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順位

第7章

是了,許彥堯說過,要和她斷幹淨的。


 


可除了許彥堯,她並無任何可傾訴之人,她的世界裡,隻剩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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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佳怡當天就遞了辭職信,從公司出來後,她給許彥堯發去了生命威脅短信,而後一人回了住所的天臺吹了一下午涼風。


 


最終,她沒等到許彥堯,也沒勇氣往下跳。


 


此前割腕,她以為阻隔在她和彥堯間的是跨不過的天理人倫,才了無生念。


 


而如今,她的絆腳石隻有一個喬染,她便不甘就此離去。


 


她不信,她和彥堯相愛了那些時光,會不敵喬染這短短幾年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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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彥堯一定是感念著過去喬染為他所做的一切,才錯將感動當成了愛。


 


但她,一定不會讓她的愛當成許彥堯報恩的祭品被供上香臺!


 


19


 


喬染婚還沒離成,陸驍已對她展開正式的追求。


 


挖許彥堯的牆角,他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甚至,他覺得自己是天降正義,劈的就是這個渣男。


 


喬染雖將話留了活口,到底沒有那麼快收拾好心情開啟第二春,更何況許彥堯仍想挽回這段婚姻,時常出現在她面前晃悠。


 


對許彥堯,喬染還是無法全然放下。


 


畢竟,他是她愛了二十多年的人。


 


可同時她也清楚,林佳怡是橫在她和許彥堯之間一根永遠無法拔除的刺。


 


她和許彥堯間,再無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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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喬染回家時,許彥堯都徘徊在她家樓下。


 


每每她剛下車,許彥堯便追了上來。


 


初時許彥堯還會抓著她的手一遍遍求原諒,後來他再不敢輕易碰她,而是隻小心翼翼哀求:「喬染,跟我回家好不好。」


 


任是喬染如何拒絕,許彥堯亦未有放棄之念。


 


過去都是喬染在追著他跑,如今便是再難,也是他該受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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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一個月時,許彥堯買了一束玫瑰。


 


因為在前一天,他瞥見了喬染車後座便有一束。不用多想,他也知道那花束出自誰之手。


 


他向來不懂浪漫,但若喬染喜歡,他可以去學。


 


相識二十多年,便是連結婚時,許彥堯亦未送過喬染一束花。


 


而今見他如此,喬染便愈覺得悲哀。


 


「彥堯,還要我跟你說多少遍,我們完了。」


 


喬染後退了一步,並未伸手接過花束。


 


「我知道過去都是我……」


 


「行了,我知道都是你的錯。現在你唯一能彌補過錯的方法,就是和我去把離婚辦了。」


 


喬染淡聲打斷了許彥堯,這些天,他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她也屬實聽膩味了。


 


「我知道你還沒接受陸驍,說明你還是愛我的。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再給我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對你好的,而且,我和佳怡已經斷幹淨了,再沒有人能影響我們。」


 


許彥堯連聲保證,甚至起了誓。


 


「是,我是還放不下你,但同樣,也放不下你對婚姻的背叛。我們之間完了就是完了,你不用再費這些力氣。」


 


喬染的決絕被許彥堯看在眼裡,他有些頹然,但還是一字一頓道:「我不會放棄的,也不會離婚。」


 


「隨你。」


 


喬染最終還是接過了玫瑰,她在許彥堯由喪轉喜的目光下,向不遠處的垃圾桶走去。


 


瞬間,許彥堯眸中的喜色蕩然無存。


 


然而在下一瞬,他眸底再度掀起軒然大波。他甚至來不及出聲,便一個箭步向喬染奔去,並將她重重地推了出去。


 


喬染剛轉身便經受了如此之力道,結結實實被許彥堯推出了三米遠。


 


她尚未來得及反應,耳畔便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傳來的,是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她抬眸望去,漫天血色迷了她的眼,許彥堯已倒在了血泊中。


 


而許彥堯身旁停著的,是一輛衝入綠化帶的紅色轎車。


 


從駕駛座下來的一瘸一拐奔向許彥堯的女人,是林佳怡。


 


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許彥堯,喬染的心是抽痛的,然而相對哭得悲天愴地的林佳怡而言,她又顯得冷靜許多。


 


喬染並未上前,而是掏出手機先撥了急救電話後,又報了警。


 


待救護車趕到時,許彥堯已大出血陷入了昏迷。


 


而任是林佳怡如何撒潑打滾要陪在許彥堯身邊,最終還是在喬染的指控下被扭送上了警車。


 


醉駕又撞人,夠判個幾年了。


 


哦,或許還能加一條故意S人罪。


 


20


 


喬染到底還是隨車一道去了醫院,許彥堯骨盆、大腿都粉碎性骨折,身上大面積擦傷,做了幾個小時手術才將將撿回了一命。


 


看著面色蒼白,仍在昏迷中的許彥堯,喬染無法不動容。


 


便是她再怨許彥堯,也從未咒過他S。


 


然而,也僅是動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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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彥堯是在手術三小時後才醒轉,他一睜眼,便瞧見支著腦袋在旁小憩的喬染。


 


一時間他有些恍惚,有多久,他沒有一睜眼就瞧見喬染了。


 


他所要的幸福一直在觸手可及處,可惜他卻妄圖越過牆體另折枝。


 


喬染隻是閉目養神,並未睡熟。


 


她睜眼時,恰對上許彥堯繾綣打量她的目光。


 


「感覺怎麼樣,疼得厲害嗎?」


 


喬染起身走到許彥堯身邊,這幾個月來,她對他說話時,聲音裡第一次有了溫度。


 


痛感自然是強烈的,然而喬染的守護卻很大化解了許彥堯的痛意。


 


「喬染……」


 


許彥堯伸手想握住喬染的,卻被她躲了過去。


 


「我已經給你請了護工,他下去買早點了。以後有他照顧你,我不會再來了。」


 


「我以為……你還是在意我的。」


 


許彥堯眼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了下去,他以為,以為喬染守著他是願意原諒他了。


 


「昨天你那樣的情況我沒辦法不跟來,之後你有什麼需求,跟護工說就可以。」


 


許彥堯父母已逝,於法律上而言,喬染仍是他最親之人,昨晚的手術同意書,還得她籤名。


 


但之後,她也不會再管他了。


 


「喬染,你就不能留下陪我嗎?」


 


「當初,林佳怡也是這麼跟你說的吧。」


 


喬染輕輕扯了扯嘴角,此情此景下,她隻覺得諷刺異常,「請個護工不難的,說什麼離不開你,也不過是你想陪著她罷了。但彥堯,我不一樣,我已經陪你走了太多太多路了,接下來的岔口,我們注定背道而馳。」


 


許彥堯張了張口,喉嚨卻像被魚刺鲠住了般,再發不出一言。


 


剛經歷過一番生S,喬染卻仍如此決絕,也終於打破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喬染,我們再無可能了嗎?」


 


許久後,許彥堯喃喃出聲。


 


「對。」


 


「……好。」


 


許彥堯再未挽留,隻眼睜睜看著喬染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可及處。


 


21


 


喬染剛出了醫院大門,便看見了陸驍。


 


她尚未向他走去,他已疾步向她跑來:「我去接你上班,才聽說你家門口昨天出了車禍。我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你怎麼都沒接!你怎麼樣?」


 


陸驍急赤白臉一頓吼,卻讓喬染倍感溫暖。


 


這傻子,如果她有事的話,就不是在醫院門口碰見他了。


 


「我沒事,是彥堯。昨天林佳怡開車向我衝來,是他推開了我。我等他做完手術,清醒了才回來。」


 


喬染身上, 仍殘留許彥堯的血跡。


 


「……他怎麼樣?」


 


「不太好, 可能日後會行動不便。」


 


陸驍眉頭仍蹙著,作出了一副如臨大敵狀:「你可別感動心軟!」


 


「感動?」喬染搖了搖頭,「不是他,林佳怡就不會撞我了。」


 


她確實不願見許彥堯S,但便是他昨天S在林佳怡身下, 她亦不會負疚。


 


這一切,都是他所栽種的因果。


 


聽得喬染如此說,陸驍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他抬手輕輕劃過喬染眼底的烏青,心疼道:「那以後, 不準再為他勞心費神了!」


 


「安啦——」


 


喬染踮起腳揉亂了陸驍的發,率先向他的車走去。


 


-


 


此後許彥堯住院的一個多月裡, 喬染再未前去看過他。


 


喬染接到許彥堯電話時,她和陸驍剛正式第一場約會。


 


待喬染掛斷電話, 陸驍便激動地抱著她轉了幾個圈。


 


「明天我送你去!」


 


陸驍離電話雖然不近,卻將許彥堯約離婚的話語聽得分明。


 


喬染笑著點點頭:「買花不?」


 


「當然!」


 


莫說離婚這等大事了,自打追求喬染以來, 他哪有一日不送她花的。


 


雖然喬染不止一次說他俗氣又幼稚,但他還是看到了喬染接過花束時眼尾那淡淡的笑意。


 


許彥堯沒和她做過的情侶間的事, 他都要一遍又一遍地做給喬染看。


 


「那……送我康乃馨吧。」


 


喬染再未糗他, 而是伸手回擁住了陸驍。


 


祝她, 病愈出院吧。


 


22


 


時隔一月再見到許彥堯,他尚坐著輪椅,整個人消瘦了許多, 精神狀態也不夠好。


 


如今在他身邊的, 仍是喬染離開醫院前為他請的護工。


 


離婚的過程倒是順暢, 許彥堯再未說任何挽回的話, 更多時候隻是木然地坐著。


 


「林佳怡那邊, 我會控告她蓄意謀S。」


 


辦好手續後,離開前, 喬染如實向許彥堯道。


 


喬染第一次意識到喜歡許彥堯,應該是在五年級的語文課上。老師教授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詞,她腦海中最先聯想到的,是她之於許彥堯。


 


「【而」許彥堯可以保她, 但她的立場便在這兒了。


 


「好。」許彥堯眼眸微抬,輕輕應了聲, 並未為林佳怡求情。


 


林佳怡是看到他時才猛打的方向盤, 致使他撿回一命。


 


如若當時的車是直直撞向喬染……那後果,他不敢去想。


 


林佳怡既已瘋魔到此程度,或許於她,監獄才是最好的歸宿。


 


至於他自己,相對終身與輪椅相伴, 失去喬染於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懲罰。


 


-


 


「那我走了, 再見。」


 


喬染先許彥堯走出民政局大門, 眼見著她即將消失於視野之際,許彥堯溫柔而堅定道:「喬染, 我愛你。」


 


這表白, 再無半分觸碰幸福的希冀,更像是千帆盡過後一聲無奈的喟嘆。


 


是放手,也是祝福。


 


喬染腳步微頓,並未回頭, 而是更大步往前走去。


 


大門外,有陸驍在等她。


 


而她,會幸福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