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光

第3章

 


從她手下流出去的成功學員,無一例外都是高學歷高情商的大美女。


用她的話來說,這樣有「文化」有內涵的女人,嫁入優質豪門的機會更多。


 


我對此不置可否,隻是皺眉表示不贊同。


 


她對我的要求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把我接到香港,讓我幹的第一件事不是結交當地權貴,而是讀書。


 


她請來專門的老師為我上課。


 


我腦子不笨,僅僅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學完了內地高中三年的功課。


 


剩下的時間,我都在大量且籠統地學習金融學,法學,戲劇藝術等等專業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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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她把我接來香港,是想和我做交易。


 


她幫我拓展眼界窺探人心。


 


而我回到豪門之後,用京城豪門的人脈資源來為她拓寬渠道,方便她送更多「學員」進場。


 


但是三年時間,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她對我的特別。


 


她說:


 


「遙光,你和我們不一樣。


 


「你是豪門傅家的千金小姐,未來唯一的繼承人。」


 


她說她厭倦了這樣虛幻的,生活在謊言中的生活。


 


她今年已經三十多歲了,已經沒力氣再去過紙醉金迷的生活了。


 


她想把她的事業交給一個靠譜的,有大量人脈資源的人。


 


比如我。


 


10


 


楚婉兒把東西遞給我,臉上的笑容帶著點恭敬:


 


「這是您要的東西。」


 


我點點頭,接過那張紙條。


 


咖啡廳來買咖啡的人很多,司機不得不排起長隊。


 


楚婉兒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上次您說您懷疑傅年在外面有私生子,讓我去調查。


 


「我私下聯系了咱們在林氏集團的學員,她果然知道。」


 


聞言,我嘴角淺淺勾起。


 


林氏集團。


 


是我的同桌,從小在香港長大的女孩所在的家族。


 


而她的媽媽,號稱是香港知名藝術家的林夫人。


 


正是我幹媽手下,「名媛培訓班」的第一批學員。


 


至於楚婉兒,則是我幹媽最後一屆的「優秀學員」。


 


傅家有的是錢,楚婉兒隻要錢。


 


而我,要他們的命。


 


在我沒回家之前,傅年一直沒有子嗣。


 


他的弱精症,讓他就像是個下不出來蛋,但又不完全下不出來的雞一般。


 


對外,他為了掩飾自己的身體殘缺。


 


宣稱是我母親身體不好,懷不上孩子。


 


對內,他卻沒一點後繼無人的焦慮感。


 


這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留了一手。


 


而調查結果果然沒讓我失望。


 


11


 


等見到那個私生子的時候,我才徹底明白傅年為什麼不著急了。


 


咖啡廳裡,那青年坐在窗邊。


 


他身高腿長,露出的側顏斯文清俊。


 


隻是簡單的襯衫西褲就襯出他一身養尊處優的貴公子氣質。


 


看到我來,他輕笑著頷首:


 


「Alice,好久不見。」


 


我挑眉,看向坐在對面的男人:


 


「真沒想到,我的弟弟是你。」


 


傅瑾行,我在香港生活時黑歷史裡最濃墨重彩的男人。


 


那是幹媽第一次讓我喝酒。


 


她看不慣我在 KTV 裡猛吃果盤的樣子,拽著我讓我喝了兩杯。


 


然後說我是個大女孩了,也該見見世面了。


 


於是叫了一大排男模進來。


 


我喝得暈暈乎乎地隻想吐,在男模排隊進來的時候奪門而出。


 


扶著廁所的馬桶吐了個昏天黑地。


 


而這個廁所,是男廁所。


 


出來洗手洗嘴的時候,我遇到了傅瑾行。


 


他長得不錯,清清秀秀的隨他媽,在 KTV 這種潮人聚集地裡一身白襯西褲,讓我誤以為是走清冷學長風格的男模。


 


既然是服務業,我也就不客氣了,把洗完手的水全抹他身上。


 


他眼裡閃過錯愕,我卻大著舌頭擺擺手:


 


「一件襯衫而已,我幹媽有的是錢!


 


「伺候好本小姐,大把鈔票塞你褲腰帶裡!」


 


然後我就斷片了。


 


再次醒來,是我幹媽那張神魂俱裂的臉:


 


「傅遙光!你好大的膽子!你知道那是誰嗎?那是許氏的大公子!


 


「人家好心把你送回來,你倒好!把人家認成鴨子就算了,還抹人家一身的口水!


 


「啊啊啊啊要是得罪了人家我這半輩子白幹了啊啊啊!」


 


就這樣,我就這麼和傅瑾行認識了。


 


傅瑾行端起放在桌上的咖啡,淺啜一口:


 


「Alice,你好像很困惑。」


 


我笑了:


 


「廢話。


 


「我到底該叫你許大少,還是傅家的私生子?」


 


傅瑾行笑了,笑得溫和極了。


 


在他的嘴裡,我終於拼湊出傅家上一輩的完整的故事。


 


傅年生性風流,和母親並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和所有霸總小說一樣,他是有白月光的。


 


白月光出國,傅年找替身找到母親。


 


母親和他一起生活到白月光回國,然後母親帶球跑。


 


很快,傅年就發現,白月光並不合他的胃口。


 


他喜歡的是知情知趣,願意在他面前伏低做小的小女人。


 


而他的白月光是許氏集團最寶貝的大小姐,名校畢業事業有成,怎麼可能臣服於他。


 


所以傅年和白月光分手,白月光回香港發展事業,而傅年追妻火葬場。


 


再後來,白月光發現自己懷了傅年的孩子,也就是現在的傅瑾行。


 


這個消息,我的母親到現在都不知道。


 


但是傅年知道。


 


傅年就像是個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如同看小醜一般看母親和一群小情人為了他而鬥來鬥去。


 


也看著母親為了懷上他的孩子夙興夜寐,夜夜輾轉反側。


 


哪怕母親這次千辛萬苦地懷上了他的孩子,那孩子也注定不是繼承人。


 


就因為母親低微的出身。


 


十幾年時間,就像是場滑稽的話劇。


 


掌握著金錢和資本的上位者高高在上地圍觀著,取笑著,臺上那些為了他們的寵愛而瘋狂殘S的女人,從中獲得滿足。


 


就像是大胖橘看頌芝那樣。


 


把人當玩具,當小貓小狗,但是就是不當人。


 


我看著傅瑾行那張斯文俊秀,勝券在握的臉,笑了。


 


我緩緩開口:


 


「所以,傅瑾行,你費盡心思地暗示我,讓我通過『名媛培訓班』的人脈找到你,目的是什麼?」


 


傅瑾行淺淺笑了:


 


「姐姐,我們是一個陣營的人,你沒必要這麼緊張。」


 


我嗤笑一聲,並不搭腔。


 


傅瑾行看向窗外影影綽綽的小池塘,輕聲道: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想要的東西。


 


「隻要你滿足我的需求,我就能給你想要的東西。


 


「放棄你在傅氏的繼承權,幫我處理幹淨你母親肚子裡傅年的種。


 


「我就給你想要的東西。


 


「我想要權,楚婉兒想要錢,而你,想要人命。


 


「事成之後,我會滿足你們的一切要求。」


 


12


 


有了傅瑾行的幫助, 我在傅家的行動方便了很多。


 


原先我在傅氏孤立無援, 隨便一個佣人都能看住我。


 


但是現在不同了。


 


傅瑾行的人手早已安插進了傅家。


 


因為母親是高齡產婦, 一切都小心得不得了。


 


即便是這樣,醫生還是警告她, 建議她放棄生產。


 


母親不聽,依舊我行我素。


 


很快機會就來了。


 


傅瑾行被傅年任命為董事長助理, 第一次出現在傅氏。


 


相同的姓氏和相像的長相, 很快集團內就出現了些風言風語。


 


傅年封鎖了消息,母親並未知曉。


 


但是我「不小心」說漏了嘴,讓母親聽到了這個勁爆的消息。


 


母親起了疑心, 很快便順藤摸瓜, 查出了傅瑾行的身份。


 


她胎象本身就不穩, 這個時候得了消息,氣急攻心, 差點流了產。


 


然而我又給她來了記猛料。


 


我讓楚婉兒在肚子上塞了個枕頭,偽造了份孕檢單。


 


「不經意」地讓母親看到了。


 


母親這下徹底破防了。


 


等到傅年好不容易回家之後,她新仇舊怨一起算,直接和傅年打了起來。


 


然後果不其然地流產了。


 


傅年早厭倦了母親。


 


幹脆借題發揮, 要和母親離婚。


 


甚至還想讓母親淨身出戶。


 


在病房裡, 母親哀求著說想見傅年最後一面。


 


傅年同意了。


 


然後他就被捅了。


 


母親一把尖刀,把傅年的左腎捅了個對穿。


 


傅年掙扎間,SS掐住了母親的脖子。


 


母親揮舞著手上的刀, 在他肚子裡亂戳了好幾下。


 


因為是私人醫院的私人病房, 傅年進來之前散了隨從。


 


因此他倒在血泊裡的時候, 沒有一個人幫他按鈴搶救。


 


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大出血S了。


 


13


 


在看守所的時候, 我見了母親最後一面。


 


母親好像終於發現自己還有個女兒一般,聲淚俱下地求我救她出去。


 


我卻平靜極了。


 


等到她鬧得精疲力盡的時候,我才從口袋裡掏出一隻破舊的口風琴。


 


那是父親給我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禮物。


 


因為帶著小鎮獨特的花紋,母親幾乎一眼就認出了它。


 


她瞪大眼睛, 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我神色淡然:


 


「媽媽,你還記得我爸爸嗎?


 


「你當年一無所有地來小鎮,是我爸爸收留了你。


 


「而你為了錢和權離開的時候, 卻恩將仇報,放任傅年弄S了爸爸。


 


「當時我才八歲。


 


「你能體會到我的絕望嗎?」


 


隨著我說的話, 母親的表情越來越絕望。


 


等到我說, 她的表情已經灰敗得像個S人了。


 


我笑了:


 


在和他對上視線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


 


「(我」「不過你未來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來感受這種絕望的滋味。」


 


說完,我拿起桌上的口琴, 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


 


背後是母親絕望的哭號聲。


 


出了看守所的大門, 傅瑾行和楚婉兒在門口等我。


 


看到我出來,傅瑾行和我打了聲招呼。


 


我點點頭,走到他身邊道:


 


「我會籤了主動放棄繼承權的協議。」


 


傅瑾行點點頭, 拉開車門。


 


看著車窗外飛馳的街景, 我安靜了許久。


 


按照先前和傅瑾行之間的約定。


 


我放棄繼承權, 他按照市價折現給我。


 


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折合現金,將會成為我未來事業的起步資金。


 


傅氏內部黨羽林立,高層勾心鬥角, 行政冗雜,並不是我的最好選擇。


 


我已經辦理好了留學手續。


 


幹媽在英國等我。


 


我的未來,光明燦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