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張華說要跟我去辦離婚。

 

大姑姐立馬開始訓他，「說啥呢？就為這事就跟你老婆離婚？咋想的！」

 

你是腦子進水了？她現在是病人，你作為老公不做她的支柱就算了。

 

怎麼還能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扎刀呢。」

 

「姐，她這癌是要切哪裡的。」

 

大姑姐捶了他一下。

 

「你閉嘴，切那兒又不是切頭，這婚你可不能離。」

 

「離了會後悔的。」

 

Advertisement

張華嘟囔，「有啥好後悔的。」

 

7

 

大姑姐一邊朝我賠笑，一邊把張華趕進臥室。

 

說一會兒再收拾他，轉頭拉著我的手安慰。

 

讓我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說她早猜到她這弟弟說話不過腦子。

 

可能會講出得罪我的話，這不一早剛吃過飯就趕來了。

 

「放心，姐保證他不會跟你離婚。」

 

「你好好歇著，為姐的這就去教育他，拎不清的玩藝兒。」

 

「你不用去說他了，我同意離。」

 

大姑子急眼了：「瞎說啥，他不懂事，你比他大怎麼也不懂事？」

 

「放心，姐出馬，保證你倆這婚不用離。」

 

大姑姐把臥室門一關，姐弟倆嘀嘀咕咕去了。

 

也不知道說的啥。

 

我有心去偷聽一下，結果他們聲音太低。

 

我隻好掃興地回沙發上坐著。

 

臥室門終於開了。

 

大姑子喜笑顏開地出來，一臉欣慰。

 

拉著我的手狂安慰我：「我都把他說哭了，你們不用離了。」

 

唉，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地得了這個不好的病。

 

我這個做姐姐的知道了，真是心疼S了。」

 

「恨不能這病長在我身上，這樣你就能和我弟繼續幸福地在一起。」

 

可惜，我是有心無力，這也沒法替呀，你說是吧。」

 

說著，還低頭拿手往臉上抹了一把。

 

像是在擦淚，可她壓根沒掉淚啊。

 

真是跟以前一樣，做派浮誇S了。

 

但我不動聲色，繼續看她表演。

 

我對她印象不太好，覺得她老想佔我便宜。

 

她表演完畢，示意她弟接著演。

 

於是張華強裝一臉愧疚跟我道歉：

 

「昨天冷靜下來想了一晚，覺得非常對不起你。」

 

「剛才又被我姐罵了一頓，更是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太離譜。」

 

「老婆，你知道我一向沒腦子，說話不著四六，不作數的。

 

希望你不要介意，咱倆還像從前一樣相處。」

 

他讓我充分信任他，他要擔負起老公的職責，和我一起戰勝病魔。

 

說著還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一旁的大姑姐也忙附和：「這臭小子說話不過腦子，讓人討厭。

 

「不過，雖然說話有時難聽了點，可心還是好的。」

 

8

 

這變臉變得也太快了。

 

如果沒有昨天發生的那一切，也許我會信。

 

可現在嘛，他罵我晦氣的時候，我就已經堅定了離婚的選擇。

 

看我沉默不語，半天沒反應。

 

大姑姐戳了一下張華。

 

張華情真意切地又開口：「老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誰得這種病也不好受啊。

 

我又在你傷口上撒鹽，傷了你的心，是我該S。

 

這樣吧，我給你轉些錢你去旅遊吧，散散心。」

 

我眼登時就亮了。

 

給我轉錢？這是真的嗎？那可得好好把握。

 

我抬頭盯住他：「你不陪我嗎？就放任我一個病人獨自外出？」

 

他眼神躲閃，「我也很想陪你。」

 

可最近忙一個項目，實在走不開。」

 

說完拿出手機開始操作。

 

一會兒我的手機傳來提示音。

 

打開一看，到賬三千。

 

我愣愣地看著那個數字，數了好幾遍後面的零，才確認是三千。

 

一下子火冒三丈，真摳啊。

 

上次我贊助公婆兩口子出遊花了我好幾萬。

 

後來不小心聽到他們跟老友吹噓。

 

說他們那個傻兒媳太好說話了，非讓他們去旅遊。

 

給他們報了很貴的一個旅遊團，一人就上萬。

 

還給了三萬當零花，他們親兒子才給他們轉了兩千。

 

結果他們旅遊一趟，玩了個痛快。

 

還硬是把三萬給省下來，一分沒花。

 

後來這筆錢都給了張華，末了把我一通好貶。

 

說我憨傻好騙，他們兒子跟我結婚是撿到寶了。

 

不用出彩禮，不用買婚房。

 

住我的大房子，婚後生活還都是我出大頭。

 

「果然女的就是賠錢貨，尤其年紀大的女人，倒貼得更狠。」

 

還說要是他們的親閨女也這樣，早把她打S了。

 

那次把我氣壞了。

 

不過當時想得更多的是，不少父母都喜歡佔便宜。

 

喜歡自己孩子享福別人孩子吃苦。

 

雖然討厭，但我又不是跟他們過日子。

 

以後不搭理他們，不再當冤大頭就行了。

 

可經過昨天的事，我想明白了。

 

這張華突然轉性子，不想放棄我。

 

不過因為我身上有利可圖。

 

若跟我離婚，我這張長期飯票可就沒了。

 

這是想佔我便宜到S啊。

 

所以，隻轉這三千算什麼？

 

鐵公雞終於要拔毛了，趁此機會。

 

我要把他婚後攢的私房錢盡量摳幹淨。

 

9

 

我陰沉著臉，不滿地開口：

 

「我想去上海，去廣州，還想去北京。」

 

「啥？怎麼要去這麼多地方？得花多少錢呀？」

 

「爸媽上次都沒有去那麼多地方。」

 

我瞥到大姑姐扭了張華一下。

 

我裝沒看見，繼續發表不滿：「結婚前你答應我的出國蜜月旅遊，都沒去成。」

 

「爸媽是不想去我非勸他們去，我是想去去不成，能一樣嗎？」

 

「有錢難買高興，以後我不會再勸他們出去玩了。

 

「做個真正的好兒媳，你也要做真正的好老公。」

 

「我現在又沒說要去國外，隻是去個上海北京你就不樂意了。

 

「是不是你說的都是假的，你心裡其實還是嫌棄我的？」

 

我厲聲責問，張華臉上慌亂起來。

 

連聲否定：「沒有，哪有嫌棄你呢。」

 

「那你給我這麼點錢夠去哪兒玩的，近郊農家樂嘛。」

 

我都得了那麼大病了，對了。

 

你昨天還說我做了手術就不再是女人，看了惡心呢。

 

不行咱現在就去離婚，離完了你也用不著見了我犯惡心。」

 

說著我就要起身去抓他，慌得大姑姐趕緊把我摁回座位。

 

安慰我，又罵她弟。

 

讓他多給我轉點，讓我好好地玩，糟心而去，開心而歸。

 

我謝了大姑姐，用挑釁的眼神看著張華。

 

張華咬咬牙，做了不知幾遍心理建設：「那我給你轉六千六怎麼樣，這數字聽著也吉利啊。」

 

再說你都病了，不適合去太遠的地方。」

 

吉利個屁。

 

怎麼著我也得把上次給他爸媽花的那幾萬先給討回來。

 

我開始撒潑：「都這麼說了你還這麼摳！你是想讓我S得快嘛。」

 

不行，不夠，我就要去上海廣州玩。

 

那裡消費水平高，我可不能住得差吃得差。

 

我是個病人，你更得關心愛護我。

 

也不是光吃，我還要買東西，還要給爸媽姐他們帶禮物。

 

不都要錢嗎，是吧姐。」

 

大姑子一聽還有給她的禮物，眼就亮了。

 

使勁衝張華使眼色。

 

也難怪，以前我對他們挺大方的。

 

可惜，這次的禮物不會讓他們滿意了。

 

張華再次咬咬牙，才要開口，我就先聲奪人。

 

照他這摳樣，得擠牙膏到什麼時候才能逼出那筆錢？

 

我可沒工夫跟他在這兒耗：

 

「我要五萬二，代表著你愛我。」

 

張華臉都急白了，看他又要開口反駁，我再次先聲奪人。

 

「我還沒好意思跟你要六萬六、九萬九、十萬十呢，那寓意更好。」

 

反正你看著辦吧，你要覺得我費錢，大可以不給我。

 

「我看你就是覺得我這麼個癌症病人，手術後不再算女人的病秧子不配花錢享受生活！」

 

說著我淌下淚來。

 

大姑子急得直踹張華，讓他立馬表態。

 

又繼續哄我，說他打小就節省，從沒一下子花出去那麼多錢。

 

所以不適應，表現不好，但也值得原諒。

 

「哦，那以後我可要好好培養讓他習慣就好了。」

 

畢竟我倆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

 

10

 

我看一眼張華比之前更慘白的臉，繼續補刀：

 

「我閨蜜前陣旅遊，她老公一出手就是十萬。」

 

她大手大腳地花錢，玩得可帶勁了。」

 

「早知如此，我就該聽她的勸，陪她一起玩。」

 

反正又不用自己掏錢。

 

可我那時卻在幫你搞定你工作失誤帶來的麻煩。

 

現在想想真是不值得。」

 

說著我又狠狠抹了一把臉，讓他們看清什麼叫以淚洗面。

 

然後繼續開腔：

 

「我那些好閨蜜可都笑我腦子進水，看上你這麼個繡花枕頭鐵公雞。

 

你這次大方點，一定能挽回不好的對外形象。」

 

張華聽了五官都要舞得掉下來了。

 

在他姐不斷的眼神示意下，他才好容易穩住眼睛鼻子嘴不再亂蹦跶。

 

看到那筆錢終於到賬，我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看我對你多好，這麼為你的名聲著想。」

 

賢妻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張華咧著嘴說謝謝我，然後又咧著嘴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我趕緊把頭扭到一邊，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吐。

 

當晚我就踏上了去遠方的列車。

 

和張華的這個家，我是不想呆了。

 

我要離婚，但離婚前，我還要證明一件事。

 

打開手機，調出監控。

 

走之前，我給家裡裝了監控。

 

現在，我的家裡，除了我不在，婆家人都在。

 

公婆，大姑子一家，還有我那好老公。

 

一家子正在客廳裡吃大餐呢。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我才明白。

 

原來公婆並不是我想象中的摳門節省。

 

他們隻是對我摳門節省罷了。

 

餐桌上，擺著七盤八碗的，硬菜佔了一多半。

 

一大家人正甩開腮幫子大嚼大咽。

 

以前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咋沒這麼吃過呢。

 

那時我說沒幾個葷菜，公婆就勸我養生，說多吃素好。

 

現在，他們吃雞腿的吃雞腿，啃羊腿的啃羊腿。

 

看得我直想把手伸進去讓他們一人吃我一掌。

 

公公吃得滿嘴流油，看向大姑子：

 

「你這個辦法真好，不愧是我生的。

 

都說頭生孩子最聰明，果然。」

 

大姑子樂得笑開花：「那是，搞定她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她就是個感情傻子。」

 

張華道：「姐，還得是你。

 

要不然，我可真就吃大虧了。」

 

大姑子白了他一眼，嗔怪道：「

 

我的好弟弟，幸好有你姐我在，這到手的肥鴨子才沒飛走啊。」

 

你說你這個笨腦子到底咋想的，居然要跟她離婚？」

 

不是姐看不起你，就你這樣的，跟她離了你還能找到啥好的。

 

不客氣地說，她就是你這輩子能找到的最有用的老婆。」

 

說得張華直拍大腿：「唉，我就是腦子不夠使的，一時衝動啊。」

 

11

 

婆婆吞下塊大肉，砸吧著嘴：「小華，你姐說得太對了。

 

你就是太沒長遠眼光。

 

要不是我們當初幫你相看分析，你哪能找到這麼個好老婆啊。」

 

公公丟下根羊骨頭，連連點頭：「女的是賠錢貨這話用在你老婆身上最合適。」

 

你看她給咱家倒貼成啥樣了。

 

你結婚彩禮不出婚房不買，還讓她養活你，多少人眼紅？

 

特別是現在，她還得了癌，這更是天賜良機。」

 

「她有這病，你還不跟她離，她不得對你感恩戴德言聽計從？

 

讓她往東她不敢往西，讓她吃幹的她不敢喝稀的。

 

就算她不喜歡，也不敢跟你離，敢離就讓她淨身出戶。」

 

婆婆樂呵呵：「一個做過那種手術的女的，離婚，還那麼大歲數。

 

你看哪個蠢男人會要她。

 

到時候這個家還不都是你說了算，想怎樣就怎樣。」

 

就算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她也不敢說什麼。

 

大姑子洋洋得意：「我們天天給她洗腦，保證讓她就算不樂意也不會跟你提離婚。」

 

誰讓她都不是個女人了呢？

 

那時候就會因為愧疚放縱你，你的好日子就真正開始了。」

 

張華兩眼迷離，充滿了神往：

 

「太好了，這樣我就能正大光明地跟阿麗在一起，不用擔心被她發現了。」

 

想想還真是對不起阿麗，我那麼愛她，卻不能讓她站在明處。

 

等她回來，我就讓她把一處商鋪轉給我。

 

送給阿麗，好讓她安心跟著我。」

 

大姑姐表示很贊許，對著張華又是一通教導。

 

「我的好弟弟啊，你看姐這麼為你著想。」

 

「你可不能不回報，答應我的事可得辦到。」

 

張華拍拍自己男子漢的小胸脯，很豪氣地開口：

 

「放心吧姐，我一準讓她把這套房子過戶給你。

 

保證能讓我寶貝大外甥進本市最好的小學。」

 

「那我就先謝謝你了弟弟。」

 

「謝啥，姐你太客氣了，要說謝還是我得謝謝你。

 

當初我還怨你，非得讓我跟這麼一個老女人處對象。

 

大我六歲呢，不過現在看來還是你有眼光。

 

老女人既有錢又知道疼人孝順爸媽，對咱們一家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