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快遞員要是來了，我喊您就行。我胃實在太痛了，拜託您了。”溫梨眼眸湿漉地看著他，額上還冒著痛苦的冷汗，讓人看了心痛。

　　管家心一軟，就同意了。

　　客廳隻剩下溫梨一人，她心裡捉摸著把資料先藏起來，然後說快遞員還沒送過來的可能性。

　　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溫梨心中越加急躁，生怕快遞員比管家做飯菜的速度還要慢。

　　終於，別墅外的鐵欄門響動。

　　刺耳撓人的鐵鏽聲此時在溫梨的耳裡仿佛天籟般動聽，她迅速起身，往玄關走去，想要在第一時間拿到資料。

　　然而還沒等她開門，玄關的門就先一步打開了。

　　看見進來的人後，她怔忡一瞬。

　　季廷陽臉上也劃過一絲驚訝，遲疑道：“你，在等我？”

　　“對。”溫梨斂起臉上的驚恐，揚起微笑，“你這幾天一直很忙，我讓管家煮了雞湯，幫你補補身子。”

　　沒想到她會主動關心自己，季廷陽神色錯愕之中，帶著一絲開心。

　　他揚了揚唇，想再說點什麼，衣兜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又是那些股東煩人的電話。

　　季廷陽眉頭緊鎖，對溫梨說了句先接個電話，之後便向後院走去。

　　溫梨沒料到季廷陽今天會突然提前回來，嚇得一個手足無措。

　　但好在他去後院接電話，客廳又剩下她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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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怕什麼便會來什麼，她這口氣還沒松下來，管家便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了。

　　“溫小姐，飯菜做好了，你不是胃痛嗎，快過來吃吧。”管家喊道。

　　管家實在是太熱心腸了，催促了她好幾聲，就差親自過來迎她到餐桌上了。

　　“……”沒有辦法，溫梨隻能不情不願地過去。

　　腦子從未像此刻般飛速運轉，她不斷地想著法子，試圖能再次支走管家。

　　“你好，同城速遞！”門鈴聲響起。

　　法子還未想到，快遞宛如催命符般到來了。

　　看著管家朝門口走去的背影，溫梨臉色煞白得可怕。

　　不到片刻，她就看見管家拿著一個A4大小的文件袋回來。

　　他沒有拿去給林絮，而是首先到後院交給季廷陽。

　　管家想著，這件事這麼重要，直接交給季廷陽，豈不是更好，何必那麼麻煩，中間還要經過林絮。

　　看見季廷陽接過後，溫梨倏地站起，心中慌亂，等回過神，她已經朝後院衝去了。

第38章 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溫暖

季廷陽在後院打著電話，神色煩躁，修長的雙腿無意識地到處走動，一邊回應著對方的問題。

　　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泳池邊上，深邃的黑眸盯著池子裡深藍色的水，心中的煩悶隻增不減，甚至有種想把手機砸水裡的衝動。

　　管家就是在這時走進來的，激動地遞給他一份文件袋。

　　說是什麼泄密者的資料。

　　他還沒來得及問這份資料是從哪來的，管家似害怕打擾他打電話，一說完就走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季廷陽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摁捏著發漲的太陽穴，也沒把文件放在心上，隨手扔到了泳池邊的小桌上。

　　溫梨就是這個時候跑進來的，她瞥了眼還未來得及拆封的文件袋，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把季廷陽騙走。

　　“雞湯已經煮好了，你先去喝一口吧。”溫梨扯了扯他的衣角，柔聲說道。

　　舉止溫柔體貼，是季廷陽最喜歡的一面。

　　煩躁的情緒消散了幾分，季廷陽也不想拂了她難得的好意，對股東敷衍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出去前，季廷陽瞥見放在小桌上的文件袋，想起這件事，“管家好像說這是什麼資料來著，我先看一眼。”

　　他隨手拿起來，撕開上面的文件袋上的封條。

　　剎時間，溫梨身體仿佛墜入冰窖一樣寒冷。

　　短短的幾秒鍾，時間好像被凍結了一樣，宛如臨死前的處決，無比漫長。

　　要怎麼辦？

　　衝過去把文件撕了？她能搶得過季廷陽嗎？

　　朝文件上潑水，紙張容易破開，還能暈染上面的字體……

　　可是她手邊哪來的水？

　　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各種想法在腦海裡閃現。

　　等她回過神，雙手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把毫無防備的季廷陽推進了泳池裡，連帶著那份文件……

　　啊。

　　這下文件要被池水溶破了。

　　無情的水流瘋狂灌進季廷陽的鼻腔、耳朵與眼睛，吞噬著他的身體，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他沒忍住嗆了幾聲，水流灌進他的肺裡，似有人在他的器官上捅刀般，痛苦地蜷縮起身體。

　　就連遊泳的本能都忘了。

　　他微睜眼眸，水上的畫面似乎蒙上了一層霧，朦朧之中看見溫梨一臉恐懼無措地站在泳池邊上。

　　剛才他分明感覺到，是有一雙手將他推了下來……

　　在意識逐漸模糊前，他的腦海裡閃現了許多。

　　是因為恨他嗎，所以才會如此無情？

　　父母早逝，長兄如父，他當年隻有七歲，卻已經要承擔起一個作為大哥的責任了。

　　他被迫早熟，認清人情世故，帶著澤秋和妹妹在嫌棄他們的親戚間流轉寄住。

　　心裡壓抑著痛苦，也不敢在他們面前流露。直到他遇到溫梨，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絲溫暖，讓他想起記憶中溫柔的母親……

　　後來她遇到了蕭煜，一心一意的要跟蕭煜交往，與他遠離。

　　他害怕就連最後這點屬於他的溫暖都要被掠奪，發了瘋一樣把她困在自己身邊，佔有著她身上那並不屬於自己的那絲溫暖。

　　現在終於遭到報應了嗎？

　　季廷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呼吸在逐漸消失，或許是瀕死前的走馬燈，讓他回想起了以前的痛苦。

　　心裡嗤笑自己太過矯情。

　　他眼睛漸漸合上……

　　噗通。

　　水面被炸開，一道陰影將他籠罩。

　　季廷陽強撐著最後那點意識，眼睛睜開一條縫隙。

　　他看見沉浮在水裡的林絮，她的頭發在水裡散開，努力向他遊去。

　　不知道是不是哭過的原因，她的眼尾泛紅，那雙眼眸裡的關切清澈可見，似跨越二十年時光的阻隔，向他奔來。

　　季廷陽那顆快要停寂的心跳狂烈無比，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林絮，宛如天上熾熱的太陽，照亮他二十年間的黑暗。

　　看著兩人間蕩漾的水波紋，不斷縮短的距離，他仿佛看到了小時候守在他床邊講故事的母親，看到了嬉笑著要他長大後賺錢給她買衣服的母親，看到了摸著他腦袋，說一定不會放過欺負他的人的母親……

　　他眸裡的癲狂湧起，將她刻入眼中。

　　這才是真正屬於他的溫暖。

　　林絮遊到季廷陽身前，雙手從他的胳膊下環過，抱著他從水面上遊去，破水而出。

　　季廷陽的手動了動，虛虛地環抱住她的身體，意識終於散去，陷入黑暗。

　　——

　　季廷陽醒來，映入眼簾的一片白花的天花板，手背上傳來輕微的痛感在告訴他，正輸著點滴。

　　沒看到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他動了動身體，旁邊就響起哽咽的關切聲，“你先別動，醫生說你的身體還沒好。”

　　季廷陽側頭，才後知後覺發現溫梨竟然就在一旁。

　　她眼眶通紅，應該是大哭過，臉頰也有些紅腫，像是被打了？

　　但這些已經無所謂了。

　　“林絮呢？”季廷陽環顧四周。

　　溫梨怔愣，沒想到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林絮，放在膝蓋上的小手捏了捏，心裡有些酸漲，“她……在醫生辦公室。”

　　季廷陽“哦”了聲，重新閉上眼睛。

　　態度冷漠。

　　溫梨咬唇，眸裡的淚珠再度湧了出來，抽泣著向他道歉：“對不起，我當時不是故意的要推你下水的。我那時腦子亂七八糟，意識也很混亂，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

　　差點錯失殺人這件事，讓她惶恐不安。

　　“對不起對不起……你原諒我好不好？”豆大的淚珠從她眸裡掉落，姣美的容顏與淚水交織，楚楚動人。

　　以前隻要她哭泣，季廷陽早就哄上去了，可這次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半晌也沒有說話。

　　獨角戲讓人窘迫，溫梨的哭聲慢慢減弱。

　　“可以摸一下我的腦袋嗎？”季廷陽突然開口。

　　溫梨愣了下，不明所以，但還是照著他的話，伸出那隻纖細的小手，在他的腦袋上揉了揉。

　　季廷陽眼眸微垂，看不清眸底的神色。

　　他唇角揚了揚，意義不明地嗤了一聲。

　　心底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果然，這點僅存的溫暖消散。

　　什麼感覺也沒有了。

第39章 手段了得的新歡

林絮說在謝氏有認識的朋友，其實是假的，這麼做隻是為了騙溫梨。

　　至於那什麼泄密者的資料，更是一張白紙。她找了一個快遞員，約好時間送到別墅，隻是想讓溫梨露出破綻。

　　釣魚執法。

　　讓她偷走文件，再抓個正著。

　　這樣即使沒有證據，也能讓季廷陽看清她幾分。

　　隻是林絮沒想到，季廷陽會提前回來，她後面的計劃甚至還沒來得及開展呢。

　　也更沒有想到，溫梨驚恐之下會把季廷陽推進泳池裡。

　　林絮發現時，大腦霎時空白，害怕會再次失去親人的恐慌感席卷全身。她根本沒來得及考慮過季廷陽會不會遊泳這件事，身子就已經猛地衝了出去。

　　季廷陽也確實會遊泳，可猝不及防的溺水讓他來不及反應，水流就瘋狂灌進他的鼻腔。

　　林絮把季廷陽帶上岸後，心裡一陣後怕，好在她剛才衝過去了。

　　溫梨似才反應過來她做了什麼，那雙泛著淚花的眼眸蘊著恐懼，斷斷續續地抽泣著。

　　林絮沒忍住，上前掌摑了她一巴掌，“如果季廷陽有什麼事，我一定要你付出代價！”

　　醫院，醫生在跟她說檢查結果。

　　季廷陽的溺水時間不長，所以並沒有什麼大礙，等醒來後就可以出院了。

　　林絮嘆了一口氣，後悔自己做事不夠缜密，也不知道現在季廷陽醒了沒有。

　　她掛念著病房的兒子，對醫生再叮囑的什麼注意事項已經充耳不聞，顯然已經走神了。

　　“林小姐？林小姐？”醫生喊了她幾聲，“我剛才說的，您都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