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為端午節多吃了一個粽子，我在孕期被婆婆破口大罵：

 

「還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呢，家裡有金山都得讓你吃破產了！」

 

餓得發昏的我隻能點外賣，讓老公偷偷帶進來。

 

老公卻兩手空空地回來，還對我冷暴力：「外賣我扔了，你自己想想為什麼吧！」

 

我心灰意冷，連夜回了娘家，臨走前老公冷笑：「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回來。」

 

三個月後，他打電話問我在哪兒。

 

我語氣悠闲：「在吃海鮮大餐。」

 

他怒氣衝衝斥責我：「你瘋了，孕婦不能吃海鮮的！」

 

Advertisement

我笑了：「我現在不是孕婦了。」

 

1

 

嫁給陳明的第三個月，我懷孕了。

 

本以為這是件喜事，可婆婆的好臉色卻隻保持了一天。

 

第二天一早，婆婆就開始砸門：

 

「許悅，趕緊起床做早飯！」

 

我看了眼時間——五點半。

 

早飯一直都是婆婆負責的。

 

我剛被查出懷孕，怎麼也沒想到這早起做飯的活會落在我身上。

 

在我愣住的時候，身邊的老公翻了個身：

 

「媽叫你呢，趕緊出去吧。」

 

婆婆一直在砸門，我被吵得腦仁疼，隻好下床開門。

 

婆婆看見我立馬翻了個白眼：「睡得跟S豬一樣，我兒子怎麼娶了你這個懶貨？」

 

我愣住了。

 

婆婆對我的態度一直都不錯。

 

結婚三個月，婆婆一直對我笑臉相迎，一口一個乖乖叫著。

 

也是因為這個，我才答應婚後和婆婆一起住。

 

萬萬沒想到懷孕之後，婆婆居然會態度大變。

 

我當她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朝我撒氣，隻好忍著怒氣：「媽，我懷孕了，為了孩子，也得讓我休息好吧？」

 

婆婆冷笑：「就是因為你懷孕了才讓你幹活。」

 

我從未聽說過這種說法。

 

別人家的女人懷孕，都是生怕累到孕婦，她反倒讓我幹活？

 

「今天端午節，你去把粽子煮了。」

 

「然後打掃衛生、洗衣服。」

 

「我那件真絲的要手搓，有一點不幹淨看我怎麼治你！」

 

我再也受不了：「有病吧？我看你腦子該搓了！」

 

我扭頭回屋，「砰」的一聲關上門。

 

陳明被嚇了一跳，一個翻身坐起來。

 

我怒視著他：「你聽到你媽說什麼了嗎？」

 

陳明不耐煩：「你大驚小怪什麼？」

 

2

 

「你難道不覺得有問題嗎？」

 

眼見我要生氣，陳明才拉著我的手哄我坐下：

 

「老婆，你不知道，我媽年輕的時候被我奶奶折磨得，那叫一個慘。」

 

我反問：「所以到她當婆婆，就該折磨我了嗎？」

 

她當兒媳的時候被欺負，現在就要欺負自己的兒媳？

 

淋過雨，就要把別人的傘撕碎嗎？

 

最讓我不明白的是，婆婆為什麼會態度大變？

 

倘若婆婆一開始就是這副嘴臉，我絕對不會同意她住進來。

 

陳明解釋道：「她懷我那會兒，經常被我奶奶打罵，又要幹很多活。」

 

「她看你懷孕沒事做，心理不平衡。」

 

我聽了這話，火氣再次湧了上來：「所以我來你家是找氣受的嗎？」

 

陳明更加不耐煩：「你也太能誇張了。我媽一個人把我養大多不容易，你就不能讓讓她？她是長輩啊。」

 

「她讓你做飯你就做唄，懷個孕而已，能累S嗎？」

 

聽到陳明說這話，我的心徹底涼了。

 

我聲音顫抖：「早知道是這樣，我絕對不會嫁給你。」

 

陳明也冷了臉，一把甩開我：「早知道你這麼懶，我還不會娶你呢。」

 

陳明翻過身開始呼呼大睡。

 

我顫抖著手拿出手機，跟爸媽說我要回家。

 

爸媽問我怎麼了。

 

我不想讓他們擔心，隻說我想他們了。

 

我看了眼車票，最近的車票是半夜的。

 

我把車次告訴他們後，準備等陳明出去上班後偷偷收拾行李。

 

如果我直接帶行李走，陳明和婆婆肯定會攔我。

 

衣服什麼的就算了，可我結婚帶來的珠寶首飾絕對要帶走。

 

外面的婆婆見我S活不肯出去，她兒子又要睡覺，隻能作罷。

 

過了一個小時，她才來敲門：「明明，該起床吃飯啦。」

 

「今天是端午節，媽給你煮了粽子。」

 

陳明這才伸了個懶腰，剛坐起身就看見了床邊面無表情盯著他的我。

 

陳明嚇了一跳：「許悅，你幹嘛？」

 

「不就是讓你做早飯嗎？擺臉色給誰看？像誰欠你錢一樣。」

 

我冷笑一聲：「你可不就欠我錢嗎？六十萬，你忘了？」

 

3

 

我和陳明結婚沒要彩禮。

 

我們從大學戀愛到工作，他對我溫柔體貼。

 

我知道他靠他媽媽一個人養大，很不容易。

 

所以我沒提任何要求，和他搬進了這個貸款買的房子裡。

 

婚前他說想要創業沒有錢，還是我爸媽給他拿了六十萬。

 

我冷眼盯著他：「當時你感動得跪在地上給我爸媽磕頭，還打了欠條，說這錢一定會還上，你忘了？」

 

結果陳明賠得血本無歸。

 

如果不是我及時找人接手，他甚至會賠得傾家蕩產。

 

當初我和陳明結婚時，爸媽還想把那個欠條扔了，畢竟我們已經是一家人。

 

但好在被我制止住了。

 

我可以不要彩禮地嫁給陳明，是因為我相信我們的感情。

 

可我爸媽沒必要因為我的信任而承擔風險。

 

倘若陳明跟我好好過日子，這些欠款我會和他一起努力攢錢慢慢還。

 

但他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是絕對不可能忍下去了。

 

陳明聽到我的話，臉色一變：「你有沒有搞錯？」

 

「我們現在都是夫妻了，你還讓你爸媽留著欠條，防誰呢？」

 

我面無表情：「當然是防你啊。」

 

陳明本來想用生氣掩飾慌亂，但見我沒有反應，氣焰立刻弱了下來：

 

「老婆，我剛才是開玩笑的。」

 

「醫生說了，孕婦情緒多調動一下，有利於胎兒發育。」

 

「不過你也是，那欠條都是一年前的事兒了，你非要提它做什麼？多傷感情啊。」

 

陳明討好地笑笑：「你還沒吃早飯吧？咱媽煮了粽子，走，咱們吃粽子去。」

 

4

 

我閉了閉眼。

 

我雖然已經心灰意冷，但總不能不吃東西、餓到自己。

 

更不能讓他們發現我想跑。

 

我和陳明走出門，隻聽婆婆陰陽怪氣：「喲，還舍得出來呢，不知道的還以為你S屋裡了。」

 

我冷笑：「放心吧，你兒子S了我都不會S。」

 

陳明連忙說和：「媽，你就少說兩句吧，她畢竟懷著孩子。」

 

婆婆哼了一聲：「懷孕怎麼就金貴了？我懷你的時候照樣該幹活幹活，也沒見怎麼不好了。」

 

「沒有不好嗎？我看陳明現在腦子不太好，估計也是遺傳你的緣故。」

 

婆婆頓時瞪大了眼睛：「S丫頭，你說什麼呢？」

 

陳明連忙擋在中間：「好了，待會兒我要上班了，別吵。」

 

婆婆這才忍氣吞聲地安靜下來。

 

陳明給我剝了一個粽子。

 

粽子隻有半個巴掌大，我沒吃飽。

 

就在我伸手拿第二個的時候，婆婆突然怪叫一聲：

 

「還吃啊？」

 

「還不知道懷的是男是女呢，就吃這麼多？過兩個月咱家還不得被你吃垮了？」

 

「家裡有金山銀山也不能像你這麼吃啊！」

 

如果不是飯桌上隻有一盤粽子，我還以為我頓頓吃鮑魚龍蝦。

 

我當即冷了臉，把筷子狠狠往地上一摔，抓起盤裡的粽子就往婆婆臉上扔。

 

婆婆尖叫著躲開：

 

「你瘋了！」

 

「說你兩句就這樣，我看你真是懷孩子懷瘋了！」

 

陳明連忙站起來給婆婆遞紙巾，又扭頭不滿地瞪著我：「許悅，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5

 

「我看你們娘倆才是吃錯藥了！」

 

「我懷了你家的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搞得好像這孩子是偷的種一樣。」

 

「你們要是看我不順眼就直說，我現在就走，不給你們添亂！」

 

陳明見我爆發，再次沒了脾氣，轉身把婆婆推進房間。

 

我貼近房門，隻聽陳明在勸婆婆：

 

「媽，你這麼針對許悅幹嘛？她懷的畢竟是咱們許家的孩子。」

 

婆婆聲音尖厲：「就是因為她懷了孩子，我才這麼幹！」

 

「之前我不敢使喚她，是因為她沒懷孕，說走就走了。」

 

「現在懷了孩子，她還能跑到哪兒去？還能揣著孩子跟你離婚嗎？」

 

「明明，你就是心太軟了。」

 

「你狠狠打罵她幾次，她就能長記性了，以後不敢再對你耍脾氣！」

 

「你記住，你才是這個家的主人，她以後就是咱們娘倆的僕人！」

 

陳明聲音猶豫：「可她爸媽還有我之前打下的欠條……」

 

婆婆恨鐵不成鋼：「她爸媽還能真管你要嗎？等她被你治得服服帖帖了，她家的財產不都是你的嗎？」

 

盡管婆婆刻意壓低了聲音，可她的嗓子太尖，我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房門再次打開時，陳明已經換了副面孔。

 

他瞥了我一眼，似乎等我開口道歉。

 

在他和他媽媽眼裡，隻要我懷了孩子，我這輩子都要被這個孩子綁架。

 

可他不知道，我當初能不要彩禮嫁給他，現在也能毫不留情地離開。

 

沒有任何東西能困住我。

 

包括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平靜地盯著他：「陳明，我點的外賣到小區門口了。」

 

「你去幫我拿進來。」

 

6

 

陳明臉色難看，沒想到這個時候了，我還敢使喚他。

 

陳明黑著臉出門，狠狠地摔上門。

 

婆婆走出臥室，見陳明出去，立刻瞪我：「你又跟明明說了什麼？都把他氣跑了。」

 

我懶得理她，撞開她走進臥室，把門反鎖後開始收拾我的首飾。

 

這些都是結婚時我爸媽給我買的，絕對不可能留給他們。

 

我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揣在了身上，又把臥室恢復原樣。

 

直到聽見大門被打開，我才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走出去。

 

陳明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外賣呢？」我問他。

 

陳明冷哼一聲：「外賣我扔垃圾桶了，你自己想想為什麼吧！」

 

婆婆聽到我點了外賣，翻了個白眼：「真能敗家，還敢使喚我兒子去拿，多大的臉啊。」

 

「還不趕緊刷碗去！」

 

眼看著到了時機，我再也不忍了，衝到餐桌旁把所有的碗筷都掃到地上。

 

「刷，是該把你們那二皮臉刷刷了！」

 

「從小到大我爸媽都沒這麼跟我說過話，你們算什麼東西？」

 

「我敗家？你摸著良心問問你兒子，這個家一直在花誰的積蓄？」

 

「哦，我忘了，你們哪有良心啊？」

 

陳明自從創業失敗後就一蹶不振，隻有我在工作。

 

直到一個月前我爸媽託人給他找了個工作，他這才不情不願地出去上班。

 

陳明黑著一張臉：「呵，終於說出實話了吧，你不就是嫌我窮嗎？」

 

婆婆附和著：「人家都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你不安分，有本事當初別嫁進來啊。」

 

我深吸一口氣，平靜地盯著陳明：「陳明，你別忘了。」

 

「當初是你跪著求我嫁給你的。」

 

「答應你的求婚，是我沒看清人，我不後悔。」

 

「希望你也別後悔。」

 

說完這句話，我扭頭就走。

 

陳明愣了一下，下意識抬腳想來追我。

 

可婆婆卻一把拉住他，給他使了個眼神：「別追，讓她長長記性。」

 

「她連外套都沒拿，待會兒就灰溜溜地回來了，怕什麼？」

 

陳明停下腳步，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朝著下樓的我大喊：「有本事你這輩子都別回來！」

 

我嗤笑一聲。

 

放心吧，我永遠不會回來了！

 

7

 

我在車站等到了晚上，乘車跨省回到了娘家。

 

爸媽站在車站出口，看到我的一瞬間就迎了上來。

 

「悅悅，你受委屈了。」

 

媽媽心疼地抱住我。

 

我本來不想讓他們擔心，可和媽媽擁抱的一瞬間，眼淚就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爸爸一臉氣憤：「是不是陳明欺負你了？」

 

「悅悅，你跟爸爸說，爸爸替你討回公道！」

 

我沒忍住，上車後把今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爸媽。

 

爸爸被氣得雙眼通紅：「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嫁給他！」

 

媽媽紅著眼睛：「別說風涼話了，當初陳明和他媽媽裝得那麼好，誰能看得出來他們是這種人？」

 

「我這就給你舅舅打電話，讓陳明滾蛋！」

 

陳明現在的老板是我舅舅的好朋友，隻要一句話，陳明就會丟掉工作。

 

媽媽溫聲安撫我：「悅悅，你現在有孩子，身體要緊，千萬別跟他們置氣。」

 

聽到這話，我卻頓住了。

 

爸媽見我沉默，意識到了什麼。

 

「……悅悅，你是不是有什麼打算？」

 

我終於開口：「爸媽，這個孩子我不想留。」

 

爸媽對視一眼，媽媽攥緊我的手，猶豫道：「悅悅，爸媽都理解你的心情，也尊重你的選擇。」

 

「可這不是件小事，他不僅是陳明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啊。」

 

「你仔細想想。」

 

爸爸也嘆了口氣：「爸替你教訓他，讓他來求你和好，以後你就當在家裡養了條狗。」

 

「或者你離婚，這孩子爸爸媽媽給你養。」

 

我堅決地搖了搖頭：

 

「我已經決定了。」

 

「我不會給陳明任何糾纏我的機會。」

 

現在月份還早，我還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如果再猶豫過幾個月，我就真的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更何況如今我看清了陳明這個狗東西，絕不想生下他的血脈。

 

8

 

爸媽見我態度十分強硬，最終沒有再勸我。

 

他們替我準備好了一切。

 

爸爸幫我聯絡醫院，媽媽請了假，等我做完手術回家照顧我。

 

一個月後，我休養得差不多了，久違地拿起之前的手機。

 

卻發現了來自陳明和婆婆的幾百個未接來電。

 

這一個月我把這部承載過去的手機關機扔在衣櫃裡，跟媽媽一起聊天、看電視。

 

恍惚間我又回到了嫁人之前。

 

我不是別人的妻子、別人的兒媳，隻是爸爸媽媽的女兒。

 

我在我的家想睡到幾點就睡到幾點。

 

沒人做早飯就點外賣，爸媽跟我一起吃，從來不會責備我亂花錢、吃得不健康。

 

我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長大，憧憬的也是這樣的家庭。

 

一家人的心在一起，力氣也在一處。

 

可如今陳明一家讓我見識到什麼是現實。

 

但我不後悔。

 

如果沒經歷這麼一遭，我或許永遠不知道我的家庭到底有多麼幸福。

 

我解鎖手機，隻見陳明的信息跳了出來：

 

【許悅，是你讓老板開除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