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點點頭，「知道了。」

 

「還要通知你一件事，我明天開始去公司上班，別想背著我偷偷抽煙。」

 

車上，我閉眼沉思。

 

薛平則捧著我的手，細細擦拭。

 

要說他不愧是小說男主。

 

真是幹一行，行一行。

 

跟了我一早上，幹的事每一件讓人舒心。

 

就連司機王叔都問我，他是不是我新挖來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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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眼都沒抬的回答，「我新養的狗。」

 

本就安靜的車廂陷入詭異的寂靜。

 

王叔尷尬地呵呵笑了兩聲，薛平卻笑的淡定溫柔。

 

「小姐喜歡，叫什麼都行。」

 

我撩起眼皮，看向他。

 

這麼屈辱的稱呼，他不僅沒惱，還能露出笑容來。

 

有野心，會隱忍。

 

我不禁咋舌。

 

這麼厲害的人，怎麼就偏偏要站到我的對立面去。

 

07.

 

薛平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卻幹燥而粗糙，像是最細目打磨金銀首飾的砂紙，摩挲著我的手背，帶來一陣異樣的酥麻感。

 

我強忍著抽回手的衝動，心裡暗罵：這狗東西，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

 

回到老宅，我立刻把薛平扔給了管家，讓他教教這位『少爺』基本的餐桌禮儀和生活習慣。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碎碎念的管家身後。

 

明明是一隻牙尖嘴利的狼，卻硬生生裝成一隻搖著尾巴的大狗。

 

入夜。

 

我坐在窗邊，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紅酒，俯瞰著城市的夜景。

 

薛平的乖巧隻是偽裝，事實上他是個睚眦必報，利益至上的聰明人。

 

我當然不覺得一份庇護就能讓他心甘情願的當狗。

 

所以，我想知道，對周家，他有何所圖？

 

手機震動了兩下，是薛平發來的信息：

 

「大小姐，在做什麼？」

 

簡短，直接，甚至帶著點命令的語氣。

 

我輕蔑地笑了笑，這才剛回家，就原形畢露了？

 

我放下酒杯，慢條斯理地回復：「在想你明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為什麼要想這個？」

 

「因為你是我的狗啊，當然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帶出去才有面子。」

 

我故意用輕佻的語氣回復，想看看他能忍耐到什麼程度。

 

「我還以為，您喜歡我不穿衣服。」

 

我挑了挑眉，回復了一個字：「嗯？」

 

手機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再回復的時候，屏幕突然亮了起來，是一張圖片。

 

圖片上，薛平穿著我買給他的黑色家居褲，健碩的胸膛和腹肌一覽無餘，視線往上，脖頸上掛著我送給他的黑色皮質項圈。

 

他一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隨意地搭在腰間，嘴角噙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昏暗的燈光下，他微微勾唇，視線斜向上看向鏡頭，眼神迷離溫柔卻又帶著挑釁。

 

仿若一片沼澤。

 

我的呼吸一滯，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該S！這畫面衝擊力也太強了！

 

昨天還一副良家婦男寧S不屈的樣子，今日便使上美男計。

 

說他沒有圖謀，誰信？

 

我故作鎮定地回復：「身材不錯，明天穿白襯衫吧，場合比較正式。」

 

「遵命，我的主人。」

 

他發來一個狗狗舉著玫瑰單膝跪地的表情包，鬼畜中帶著幾分可愛。

 

我放下手機，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的夜色，深吸了一口氣。

 

08.

 

第二天一早，我剛起床，就看到薛平一身清爽的白襯衫站在我的房門口。

 

他今天特意把頭發梳了上去，露出光潔的額頭，有幾分男大學生的味道。

 

襯衫熨燙得筆挺，沒有一絲褶皺，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顆，整個人看起來禁欲又斯文，眼神裡卻是不容忽視的野心。

 

真是一頭披著羊皮的狼呢。

 

「早。」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乖順地立在門邊。

 

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在他肩頭輕拍兩下。

 

「乖。」

 

牆壁的拐角處，視線的盲區。

 

他微微俯身附在我耳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耳廓，激起一陣酥麻的電流。

 

「我今天好看嗎？主人？」

 

我捂著耳朵，猛地後退一步，警惕地看著他：「你搞什麼鬼？」

 

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沒什麼，隻是想讓你誇誇我。」

 

我眯起眼睛，心裡生起不詳的預感。

 

上班第一天，到達公司時，我的辦公室已經準備好了。

 

就在老周的隔壁。

 

為了適應我的喜好，還專門擺了個櫃子放酒。

 

我一陣無語，我承認我這個人是很愛酒，但也不至於連上班也要喝。

 

剛好，薛平也缺一個辦公的地方，便讓他們把酒架換成辦公桌。

 

我沒有打算讓薛平插手公司的事務，剛好老周也給我指派了助理。

 

他坐在角落裡，也就起到一個花瓶的作用。

 

偶爾忙累了抬頭看他一眼，洗洗眼睛。

 

他的性格雖然有些惡劣，但皮囊確實不錯。

 

09.

 

我合上文件夾，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這才注意到，落地窗外，夜幕早已降臨。

 

角落裡的辦公桌前，薛平撐著頭看我。

 

五官隱在黑暗裡。

 

隻感覺一道明晃晃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

 

我摘下眼鏡，點了點手邊空下的咖啡杯。

 

「咖啡。」

 

他愣了兩秒才猛地起身。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腳步落在地毯上，幾近無聲。

 

一雙修長的手從我的視線中穿行，落在桌面，端起茶杯。

 

一會兒，又帶著溫水回到桌面。

 

我一個挑眉，曲起手指，在桌面用力敲了兩下，「咖啡呢？」

 

他抓起我的手指，放在掌心輕輕揉搓。

 

「很晚了，喝了咖啡會睡不著。」

 

我靜靜地看著他，眼神疑惑。

 

這是又搞什麼幺蛾子？

 

我在他的掌心用力抓了一下，從中掙脫，身子往後一靠，拉開我們之間的距離。

 

「發瘋了就去衛生間洗洗腦子，別動手動腳。」

 

他垂下頭輕笑一聲，長腿一邁，坐到了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燈光從他的身後灑下來，遮蔽出一方陰影。

 

他雙手撐在座椅扶手，將我困在方寸之間。

 

「為什麼不能動手動腳，您花了大價錢找我，不就是做這個？」

 

說完，他還抬起一隻手，捋過我鬢角的碎發。

 

啪一聲，我拍開了他的手。

 

「忙都要忙S了，今天沒興致。」

 

「我可以幫你。」

 

我抬頭看向他。

 

他的眼神十分真誠。

 

我不禁冷笑出聲。

 

這就是你的目的嗎？

 

「擺正位置，不要做些沒必要的事。」

 

他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起來，像調色盤一樣變幻莫測。

 

他沒再說話，轉身將杯裡的白水換了，回來時用力放下杯子，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我看著他僵硬的背影，再次確定了心中的猜想。

 

隻不過沒想到，他還挺沉不住氣的。

 

接下來的幾天，薛平一直對我保持著一種微妙的距離感。

 

我在桌前忙碌的時候，他就安安靜靜地託著下巴看我，努力扮演好一個花瓶的角色。

 

在家的時候也幾乎沒有交談，我們之間的聊天軟件停在了那天晚上。

 

他好像在默默表達著什麼不滿。

 

我不理解，也不在乎。

 

10.

 

周五晚上，我帶薛平出席酒會。

 

給他挑了一套黑色的西裝，搭配白襯衫和領結，精致簡單的造型讓他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抖擻，和我走在一起也算是賞心悅目。

 

酒會上，薛平始終安靜地跟在我的身邊，為我擋酒，幫我應付一些不必要的寒暄，表現得十分得體，引來不少人側目。

 

我端著酒杯，和幾位相熟的企業家談笑風生，一轉頭，卻發現薛平不見了蹤影。

 

我有些疑惑，環顧四周，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他。

 

他側著身，似乎正在和人說著什麼。

 

我悄悄走進，直到他們身後才聽清對話。

 

「你不過是仗著皮囊好，除了會哄女人，你還會什麼？」

 

說話的是公司副總，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人。

 

從我來公司之後，沒少奉承。

 

薛平抬頭，和我對視。

 

我皺了皺眉，剛想上前，就看到薛平抬起頭，眼眶微微泛紅，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我心中冷笑一聲，知道他又要開始他的綠茶表演了。

 

於是，止住腳步，抱著手臂靠在牆邊。

 

「孫副總有意見大可以衝我來，在這種場合說這些，是想讓大家覺得周總公私不分嗎？」

 

「我之前還不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說你，原來……」

 

他咧開嘴角，露出溫柔又清純的笑。

 

「不怪你，你自己是這麼爬上來的，既然覺得所有人都這麼上位。」

 

孫副總氣急，高高揚起了巴掌。

 

還沒落下，我就在他身後狠狠踹了一腳。

 

他搖晃了幾下，最後正面朝下撲倒在地。

 

我走上前，不動聲色地將薛平擋在身後，目光冷冷地看向副總，

 

「孫副總，我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教了？」

 

他顯然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我……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開個玩笑。」他結結巴巴地說道。

 

「開個玩笑？」我冷笑一聲，「聽你說的，我還以為你見過了。」

 

「沒有，玩笑，真的是玩笑。」

 

「孫副總喜歡開玩笑，下次再有這樣的玩笑就講給我聽聽，免得傳出去讓人覺得周氏的副總是個長舌頭。」

 

我的語氣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副總被我強大的氣場震懾住，不敢再多言，抹了把汗，灰溜溜地轉身離開了。

 

我這才轉身，給薛平投了個無奈的表情。

 

11.

 

酒會還在繼續，我帶著薛平走到了陽臺上。

 

「就這麼喜歡演？」

 

他站在距離我兩臂遠的牆邊，手裡還端著一盤子巧克力味的小蛋糕，用叉子撥弄著，一點點送入口中。

 

「變色龍為什麼要變色？」

 

他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

 

我仔細想了一下，「因為他們的皮膚細胞比較發達？」

 

他搖搖頭，「是為了隱藏自己。」

 

「我也一樣。」

 

「我就是這樣長大的，這是我的自己生存方式。」

 

我愣了一下。

 

他這是在和我交心嗎？

 

我們之間的關系有進展到這個地步嗎？

 

「聊著呢？」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轉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商氏集團前董事長的弟弟，商叢。

 

商家老大被薛平舉報被抓之後，商家的大小事都由他管。

 

商家是老牌世家，雖是因為之前的事傷了元氣，但瘦S的駱駝比馬大。

 

這種規模的酒會還是來去自如的。

 

我微微皺眉，清楚他說這話不是為了寒暄。

 

「有事？」

 

商叢冷笑一聲，「有沒有事，你旁邊的人最清楚。」

 

我抬眸看了薛平一眼。

 

他十分平靜地站在一旁，和我對視，眼神波瀾不驚。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慌，還是對我過於信任。

 

但我答應了要護他就不會食言。

 

12.

 

「商先生如果是來說廢話的，那就大可不必，我很忙，沒有那麼多時間。」

 

他踱步走來，在薛平面前站定。

 

「我隻問你，我哥哥的事，是你做的嗎？」

 

薛平收起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站直了身體，先是笑，隨後點了點頭。

 

「是我。」

 

「不過，我不覺得自己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