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畫的。】

那明明就是楚拜星昨天自己無聊的時候畫的。

 

這曖昧的文案，再加上昨天晚上的新聞，指向性異常明顯。

 

我沒想到楚拜星不僅不解釋，還越描越黑。

 

如果說前幾天的微博文案還算正常，今天的這一條就很奇怪了。

 

楚拜星甚至給我一種……故意這樣做的感覺。

 

「喂，你就不怕解釋不清？」

 

「不會解釋不清的，你相信我。」

 

「簡聽夏，我怎麼覺得，你總是不太相信我呢？不然我們談個戀愛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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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很靠譜的。」

 

楚拜星向後倚著，眼神卻留意著我的神色，像是藏匿著幾分認真。

 

我趕緊婉拒：「別，你粉絲們知道康復師成了嫂子，第一個手撕我。」

 

言下之意，還是婉拒了。

 

「怎麼會？他們一定也會祝福我的……」

 

氣氛差點陷入尷尬，楚拜星的手機鈴聲救場般地響起了。

 

我悄悄松了口氣。

 

「嗯，是我。」

 

「你說什麼？廣告怎麼了？」

 

楚拜星眉眼間凌厲之色驟現。

 

他薄唇微張，詫異地問：「怎麼會是薄氏集團？」

 

11

 

薄氏集團？

 

那不是薄初行家的企業嗎？

 

我微微一驚，不動聲色地偷聽。

 

楚拜星掛了電話。

 

他抬眼看著我，半開玩笑半是嘆息：「簡聽夏，完蛋了。」

 

「我上個月剛跟薄氏集團籤的廣告，今天他們看了熱搜，說這樣的緋聞會影響薄氏集團評估我的商業價值，所以他們決定終止合約。」

 

「怎麼辦啊，你要對我負責了。」

 

——怎麼就這麼巧？

 

為什麼偏偏是薄氏集團？

 

我難以置信，卻又有點愧疚，覺得這件事跟自己脫不了幹系。

 

到了晚上，給楚拜星測試完關節活動度，我翻來覆去睡不著，還是覺得應該幫楚拜星做點什麼。

 

我悄悄拿出手機，給薄初行的秘書發消息。

 

想到有求於人，我還特意改變了稱呼：

 

【小何哥哥，你在嗎？我是簡聽夏。】

 

【我聽說楚拜星的廣告被取消了。可他真的是個很好的人，我們也沒有談戀愛，你們能不能……重新考慮他一下？】

 

我想了想，又補上一句，【如果實在不行也沒關系的，謝謝你，不過千萬別告訴薄初行我聯系你了哈！】

 

【送你心心.jpg】

 

然後就沉沉睡去。

 

……

 

我並不知道的是，電話另一邊，有人睡不著了。

 

盡管何青山隻是舉著手機，卻仍然感受到面前男人隱忍未發的怒意。

 

他不明白，明明簡小姐已經說了沒有和那個男明星談戀愛，薄總到底為什麼還這麼生氣。

 

「小何哥哥。」

 

薄初行扯了扯嘴角，笑意未達眼底。

 

「她私下裡一直是這麼稱呼你的？」

 

何青山汗流浃背了。

 

「絕對沒有！她真是第一次這麼喊我！」

 

薄初行盯著那個表情包看了很久。

 

棕色小狗背著愛心，一邊跑一邊笑，像是在氣他，十分刺眼。

 

尤其是那顆莫名其妙的愛心。

 

他從來沒有在簡聽夏那裡收到過類似的表情包。

 

下一秒，薄初行斂去笑意，長按住那條礙眼的愛心小狗，直接刪除了那條記錄。

 

「明天下午的行程全部取消。」

 

「我要去接她回家。」

 

12

 

何秘書沒有回我的消息。

 

他甚至懶得敷衍我，就這麼把我晾著了。

 

雖然這反應在我預料之中，但我還是小小地沮喪了一下。

 

反而是楚拜星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喂，簡聽夏，你不會真把我昨天的話當回事了吧？」

 

「我逗你玩的，這件事跟你沒關系。」

 

「我跟薄初行本來就……」

 

楚拜星把話咽了回去。

 

「總之，別多想。」

 

「我現在又接了一部戲，等腿好了就去拍，再說那薄氏集團的違約金都夠我躺平一陣子了。」

 

「你要是真愧疚，就陪我對對戲，怎麼樣？」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正好剛吃過晚飯，權當是餐後運動。

 

我攙扶著楚拜星，逛到了小區的噴泉旁邊。

 

他說，這裡氛圍感很強，適合對戲。

 

我們就一起坐在長椅上對戲。

 

對著本子，我念著女一號的臺詞。

 

到兩個主角情緒極力拉扯的時候，扮演男二號的楚拜星忽然抱住了我。

 

他聲音喑啞，靠在我耳邊，說出一句曖昧至極的臺詞：

 

「可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很久呢？」

 

欸？

 

我低下頭，劇本裡好像沒有這句啊。

 

不愧是影帝，還知道臨時發揮。

 

正想豎起大拇指誇獎他，卻發現楚拜星已經閉上雙眼，唇也向我湊過來。

 

我趕緊按住他的臉制止：

 

「停！」

 

楚拜星停住。

 

那張帥氣的臉笑眯眯地看著我：

 

「簡聽夏，我不會真親你的，你怎麼還往後躲呢？」

 

「不過，女主角如果真的是你，那就好了。這些臺詞我一定不會覺得肉麻。」

 

我尷尬地移開視線：

 

「你剛才那樣……雖然我是在幫忙，但真的不太合適，有點太奇怪了。」

 

「以後請不要這樣了。」

 

楚拜星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忽而有些認真地說：

 

「那如果我說我想追你呢？」

 

啥？！

 

我懷疑自己幻聽了。

 

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起鈴聲。

 

——是何秘書。

 

13

 

「喂，簡小姐？你昨天晚上問我的事，我想我們可以當面好好談一下。」

 

何秘書的轉變來得如此突然。

 

他聲音很急切：「那個，你能不能現在就過來？」

 

「現在嗎？」

 

我看了看時間。

 

已經有些晚了，有必要這麼著急嗎？

 

正想拒絕，何秘書像怕我掛斷電話似的，趕緊說道：

 

「我就在你們小區，哦不，我就在你身後……你要不回頭看看呢？」

 

那是不是說明，薄初行也在？

 

我機械地回過身。

 

果然看見了薄初行那輛標志性的黑車，猶如鬼魅一般停在噴泉的另一側。

 

隻不過，我之前一直沒注意到而已。

 

我也不知道他在這裡等了多久。

 

艱難地咽了咽唾沫。

 

「薄初行也在？」

 

「嗯，薄總說，有些事得親自和您面談。」

 

「要不您現在就趕緊過來吧……」

 

何秘書的聲音越來越弱，有點像某種求救信號。

 

——我在怕什麼？

 

薄初行不喜歡我，我也不過是親了他一口，他又沒什麼損失。

 

一個大男人總不至於這麼矯情吧。

 

我忽然壯了些膽子，一口答應下來。

 

又補了一句：「好，那我先把楚拜星送回去，再出來找你們。」

 

「別……」

 

何秘書好像說了些什麼，我沒聽清，直接掛了。

 

路過那輛車的時候，楚拜星突然敲了敲車窗。

 

他半個身子倚靠著我的手臂，炫耀似的問：

 

「薄總終止了我的合同，還不肯跟我打個招呼嗎？」

 

車裡的人始終安靜。

 

氣氛更是詭異到了極點。

 

就連何秘書也沒有把車窗搖下來。

 

他嘆了口氣，委屈巴巴地看著我：

 

「這人真小氣，你一會兒可得幫我好好勸勸他。」

 

「記得早點回來，我等你回家。」

 

14

 

我折返回原地的時候，何秘書已經下了車，恭恭敬敬地給我拉開車門。

 

「簡小姐，我看我還是……先、先回避一下。」

 

何秘書光速離開。

 

我有些納悶。

 

剛側身坐進車裡，就聽見車門落鎖的聲音。

 

我心中一沉，伸手去夠車門，薄初行的大掌已經落在我腰間。

 

他力道極大，將我整個人帶向身後。

 

——車內的擋板也突然升起來了。

 

氣氛，十分不妙。

 

我驚慌失措，撞入薄初行那雙黑沉沉的眸子。

 

腰間那股炙熱的溫度，昭示著眼前的男人到底多麼生氣。

 

可薄初行沒有說話。

 

手掌順著腰線緩緩上移，直至觸碰到後面的拉鏈。

 

手心全都是濡湿的汗。

 

可薄初行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我。

 

我想嘗試說點什麼。

 

「薄初行，我……」

 

他將我放在大腿上，手掌輕輕託住我後腰。

 

視線停留在我微微紅腫的嘴唇上，恨不得盯出一個窟窿似的，笑容越發森冷。

 

「簡聽夏，我現在真的很生氣，我勸你別提起無關緊要的人。」

 

「你如果敢替他求情，那我們現在就做。」

 

15

 

原來，從前我認知中薄初行的「脾氣差」隻是表象。

 

眼前的薄初行，明明面無表情，周身的氣場卻在說：

 

他沒開玩笑。

 

再次見面，即便我不願意承認，心中那股仿佛炸開煙花般的喜悅在提醒著我，我根本就沒能忘了薄初行。

 

相反……我很想他。

 

可他這副模樣真的很嚇人。

 

我強裝鎮定，一開口卻結巴起來：

 

「做，做什麼？」

 

「做你那天，沒做完的事。」

 

「簡聽夏，親過我還敢親別的男人，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封S他？」

 

身後清晰地感受到薄初行溫熱的手指停在裙子拉鏈的最頂端。

 

他卻耐性極好，沒有繼續，仿佛在等待我的下文。

 

我僵直地挺著身體，下意識抓住薄初行的襯衫。

 

「為什麼躲我？」

 

薄初行嗓音喑啞。

 

他另一隻手緩緩向上，託著我的背，將我扣在胸前。

 

我們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地交纏在一起，姿態曖昧，可交談的氛圍算不上愉快。

 

「合同到期，我們該結束了。」

 

我哽著喉嚨說。

 

「我有說過要跟你結束嗎？我讓你帶合同過來，是想和你繼續籤約。」

 

哦。

 

原來今天來見我，也不過是想和我繼續籤約啊。

 

真不明白自己剛才在期待什麼。

 

剛見到薄初行的喜悅，忽然就冷卻下來。

 

「可我不想繼續了。」

 

我頓了頓，松開自己的手。

 

「我承認那天自己喝多了酒，而你也恰好長得還行，我就衝動了。可我不過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誤，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怕薄初行不相信，我開始瞎編，「你千萬別誤會，剛剛陪楚拜星對戲的時候，我們也……」

 

剩餘的話被薄初行強勢的吻悉數吞進唇齒。

 

我仰頭承受，任由他勾纏，身後驟然一涼。

 

直到薄初行輕喘著放過我，扯下自己的領帶。

 

那條領帶，正是我捆住他雙手的那條。

 

——薄初行不會是想報復我吧？

 

他真要在車裡，把我那個了？

 

我心裡又慌又怕，癟著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16

 

薄初行微微一怔，怒氣瞬間消弭。

 

趕緊放下手中的領帶，將我重新摟進懷裡，聲音無奈：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嚇唬你。」

 

「隻允許你用領帶綁我，還用楚拜星氣我，就不能讓我反抗一次？」

 

我哭得更兇了，狠狠罵道：

 

「小肚雞腸！」

 

「對，我就是個很小氣的人，我在意你給何秘書的親密稱呼，更沒法忍受你和楚拜星那麼近距離地接觸。」

 

「為什麼？」

 

我下意識地問道。

 

薄初行的手臂也緩緩收緊，好像一不留神，我又會消失不見。

 

昏暗車內燈籠罩下，我聽見他緊張到有些顫抖的聲音。

 

「簡聽夏，我喜歡你。」

 

「你能不能……再回頭看看我？」

 

17

 

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薄初行說什麼？

 

他喜歡我？

 

這句表白仿佛穿越我暗戀多年的青春，終於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可薄初行不明白，讓我離開他身邊的，不止這一個原因。

 

心跳加速，理智卻慢慢回籠。

 

我移開雙眸，說出自己的想法：

 

「薄初行，我不能答應你。」

 

「其實我當初接下你這份工作，不僅是因為薪水豐厚，還因為我喜歡你，我不希望看見你萎靡不振，所以我希望能幫你重新拾起信心。」

 

薄初行微微勾起嘴角，靜靜地聽我講述，卻在下一秒神情徹底僵硬——

 

「我從高三開始，暗戀你整整三年。後來跟你表白，話都沒說完，就被你當場拒絕了。」

 

我笑了笑。

 

「也是，喜歡你的人太多了。所以你對一個平凡的學妹沒有任何耐心，甚至不願意聽完她說話。」

 

薄初行面色更蒼白了。

 

可我仍在繼續：

 

「那你為什麼會認為，自己現在是喜歡我？而不是想讓我繼續照顧你呢？」

 

冷靜下來想想，薄初行或許真的很依賴我。

 

但那不是喜歡。

 

「薄初行，我們還是不要再見面了。」

 

我按下心頭那股不舍，拉開車門離開。

 

18

 

剛走到樓下，就看見楚拜星在等我。

 

他剛看見我就迎了上來，跟松了口氣似的：

 

「我還以為你會丟下我，跟薄初行一起離開呢。」

 

「喲，哭了？」

 

我扭過頭，啞著嗓子嘴硬：「你才哭了。」

 

「再說了，我們合同還沒結束，我為什麼要走？」

 

我正準備攙著楚拜星回去。

 

「夏夏，我們談談。」

 

不知道薄初行什麼時候追了過來。

 

沒有依靠安裝假肢行走，也沒有帶何秘書一起，而是一個人靠著手臂，一點一點將輪椅搖過來。

 

薄初行的目光落在我和楚拜星的手臂上，最終看向我，拋出誘餌：

 

「我可以跟楚拜星續約。」

 

「但能不能求你，給我一次機會，聽我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