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一世，哪怕是我懷孕八個月，婆婆依然讓我做著各種家務。

 

美曰其名：「我總有老的一天，不好好培養你，以後你怎麼照顧徐卿和孩子。」

 

哪怕我拖地不小心滑倒，婆婆非但沒有立即上前關心我，反而罵道：「連拖地板都不會，也不知道娶回來幹嘛。」

 

徐卿和公公在她的伺候下，十指不沾陽春水。

 

「媽，徐卿和爸現在煮飯可厲害了，爸每天下班還主動拖地，徐卿更是承包起了洗衣服的責任，以後你可以享清福了。」

 

我一臉驕傲地將他們的改變告訴婆婆。

 

婆婆非但不高興，反而更加陰沉。

 

她不是沒叫他們做過家務，而是他們總以累為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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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婆婆就沒奢望他們再動手，沒想如今卻被我這個剛入門兩個月的人馴服成功。

 

飯桌上婆婆一臉沉默。

 

我拿起手機開心道：「媽回來了，我們團圓了，一起拍個照留念吧。」

 

徐卿和老公熟練地擺好姿勢。

 

婆婆一臉不情願，卻也配合。

 

公公朋友圈配文：「相親相愛一家人。」

 

我立即點了一個贊。

 

婆婆回來的第三天，徐卿和公公又回到了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日子。

 

婆婆讓他們拖地，他們卻喊著工作累。

 

我立即起身，「媽讓我來吧。」

 

徐卿壓下我站起的身子，公公主動拿走拖把，「你現在可是徐家的保護動物。」

 

我一臉幸福地衝他們道謝，婆婆臉上的表情更加凝重。

 

婆婆越沉默，我越開朗。

 

每日問著徐卿和公公工作時的趣事。

 

婆婆仿佛局外人一把。

 

上一世她可不就是這樣讓我難堪，我不過是還給她罷了。

 

大姐這天突然約我一起出門逛街。

 

上一世她在這天向我借錢交B險，我以為她急用，就借給了她，沒想到她打得是有借無還的主義。

 

我們坐在蛋糕店，我婉拒了她借錢的請求。

 

「大姐，你不是不知道，徐卿的工資並不高，我時不時要拿出錢貼補家用。」

 

大姐脫口而出：「你不是還有你爸媽給你的十萬嫁妝。」

 

我拉著她的手，推心置腹，「這錢我交給媽了，大姐你要是急需，我把卡裡的三千先給你吧。」

 

十萬的S期，婆婆說要幫我保管，我自然願意，反正她也取不出來。

 

說到婆婆，大姐錢也不要開始吐槽。

 

「媽應該隻是幫你存著彩禮，你不要多想。」

 

大姐一聽眼睛一亮，「爸媽現在有錢了，是該把欠我的彩禮和嫁妝給我。」

 

她扔下我急匆匆地回了家。

 

我摸著肚子，笑了起來。

 

我是在小區門口和公公碰到面。

 

聊著天回到家中，家裡一片狼藉。

 

婆婆看到我更是一臉憤恨。

 

「是你這個賤認挑撥我們母女的感情。」

 

說著揚起手衝我跑來。

 

我愣在了原地，公公立即上前一步擋下婆婆的手。

 

「你又在發什麼瘋？」

 

大姐的臉腫的不像樣，嘴裡喊著：「偏心，不公平。」

 

婆婆衝著我大哄：「都是你，要不是你，她會突然想起來找我要彩禮嗎？」

 

我搖搖頭，「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大姐今天找我借錢，我就留了一千產檢的費用，剩下把的錢都給她了。」

 

大姐推開婆婆，「人家在你住我這時都懂得給我生活費，而你卻天天算計我，拿著茵茵十萬的嫁妝卻不舍得給我一分，哪有你這樣當媽的？」

 

公公一聽怒了，「孩子的嫁妝你拿什麼，說出來讓人笑掉大牙。」

 

下班回來的徐卿皺著眉頭，一臉不悅地詢問我：「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說？」

 

我低著頭，小聲解釋，「我們也是一家人，錢放誰那都一樣。」

 

徐卿更生氣了，「怎麼會一樣，這又不是小數目，萬一被騙了怎麼辦？」

 

上一世，徐卿從我嫁進門就惦記著這比錢。

 

他時不時的以各種借口找我借錢，我將彩禮全部借給他後，就拒絕了他借錢的行為。

 

他總說：「我們都是一家人，錢在誰手上不都一樣。」

 

直到我生S垂危的關頭，他依舊心心念念那比錢。

 

這一世，在我的崇拜的目光下，他偶爾會提起，卻總被我打岔過去。

 

現在看他的態度，依然對我的嫁妝念念不忘啊。

 

真是捂不熱的白眼狼。

 

連自己的親媽都不信任。

 

婆婆看著他們的指責，反而對我發難。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要不是你，我們一家也不至於吵成這樣，都怪你。」

 

我害怕地躲到徐卿身後，求他庇護。

 

他不耐煩道：「媽，你講點理，明明是你的錯，不要每次都推到茵茵身上！」

 

公公：「你真是越老越糊塗。」

 

大姐：「媽，你別想轉移話題，快把當初欠我的錢還我。」

 

公公一臉疑惑。

 

原來當初婆婆拿走大姐的彩禮並沒有和公公商量。

 

大姐平時懼於婆婆的威嚴，並不敢提，如今借著這個機會一次性說了出來。

 

公公震驚於婆婆的隱瞞。

 

婆婆哭著說出自己當時有多委屈。

 

一家幾人吵得不可開交。

 

我見狀立即讓住在附近的二姐來勸架。

 

「二姐你快勸勸他們吧。」

 

二姐一來更熱鬧了。

 

大姐見狀立即拉著二姐，讓婆婆賠償彩禮並補償嫁妝。

 

二姐罵大姐沒良心，說自己對她有多好。

 

7

 

一家五口吵得不可開交。

 

我摸摸肚子，是時候了。

 

上一世在孩子八個月時，產檢報告顯示胎位不正。

 

婆婆一反常態開始對我和顏悅色。

 

我以為她是為了緩解我的情緒。

 

「茵茵，你胎位不正，媽怕到時候要大手術，咱們有備無患。最近金價大漲，你看要不把你陪嫁的金子先拿出來賣了。」

 

我自然是不肯。

 

徐卿一盤附和著。

 

兩個人你一嘴我一嘴，最終我還是拿出了所有陪嫁的金飾給他們。

 

那時的我肚子早已高高隆起。

 

而肚子上的妊娠紋愈發明顯，肚皮像裂開了一般，甚至一片烏黑。

 

到了夜晚，我總是會被抽搐疼醒。

 

我推了推徐卿，他卻一臉不耐煩，嘴裡嘟囔著，「其他孕婦怎麼不會像你這樣，你是故意折騰我的吧？」

 

我當時心都碎了，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徐卿卻嫌我矯情，任由我默默哭泣。

 

他每當看到我的肚子，都嫌棄的把頭轉一邊。

 

到了後期甚至開始和我分床睡，讓我不要打擾他上班。

 

而婆婆始終站在他那邊，「我懷孕都下地幹活，就你是千金大小姐，還要我兒子起來給你捏腿，你看看其女人還要上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這時的我萬分後悔沒有聽我爸媽的話。

 

卻又擔心他們害怕，忍著沒找他們訴苦。

 

直到我被推進產房的前一天。

 

我因為晚餐的湯煮鹹了。

 

徐卿大發雷霆，「你懷個孕怎麼連煮飯都煮不好，我娶你來幹嘛？」

 

婆婆：「早知道你這麼沒用，當初我們就不該花那五萬的彩禮。」

 

我被他們一激，羊水破了。

 

我讓他們打救護電話。

 

婆婆卻說：「救護車還要錢，我們送你去。」

 

她嘴裡這般說著，腳下的動作卻沒加快。

 

我疼得滿身大汗，幾乎要暈過去。

 

徐卿看到臉色發白的我，這才開始緊張。

 

緊張我的陪嫁。

 

「你媽給你的銀行卡密碼是多少？」

 

我疼得張不開嘴。

 

直到我躺在了手術室，看著眼前藍白相間的醫生。

 

「你最後一次產檢都和你說了胎位不正，要提前住院，怎麼到了臨產才來？」

 

我和徐卿提起，他就問婆婆。

 

婆婆說當初二姐也是胎位不正，就靠她的手法，把孩子擺正了。

 

二姐一邊安撫著我，一邊對徐卿說：「茵茵從小被爸媽寵著，又是第一次生孩子，緊張很正常，我當時也害怕，還不是挺過來了。」

 

徐卿一聽更加不滿，「我不管你在娘家怎麼樣，現在嫁到我們家，就要聽我的，我媽說她可以擺正，你就試試，別浪費那個錢。」

 

上一世的我將全部的希望寄託在徐卿身上，而他知道我無顏見爸媽後，對我越來越大男子主義。

 

我生產時，他們也沒聯系我爸媽。

 

直到我羊水栓塞面臨著S亡。

 

醫生拿著病危通知給他們籤字。

 

徐卿拉著醫生，聲音急切：「大夫，一定要救活我兒子。」

 

婆婆：「那是我們徐家的骨肉，你一定要盡全力救他。」

 

我媽照例打電話給我，問我身體情況時，他們才說我在醫院。

 

隻可惜在我生命的盡頭也沒有再見到我爸媽。

 

耳邊隱約聽到了我媽撕心裂肺的哭聲和爸爸揍徐卿，質問他的罵聲。

 

直到我五感漸漸失靈也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

 

想來她也不願來到這樣的家庭吧。

 

我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腹。

 

這一次媽媽不會讓你白白期待那麼久，希望你下輩子找個好人家。

 

看著大姐二姐和婆婆打在一塊。

 

公公和徐卿上前分開她們。

 

我深吸一口氣。

 

「媽、大姐、二姐，你們都停手吧，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是一家人。」

 

婆婆聽到我的聲音，怵然轉頭，眼神兇狠地看著我。

 

我衝她挑釁一笑。

 

她轉身朝我撲了過來，和大姐一手拉著她的衣服要她做主，一手和二姐打得不可開交。

 

婆婆的突然扭身，讓這個原本平衡的團體重心偏移。

 

他們朝我壓了下來。

 

「啊！」

 

「茵茵！」

 

隨著幾聲叫聲，我身下湧出大量鮮血。

 

公公給了婆婆一巴掌。

 

徐卿怨恨地看著她們三人。

 

「要是茵茵有個三長兩短，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我流產了，三個月的孩子已經有了一些形狀。

 

我看著白色的屋頂默默流著淚。

 

對不起了寶寶，媽媽愛你，才不能輕易生下你。

 

徐卿拉著我的手不停的道歉。

 

我抽回手並不想看到他。

 

我爸把他打了一頓，「你就是這樣子照顧我女兒的嗎？」

 

媽媽摸著我的臉，哭得比我還慘。

 

「傻孩子啊，你怎麼這麼傻，要是知道這樣，媽怎麼也不會讓你做這種傻事。」

 

我把頭埋在她的懷裡，還是媽媽的懷抱最溫暖。

 

在醫院呆了一周。

 

徐卿每天都來看我，「我們還會有孩子的，以後我們搬出來住。」

 

我搖搖頭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們分手吧，哪怕我推心置腹，婆婆一樣怨恨我，這樣的家庭我不敢再待下去了，我怕下一次是要我的命。」

 

徐卿著急了，「我爸已經把我媽送回娘家，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

 

我搖搖頭依舊不肯松口。

 

公公為了讓我放心，把我的嫁妝存著十萬的銀行卡和他們曾經說好的彩禮補給我。

 

「爸，謝謝你一直一來的照顧，隻是我現在隻要一想到要回去，就會做噩夢，夢到孩子問我奶奶和姑姑為什麼要打她。」

 

公公羞愧地直和我說對不起。

 

流產後的一個月，公公和婆婆離婚了。

 

大姐和二姐也不願意再會徐家蹚著趟水。

 

8

 

徐卿整日抑鬱寡歡。

 

想埋冤婆婆，卻又心疼她這把年紀了變得孤家寡人。

 

他為婆婆租了一間屋子，然而婆婆因為眾叛親離，對生活了無希望。

 

在某個清晨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徐卿重壓下生病了。

 

每日說著對不起。

 

而我在爸媽的陪伴下，離開了這座曾經讓我傷心欲絕的城市。

 

幾年後，我生下了第一個孩子。

 

她張嘴的第一句話是「沒關系。」

 

我的孩子回來！

 

這一世我終於抱到她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