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圓
第3章
我啞然失笑,如果不是突然的清醒。
或許時至今日,我也不覺得自己做的那些被忽略了。
我攤了攤手:「想通了就釋然了,就算我變成超人。」
「也還是避免不了有人雞蛋裡挑骨頭。」
婚姻裡不是隻有愛,也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相互提攜。
有的是精神能量被一點點地消耗。
拋開愛,拋開賀斯年在情感上的遊離。
他把我的家變成了一座精神刑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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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不用再愧疚,為什麼我是一個沒用的人了。
但好像沒用的那個變成了賀斯年。
12
他很快就拿到了我的新號碼,開始不眠不休地打。
問的都是一些瑣碎的事。
「去年生日你送我的那套西裝放在哪兒了?」
「我爸在前一個醫院診斷的是什麼來著?病歷我找不到了。」
「家裡空調的遙控器是不是壞了,按了沒反應?」
「上次紀念日我帶回來的紅酒,你是不是扔掉了?」
我不得不提醒他:「我們離婚了。」
他振振有詞:「不還沒離呢?姜圓你別惹我,小心我反悔。」
但狠話說完,他次次的姿態都有些放低。
「我媽根本不接我的電話,你有空聯系試試吧,她總不能不回來啊!」
「姜圓,我爸想喝你燉的雞湯,我……你有空送一趟嗎?」
「賀斯年,我不是你的保姆,也不是你父母的護工。」
我沒告訴他,賀母已經快遊完兩個省了。
「你要是升職了,給你爸多請個護工,他脾氣大,事有點多。」
我已經很含蓄了,賀母提起他們父子罵得格外有精髓。
他遲疑了許久,又吞吞吐吐地說: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想過離婚。」
「我和林瑤……一時半會兒也跟你說不清。」
我笑出了聲:「我對你的出軌細節沒興趣。」
他氣急,壓低了聲音:「我沒出軌!是她一直纏著我。」
「纏著你給她買燒賣,纏著你每天給她帶便當?」
我掛斷了,索性也把號碼一並拉黑了。
晚上林月請我吃大餐,聽我提起這事笑噴了。
「前夫哥道德標準有點低啊,一個老婆一個女朋友不算出軌?」
她把餐前酒一飲而盡,頗有些感慨地看著我。
「我媽要有你一半清醒我就知足了,她到現在還忍氣吞聲呢。」
她說了許多,說父親對林瑤的愧疚,百般補償她。
說到最後,她趴在桌上打著酒嗝。
「快了,我這次非狠狠地打我爸的臉不可。」
13
冷靜期到了,賀斯年是被林瑤押著來的。
林月順路捎我過去,看到這個場景頗有興致地跟了進去。
賀斯年很猶豫,但架不住林瑤SS地盯著他。
籤字很順利,他想要跟我說什麼,看了一眼林瑤又憋了回去。
公司籤了一個新的展覽,我著急地去現場。
林瑤在背後冷笑著叫住我:「姜圓,等我們結婚我不介意你來觀禮。」
我頭也沒回地招了招手:「算了吧,我對二婚儀式沒興趣。」
她氣不打一處來:「被拋棄的也就剩嘴硬了。」
我還是止住了步子,回頭看了她一眼。
「我和他戀愛的時候,也是說一不二的。」
「等你們熬到了七年之痒,再回頭看看眼前。」
我相信一個人的本性不會變,尤其這種父子傳承的劣根性。
抵達現場,我迅速投入到工作當中。
林月的咖啡店給現場送餐,她忙不過來,招了幾個暑期工。
仍是一副闲得發慌的樣子,坐在一邊時不時地打量我。
我忙裡偷闲地跟她聊兩句,權當休息了。
她笑嘻嘻地盯著我:「我發現你和我見你第一面時,像變了個人。」
「我去面試的時候?」
倒不遠,一個多月之前。
她搖了搖頭:「早幾個月前了,我找人在調查林瑤。」
順著林瑤查到了賀斯年,然後順藤摸瓜地查到了我。
她說在菜市場裡看到灰頭土臉的我,對商販的缺斤少兩敢怒不敢言。
我回想了一下,好像已經是很久遠前的事了。
那時我所有的心思都撲在我們的小家裡,隻怕什麼地方讓賀斯年不滿。
展覽的海報都貼了出去,外面的拱形門上貼好了彩字。
我訝然地發現,那是賀斯年所在公司的半年會展。
林月顯然早就知道了,盯著那行字笑得一臉詭譎。
「我送你身行頭,走吧,隻挑貴的不挑對的。」
14
會展當天,我作為乙方工作人員在現場候場。
賓客陸續到場,都穿戴一新,男的西裝女的禮服。
打老遠我就看到了林瑤挽著賀斯年的手臂趾高氣昂地進來。
前後我已經遇到了許多賀斯年的同事。
個個看到我都有些尷尬,以前都是叫我嫂子的。
走到我面前,林瑤瞟了一眼我的胸牌嗤笑了一聲。
「還真是沒點眼力勁兒,不知道引人到座位嗎?」
我不是接待,她純粹是刻意地刁難。
但我也懶得在這種場合下跟她起爭執,面無表情地引他們過去。
賀斯年冷著臉,眼神時不時地落在我臉上。
這讓林瑤的臉色越發地冰冷。
走到位子時,她擠了一下,細高跟不偏不倚地踩在我腳上。
疼,鑽心的疼傳來。
她沒事人似的攏了攏裙子坐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賀斯年本能地伸手扶了我一把,又倉促地松開了手。
可林瑤還是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一把將他拽到座位上。
我忍著疼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卻被林月按住。
她笑盈盈地拉著我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好戲要開場了。」
燈光音樂就位,賀斯年所在公司的老總上臺做了冗長的講話。
隨即是各部門的表彰,跟著到了人員調配環節。
我斜瞟過去,能看到賀斯年緊繃的臉。
一旁的林瑤志得意滿地笑著,歪頭靠著他的肩膀。
林月這時湊近我小聲地說:「林瑤懷孕了。」
我本以為我會有些心底的波瀾,結果卻是無比的平靜。
臺上的人已經把任命名單讀到了最末一行。
賀斯年已經要站起身來了。
但那個人讀出的名字卻是與賀斯年同部門的另一個男人。
那人有些受寵若驚地站起身來,在一片掌聲中走上臺去。
賀斯年已經半起身了,又耷拉著肩往下坐。
林瑤卻是怒不可遏地站了起來。
「弄錯了吧?怎麼可能提拔的不是賀斯年?你瞎了嗎?」
15
臺上的人皺緊了眉頭,有些不悅地看向林瑤。
「名單上沒有賀斯年的名字。」
林瑤已經三兩步衝上臺去,一把拽過那張紙看了看。
越來越臉色通紅,氣急地衝著臺上的人大喊。
「不可能的!我爸說了這次要提拔他的!」
臺上的那位領導已經沉著臉,朝著兩旁的人使眼色。
等在兩側的人不由分說地上臺把林瑤往外拉。
林瑤還在不依不饒地叫:「你們弄錯了!不可能不是賀斯年的!」
臺上的人咳嗽了兩聲,再開口時語帶嘲諷。
「我奉勸公司裡有些人,不要成天想著靠裙帶關系往上爬。」
「你要靠這層關系,好歹弄清楚是真天子還是假天子吧,怪尷尬的。」
林瑤回頭怒不可遏地大叫:「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誰是假的?」
坐在底下的人裡也不知誰幽幽地說了兩句。
「還得說多明白啊,不是親生的唄!」
臺上的人衝著話筒又是一番義正詞嚴的輸出。
「航運集團的林總,之前把女兒安排在我們公司鍛煉鍛煉……」
「不過最近林總做了 DNA 鑑定,確認這個女兒不是親生的,是鬧了個烏龍。」
「鑑於這個員工在公司的表現也很平平, 就不公開解約了,自己提離職吧。」
我驚訝地看了看林月,她靠在椅背上一副松弛的模樣。
隻是輕輕地動了動嘴型:「老登沒想到被養了幾十年的女人坑了。」
林瑤還在哭叫著,但抓著她兩條胳膊的人頭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門轟然地關上,我看向賀斯年的方向。
他始終低垂著頭,隻是顯眼的中間位置此時讓他無處遁形。
我想這是他此生最跌面兒的一次了。
偏偏臺上的人並不給他一個隱匿的機會。
「之前公司的裁員名單已經敲定下來了,最近會跟有些員工進行溝通。」
「年紀不小了,想想為什麼裁的偏偏是你呢?」
每個字都是衝著賀斯年說的。
16
會展上被當眾揭短, 林瑤和賀斯年成了茶餘飯後的笑料。
不時有同事找我打聽他們的事。
我不得不尷尬地說:「嗯,我的前夫哥, 和他的女朋友。」
但沒人相信, 他們捶了一把我的肩,揶揄我。
「得了吧,你瞎了眼也不會看上他。」
但幾天後,賀斯年出現在我們公司前臺。
有參加展會的見過他,一臉驚詫地來找我。
「他……那個丟人現眼的,說找你?」
我隻得幹笑兩聲避開眾人好奇的目光, 下去見他。
賀斯年窘迫地垂著頭,看到我才眼裡有了光。
他遲疑地問我:「有空嗎?我……我想跟你吃頓飯。」
我笑著搖了搖頭:「有空,但是我不想。」
他尷尬地避開眼:「我……我被裁員了。」
意料之中的事, 我沒接話。
他又繼續說:「林瑤……被趕出來了, 她賴在我家裡不肯走。」
「姜圓, 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們先復婚,讓我擺脫她的糾纏。」
我仿佛聽到了無字天書, 愕然地瞪大了眼。
他遲疑地看了我一眼:「那天拉扯中,她流產了。」
「你知道,我現在壓力很大,我爸那也是個無底洞, 我哪兒顧得了她啊!」
白灼菜心不夠綠,鹹粥不是文火熬的。
「平而」「以前我們不也挺好的嗎?」
他撓了撓頭, 手指微微顫抖。
「我……我覺得離婚以後我運氣都變差了。」
「姜圓,我還是愛你的,沒有你, 我做什麼都差點意思。」
他絮絮地說著, 兜裡的手機還在不住地響。
我想起林月不久前跟我說的話。
「林瑤流產在醫院裡沒人管,聽說孩子沒保住, 子宮也沒保住。」
她的老父親, 對林瑤之前有多寵, 現在就有多絕。
大有把新仇舊恨都報復在她身上的架勢。
和林瑤捆綁,賀斯年撈不到任何好處, 可能隻會境遇越來越差。
我想起他躺在病床上生了褥瘡的老父親, 忍不住笑了笑。
「復婚就算了, 你運氣變差才正常啊。」
我看著他沾滿了油漬的衣領,瘦得凹進去的臉頰。
「以後才是人生的下坡路,我就不奉陪了。」
我轉身離開, 聽見他發出絕望的哭聲。
人到中年了,連哭聲都是讓人心生厭倦的。
而迎面而來的,是我在穩步朝前的生活。
平淡卻不用被人指摘。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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