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皺緊了眉頭。

“是四皇子！”

 

一股冷意貫穿了我全身，此刻所有線索全都連起來了。

 

我喃喃道：“皇兄早知此案會牽連我，也知我會因此下獄，可他為了得到那個位置，眼睜睜看我跳進陷阱，最後還是舉報了太子。”

 

“甚至，皇兄是故意讓我看到那封信，讓我查出此事的。”

 

6

 

所有的真相全都浮現在我眼前。

 

瑜家原本就是太子一黨，為太子順利登位為他親養私兵，哄淮陽入局，結果殿試逆案被四皇子舉報，遂想起兵逼宮。

 

結果第二日太子便S在了寢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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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子是真的自戕，還是被皇兄SS的？

 

結果不過半日，我的好皇兄便來告訴我答案。

 

“芊芊，我知你已經查出真相，現在在怪我是不是？”

 

我見他溫柔的臉，隻覺得那面皮之下全是陰謀，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被我這一退傷到了心，無奈一笑：“太子確實是我S的。”

 

“為什麼要S太子哥哥？”我警惕地看著他。

 

他嗤笑一聲：“芊芊，你到不如問為什麼他要和我搶皇位？”

 

“我自出生便不受寵，什麼好事都是太子一個人的，而我卻什麼都沒有。而你也背叛了我，最後嫁給了雲靳！憑什麼？！可隻要我當上了皇帝，就什麼都有了！”

 

他瘋魔的樣子，令我心驚膽顫。

 

他緊緊把我抱在懷中，讓我無法亂動半分。

 

“芊芊，留下來好不好？你如今和他和離了，就永遠留在皇宮陪在兄長身邊，好麼？皇兄隻要你一個人。”

 

“啪”地一聲，我狠狠打在他臉上，氣得雙臉通紅：“瘋子！你瘋了？”

 

傅廷真的瘋了！

 

他把我關在他的寢宮裡，日日陪他吃陪他睡，一步也不準我離開。

 

整整半個月，外面卻發生很多事。

 

譬如皇上親自為淮陽公主翻案，證明了淮陽公主的清白，屬實與殿試逆案無關。

 

那一日傅廷比我還開心，在我額間落下一吻。

 

“芊芊，我那時是逼不得已，無法告訴你太子殿試謀私一事，不然會打草驚蛇的。”

 

我冷嘲：“打草驚蛇？你就眼睜睜見我往圈套裡跳？後來你就又把我流放撫州整整三年！”

 

他靜靜地看著我，然後吐出一句令我心驚膽戰的話。

 

“可那時你身體裡並非是你，不是嗎？”

 

我瞪大了雙眼，聽見他微微嘆息。

 

“芊芊，皇兄愛了你這麼多年，怎麼會連你的軀殼換了一個人都不知道呢？你貴為淮陽公主，又怎麼是那種淫亂之人？”

 

原來他早就知道我非本人了！

 

“我恨不得S了搶佔你身軀的那野魂，可又怕你再也回不來了。”他輕撫我的臉頰，“當國師一說你的靈魂歸位了，我恨不得立馬見到你，便借雲靳之口將你召回京城。”

 

我冷漠地推開了他：“你是愛我，可你更愛你的皇位！”

 

7

 

難怪傅廷待我前後態度相差如此之大，原來他早知我皮下換了一個人。

 

那雲靳是否也同樣知道？

 

可還沒等我想清楚其中關翹，宮中就亂了。

 

那夜傅廷夙夜未歸，我見宮女人心惶惶，便傳來穆逸問怎麼了。

 

穆逸臉色凝重道：“是丞相大人，他勾結異國反了！異族已攻破撫州了！”

 

我渾身一震，天靈蓋像是被砸碎了。

 

我想過皇兄得知雲靳和瑜家是太子一黨會下S手，可我沒想到雲靳竟然直接帶著整個瑜家和從前的私兵投靠了異國！

 

雲靳做過狀元郎，也當過宰相首，他的聰慧舉國皆知。

 

他手握輿圖，領著異族五萬大軍一路從南而上，要攻入京城，短短半個月就佔領了好幾大城。

 

傅廷終於來見我，可見面第一句竟是：“芊芊，皇兄現在送你出宮。”

 

我見他一向穩重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慌亂，心中也隻此事非小。

 

我不回他的話，反到逼問他：“皇兄，當年雲靳到底為何要幫助太子？你又拿什麼逼得他投靠敵國？”

 

皇兄嘆了一口氣，神色晦暗不明：“你可知他當初能中狀元本就受了太子恩惠？”

 

我心中一跳：“竟然還有此事？！”

 

“雲靳原本就是太子一黨，除他是遲早的事情。皇兄這幾年將他捧上丞相之位，為的就是誘他做出逾越之事，好抓住他的把柄。這幾年他貪汙受賄，幫瑜家私養親兵，私販鹽鐵，哪一樣都能誅他九族。朕就是要等你回來，親眼看看他的下場。”

 

“可沒想到朕還沒動手，就逼得他聞風叛國了！”

 

我心下大駭，沒想到雲靳背後的水竟然這麼深。

 

我更加堅定了留下的決心，對皇兄說：“不，我不會逃的。”

 

“皇兄，你當皇宮這黃金籠真的能困住我？你錯了，若我想走有一千種法子能夠逃出去。”

 

我留下原本是為了接近皇兄，伺機扳倒瑜家和雲靳的，沒想到出了這樣的差錯。

 

傅廷臉上一閃而過的蒼白。

 

“大敵當前，我身為淮陽公主卻隻顧自己逃跑，大梁百姓會如何看我？”我捏緊了手心，“匹夫尚知捐軀赴國難，視S忽如歸，我又豈能當逃兵？”

 

傅廷搖了搖頭：“可你留下又能做什麼？你不通兵書又身體羸弱，戰場上刀劍無眼……”

 

我笑了笑，對著空中喚了一聲：“穆逸。”

 

一道黑影出現在傅廷面前，讓他僵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追問：“你是……北荒軍統領穆逸？”

 

赫赫有名、戰功累累的北荒軍曾是我父親的軍隊，可我父親去世之後，諾大的北荒軍給先皇帶來了威懾，軍心難養，他即刻解散了北荒軍。

 

可北荒軍還認穆逸，還會聽從他的調遣。

 

“二十萬軍隊，召集起來雖困難，但是總比坐以待斃強。適時這支軍隊將是打擊異族最後一張底牌！”

 

皇兄沉默了好久，終究應了我一聲：“好。”

 

“殿下，你有這麼龐大的軍隊為何不自己稱帝？”穆逸臉上不服，“巾幗不讓須眉，若您想登帝位，我一定追隨您！”

 

我搖了搖頭：“皇兄雖然不是一個好哥哥，卻是一個好皇帝。我有軍隊卻無亂世之心，唯願我大梁國泰民安，河清海晏，而皇兄也一定會愛護百姓的。”

 

此刻的我不知道，這份信任後來卻變成了S我的一把利劍。

 

8

 

異族軍隊攻到了雲陽城，與玄甲軍廝S了三天三夜，每日S傷上萬人，城中哀號遍野。

 

就在這時，一支神秘軍隊破空而出，神兵一般挽救了頹敗的局勢。

 

異族軍被打得措不及防，連夜後退幾百裡。

 

三日後，兩軍休戰，異族軍使者送來請和貼。

 

上面說清了和戰的要求——大梁送出南方七座城池，附加的一條是還要一位公主和親。

 

大梁隻有一位公主，那就是我。

 

朝堂為此吵得不可開交，有不同意請和的。

 

如今我方佔更多優勢，勢必要將那異族打得落花流水。

 

更多的是同意請和的。

 

“皇上，並非怕那異族軍實在驍勇善戰，兩方交戰都是在我城中打仗，S傷最多的是大梁百姓們吶！短短幾日便S傷上萬百姓！百姓何辜！百姓何辜啊！”

 

朝廷百官為了天下蒼生蒼然淚下，卻無一人想過淮陽公主的意願。

 

我那愛國愛民的好兄長深思熟慮之後，最終同意了和戰。

 

三日後，淮陽公主以和親的名義被送往南野國。

 

皇兄整整三日無顏見我。我卻不怪他，因為我知道他是為了百姓才選擇和戰。

 

穆逸也勸我：“殿下，難道你真的要去和親？那南野國可是雲靳的地盤，若您現在要走，屬下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帶您走。”

 

我自然知道去了南野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或許會S在路中。

 

“可我是一國公主，自生下來便有使命，若我逃婚，兩國必定開戰。唯願我大梁國泰民安，河清海晏。”

 

我帶上鳳冠穿著婚服坐上了去南野的花轎。

 

浩浩蕩蕩的隊伍離開京城時，我掀開轎簾一看。

 

我那尊貴無比的皇兄站在城樓上，似是紅了眼眶。

 

“芊芊……別走……皇兄後悔了。”

 

9

 

我忽然記起穿越女臨S前曾經說的一段話：

 

“我如今終於知道我和你有什麼不一樣了。我既沒有你的博學多智，更沒有以S明志的氣節，或許我這輩子隻是一個虛偽的精致利己主義。”

 

我看向沿途注視著隊伍的百姓，他們感恩淮陽為和親做出的一切，歷史會記得曾經有一位公主為他們遠赴異鄉。

 

我垂下了眼簾，等待著遠方無盡的道路。

 

“殿下！”

 

是穆逸的聲音！

 

我猛然睜開了眼。

 

“瑜紫小產，已S在了南野國，聽說雲靳已經瘋魔了！”

 

“什麼？！誰S的？”我抓著婚服的手指泛白。

 

穆逸吐出那兩個驚心動魄的字：“皇帝！”

 

就在這時，“咻”的一聲，一隻利箭破空而入，擦著我的臉頰滑過。

 

“有詐！快跑！”

 

還未等我下轎，我們早已被團團包圍起來。

 

南野國前來接親的隊伍，原來竟是來S我的！

 

我看著面前那個熟悉的男人，扯下了喜紗蓋頭：“雲靳，你此番刺S我，就不怕再次挑起兩國戰爭？”

 

他眯了眯眼：“你S了瑜紫，我要你為她殉葬！”

 

他這一句話剛落，像是猛然把我打醒，所有的線索都連成了一條線。

 

我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如此信任皇兄，信任他是愛民如子的好皇帝，是不忍百姓遭受苦難才讓我去和親。

 

可原來他根本沒想和戰！

 

他為了自己在百姓中的名譽隻能被迫和戰，可他怎會放棄如此好的攻打敵國機會？

 

於是他動手S了瑜紫，激得雲靳今日來S我，不管我S沒S，他都有了開戰的機會。

 

我的心如同破了一個窟窿，一瞬間思緒天旋地轉。

 

好一個薄情寡義的帝王！

 

我瘋魔一般笑了起來：“雲靳，何必把自己說得如此深情款款？你來S我，本就是為了向南野盡衷心，對吧？若我沒想錯，南野請和其實也隻是緩兵之計，休整軍隊罷了。如今隻要我S了，就更有借口開戰了。”

 

雲靳的面目猙獰，我從未想過他是如此地虛偽，令人厭惡。

 

他以為自己此番前來必能要了我的命，可他不知穆逸與我早已留了後手。

 

在他動手之前，無邊無垠的草原傳來了鐵騎的聲音，咚咚咚地震人心魂。

 

是早已埋伏在此的北荒軍！

 

我趁他恍神，一襲紅妝上了馬，抄過穆逸遞過的長刀：

 

“敢犯我疆土者，背信棄義者，我淮陽定要你的項上人頭！”

 

雲靳臉色大白，調馬就逃。

 

“公主！”

 

我側頭看了一眼萬軍齊來，策馬往前追去：“給我踏盡南野！”

 

無了大梁百姓，北荒軍勢如破竹一舉往前廝S。

 

而我手持一把黑鐵彎弓，箭指奔逃前方的雲靳。

 

黃沙卷起我的婚服，一箭破空，直直穿進雲靳胸膛。

 

幾乎是一瞬間，他的身體在馬上一跳，接著僵直住了。

 

他往回看了我一眼，眼中似有不可置信。

 

最後狼狽地從馬背上落了下來，被無窮無盡的鐵騎當成野草般踏過。

 

我縱馬到他身邊時，他還留著一口氣，語氣裡盡是譏諷：“淮陽，還是三年前的你蠢笨些……你不該回來的……”

 

原來他也早就知道我回來了，也知那幾年身體中的並非是我。

 

將我召回京城也隻是為了將我放在眼皮下。

 

“我不回來，誰給你收屍呢？”

 

他瞳孔猛睜，被我直接一刀砍下頭顱，血淋淋地提在手中。

 

“犯我淮陽者，S有餘辜。”

 

10

 

大梁和南野最終開戰了。

 

戰火連綿不絕燒到了三月，而此役破天荒地竟有一位女軍師。

 

我以北荒軍統領之名做了軍師，三戰三捷。

 

淮陽公主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大陸。

 

最後一場戰役中，我親手將敵軍將領的頭顱砍下來，高高掛在了城牆之上。

 

“終於贏了！以後大梁真的國泰民安了。”

 

戰勝時穆逸比我還要感動，眼眶通紅。

 

而我疲倦至極地靠著腐爛的牆皮緩緩坐了下去。

 

“對了，殿下，你以後去做什麼？”

 

我眼中是細碎的光：“卸甲歸田吧，去過深耕易耨的農女生活。”

 

穆逸瞪大了雙眼，問我為何要這樣選擇。

 

“您現在手握兵符，自可成為一方霸主。”

 

我搖了搖頭：“正如你所說我手握北荒軍虎符，皇兄已然起了疑心，聖意難測，我已沒有第二條命揮霍了。況且皇心難測，這朝堂終究不屬於我。”

 

穆逸恍然大悟，衝我一笑：“好，不管您去哪，我都願意追隨您。”

 

我微微一笑，看著前方緩緩升起的曙光，心中終於有了塵埃落定的實感。

 

卸甲歸田那一日，我將虎符交給了皇兄。

 

他不舍我離去，抓著我的手不放：“不要走，我不能沒有你。”

 

“皇兄，你送淮陽和親那天，是不是從未想過有天我會回來？”

 

皇兄知道我明白了一切，頭埋在我脖頸中哭了出來。

 

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哭泣：“淮陽，我能怎麼辦？我是你的兄長，可亦是這大梁的王啊…….”

 

我了無興趣地推開他：“我不怪你薄情，天下帝王都一般生不由己。皇兄，淮陽並非要離開，這大梁千千萬萬都是淮陽守護得來的，這山這水皆是淮陽。你若想念我，便守好這江山吧。”

 

他這一輩子沒有愛過其他女人，或許唯一愛過的便是我。

 

可他心太大，我隻佔了很小的一部分。

 

我知他已經很努力地跑向我了，我也知他是真心希望我好。

 

但是皇位太冷，冷得我靠近便瑟縮不已。

 

我與他都明白，我們之間夾雜了太多遺憾與猜忌，回不了頭了。

 

我走時那天，皇兄送了我一個香囊，上面歪歪扭扭繡著三個字——淮陽安。

 

他為我學刺繡，我為他守河山，我們兩清了。

 

我策一匹白馬伴著疾風跑出了城外。

 

外面天色正好，河清海晏。

 

11

 

兩年後的某一天，穿越女的聲音竟然又浮現在我腦海中，我才知道她一直在我身體中見證了我這幾年。

 

“對不起姐姐，以前是我做錯了，我不該亂用你的身份大放厥詞，做出難以挽回的事情。是我沒有考慮時代已經變了，是我的天真害了你。”

 

她很後悔，一直在和我道歉。

 

其實直到今天，她的所作所為已經讓我心無波瀾。

 

更重要的是我們同源共生，我不S她也不會S的。

 

我憐她芳華正好，卻一輩子都隻能困在身體裡，終究嘆了一口氣。

 

我雖心狠，卻也有憐愛。

 

“你雖講話毫無邏輯，做事又蠢又笨，可毫不否認，你是我見過最生活的人。或許在你們那個時代沒有現在這般禁錮人。”

 

她後來同我講什麼平權，講什麼尊重，還有高科技和一夫一妻，令我無比向往。

 

“我是個大學生，曾經也抱怨生活，來到這個時空後才知活著本就不易，社會的制度已經很好了，就不要再抱怨啦。”她認真地對我說，“姐姐，謝謝你教我這麼多。”

 

或許每個人生存在自己的時代，都會有各自的理由。

 

我這一生不再嫁人。

 

前輩子當了舉世無雙的公主，後半輩子過著平穩的農田生活，整日耕種亦是遊山玩水，樂不思蜀。

 

一轉眼便是幽幽四十年。

 

我S在六十一歲那一年。

 

我躺在床上，心中隻有歷盡千帆塵埃落地的滿足感。

 

最後一眼竟然是滿頭華發的皇兄推開門緩緩走了進來，他滿目蓄淚，將我輕輕摟在懷中。

 

“芊芊，乖乖睡吧，皇兄一直在你身邊。”

 

哄我的樣子如同小時候。

 

我在他懷中安心地睡了過去，像是回到了從前。

 

再次睜開眼，我周圍早已大變環境。

 

這是哪？

 

白色的赤光燈，方塊的屏幕……還有能跑的車？

 

就在這時，一個熟人出現在我眼前。

 

穿越女笑盈盈地對我說：“姐姐，歡迎來到21世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