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精心養大裴乘淵。

 

他卻在登上皇位那天脫光了我的衣服，讓我赤身跪在眾臣面前受辱。

 

我渾身顫抖，幾欲昏厥。

 

他高高在上嗤笑：「賤奴。」

 

可我想的卻是他母妃的託付已經完成。

 

我終於不用再管他了。

 

1

 

在裴乘淵登基那天，所有人都羨慕我可以雞犬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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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經不惜被打斷雙腿也要把他從冷宮帶出，精心養了八年之久。

 

又心驚膽戰自己往後命運。

 

他們曾不遺餘力想要除掉裴乘淵，卻被我一一反擊回去。

 

直到侍衛按著我的肩膀，當著眾臣面撕開我的衣服，群臣才醒悟——原來裴乘淵恨透了我。

 

我全身上下隻留了一個藕色肚兜，其餘衣服早就碎了一地。

 

我緊緊捂著胸口，顫抖著咬牙閉上雙眼。

 

我養了他八年，他太知道怎樣最能讓我感到難堪了。

 

他坐在皇位上，居高臨下輕嗤：「爬過來。」

 

眾朝臣幸災樂禍瞥著我，心驚膽戰已經不復存在。

 

我曾經為裴乘淵中傷過他們，現在他們無一不在看我的笑話。

 

氣血上湧直衝腦門，我的呼吸逐漸艱難，垂頭一動不動。

 

他輕笑一聲：「宰相身份高貴，是脊背太直爬不過來？」

 

「那朕幫幫你。」

 

周圍侍衛上前扯著我的頭發，將我在朝臣中間拖拽爬行。

 

我渾身傳來深入骨髓般的刺痛感。

 

府醫曾叮囑我疾病沉疴已久，千萬不能情緒波動太大，否則將有性命之憂。

 

我終於忍不住，在眼前一片昏黑中暈了過去。

 

耳鳴聲中，我聽到了他不耐煩的聲音。

 

「沒S就送去罪奴府杖刑。」

 

我被人一路拖行下去。

 

是否露出春色已經不是我該考慮的問題了。

 

罪奴府得了裴乘淵的令，拿帶刺的木板往S裡打我。

 

後面的肉連帶著布料就更疼了。

 

終於被一板子再次打得昏S後，我昏昏沉沉地夢見了些往事。

 

2

 

江家謀逆的罪證確鑿，在我監刑下已經全部伏誅。

 

行刑場的血跡尚未幹涸，我便受命去了昏暗潮湿的冷宮。

 

在推向裴乘淵母妃最後一杯毒酒時，她撲通跪在我腳下。

 

她額頭磕出血，聲聲哀鳴：

 

「江家有罪，可我兒無辜。我S後不會有人願意惹禍上身再管他，他必定會被秘密處S。」

 

「我曾救你一命，就算本宮挾恩圖報，求阿辭此生務必護他周全。」

 

她要丟給我一個毒瘤累贅，稍有不慎，我也會被牽連而S。

 

留她全屍已經算是我求來最大的恩典。

 

我沒應，隻是靜靜看她飲下毒酒七竅流血。

 

她S前還在撕心裂肺哭號，拽緊了我的下袍：「阿辭，算本宮拿命求你！」

 

我用手帕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痕，還是心軟了。

 

我拖著病體在烈陽下跪了三天三夜。

 

被皇帝怒極打斷雙腿，才將裴乘淵從冷宮領出來。

 

我阻斷朝廷一波又一波對他的傷害。

 

教他禮儀春秋，教他帝王權術制衡。

 

他學得比我這個老師更好。

 

八年偽裝狠厲，連我都分辨不出。

 

狠到一上位就將我九族流放，將我貶為奴籍當眾羞辱。

 

他早就恨慘了我。

 

倒是難為他忍了這麼久。

 

意識昏沉中，有人將光滑的指腹擦過我的脖頸，隱忍收攏。

 

「阿姐，朕真想現在就把你碎屍萬段。」

 

阿姐……

 

這稱呼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了。

 

我曾反復告誡他要叫我師長。

 

可他仍然锲而不舍地喊我阿姐，像是某種執念。

 

我掙扎睜開眼時，裴乘淵已經離開了。

 

我掃了一圈熟悉的房間，忍著劇痛扯動嘴角苦笑一聲。

 

這是我曾賜S裴乘淵母妃的冷宮居所。

 

3

 

曾經中傷過裴乘淵的大臣要麼升官加爵，要麼賞賜千金。

 

唯獨我教養他八年，全家流放，落魄成奴。

 

前一天還憂心自己前途的朝臣，今天就興致勃勃來看我的慘狀。

 

宴會上人影錯雜，觥籌交錯。

 

裴乘淵兜頭扣下來滾燙的茶水，我臉頰燙紅一片。

 

他摘下我額頭上的茶葉，笑意不達眼底：

 

「賤奴侍奉得跪著，既然你不懂規矩，朕就親自教你。」

 

我看著他，眾人盯著我。

 

我的雙腿因救他被打折，落下病根。

 

尋常走路都鑽心般疼，更別提跪下。

 

他無動於衷，原本熱鬧的宴會頓時鴉雀無聲。

 

我沉默地將膝蓋一寸寸彎曲，跪行在滿地鵝卵石子上給他遞茶。

 

這是他特意給我挑選的地方。

 

凹凸不平的石子擦過我的膝蓋，像是跪在無數刀尖上。

 

最後透過布料緩緩滲出鮮血，一行血路。

 

裴乘淵居高臨下，一腳碾在我的後背上，滾熱茶水灑了我滿手。

 

恨意終於毫不遮掩地從他眼中漫出來：

 

「當初我母妃跪著求你，可你還是趕盡S絕，可曾Ŧũₖ想到有今天？」

 

原來他一直以為我是S她母妃的罪魁禍首……

 

半大的孩子被人打得滿身是傷，蜷縮在角落閃爍著兇光看我。 țũ̂₄

 

我忍著疼，衝他彎腰伸手：「別怕，我帶你回家。」

 

皖溪要我養他，終是錯了……

 

夜晚，他站在床邊冷眼看我。

 

他問：「你後悔嗎？」

 

我實話實說：「後悔。」

 

後悔在冷宮中將他接回，掏心掏肺養了他八年，卻落得這步人人可欺的境地。

 

我怨他。

 

他指尖一顫，面色不知為何陡然蒼白幾分。

 

大手從扣住我的腳踝到扣住我的腰，膝蓋頂開我的雙腿。

 

「可後悔也沒用了，是你活該，是你自作自受！」他俯身忽而在我耳邊低喃，「我會讓你有我的孩子，然後再親手毀了他。」

 

他果然最了解怎麼羞辱我。

 

「混賬！」我隻覺惡心，抬手就給他一巴掌。

 

可還沒打到，他就扣住我的雙手按在頭頂，笑得萬分快意：

 

「那也是你一手教出來的混賬！」

 

他眼中重新洶湧的情緒幾乎要把我淹沒。

 

我衝他低吼：「裴乘淵！你瘋了嗎？」

 

驚懼之下，我的淚水竟然忍不住模糊了雙眼。

 

他愣了一下，俯身細細密密地吻去，留下一層濡湿。

 

裴乘淵失神看我良久：「我是瘋了……阿姐，我在無數夜裡想你想得太久了，想你生，又想你S。」

 

他呼出的熱氣在頸窩之間周旋，我卻感到遍體生寒：

 

「我還有傷！裴乘淵，你不能……唔！」

 

他的吻堵住我的嗚咽，往前重重一撞。

 

床簾跟著燭火晃動搖曳。

 

我揚起脖頸，在滅頂的疼痛中昏迷過去。

 

4

 

第二天我醒來時，就傳來立後的消息。

 

簪纓世族的林家小女能夠穩定皇位，確實夠資格。

 

而裴乘淵將我囚禁在冷宮，斷了我和朝廷聯系的所有可能。

 

他是我教出來的，也最清楚我會用什麼招數。

 

現在，我的後路才算是真真正正都沒了。

 

他給我送來了曾經伺候我的婢女。

 

她見到我就心疼得悶聲一直流眼淚，執拗地一遍遍給我擦拭傷口。

 

溫熱的淚水落在皮膚上，灼得我生疼。

 

我嘆氣：「小翠，莫哭了，你哭得我心慌。」

 

她邊哭邊怒斥：「裴乘淵算是個什麼東西？當初主子教他讀書識字，恨不得事事親為，在數次險象環生中護著他，現在胸口還有一道劍傷。」

 

「要不是主子，他早就不知道S多少回了。結果現在呢？真是狼心狗肺！」

 

在小翠的絮絮叨叨中，我恍然想起從前。

 

在裴乘淵十五歲時，我們遭遇刺客堵截，我忍痛拼S給他擋了一劍。

 

隻差一寸，我就真的要見閻王了。

 

我身子本來就弱，將養了近一年才見好。

 

那以後裴乘淵就日夜守在我身邊不肯離開，像是怕我再受傷，看向我的眼總是紅的，自責又悲傷。

 

想來，都是假的。

 

「放肆！」門外丫鬟踹開門。

 

身後露出一張嬌豔無雙的臉。

 

皇後笑著按動精致護甲：「一個奴婢也敢妄議君王？」

 

眼卻是盯向我的。

 

「本宮不介意替你管教管教。」

 

皇後隨行的丫鬟噌噌幾步走過來。

 

小翠是從屍山血海裡滾過來的奴，我厭煩蹙眉，她心領神會。

 

提溜著兩個人，一起都踹出了屋子。

 

我不怪皇後，看後宅女子鬥爭反而可憐。

 

我怨裴乘淵。

 

他當她是一顆棋子操縱，稍加暗示，人就已經氣衝衝過來挑釁了，根本不在乎誰會受傷。

 

裴乘淵從來沒將誰放在心上。

 

皇後似乎是沒想到我一個奴敢這麼對她，在屋外怒極：

 

「溫以辭！你以為你是誰？還是當初高高在上的宰相嗎？陛下親口和我說你是隨便人玩弄的賤奴！」

 

「從前對你都是虛與委蛇，哄你松懈的把戲罷了！」

 

小翠怕我傷心，趕緊捂住我的耳朵。

 

我想的卻是，裴乘淵隱忍八年我都未曾察覺分毫。

 

他學得很好，我已經沒什麼好教給他的了。

 

5

 

裴乘淵擁著人過來時，已是黃昏。

 

幾個太監押著小翠到我跟前，拿著尖銳小錘一根根碾碎小翠的手指。

 

他是特意來羞辱我，給皇後出氣的。

 

小翠疼得面色如紙，卻咬緊牙關不肯溢出一聲痛哼。

 

我感覺一陣陣眩暈。

 

小翠曾經還哄過裴乘淵，背著我給他偷偷買了不知多少根糖葫蘆。

 

他太忍心，我一時有些分不出哪個才是他。

 

我踉跄起身，覆住小翠皮開肉綻的手。

 

落下的錘子瞬間砸開我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