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爸、媽，我接受和沈家的聯姻。”

 

　　“霜霜，你想好了？”

 

　　看著地上殷紅的屍體，阮懷霜低聲道：“想好了。”

 

　　“我願意嫁給沈淵的父親。”

 

　　一個小時前，小貓還在她的懷裡撒嬌。

 

　　可就因為許幼晴的一句貓好兇，一切都變了。

 

　　他聽不見自己聲嘶力竭的哭聲，隻是嫌惡地擦擦手：

 

　　“一個畜生而已，S了就S了。”

 

Advertisement

　　眼前的男人面色平靜如水，語氣卻冷漠十分：

 

　　“如果你好好跟小晴道歉，或許它就不會S。說到底，這件事還是錯在你。”

 

　　“我憑什麼要跟她道歉？！”

 

　　懷中的女孩兒十分柔弱，眼尾的泛紅尚未褪去。“剛剛她放貓咬我，一害怕就...”

 

　　“你胡說！！小七根本就不會傷人！！”

 

　　她想上前解釋，女孩卻更被嚇得縮回懷中。“沈哥哥，她好兇，我好害怕...”

 

　　“阮懷霜！你鬧夠了沒有！！”

 

　　“小晴本來就有哮喘，你是要害S她嗎！”

 

　　“可是這是我們當時一起養的小貓啊...你明知道它不會傷人的...”她揚起哭得通紅的臉，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

 

　　“人都會變，何況一隻養不熟的畜生？”

 

　　輕飄飄的幾個字硬生生扎進阮懷霜的心髒裡，疼得她喘不上氣。

 

　　一瞬間，好像以前和現在的愛，都不重要了。

 

　　“這件事隻是一個小小的教訓，你如果還想跟我結婚的話，那就老實點，”他轉過身去，把許幼晴抱在懷裡哄，眉間的冷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和疼惜。

 

　　“好了乖乖，沒事了。”

 

　　正當兩人準備離開的時候，阮懷霜卻慢慢站起來，指甲狠狠嵌進掌心：

 

　　“沈淵，我不會再和你結婚。”

 

　　她目光堅定，又帶著一絲徹悟的絕望。

 

　　“哦，是嗎？我求之不得。”聞言，男人停下腳步，重新走到女孩面前，露出一個玩味的表情：

 

　　“阮懷霜，別再玩你那欲擒故縱的小把戲了。”

 

　　“整個江城，除了我誰能救你破產的阮家？”

 

　　“你這麼處心積慮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不就是為了和我結婚，好救你家嗎？”

 

　　許幼晴在一邊故作懵懂道：“可是，阮姐姐很愛你呀，為了你，她可是什麼都能做呢。”

 

　　沒人不知道，阮懷霜跟在沈淵身邊，做了整整四年的舔狗。

 

　　“不像我，什麼都做不好...”

 

　　“寶寶隻要做自己就好，不用學她這種心機深沉的賤人。”

 

　　若是以前，阮懷霜聽到這些話肯定又會崩潰痛哭，拼命解釋自己並不是這種人。

 

　　可時至今日，她感到累了。

 

　　阮懷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露出一個苦笑。這笑容落在男人眼裡，就是心虛。他冷哼一聲，攬著許幼晴離開了。

 

　　從前她總以為，有些誤會隻要好好說開就能解決，可是現在，是自己太天真了。

 

　　父母聽聞，喜出望外：

 

　　“霜霜，你終於考慮好了嗎？”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要不是公司破產，我們也不會...”

 

　　媽媽欲言又止，像是在斟酌言辭：“既然那小子不愛你，嫁給誰不是嫁呢？”

 

　　“再怎麼樣，你也算嫁進沈家了，雖然他爸不怎麼樣，但好歹年紀大會疼人。”

 

　　“你們不用再說了，我有事，先回房了。”

 

回到房間，望著空蕩的天花板，阮懷霜的內心和這天花板一樣，一片空白。

 

　　她知道選擇聯姻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她要放棄沈淵，嫁給一個年紀幾乎能當她爸的老男人。

 

　　雖然剛剛他們的話很荒謬，可母親有一句話說得對：

 

　　既然他不愛你，嫁給誰不是嫁呢？

 

　　沈家那邊動作很快，聽到阮懷霜松口，便馬上派人送禮過來。其中就包含了一枚十分奢華的粉鑽戒指。母親歡喜地拉阮懷霜出來看，可不管看到多少禮物，女孩的臉上都未浮現出過半分喜色。

 

　　她輕拿起禮盒裡的訂婚戒指，心裡的悲涼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

 

　　“快點戴上戒指，沈先生今晚六點約你在緋色餐廳見面。”

 

　　阮懷霜輕抹去眼角的眼淚，擠出一個笑：“知道了。”

 

　　不甘心。

 

　　她還是不甘心。

 

　　明明他們可以不用走到今天的。

 

　　沈淵看著桌上的禮品清單，有些奇怪地問：

 

　　“誰買的？”

 

　　沈國華從書房裡走出來，正色道：

 

　　“這些是我要送人的。”

 

　　“沈淵，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我要再婚了。準備和...”

 

　　沈淵打斷了他的話，不耐煩道：“無所謂，這些事情你不用問我。”

 

　　“你要娶誰跟我沒關系。”

 

　　沈國華皺眉：“沈淵，你什麼態度？”

 

　　“你對我媽什麼態度，我就對你什麼態度。”

 

　　沈淵眼底暈起一抹恨意，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這麼多年來，流連在沈國華身邊的女人也不少，想爬上他床的更是不計其數。自從母親去世後，父子倆的關系就降到冰點。

 

　　從母親S的那一刻起，沈淵就再也沒認過這個父親了。

 

　　想到這裡，男人心煩意亂，決定又去公寓找許幼晴。

 

　　另一邊，阮懷霜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給沈淵打去電話。

 

　　結果電話接通後，裡頭傳來的卻是肉體碰撞的聲音和許幼晴支離破碎的呻吟聲。

 

　　還有男人低沉沙啞的語氣：

 

　　“寶寶喜歡嗎？”

 

　　“想不想要？”

 

　　“嗯...喜歡...還想...啊...”

 

　　許幼晴假裝不小心點開了接聽鍵，電話那頭的阮懷霜把兩人的激情全都盡收耳中。

 

　　她感到自己的心在慢慢變冷。

 

　　看來沒必要了。

 

　　阮懷霜機械地掛掉了電話。眼淚出乎意料沒有掉下來，看來她也能學會好好處理情緒了。

 

　　“誰？”

 

　　頸間傳來男人低沉的呢喃，許幼晴撫摸著他的頭，柔聲道：“一個騷擾電話而已。”

 

　　閉上眼，眼前想起自己和阮懷霜初次見面時，救下的那隻貓。

 

　　那時候的小七瘦瘦小小的，還營養不良。是他們倆把貓送去醫院，最後決定一起撫養。

 

　　他就這麼把那隻貓摔S了，她肯定很傷心吧。

 

　　手機發出震動，阮懷霜低頭看向沈淵的來電提醒，最後和對面的男人笑了一下，把電話掛掉關機。

 

　　“阮小姐，禮數方面的事情你不必擔心，我沈家自會周全。”

 

　　“既然阮小姐喜歡低調，那在婚禮之前的所有事宜就不對外公開了。”

 

　　沈國華雖正值不惑之年，卻身材健碩，一雙眼眸像鷹一樣銳利，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味道。

 

　　隻不過他在面對女孩的時候，硬朗的五官柔和下來，竟也讓人有些意外。

 

“沈淵和他真是一個骨子裡刻出來的。”阮懷霜忍不住心想。

 

　　“那個訂婚戒指，你喜歡嗎？”

 

　　看出阮懷霜的沉默，男人試圖挑起話題。

 

　　她低下頭，輕聲道：“謝謝沈叔叔，我很喜歡。”

 

　　後知後覺才發覺自己失言，她猛然抬起頭：“對不起...”

 

　　他啞然失笑：“你確實該叫我叔叔。”

 

　　“隻不過，等婚期之後，你就該改口了。”

 

　　她的內心湧起一陣酸澀：“嗯。”

 

　　阮懷霜沒問沈國華為什麼會看上自己，她隻從這個男人口中得知自己受到他的欣賞，從第一次的慈善舞會開始就對自己一見鍾情。

 

　　一個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對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一見鍾情，說出去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

 

　　說話間，男人的腳輕輕碰了女孩的腳踝。

 

　　像是不經意間的，一點點無心的觸碰，帶著一絲試探。

 

　　可阮懷霜卻緊張得如臨大敵，她臉上努力維持著笑容，心裡卻在想著到底要不要移開。

 

　　見到女孩這樣隱忍的反應，男人很滿意。他又和阮懷霜聊了一會，最後才離開。

 

　　“你的眼睛很漂亮，像我已經去世多年的太太。”

 

　　沈國華臨走前的一句話，猶如羽毛般輕輕拂過她的心，蕩起一圈圈漣漪。

 

　　以前她就聽沈淵提起過這件事，難道他愛上自己也是因為這個嗎？

 

　　沈國華結束之後，阮懷霜站在餐廳門口正要打車離開，沒想到沈淵卻帶著許幼晴找上了門。見到她的手機才剛剛開機成功，沈淵臉上流露出嘲諷的笑容：

 

　　“怎麼，跟哪個野男人見面，心虛得連我的電話都不敢接？”

 

　　阮懷霜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見到他來的第一件事卻是把戒指收好了。她別過頭，看到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眸子裡閃動著異樣的情緒：

 

　　“我在和結婚對象在一起吃飯。”

 

　　“誰？”

 

　　“和你沒關系。”

 

　　“呀，沒想到阮姐姐為了氣沈哥哥，還能說出這種話呢~”許幼晴捂著嘴巴，一臉驚訝的樣子。

 

　　男人被阮懷霜這副樣子氣笑了，舉起手機質問道：

 

　　“那為什麼一小時之前還要打電話給我？”男人舉起手機，上面是電話記錄。

 

　　“你的結婚對象呢？”

 

　　“他...剛剛已經走了。”她SS咬住嘴唇，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緒，裝作無事發生。

 

　　“阮懷霜，你到底在裝什麼？這也是你引起我注意的手段吧？”

 

　　沈淵逐漸失去耐心：

 

　　“又是不接電話又是結婚對象的，你在演給誰看？”

 

　　“我沒有在演，我說的是真的。”阮懷霜幾乎要沉不住氣，就要告訴男人事實真相，可轉念一想，她又忍下來了。

 

　　“是嗎？”沈淵勾唇，把身邊的許幼晴攬進懷裡，戲謔道：

 

　　“那一個月後我和小晴的婚禮，你和你老公一定要來啊。”

 

　　“我倒要看看江城除了我沈家，還有誰敢要你。”

 

　　聽到沈淵這麼說，她突然很期待，沈淵要是知道自己要結婚的對象是他的親爹，臉上該是什麼樣的表情？

 

　　阮懷霜止住心中的鈍痛，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雙眸，正色道：

 

　　“好。”

 

　　“到時候沈少爺和許小姐大婚，我一定為你們獻上大禮。”

 

　　沈淵冷笑道：“行，阮懷霜，算你有種。”

 

　他帶著許幼晴揚長而去，隻留下女孩一個人站在冷風中發呆。

 

她也不想和沈國華結婚，可是她愛了沈淵這麼多年，始終沒能重新贏回他的心。家裡正是最困難的時候，她除了迎合家裡的想法，別無所選。

 

　　就算是為了報答阮家這麼多年對她的培養吧。

 

　　或許沈淵說得對，他們的感情，在六年前的夏天就結束了。

 

他們戛然而止在最相愛的時候。

 

少年為了給她買畢業禮物，省吃儉用終於攢夠了錢。可當他穿過街道準備送給阮懷霜的時候，卻在路邊的餐廳裡看到另一個男人正在為她親手戴上那條項鏈。

 

隻是愣神那一秒，少年就被過路飛馳的車輛狠狠撞倒在地，而她卻被家裡的人強行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