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幾近透明的絲線在陽光下反射出寒光。

 

刷刷刷！

 

安全區門口的一棵繁茂大樹上所有的葉子紛紛墜落，每一片葉子的葉柄，都有整齊切割的痕跡。

 

楚燼饒有興趣地繼續動手指。

 

樹皮剝落，露出裡面的木質。

 

木屑噗噗噗的落下來。

 

他手中的絲線就猶如激光一樣，木質慢慢出現頭顱，一個眼眶吊著一隻眼珠，另一個眼眶空著，吐著的舌頭，軀幹，破爛的衣服，骨頭，裸露的內髒……

 

他就這麼在樹幹上雕刻出了一隻惟妙惟肖的喪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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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他對手中武器恐怖的控制。

 

楚燼意猶未盡：「像嗎？」

 

我們：「……」

 

其他人目瞪口呆：「……」

 

守衛謹慎地寫下：「不知名異能，疑似絲線攻擊，鋒利無比。」

 

一下子收了兩個這麼牛逼的異能者，守衛明顯激動萬分：「等我登記完異能者，我就去稟報老大！」

 

輪到爸爸。

 

「姓名？」

 

「沈湛，湛藍的湛。」

 

守衛聽到爸爸的名字，瞳孔地震：「你說你叫什麼？」

 

爸爸又重復了一遍：「沈湛。」

 

守衛的筆尖都在顫抖：「年齡？」

 

爸爸：「四十三。」

 

守衛：「！您後面那位是您的妻子嗎？冒昧請問您的妻子叫？」

 

爸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謝娢。」

 

守衛更激動了：「您是不是還有兩個女兒？」

 

我和妹妹探出頭來：「你是在找我們嗎？」

 

守衛呆呆地看著我們，詢問了我們的名字後，立馬把一個同事叫住：「你在這裡幫忙登記一下，我有重要的事需要立刻稟告老大！」

 

說著連我們一家的異能都沒問，立馬領著我們一行人，往安全區裡面走了。

 

同事：「？？？」

 

七拐八拐，守衛將我們領進了一棟高大的建築，一進去就是裝橫低調奢華的客廳，仿佛是接待貴客使用的。

 

守衛給我們接了幾杯水：「你們隨便坐，我先去稟告老大，你們稍等一會兒。」

 

守衛走後。

 

媽媽狐疑道：「阿湛，這是怎麼回事？」

 

爸爸輕撫了一下媽媽的脊背：「我也不知道，這個安全區的首領叫時嶼，但我並沒有結識過名字叫做時嶼的人……」

 

夜九歌摸了摸下巴，一言中的：「你們還記得林璐跟我們講的那個傳言嗎？」

 

我：「？」

 

媽媽提醒我：「按咱們多年寫小說的經驗，這個首領的女朋友挺像是重生的……」

 

我：「重生後鬥渣男，踹小三？然後抱上了末世安全區首領男主的大腿？」

 

妹妹不可置信：「莫非我們還真是一本小說中的路人甲？」

 

楚燼翻了個白眼，哼笑一聲：「連你們筆下的小說都自動運轉成世界了，憑什麼你們的世界不是另一本小說運轉出來的呢？」

 

我開始有點贊同了：「好合理，完全無法反駁。」

 

爸爸深思：「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要麼是重生前的首領認識我，要麼是重生前的女主認識我？莫非這已經是重置過一輪的世界？」

 

「但末世來臨之前，我並不認識他們……」

 

媽媽接上：「所以，這個世界很有可能重置過。咱們在未重置的世界，末世來臨之後才結識他們。」

 

妹妹一屁股坐到了真皮沙發上，喝了一口白開水，想到了剛才那個守衛匆匆忙忙的樣子，環視了一眼處處透著奢華的客廳：「而且關系或許還不一般……甚至可以說，交情頗深。」

 

我：「很合理的推測。」

 

楚燼很會破壞氣氛，他向來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別人：「為什麼你們不會覺得你們是他的仇人，帶領你們來這裡是為了麻痺你們放松警惕，目的是為了把你們一網打盡弄S，以絕後患？」

 

我們：「……」

 

爸爸微微一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關門，放你。」

 

楚燼：「……」

 

24

 

等了數十分鍾，安全區的總負責人到了。

 

他還攜著一個女子。

 

或許是匆匆趕來，男子白色的襯衫有些褶皺。

 

面容年輕俊美，一雙眼睛狹長上挑，看著十分冷冽凌厲。

 

身量修長挺拔，身上自帶一股權高位重的掌權人氣質。

 

而女子皮膚白皙，相貌明媚豔麗，眼角下一顆紅痣更添幾分潋滟勾人，美而不俗。

 

十分符合我們對小說男女主的刻板印象。

 

然後我就看見女子的脖子上戴著一個十分輕巧精致的吊墜，中間的寶石波光粼粼——

 

一看就不是凡物。

 

我：「……」果然。

 

按照小說一般的套路，這他媽不會就是女主的金手指，吊墜裡有另一個空間，要山有山，要水有水，要房子有房子，要物資有物資？？？

 

我看了看整個客廳。

 

一個S手穿越女主。

 

一個無限流瘋批男主。

 

一對末世空間金手指男女主。

 

還有待在盒子裡面的兩個非人男女主。

 

絕了。

 

爸爸站起來，溫和又禮貌：「您好，時先生……」

 

時嶼看到我爸爸，眼中復雜的情緒一閃而過，帶著點釋然，又帶著點思念，像是看到久別重逢的故人：「沈叔……」

 

他頓了頓：「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你曾經在中緬邊境救過一個六歲的男孩嗎？」

 

爸爸：「……」

 

我們同時看向爸爸：「？？？」

 

夜九歌幽幽道：「你們一家人為了寫小說取材都挺不怕S的……」

 

我們：「……」

 

爸爸試探地問：「小桓……？」

 

時嶼：「是我，顧桓。」

 

爸爸欣慰地看著這個高大挺拔的小伙子：「這麼多年沒見，你長這麼大了呀……」

 

時嶼抿了抿唇，輕聲道：「沈叔，我現在是 S 市安全區的總負責人，您當初救過我，現在也輪到我庇護您了。」

 

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後。

 

雙方開始麻溜介紹自己的家人。

 

爸爸：「這是我妻子謝娢，這是我兩個女兒，沈聽栀，沈念槿。」

 

時嶼拉住了女子的手腕，笑了笑：「她是我的伴侶，簡笙。」

 

簡笙彎了彎眉，禮貌道：「沈叔，謝姨，聽栀，念槿，你們好。」

 

隨即她又看向夜九歌和楚燼，被楚燼的模樣小小地震撼了一下：「這兩位是？」

 

爸爸輕咳一聲：「我們一家都是小說作者，我們覺醒的異能就是召喚自己創作的男女主，他們就是我們召喚出來的主角。」

 

時嶼：「？？？」

 

簡笙：「？？？」

 

夜九歌似乎對簡笙挺有好感：「你好，我叫夜九歌。」

 

簡笙一聽這個名字，聯想到她的身份，突然激動：「是不是夜晚的夜，數字九，歌曲的歌？」

 

夜九歌點點頭。

 

妹妹心中突然浮現不祥的預感。

 

不是，又來？

 

簡笙興奮地拉起了夜九歌的手：「《S手帝妃：廢材驚天大小姐太囂張》的女主？現代第一S手？在熱武器橫行的時代，能夠憑著冷兵器稱霸天下的單兵作戰之王？！」

 

得，又是一個十幾歲的時候就沉迷於S手穿越小說的小女孩。

 

夜九歌：「……」

 

為什麼明明她說得很對，夜九歌卻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羞恥，腳趾想要摳出芭比城堡的那種尷尬？

 

簡笙：「那個……你能給我籤個名嗎？」

 

夜九歌：「……」

 

她面無表情地看向我妹：「我已經火到這個地步了嗎？」

 

在努力減少存在感的妹妹：「……」

 

簡笙眼睛又一亮：「念槿，你是秧禾大大？！」

 

妹妹幹笑：「……是，是的。」

 

簡笙一拍腦袋，什麼矜持淡然都不要了，整個人臉頰通紅，活像狂熱追星女孩：「從沒那麼迫切過想要本子和筆，我想要你們的 to 籤！啊啊啊啊啊！」

 

夜九歌：「……」

 

妹妹：「……」老天爺！求求了，救救她吧，好社S啊！

 

楚燼悠哉遊哉地看著這雞飛狗跳的一幕。

 

時嶼並沒有忽略他，禮貌道：「你好，你是？」

 

楚燼：「楚燼。」

 

簡笙扭頭：「啊？哪個楚哪個燼？美人，我怎麼覺得你長得忒麼熟悉，銀灰長發，翠綠眼睛，嘶……」

 

楚燼似笑非笑：「楚國的楚，灰燼的燼。」

 

簡笙僵住，聲音都顫抖了：「你是不是還有一個能切割萬物的絲線武器？叫『無垢天絲』？」

 

楚燼微笑地肯定了她的話。

 

簡笙：「！！！」

 

簡笙：「哥，時嶼哥，現在末世還能報警嗎？」

 

時嶼：「……」

 

楚燼輕嘖一聲：「這麼怕我呀……」

 

他無辜地攤了攤手：「就算能報警，你覺得警察能對付得了我嗎？」

 

簡笙嚶嚶嚶地像樹袋熊一樣抱緊了時嶼。

 

我們一家：「……」

 

時嶼無奈：「笙笙，你先下來。」

 

簡笙化身尖叫雞：「這恐怖的家伙是能召喚出來的嗎？！」

 

楚燼不爽，指著我爸陰惻惻地笑：「你以為我想被召喚出來啊？我在副本炸得好好的，誰他媽知道突然被拉到末世，拉到末世也就算了，最後我發現我居然隻是個寫出來娛樂大眾的紙！片！人！創造我的家伙還弱得要命，一捏就S……」

 

爸爸：「……」

 

我們：「……」

 

簡笙：「行叭，聽起來確實不太舒服……」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說起來，簡笙這個設定難道不像是某個作者筆下的人物嗎？

 

她還起碼是女主角呢。

 

我們隻是被末世波及的路人甲。

 

算了，想那麼多也無益。

 

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25

 

時嶼將我們安排到了一個環境很好的住宿，甚至就在他和簡笙的隔壁。

 

媽媽坐在沙發上休息，若有所思：「你一早就認識了他啊，我們之前的推論原來是錯誤的？」

 

爸爸剛給手機充上電，神情有些復雜：「不，我倒是認為，時嶼確實已經重生了。」

 

夜九歌慢悠悠給自己倒了杯茶：「他倆都是重生的。」

 

妹妹：「啊？」

 

夜九歌：「S過一次的人，氣質都不太一樣，我能認得出來。」

 

她對這種氣息很敏銳，因為她真·S過一次。

 

被人背叛炸S的！

 

妹妹：「……」

 

爸爸分析：「剛剛咱們談話的過程中，我發現時嶼總是下意識看向簡笙，有男女之間的愛戀，但好像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小心翼翼。」

 

「還有……」

 

爸爸猶豫了一下，又道：「知道我們有異能時他瞳孔略微擴張，那一瞬間的驚愕，就好像超出他的預料，我們似乎不應該有異能。」

 

我：「我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表情……」

 

「他面對我時，我能感受到他的誠懇和高興。」

 

爸爸皺著眉，「按理說他那樣權高位重的人無論面對誰都會很坦然，喜怒不形於色。但是，他有時候卻會不自覺地避開我的目光，那是心裡有愧的人，或者心虛的人才會下意識做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