見我醒來，李如錦一下子撲到床邊。

 

「朵娜，你終於醒了，嚇S我了。」

 

說著，又對著門外喊：「還不快都進來把脈。」

 

很快，幾個太醫進來了，對著我一頓望聞問切，最後全都面露笑容。

 

「朵娜公主並無大礙，隻是有些勞累，多歇息幾天就好了。」

 

「那就好。」

 

母妃長出了口氣，又輕輕摸了摸肚子。

 

我突然想起，自己也有了孩子，不知折騰這一晚怎麼樣了。

 

連忙問：「太醫，我肚子裡的孩子呢？可還好？」

 

「孩子？」

 

幾個太醫全都面露不解，又探向我的手腕。

 

「朵娜公主並沒有身孕啊。」

 

這下我傻了。

 

明明魏邯他……他……

 

「好你個魏邯，竟然又騙我！」

 

我翻身下床，就要往外跑，可惜被SS拉住，又按回床上休息。

 

等我再去找魏邯算賬時，已經回到了京城。

 

他一邊躲著我的拳頭，一邊笑。

 

「我也是隨口說的，哪想到你那麼好騙。」

 

我哪裡好騙了？

 

簡直豈有此理！

 

正追追打打著，傳來了父汗的聲音。

 

「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女兒，給我狠狠……」

 

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母妃打斷。

 

她看著張牙舞爪的我，溫柔一笑。

 

「朵娜，我和你父汗等你們成親之後，就回草原了。」

 

成親？

 

我怔了怔，揮出的手也停在半空中。

 

魏邯卻反應極快，直接拉住我的手圈在掌心。

 

「謝謝母妃和父汗成全，我定會愛護朵娜一生一世。」

 

母妃還沒說話，父汗立馬急了。

 

「誰是你父汗！你這渾小子，休想娶我的朵娜。」

 

魏邯聞言，輕輕點了點我的頭。

 

「娘子，你快跟父汗說，要不要嫁給我？」

 

其實，我很想照顧父汗的面子，大聲拒絕。

 

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還是嫁吧。」

 

魏邯笑了，眸子亮晶晶的，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母妃也在笑。

 

唯有父汗，氣鼓鼓地瞪眼睛，「你以後要是敢欺負朵娜，看我不跟你拼命。」

 

我跟魏邯的婚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可我卻不想跟他留在又悶又無趣的京城。

 

「你還是跟我回草原吧，不然就不成親了。」

 

他不答，隻是從袖中掏出個東西在我眼前晃了晃。

 

「陛下的旨意下來了，往後幾年，我會先去漠北任職，隨後再去江南。

 

「漠北的烈酒孤煙，江南的純釀細雨，你想不想一起？」

 

我立馬高興起來，環住他的腰。

 

「想去。」

 

「那你還想不想跟我成親？」

 

「當然想。」

 

等到我們成親那天，母妃靠在父汗懷裡，偷偷擦了擦眼淚。

 

李如錦的眼圈也哭得通紅。

 

我走過去，扯了扯她的袖子。

 

「魏邯是我的了，往後不許你再惦記他。」

 

「誰惦記他了！」

 

李如錦立馬反駁：「我這是為你高興，喜極而泣。我以後肯定能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

 

那你恐怕是找不到了。

 

我心裡想著，嘴角卻彎了彎。

 

「好啊，等你找到了，帶給我看看。」

 

?

 

番外一 父汗篇

 

柴桑十七歲那年被向往漢學的父汗送到了京城，學習中原的禮儀。

 

這些繁文缛節有什麼好學的，哪有在草原起碼喝酒痛快。

 

柴桑心裡很不願意，待在京城每天都極鬱悶。

 

這天，百無聊賴中，他又去郊野騎馬，卻遇到個姑娘。

 

本來柴桑最不喜歡中原女子那風一吹就倒的樣子。

 

但今日不知為何，他好像著了魔一樣，隻一眼，那姑娘就鑽進他心裡，再也忘不掉。

 

他也不騎馬了，就躲在不遠處，偷偷看著。

 

不一會兒，聽到那姑娘對著樹枝上的鳥兒拍了拍手。

 

「真好聽，要是每天都能聽你唱歌就好了。」

 

這有何難？

 

柴桑想都沒想，張開弓，一箭射中那鳥的翅膀。

 

然後把鮮血直流的鳥送到姑娘面前。

 

可那姑娘卻嚇了一大跳，整張臉都白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柴桑很是不解。

 

「你不是喜歡它嗎？養在籠子裡就能每天聽它的叫聲了。」

 

姑娘的臉色更難看了，抖著手接過小鳥，頭也不回地走了。

 

獨留柴桑一人，痴痴望著她的背影。

 

心裡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傻事。

 

後來，在一次宮裡的宴會上，他又見到了那姑娘。

 

知道了她原來是宣平公主，名叫李若婉。

 

柴桑心裡眼裡全都是她的影子，卻又不敢跟她說話。

 

生怕她像上次那樣，被自己嚇跑。

 

就這麼又過了段日子，柴桑偶遇到李若婉坐在湖邊彈琴。

 

一曲終了，李若婉託著腮，凝望著湖水。

 

如玉般的臉上滿是悵然。

 

她喃喃自語著：「何時我也能離開皇宮，去外面走走看看。」

 

一瞬間，仿佛有團火在柴桑心裡燃燒起來。

 

他再也按捺不住，衝了過去，強壓著顫抖說：

 

「你可以嫁給我啊，我帶你去草原，那裡無拘無束，你想去哪就去哪。」

 

可這一次，他又唐突了佳人。

 

李若婉的大眼睛裡全是驚詫，轉身就跑。

 

「喂，等等。」

 

柴桑憋了一肚子的話，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很是苦悶，一連很多天吃不下睡不著。

 

這一天，突然想起了草原上的老規矩。

 

喜歡誰就把誰搶回家。

 

打定主意後，他等了又等。終於等到個機會。

 

李若婉要去京郊的寺廟禮佛。

 

柴桑就埋伏在半路上，找時機將她搶走。

 

可沒想到，鐵勒的王子也喜歡李若婉，還跟他存了一樣的念頭。

 

等柴桑看到李若婉時，她跟侍衛走散了，正被一幫鐵勒人挾持著。

 

那一刻，柴桑的眼睛都紅了。

 

他衝過去，發了瘋似的又砍又打，終於將李若婉救了出來。

 

可不遠處，來了更多的鐵勒人。

 

柴桑一把抱起李若婉，拼了命地跑。

 

最後，他們甩下追兵，卻在後山的密林裡迷了路。

 

天又下起了雨，隻能躲進個山洞。

 

李若婉認出了柴桑，雖然害怕，但還是小聲道謝。

 

然後又指了指他的肩膀，眼中滿是擔憂。

 

「你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隻一句話，又讓柴桑的心燃了起來。

 

他哈哈大笑，裝作渾不在意的樣子，還用力甩了甩胳膊。

 

「這算什麼，一點都不……哎喲……」

 

他想在心愛的姑娘面前展示英雄氣概，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口，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可李若婉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柴桑頓時什麼都忘了。

 

隻覺得，為了這笑容，便是要了他的命，也願意。

 

他們兩個躲在山洞裡，講了許多話。

 

柴桑突然覺得，像李若婉這麼好的姑娘，自己幾次三番地唐突，還想著脅迫她，實在不是個東西。

 

等到天黑的時候，柴桑脫下外衣，撲在洞裡，讓李若婉睡覺。

 

而自己守在洞門口。

 

他來了京城大半年了，知道中原的女子最愛惜名聲。

 

晚上，李若婉叫了幾次，柴桑都不肯進去。

 

就這麼坐了一夜，竟也不覺得累。

 

想到洞裡的姑娘被自己保護得很好，柴桑就覺得全身都是勁。

 

天亮後，傳來了叫喊聲。

 

李若婉的宮女和侍衛們來了。

 

柴桑立馬躲了起來。

 

直到看到那些人找到李若婉，將她救走，才默默離開。

 

其實，那一晚, 柴桑想了很多。

 

他明白了，愛一個人, 就要讓她笑。

 

李若婉不喜歡自己, 不想跟自己回草原，那他就不會勉強。

 

隻把那抹明媚的笑容記在心裡就好了。

 

之後的日子，柴桑又見過李若婉幾次，但都遠遠看著，不再過去說話。

 

但不知是不是錯覺, 他總覺得李若婉也在看自己。

 

那清澈的目光中, 似乎隱隱期待著什麼。

 

就這麼又過了半年，快到柴桑回草原的日子了。

 

這天, 他正收拾著行李，李若婉卻突然闖了進來。

 

柴桑看著臉色蒼白，泫然欲泣的姑娘，嚇了一大跳。

 

「別哭別哭，我哪裡做錯了, 你打我就是。」

 

李若婉並沒打他, 而是含著眼淚問：「你要走了？」

 

柴桑抓了抓頭, 「是啊，要走了。」

 

「那我呢？」

 

這下柴桑更不明白了，「你不是留在京城嗎？」

 

李若婉整個人晃了晃，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了咬唇。

 

「你……你不是說, 要帶我……回草原嗎？」

 

「啊？」

 

柴桑傻了, 心口怦怦狂跳，結結巴巴地問：「你……你願意跟我走嗎？」

 

「傻子，」李若婉眼中帶淚, 卻笑了起來，「我等你這句話, 等了很久了。」

 

?

 

番外二 魏邯

 

魏邯從小就知道，在草原上有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的母親和他的母親在閨閣中是最好的朋友。

 

後來哪怕天各一方，也常年互通書信。

 

從那些信件中, 魏邯一點一點勾勒出了朵娜的模樣。

 

紅衣如火，明媚似驕陽。

 

許多年後, 在邊塞，他偷偷看過那個小姑娘一次。

 

但又怕她回去後更嫌棄自己，不願再回草原。

 

「（求」朵娜很是心疼, 小手緊緊攥著。

 

「父汗，等有一天，我去揍那個玄甲將軍，給你報仇！」

 

剛剛還疼得龇牙咧嘴的可汗立馬得意了起來。

 

「好朵娜, 父汗等著那一天！」

 

父女倆騎馬走遠了，身影早已消失不見。

 

可魏邯還呆呆看著。

 

他心裡默默念叨著可汗的那句話。

 

竟隱隱期待著，自己被小姑娘打的那天。

 

又過了兩年。

 

小姑娘一家進京了。

 

魏邯默默見過她幾次, 發現她總在傍晚去郊外騎馬。

 

於是他不動聲色, 拿著把箏, 裝模作樣地彈著。

 

心思卻全在那騎馬的人身上。

 

等了又等，就在他心生焦急的時候，忽然下巴被挑了起來。

 

小姑娘笑靨如花, 眼睛裡全是星星。

 

「我看上你了，你做我阿郎行不行？」

 

那一刻，魏邯的心中冒出了四個字。

 

求之不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