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兒媳
第1章
下班回家,婆婆方婧紅給我盛了一碗肉湯。
她盯著我喝完,露出奸笑。
「雪球的肉香吧?」
我滿嘴塞肉,抬頭愣住,說不出話。
雪球是一條狗。
我養了十年。
在她的譏诮聲中,我走上閣樓,摸出塵封多年的斧頭。
婆婆不知道,我其實是精神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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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球是我的撫慰犬。
它一S,我就得犯病。
1
我婆婆方婧紅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悍婦。
她曾逼S過兩任兒媳。
一個懷孕跳樓,一屍兩命。
一個產後抑鬱,抱娃投江。
她家被憤怒的民眾環住,扔雞蛋,搞得那一片雞蛋脫銷,上了新聞。
看到新聞時,我爸沉默了一晚。
轉天一早,他聯系到媒婆,請她說親,想把我嫁過去。
「你跟閨女有仇啊?」媒婆大驚,同情地看向我,「多俊的小妮兒,嫁過去,不是跳火坑嗎?」
我懵懵懂懂地抱著雪球,不解其意。
「你不懂。」我爸瞥我一眼,無奈搖頭,「她才是火坑!」
我有精神病。
自我七歲那年,砍下叔叔一隻手,我爸就怕了我。
他枕下藏刀,睡覺都睜著眼,經常做噩夢。
他總念叨說,等我嫁了人,他就解放了。
可這一念就是 20 年。
我今年 29 歲了,還是母單。
我爸跟初戀陳阿姨再續前緣,對方說結婚可以,但有一個條件——先把我嫁出去。
我爸急得頭發都白了,看圈裡公豬都覺得眉清目秀,配做他女婿。
在我爸安排下,我和陳淮見面了。
相親順利得仿佛蹿稀。
因為不管對方提啥條件,我爸都一口答應。
「我兒子優秀,你們上趕著,也是應該!」
我爸的卑微入骨,讓未來婆婆方婧紅很滿意。
「不過話說回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她斜睨我:「你閨女根本配不上我兒子,她想嫁進來也行……除非,跟你斷絕父女關系!」
聞言,我爸愣了一下,儼然很震驚:「你說真的?」
「怎麼?不同意?那就別嫁……」
方婧紅一語未畢,我爸一躍而起:「這話是你說的!別反悔!」
他一把將我推進方婧紅懷裡:「從今往後,她就是你老陳家的人了!」
我一個趔趄,差點連累方婧紅摔倒。
她憤怒地扇我耳光:「臭丫頭,毛毛躁躁的,腦子不好使嗎?」
我捂著臉,嘻嘻笑了。
我腦子不好的事,她怎麼知道的?
2
婚後,我爸徹底消失。
如他所說,我嫁了人,他解放了。
陳淮是三婚,他家沒辦婚禮。
我穿了一件紅衣服,就當結婚了。
陳淮人蠻好的,他文文弱弱,很像我小時候解剖過的鹌鹑。
起初,我和方婧紅相安無事。
我奉行著爸爸立下的原則,「少說話,多幹活」。
不論婆婆陰陽怪氣地說什麼,我都假裝聽不見,埋頭苦幹。
就算她罵到我臉上,我也不生氣,隻咧嘴一笑。
「嘿嘿。」
我爸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
可這話在方婧紅那兒不算數,她怒扇我耳光:「嘿個屁!你傻子嗎?一天到晚就知道嘿嘿嘿!」
嫁入陳家半年,鄰居們都稱贊我賢惠,說婆婆祖墳冒青煙了,才攤上我這種好媳婦。
「你們懂個屁,那是我兒子優秀!她上趕著倒貼!
「她個老女人,要不是陪了一套房,老娘才看不上她!」
那天,婆婆叫了一群人在家打麻將。
她們瓜果皮核扔了一地,我默不作聲,拿著苕帚打掃。
好容易掃幹淨了,婆婆又掰了一根香蕉,要把皮扔地上,我耐心地撿起來,可宋大嬸看不下去了。
「婧紅,別扔了,你兒媳掃地呢!」
婆婆最討厭別人打斷她,聞言,一甩手。
「掃地怎麼了,我吃水果還看她掃不掃地?」
她抓了一把瓜子殼,扔到我臉上。
「給我掃,掃不幹淨,今晚別想吃飯!
「一個老姑娘,有什麼了不起的?城裡人就金貴了,我呸!
「再說了她這歲數,誰知道前面睡過多少男人,搞不好是個爛褲襠,不然她能這麼順從?」
爛褲襠不是好詞,我緘口不言,流露出羞赧的表情。
幾個鄰居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
婆婆的大嗓門,吵醒了午憩的雪球。
它猛然站起,喉嚨低低地嗚咽,突然弓背蹿到她手臂上,張嘴就是一口。
「啊喲喲!S畜生!」
婆婆一把將雪球摔下地,氣得上腳猛踢。
「S東西,讓你咬老娘!今兒不弄S你,老娘就不姓方!」
見雪球遭難,我忙丟掉苕帚,衝上去護住。
「不準踢!她是我的朋友。」
我難得反抗一次,又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婆婆感覺沒面子,勃然大怒。
「我踢它怎麼了?別說一條狗,就算是你,我想打就打!你敢吱一聲,我就敢讓我兒子跟你離婚!」
「離婚就離婚!」我抱著雪球,不容置疑,「把房還我,我帶雪球走。」
我傻,可我認識錢。
錢是好東西,什麼都能買。
而房子可以換錢,換很多很多錢。
「房子是我兒子的,憑什麼給你?」方婧紅目眦欲裂,「那是你家給我兒子的青春損失費!」
青春損失?
我歪著腦袋質疑:「你兒子結婚時都 32 了,還有青春嗎?」
畢竟我 29 歲,你總管我叫老姑娘啊。
「你……你個S丫頭,還敢頂嘴!」
方婧紅撲上來,我很想還手,可雪球嗚嗚低鳴,告訴我要冷靜。
冷靜,對,冷靜。
我站著不還手,挨了兩個耳光,才等到陳淮回來主持大局。
他好說歹說拉住了方婧紅,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臭丫頭,你等著!」
方婧紅陰冷地盯著我,當晚就使出毒招。
3
傍晚,方婧紅支使我出門買菜。
等我回家,飯桌上已擺著一砂鍋熱氣騰騰的湯。
「圓圓,過來喝湯啊。」
方婧紅一改常態,笑得滿臉是褶,朝我招手。
我嗅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令我沉醉。
我深吸一口氣:「媽,你在家S雞了?」
方婧紅一愣,沒想到我鼻子那麼靈,她趕緊堆上笑。
「這你就別管了,先喝湯,嘗嘗媽的手藝。」
我確實有些餓了,連喝了兩大碗。
等我擦幹嘴角,方婧紅才緊盯著我陰笑。
「雪球的肉……香吧?」
雪球?
我如遭雷擊,下意識低頭,看向砂鍋。
我震驚的神情,顯然取悅了方婧紅。
「哈哈哈哈哈,還是好朋友呢!吃肉的時候,也沒見你不忍心啊。」她從砂鍋撈起一隻狗腿,咬得放肆無忌,「小樣,我還治不了你!以後再敢頂嘴,我就不是S條狗那麼簡單了!」
仿佛晴天霹靂,我渾身僵直,一動不動地盯著砂鍋。
雪球S了。
我還把它給吃了。
心底那根被禁錮的弦,錚然一聲斷了。
我面色從震驚、痛惜、難過,漸漸轉變為笑容。
囚禁了十年的魔鬼,突然釋放出來。
我渾身輕松,心仿佛變成羽毛,躍上空中。
我低垂眼睫,看著大快朵頤的方婧紅,皺了一下眉。
下一秒,我端起肉湯,從她頭頂澆了下去。
滾燙的湯讓方婧紅炸起,她滿頭蔥花,震驚地望向我:「S丫頭,你幹嗎?」
「幹嗎?當然是澆你啊。」
我微笑:「媽,其實,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我沒撒謊。
方婧紅罵我時,嘴唇掀翻,喋喋不休,真的好像一隻碩大的魚頭。
我幻想著用滾燙的油澆上去。
這是我看美食節目,從「雙椒魚頭」受到的啟發。
從前雪球不讓,可現在它S了。
我自由了。
「S丫頭,老娘弄S你一條狗,你記恨上我了是吧?」方婧紅拂開頭頂的蔥花,叉腰,要與我一戰。
她以為我不會還手。
可沒了雪球這個束縛,我開始正面迎擊,一腳將她踹翻在地。
方婧紅長得像個圓規,細手細腳,加上年齡大了,根本不是我對手。
「兒媳婦打婆婆!你遲早遭雷劈!」
方婧紅見佔不到便宜,就給陳淮打電話告狀。
她哭哭啼啼,還不時剜我一眼,表情得意。
我感到奇怪。
有啥可得意的?打輸了很光榮嗎?
雪球S了,沒有狗指引我的情緒,我開始惶惑。
方婧紅究竟啥意思啊?
這種無法識別他人情緒的空白,讓我不安。
畢竟那麼多年,我都被耳提面命地教育,必須知道對方想什麼,才能做出正確反應。
否則,就會當成瘋子,關進精神病院。
「媽……」
「別叫我媽!S丫頭,等我兒子回來的,管教你吃不了兜著走!不把那隻打人的髒手剁下來,我就不姓方!」
剁打人的髒手?
我懂了!
我一個激靈,看向方婧紅被燙紅的手,似乎明白了什麼。
轉身就噌噌噌上了閣樓。
4
閣樓裡,有我塵封多年的斧頭。
砍下小叔的手後,我爸就把這把斧頭扔了。
我卻悄悄撿回家藏起來。
20 年了,鋒刃上的血跡猶存,透過血漬,我仿佛回到了 20 年前。
那天,腳崴了在家休養的小叔偷偷摸了我一把。
他正值青春期,滿腦子淫穢念頭,居然施加在年僅九歲的小侄女身上。
「別告訴你爸,這五塊錢就是你的了。」
小叔一臉淫笑,撫摸我微微鼓起的胸脯:「怎麼樣,小叔對你好吧?」
「好,小叔對圓圓最好了。」
為了報答小叔,我砍下他的手,煲湯。
因為我看電視機上說,吃啥補啥。
喝了豬腳湯,小叔的腳很快就會好了。
我很努力地煲湯,甚至還加了鹽和香油。
那時的我想不通,明明做了一件好事,我爸為何大發雷霆。
後來有了雪球,和它一起學習情緒管理。
我才漸漸知道,不能隨便砍人。
砍人犯法。
可這次……是婆婆主動要求啊。
助人為樂,總沒有錯吧?
我提著斧頭,蹦蹦跳跳走到客廳。
剛才打了婆婆,是我不對,現在我要彌補過失,將功補過。
「你……你要幹嗎?」方婧紅見我提著斧子走來,嚇得臉色蒼白,連連瑟縮,「救命,救命啊!」
可我看在眼中,她卻像在歡呼鼓舞。
「媽,你不是要剁髒手嗎?」我嘻嘻笑,「我幫你。」
5
我砍下了方婧紅的小拇指。
鮮血迸濺而出,灑了我一臉。
我深吸一口氣,試圖把這熾烈的血腥氣,吸入骨髓深處。
「好香啊。」我舔舐唇邊血漬,微微笑,「媽,你高興不高興?」
「S人了,S人了!」方婧紅形如鬼魅,她捂著傷處,落荒而逃,「救命啊!兒媳婦S婆婆了!」
她打開防盜門,滿樓道大喊:「快報警!報警!」
方婧紅叫聲悽慘。
可我們是新小區,鋼筋水泥的隔音效果極好,深更半夜,無人理會她發瘋的呼號。
我倚門,奇怪地盯著她。
明明是她要剁髒手的,為什麼我幫了她,她還不高興呢?
婆婆真是個擰巴的女人。
我提著斧頭走過去,直視驚恐的方婧紅,一字一頓地問:「你為什麼不說謝謝?」
「你說什麼?」
方婧紅震驚地盯著我,疼得臉部肌肉抽動。
「我說……你為什麼不說謝謝?」
我疑惑:「我爸說,受人恩惠要說謝謝,不然不是好孩子。」
「說謝謝,快說!」
「瘋子……你這個瘋子!」
方婧紅哭了,她疼得直打戰,突然她仿佛想起什麼,雙眼一亮。
「對了,現在要去醫院,斷肢再植,再植……」
方婧紅汗涔涔地奪門而出,不忘回頭使喚我。
「S丫頭,用冰塊包住斷指啊!快!要快!」
這個指示我聽懂了。
雖然方婧紅沒禮貌,但我決定還是要幫她。
我爸說了,結了婚,我和方婧紅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要互相幫助。
我開車送婆婆去醫院,還將此事通知陳淮。
到了醫院,陳淮已經在急診了。
「媽,到底怎麼了?」
見寶貝兒子來了,一路喊痛的婆婆終於來了精神,她跨步到陳淮身前,轉身指向我鼻尖。
「兒子,你媽我被你媳婦兒害了!」
6
方婧紅在醫院上蹿下跳,將事情經過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起初,陳淮臉上掛著疑惑的表情。
可逐漸,他眉頭擰起,眉心陷出一個川字。
「你再寵雪球,它也是一條狗。你因為一個寵物傷害我媽,你簡直喪盡天良!」
陳淮看了眼婆婆,又看向我,躑躅片刻,還是抬手扇了我一耳光。
「臭婊子,娶你回家就是讓你伺候我媽的!你的所作所為,太讓我失望了!」
「打得好!」方婧紅樂不可支,「臭丫頭,敢欺負老娘,我兒子揍不S你!」
我摸著臉,怨毒地盯著陳淮。
他瘦得鹌鹑一樣,力氣並不大。
可他莫名招人煩。
說話像蚊子,身材像竹竿,扇巴掌手都汗津津的,還不如方婧紅潑實。
從前雪球喜歡陳淮,總向他搖尾巴,我看他尚且「愛屋及烏」。
可現在……他在我眼中,一無是處。
我揚手,回扇過去。
我力氣可比他大多了,那巴掌又脆又響,陳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你打我?」他捂著臉,一臉蒙圈。
「打你怎麼了?忍不了,離婚?」
陳淮S過兩任老婆,再離婚一次,他就要徹底打光棍了。
所以離婚是他的軟肋。
當然了,這不是我揣摩出來的,是鄰居宋大嬸跟我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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