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過我一條都沒回，我想好了，大不了到時候就說我一出國手機就被偷了。

漸漸地，見我沒有回應，沈嬌也就不再發了。

 

再次聽到她的消息，是我正要參觀大英博物館的時候。

 

實習醫生小趙給我打了個電話。

 

「姜老師，你的那個朋友來醫院做復查的時候發現她又懷上了！」

 

我一點都不震驚，就他們那個頻率，不懷上才是怪事。

 

小趙繼續跟我吐槽：「惡露都沒幹淨，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那麼忍不住，想想都覺得惡心。

 

「她先前可是剖腹產啊，身體又恢復得不好，我都怕她肚子大了之後子宮炸了。

 

「姜老師，你說我要不要再勸勸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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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想，還是告訴小趙：「你把危害都清楚明白地告訴他們，然後做好相關記錄，最後怎麼選擇是他們自己的事，你可千萬不要插手。」

 

以我對劉健一家的了解，他們肯定是不會放棄這個孩子的，畢竟他們想要兒子已經想瘋了。

 

如果小趙一時心軟，就會步上我上一世的後路，到時候被他們遷怒責怪。

 

這輩子我離他們遠遠的了，但也不希望有人因為好心而害了自己。

 

6

 

一個月後，我心情舒暢地回了國。

 

每天在家裡除了研究論文就是做好吃的犒勞自己。

 

這天我去逛超市，竟然意外撞見了劉健，而他身邊還有個年輕的女人正挽著他的手。

 

兩人親密地靠在一起挑東西，就像夫妻一樣。

 

看來，這就是劉健的小三了。

 

哪怕這輩子已經改變了一些東西，但有些事因為有些人的本性，還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劉健不知道湊到那女人耳旁說了句什麼，引得那女人嘟嘴抱怨地打了他一下。

 

下一秒，劉健突然大聲起來：「怕什麼，她現在在我家像公主一樣，我媽把她伺候得好好的，她還有什麼不滿。」

 

他親了一下女人的臉，「她懷上了不能伺候我，我當然得找別的女人了，難道還守著嗎？這種事是忍得住的？

 

「沒有男的是不偷腥的，是女人就應該自己識相點。古時候，女人懷孕還要主動給老公找小妾呢，她怎麼敢鬧！」

 

「放心啦寶貝。」

 

女人又嬌笑起來，說了句「老公你真厲害」之後，兩人就相攜著走了。

 

我真不知道是該罵劉健腦殘，還是罵這個小三腦殘好。

 

不過，世上既然有一個沈嬌，自然也會有第二個。

 

都以為自己是嬌妻文女主呢。

 

7

 

又過了兩個月，院裡突然有一臺梗阻性難產手術。

 

科室領導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催我立刻去醫院進行手術研討。

 

等我好不容易從手術臺上下來，竟然正撞上來產檢的沈嬌。

 

她跟劉健的媽媽正攔著我們科室的另一位產科醫生老楊，小趙也抱著材料站在一邊。

 

「醫生你是什麼意思，什麼這胎必須得打掉？這可是雙胞胎，是我們老劉家的寶貝孫子！」

 

劉健的媽媽一邊跺腳一邊大聲喊道，吸引了周圍好多人的目光。

 

老楊無奈地低聲勸道：「正因為是雙胞胎，所以才必須打胎。產婦月子還沒坐滿就又懷上了，那時候子宮都沒恢復好你們知道伐？

 

「再說她又是剖腹產，已經是瘢痕子宮了。本來要是隻有一個胎兒，還能勉強繼續妊娠，多來做幾次產檢時刻觀察子宮情況。

 

「可她現在懷了雙胞胎啊！才四個月，你也看到肚子已經那麼大了。可想而知到了要分娩的時候，子宮會有多大！那時候她那個子宮可能會承受不住，要炸開來的！」

 

「那也不行！」劉健他媽很堅決地說，「都已經懷上了怎麼能打掉啊，那是兩個活生生的生命，你這是造孽啊！

 

「而且你也說了這是可能，又不是絕對的！就按你說的，我們多來醫院產檢不就行了？要是到時候實在不行，我們再打掉好了！」

 

說著，她又去勸一直低著頭似乎被嚇傻了的沈嬌，「你別擔心，沒那麼嚴重。兩個寶寶嘞，總有一個是男娃吧，到時候你就是我們老劉家的功臣！」

 

她朝沈嬌豎了豎大拇指，「劉健這輩子還不得對你S心塌地的？你放心，到時候他敢欺負你，媽跟你爸都會替你做主的，你就等著享福吧！」

 

沈嬌抬起頭來看她一眼，咬了咬牙剛想說什麼，就被老楊打斷了。

 

「這位產婦你可得想好，現在打胎對你的身體影響還小。等你到七八個月的時候，先不說打胎的風險有多大，至少你的子宮要是真的裂了，運氣好點你不會S在手術臺上，但以後也不要再想生孩子了。」

 

小趙拉了拉老楊的袖子，老楊似乎想起什麼，終於閉嘴不再說了，隻是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知道，大部分醫生都是醫者仁心的，總想為了病人好。

 

但不是所有病人都能領會到你的好心。

 

農夫與蛇的故事總在不斷上演，也讓如今的醫患關系變得越來越緊張。

 

劉健他媽見沈嬌有些動搖了，忙繼續勸說：「你這次生了之後還生什麼啊，不用再生了呀，所以一點影響都沒有對伐？我告訴你，這事你就聽媽的，媽難道還會害你？」

 

8

 

沈嬌猶豫地抬起頭。

 

我知道她心裡肯定是動搖了，沒有人會不怕S，哪怕再愛自己的孩子也希望自己活著。

 

更別提所有醫生都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她這件事風險很大。

 

哪怕她再嬌妻，也不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她此時，隻是需要有一個人很堅定地站在她身邊支持她做打胎的這個決定。

 

這樣，如果她到時候被劉健一家埋怨，也有人可以幫她，有人可以埋怨。

 

「都怪你當時這樣勸我。

 

「我是相信你啊，要是別人說的我怎麼會信？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

 

……

 

我想起了上一世被她推下樓前她朝著我嘶吼的那些話。

 

也漸漸發現了，其實上一世我就是這樣上了她的當。

 

哪怕劉健再不注意，但兩口子那點事要是不想讓別人知道，總可以瞞得過去的。

 

是沈嬌自己明白這樣有些不妥，但她又不願意因此惹怒劉健，所以就時不時地故意在我面前讓我看見，或者悄悄跟我抱怨自己哪裡哪裡疼。

 

這樣真心為她著想的我就會忍不住耐心勸她，就會代替她成為那個劉家口中的罪人。

 

她很聰明，卻錯估了劉健對她的感情和劉家重男輕女的思想，最後一敗塗地。

 

不過，她還有最後一個怒氣發泄的出口，依然是我。

 

想到這，我不再看熱鬧，縮回拐角處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過多久，我就收到了小趙的消息。

 

【姜老師，沈嬌一直在打聽你的事，想聽你的意見，我已經跟她說我們誰都聯系不上你了。】

 

【謝謝。】

 

這一輩子，我一定要冷眼旁觀到底，我倒要看看，他們最後會落到一個什麼下場！

 

9

 

既然要遠離沈嬌他們，我打算將我的房子賣了。

 

不僅是想讓他們找不到我，更是因為上一世的陰影。

 

我就是在這個房子裡被沈嬌拿著刀逼到窗口，然後用力推下去的。

 

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我時不時就會做被人推下樓的噩夢。

 

換個環境，對我來說一切才能重新開始。

 

正巧，這段時間小區附近的那個很有名的學校建好招生了，小區的房價因此迎來了一波大漲，需求者也很多。

 

我剛掛出售，就有很多人聯系我。

 

沒兩天就成交了。

 

我拿著這筆房款在一個更高級、安全性更高的小區買了一套二手房。

 

是父母買給兒子用作婚房的，但兒子成年後卻出國了，還沒有住過。

 

房子的裝修也很符合我的心意，拎包入住。

 

賣房買房搬家，隻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

 

這天我剛在新家煮了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落日。

 

沈嬌、劉健、上一世的種種似乎一下子就離我遠去了。

 

明明是落日，在我眼中卻如朝陽一般，我徹底獲得了新生！

 

10

 

心情愉悅的時候，時間似乎過得特別快。

 

又過了兩個月，上一次做的梗阻性難產手術的高齡孕婦終於徹底恢復要出院了。

 

她家人做了一面錦旗，一定要送給我。

 

我推脫不過，隻能再次去了醫院。

 

正接受領導的表揚和周圍人的恭維時，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抓我的手很用力，指甲都深深嵌進了我的肉裡。

 

我吃痛地低呼了一聲，側頭望去，正對上SS瞪著我的沈嬌。

 

看見她的模樣時，我的雙眼不受控制地睜大。

 

我沒想到她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

 

整個人特別瘦，隻剩薄薄的一層皮裹著骨頭，真的就跟骷髏一樣。

 

但肚子又特別大，襯得她的胳膊和腿越發纖細。

 

她就這樣站著都讓人覺得膽戰心驚，總覺得下一秒她就會躺倒在地。

 

看見我盯著她看，她的淚水跟珠串一樣往下掉。

 

「阿瑜，你去哪了，我可算找到你了。」

 

因為今天還有市裡電視臺來採訪，圍觀的人很多，我並沒有第一時間甩開沈嬌的手。

 

她現在的樣子一看就是弱者，而人本能就會同情弱者。

 

我扶著她往一邊的椅子上去，看上去殷切周到。

 

但一等她坐下，我立刻就直起身倒退兩步，跟她保持著安全距離。

 

「沈嬌，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她有些愕然地盯著我，似乎意外我的生疏，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阿瑜，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段時間都躲著我？

 

「你知道我這段時間過得有多難嗎？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為什麼你要這樣？

 

「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我不知道啊，沒關系，我跪下來給你賠罪好不好？」

 

說著，她真的扶著肚子顫顫巍巍地要跪下來。

 

見她這副樣子，圍觀者都開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起來。

 

我忙伸手扶住她將她牢牢地按在座位上，刻意提高音量道：「你這是在幹什麼？我都說了我停職是因為我自己的原因，是我違反了醫院的規章制度，是我心軟想要幫你，跟你沒關系的。」

 

「可……」

 

我打斷她：「我這段時間沒見你是真的很忙。我之前去國外不是也跟你說了嗎？」

 

「可你搬家了，也不來醫院，不接我電話，你……」

 

說著，她突然痛哭起來，「你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難嗎？醫生逼我打胎，可這是我的孩子啊，我怎麼舍得啊！」

 

這句話一出，周圍人群全部哗然了。

 

市裡的電視臺也將長槍短炮對準了我們。

 

我立刻解釋道：「你怎麼能這樣說你的主治醫生，這樣讓別人聽了多心寒。他隻是建議你的身體不適合妊娠，這是根據你的身體條件做出的診斷，怎麼能說成是逼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