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等等我

第1章

結婚紀念日被背叛,我故意接近丈夫的S對頭,撩他、泡他,最後卻淪陷了。


 


「顧北辰,我想泡你。」


 


「姐姐想怎樣都可以。但,不能因為別人。」


 


1


 


情動不已時,他抱著我,差點喊出她的名字。


 


含混的話音未落,我心一驚。


 


「月?遲漾月?」


 


「語,秦思語。」林喬撫摸我後背的手停了一下,「當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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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喬是我結婚兩年的老公。


 


我們每一次卻像地下情。


 


漆黑的夜裡,厚厚的窗簾拉上,燈也不開,像一對怕被人瞧見的「野鴛鴦」。


 


也許看不到我,他就能以為身下的是遲漾月吧?


 


林喬有一抹白月光,遲漾月。


 


他們自高中起到雙雙醫學博士畢業,愛情長跑十一年,是一對人人稱羨的璧人。


 


我是他們的高中同學。在林喬跟遲漾月鬧分手的日子裡,陪林喬度過了灰暗的一個月。


 


當遠在美國的遲漾月打來電話求復合時,我和林喬正剛剛領完結婚證,站在民政局大院裡。


 


看到亮起的手機屏幕上,是她的名字。


 


林喬眼裡突然就噙滿了淚。


 


沒錯,我心裡也一直清楚,林喬隻愛遲漾月。但即使這樣,我還是賤得想跟他結婚。


 


如今,我也得到報應。


 


一次又一次,林喬在漆黑的夜裡發泄完,回頭精疲力竭地睡去。


 


每一次,我都無比惡心自己。


 


2媽媽一早就打電話來問:「思思,今天是你和林喬的結婚紀念日,你沒忘吧?」


 


彼時,我正在酒行悉心挑選著今晚的紅酒:「我記得呢媽媽。」


 


電話那頭的媽媽舒了一口氣。


 


嫁給林喬,是我媽認為我這輩子最大的成功。


 


即使林喬父母和林喬對我媽如此冷淡,冷淡到我結婚兩年,我獨身的媽媽從沒敢進過我和林喬家門。


 


我恨他們。卻也因為能得到林喬而釋然。


 


我費了一天的工夫,把房間裝點一番,鋪了滿地的玫瑰花瓣,放了新香薰。


 


在夜幕將至的時候,換上新買的黑色晚禮服。


 


一件細吊帶的黑色綢緞裹身裙。胸前春光蕩漾。


 


一直到 12 點,林喬都沒有回來。


 


我給他打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隻能往他科裡打電話。


 


「林醫生今晚沒有手術,下班就跟科裡的人走了。」小護士回我。


 


就在我要掛斷時,另一個聲音鑽進了耳朵:「林醫生好像去了遲醫生的生日趴。」


 


腦袋輕微「嗡」的一聲。


 


原來我的結婚紀念日是遲漾月的生日?


 


而且在這天,林喬選擇了去陪遲漾月。


 


真是一個又一個絕妙的嘲諷。


 


300 多平的房子不斷擠壓向我,地上的每一片玫瑰花都變成了林喬和遲漾月嘲笑的臉。


 


我有些喘不過氣,隨手抓件外套出了門。


 


3


 


像逃離,也像解脫。


 


「來杯……烈一點的酒。」我頹然爬上酒保面前的高臺。


 


「好的女士,長島冰茶、瑪格麗特、自由古巴、血腥瑪麗 or Blueberry Tea?」酒保在昏黃的燈光下吐出一長串名字,像在講述一種能忘記愛情的古老巫術。


 


「自由古巴。」在婚姻裡做了兩年不見光的金絲雀,此刻「自由」兩個字分外誘人。


 


「我坐那邊。」我隨手指了一下身後的沙發,就往後走。


 


酒保喊住我,禮貌一笑:「女士,卡座有最低消費的。」


 


第一次來酒吧,沒想到這麼多說頭。


 


剛要折回去,聽見身後傳來慵懶的聲音:「她坐我這兒。」


 


「好的,顧哥,完全沒問題。」酒保分外熱情。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這是哪個油膩男在獻殷勤。


 


一回頭,撞見顧北辰精致的臉。


 


我知道他是顧北辰。


 


林喬已經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控訴他帶的這個「紈绔」大三醫學生,上個月還發展到互相大打出手的地步。在幫林喬包扎傷口時,我曾看到顧北辰捂著出血的額頭,在診室前一閃而過。


 


一個是醫院的年輕骨幹醫生,一個是院長兒子,院方決定冷處理,依然選擇讓林喬帶顧北辰。林喬得知消息的當天,氣得一晚上沒睡。


 


真是絕妙的機會。


 


林喬,想不想知道背叛是什麼滋味?


 


「謝謝。」我細腰一扭,坐到顧北辰旁邊。


 


近處打量,他的臉更加精致。冷白皮在燈光下顯出額角青色的血管,高挺的鼻梁下是一抹嫣紅的微笑唇。左耳的一枚鑽石耳釘,讓這張精致的臉上透著一絲痞氣,又狼又奶。


 


這樣的醫學生,怪不得把林喬這麼冷漠的人都要氣吐血。


 


見我坐下,顧北辰起身把煙摁滅了。


 


「顧哥,介紹介紹唄。」一個跟看起來跟顧北辰同齡的男孩,摟著身邊的女伴,嬉皮笑臉,「姐姐,來酒吧不要穿這麼保守的外套」。


 


周圍的五六個男孩女孩拿著啤酒哄笑。


 


我有些尷尬:「我叫……」


 


「不用跟他介紹。」顧北辰手扶著我背後的沙發靠背,抬起眉毛看著剛才說話的男孩,語氣強硬,「趙宇,你不是還有下一場嗎?」


 


趙宇的表演來得快又浮誇:「你不說我都忘了,哥姐兒幾個我安排,下一場萬麗公館。」


 


4


 


深夜的酒吧中央人聲鼎沸。我和顧北辰的這個角落,安靜得可怕。


 


三張沙發圍成一個半包圍結構,我倆就靜靜地坐在中央沙發的中間位置。


 


我打算說點話來打破尷尬:「你認識我嗎?」


 


「認識。」他端著酒杯言簡意赅。


 


穿著白襯衣的清冷背影,帶著無所謂的慵懶。


 


沒話找話,他該認識我的,林喬是他的S對頭。


 


又陷入了沉默,看來隻能來點猛料了。


 


報復和不甘讓我脫下了風衣外套。


 


裡邊穿得是今晚慶祝結婚紀念日的黑色緞帶裹身裙。胸部開得很大,起伏的曲線若隱若現。


 


顧北辰偏著頭,回頭仔細看了我一眼,聲音很冷:「那是什麼?」


 


「什麼?」我以為他說的是我胸前的吊墜,便拿在手裡,往前俯身,露出胸頸部好看的曲線,「一隻天鵝。」


 


魚兒果然要上鉤了!


 


「我說的是那個。」他用眼神指示著我右臂五釐米長的刀疤。


 


我心裡一陣刺痛。


 


那是高中下晚課時,路遇林喬被校外不良少年欺負,我為他擋了一刀留下的疤。


 


林喬父母給我送了錦旗,學校給我開了表彰大會,因為我救下了全校第一的好學生。


 


作為一個默默暗戀林喬多年的學渣,那天我站在臺上看到林喬對著我笑,我曾覺得那一抹笑讓我付出生命都值。


 


「小時候跟人打架,不小心被扎到。」我輕描淡寫地編了個謊話。


 


「疼嗎?」他的眼神很冷,卻像有掩飾不住的心疼,像盛著北歐雪夜裡的漫天星光。


 


我感覺眼睛也有些刺痛,好像要流出眼淚來。


 


關於這道刀疤,林喬隻說過一句話。


 


那時他站在我的病床前:「秦思語同學,謝謝你救了我,如果在治療費上有什麼困難,你可以告訴我。」


 


他從沒有再多問過這道刀疤,好像隻要不問,它就不存在。


 


5


 


「等我一下。」顧北辰站起來,180 多,少年的挺拔體態。


 


不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拿了一張透明的紋身貼。


 


他仔細地揭開紋身貼,貼在我的刀疤上,輕輕按了幾下,又慢慢地揭開。


 


他的手骨節分明,帶著一點醫生特有的消毒酒精的味道,指尖很涼。


 


濃密的長睫毛幾乎要貼到我的頸窩。


 


「好了。」他突然抬頭對我笑了一下,好看的梨渦。


 


是一支桃紅色玫瑰,以刀疤為葉杆,開出三朵清冷的玫瑰。暖又酷。


 


「謝謝你。」我摸著紋身貼跟他說。


 


「很像你。」他看著那支玫瑰,眸光微閃。


 


我訝然。


 


他微笑著低頭,聲音像鋼琴般悅耳,一下一下敲在心上:


 


「那永遠無可比擬的,


 


永遠最出色的玫瑰,


 


鮮嫩的柏拉圖的玫瑰


 


在我歌唱之外的,熾熱而盲目的玫瑰,


 


不可企及的玫瑰。」


 


說最後一句時,他抬起眼睛注視著我,深邃的眼眸中滾動著不知名的情緒。


 


「博爾赫斯的詩,你怎麼知道?」我喝了一口酒,掩飾內心的慌亂。


 


「有什麼稀奇?你以為我是文盲?」


 


「至少不像這麼有文化。」


 


「……」


 


「我才不像玫瑰,太俗氣了。」


 


「俗的從來不是玫瑰,是那些不識玫瑰的人。」顧北辰看著我,眼底的溫柔和寵溺像無邊的海,讓人沉淪。


 


心裡有什麼東西碎的聲音。


 


也有什麼東西融化的聲音。


 


很輕,卻被敏銳地感知到。


 


「我不過是一個被林喬嫌棄的女人。」我喝了一大口酒,自由古巴,熱情又甜美,跟荒漠裡的我截然相反。


 


顧北辰沉默了一下,沒有回我。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送你回家吧,已經很晚了。」


 


6


 


顧北辰開一輛白色大 G。夜裡的涼風吹來,無人的高架橋,王菲輕哼著《乘客》,是自由的感覺。


 


我突然一怔。


 


「顧北辰,你酒駕啊?」


 


「沒有啊。我沒喝酒。」


 


「你剛才不是一直在拿杯子喝。」


 


「我喝的是水。」


 


「你去酒吧喝水,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本來打算喝酒的,看到你就不想喝了。」


 


我想起剛才的桌上隻有走了的趙宇他們剩下好幾瓶的半瓶酒。


 


「為什麼?」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嘴角揚起,露出淺淺淡淡的梨渦:「打算送你回家啊。」


 


心猛地又被擊中,像黑夜裡霹靂燦爛的閃電。


 


7


 


從沒有覺得十分鍾的路程這麼短。


 


顧北辰把車停在離小區門口 200 米左右的距離。


 


在車頭前,點了一根煙等我下車。


 


在凌晨未亮的街道,隔著灰白色的煙霧,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回家吧,我看著你走。」


 


他踩滅煙頭,幫我把外套披上,在背後用雙手替我整理了一下風衣領子。


 


我想回頭謝他。


 


他卻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肩上,聲音喑啞地乞求:


 


「別回頭。」


 


走到小區門口,我回頭看顧北辰。


 


他熄滅手上的煙忽明忽滅的紅光,回到車上。


 


車燈大亮了一下,調轉方向走了。


 


9


 


肩膀上的紋身貼,桃紅色的玫瑰帶著水珠,像極了他的欲言又止。


 


「熾熱、盲目而不可企及的玫瑰。」他清甜的聲音恍若在耳邊響起。


 


多像是短暫睡夢裡的一晌貪歡。


 


?


 


「對不起,我昨天有應酬沒能回來。結婚紀念日禮物我放玄關了。」


 


看吧,我洗澡的時候林喬都要隔著門和我說話。


 


「知道了。」不管我回答什麼,他都不會在意。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沉入浴缸中。


 


林喬的禮物還是一束玫瑰和我最喜歡珠寶品牌的當季最貴系列。


 


庸俗、沒新意,卻依然可以抓住我心猿意馬的心。


 


以後的這些天,林喬對我格外的好。


 


每天按時回家吃晚飯,對我笑得像高中時那麼好看,甚至在今天上班前還給了我一個 kiss goodbye。


 


我感覺生活好似從沒有這麼美好而踏實。


 


甚至在洗澡時,偷偷蹭掉了那個一直舍不擦掉的紋身貼。


 


所以,當遲漾月的微信再一次點亮林喬的屏幕,我頓感山崩地裂,差點支撐不住:


 


「遲漾月:今晚去哪兒?再來我家?」配了可愛的表情。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利刃,刺著我的心。


 


林喬洗澡出來,看我正俯身看他的手機,怔住:「怎麼了,思語?」


 


「沒什麼啊。」我假裝整理手機旁的被角,「剛下班三個小時,這麼晚了還要回去?」


 


「今天夜班。」他從衣帽間走出來,換了件襯衣,走出臥室,「我先走了,明早回來。」


 


果然,他還是要去陪遲漾月了。


 


而我卻連問都不敢問出口。


 


我太害怕失去他了,就像生命中掏空了全部隻有他的十一年的歲月。


 


床上是空空蕩蕩的兩個枕頭,遲漾月會放幾個枕頭在床上?


 


他們在一起會不會談到我?


 


思緒像一根根斷了頭的線,把我繞瘋。


 


10


 


今晚的月光很亮。


 


看月亮的時候,隱隱約約覺得有一塊地方空蕩蕩的。


 


本來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從未在意。


 


但是曾經有過,又沒有了,就覺得那個地方很空,像缺了點什麼。


 


那是顧北辰送我來的那個地方。


 


他曾站在那裡,在月光下,目送著我,熄滅手裡忽明忽滅的煙頭。


 


遠處是河邊升起來的一輪月亮。


 


……


 


我去了曾經遇見顧北辰的酒吧。


 


熟悉的角落。


 


他正跟人喝酒,笑得不尋常地開心。


 


一件寬松的落肩白 T,清新好看的鎖骨,喉結隻滾動了幾下,小瓶啤酒瞬間就空了。


 


「顧哥,別……」趙宇正撫著顧北辰胳膊勸酒,看他突然徵望著我這邊,視線便也跟著移過來,「得,顧醫生的解藥來了!咱們撤吧!」


 


他們走後,我坐在顧北辰旁邊,喝了半杯他面前的加冰威士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