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突然萌生起一些惡趣味，對著時序開口，“我想讓孟詩妍參加我們的婚禮。”

孟詩妍像是控制不住情緒一樣，衝過來把時序從我身上扯開，

“時序，你不是說要娶我嗎？現在是什麼意思。”

時序絲毫沒有愧疚，一味摩挲著手上的戒指，“我要娶的人，一直是昭沅。”

“對你和孩子，隻有照看朋友遺孀的情誼。”

時序看向我，眼裡期待著我的肯定，我順著時序的話，“時序早就跟我說過了，自己隻是履行摯友的責任，能照顧你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孟詩妍被我們的一唱一和刺激的快要發瘋，但她還是笑著，被時序的朋友拉走。

我在時序的催促中換上了婚紗，消瘦的我已經撐不起這件禮服，顯得有些松松垮垮，站在鏡子面前，抹胸的婚紗讓身上的疤痕一覽無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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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鏡子裡的傷疤，一條條介紹給時序聽。

這條長的，是被打撞到水管上劃傷的，這條，是不聽話被教訓的，這條……

沒等我說完，時序早已泣不成聲，“沅沅，我真的不知道你在監獄吃了這麼多苦。”

“我明明叮囑過他們，不要針對你的。”

我深呼一口氣，還是問出口，“時序，當年的事，你有後悔過嗎？”

聽到我的話，他面色一變，臉上的愧疚被一絲冷漠取代，“行了，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再說了，你不是已經出來了嗎？”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語氣裡的嚴肅，他很快緩和了語氣，“沅沅，我的意思是，我們要往前看。”

我的心沉到谷底，看來到現在，時序還是不後悔幫孟詩妍汙蔑我。

那就別怪我了。

8

踏著婚禮進行曲進入大廳的時候，宴會廳已經坐滿了人。

時序就站在花路的盡頭，燈光打在他身上，營造了溫暖的假象，可是他多冷漠，隻有我自己清楚。

時序看著我，眼神亮晶晶的，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我站在花路前，停住了腳步，看著我遲遲沒有動作，主持人忍不住催促。

“我們的新娘一定是在等待吉時。”

五分鍾過去，時序越來越著急，搶過主持人手裡的話筒。

聲音裡帶著誘哄和不易察覺的顫抖，“沅沅……快過來，聽話。”

我笑著看他，直到花路旁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孟詩妍。

我拉過孟詩妍的手，看著她欣喜若狂的眼神，走到時序面前，

此刻他的臉上再也不是期待，而是惶恐。

還沒完全站定，孟詩妍就迫不及待牽起時序的手，

“恭喜，祝你新婚快樂！”

我笑著鼓掌，時序面色難看，甩開孟詩妍。

咬著牙質問我，“姜昭沅，你明明答應我的！為什麼要食言。”

“你知道我為了和你結婚付出了多少努力嗎？”

在時序繼續發作之前，我給臺下的林喻言比了個手勢。

時序身後，婚禮大屏幕上，原本我和時序的親密合照，被時序和孟詩妍的視頻取代，尺度大到令人咂舌。

這是一年前，孟詩妍發送到我舊手機上的，如今卻被我從“監獄風”的老房子找到。

算是送給他們的新婚賀禮了。

時序眼裡含著怒火，“快關掉！”看向我的眼神更是要把我吞噬。

不過，這才剛剛開始。

我把孟詩妍汙蔑我的證據整理成PPT，按著順序播放，從時序高價買斷寫真底片開始，到孟詩妍拿著合同交給競爭對手結束。

時序渾身發抖，朝我舉起了手，我沒躲開，打了更好，多一個罪名。

林喻言卻衝到我面前，擋著時序。

沒想到，這一巴掌卻不是打向我，而是自己。

而孟詩妍，早就被眾人的職責聲衝垮，她尖叫著想離開。

卻被趕來的警察攔住，“一年前的舊案，已經重新開始調查，請配合。”

孟詩妍一向眾星捧月，接受不了落差，竟然毫無形象的大喊，“他們在監獄裡，怎麼不打S你！你跟你那個早S的孩子和爹媽一樣，就不應該活著。”

“啪！”時序一巴掌甩在孟詩妍臉上，不顧形象的吼叫，“閉嘴，你還敢提我和沅沅的孩子！你還敢收買犯人傷害沅沅，我明明遵守承諾給了你寫真的底片……”

孟詩妍臉色扭曲，被壓住的手拼命掙扎，“那都是你們自找的，我老公為了保護你S的，你憑什麼活著！”

這句話給了時序當頭一棒，他沉寂下來，“我會照顧好你的孩子。”

直到孟詩妍被拉走，時序都沒有再開口，反而是林喻言，不動聲色把外套罩在我身上，

我們找了律師，起訴了孟詩妍和時序，證據的完善，讓這件事進展飛速。

一年而已，就算是血跡都沒那麼容易消散，何況是實打實的證據。

現在隻要找到寫真底片，就能確定是不是被用來解鎖竊密。

苦尋無果，就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想起了寶寶安葬的地方。

9

燈塔孤獨的立著，三面海浪拍打，雪花裹挾著冰條，發出細碎的聲響，清脆又迷人。

我看著燈塔頂層的暖燈，久久沒有回神。

如果寶寶還在，一定是個像太陽一樣溫暖的孩子。

眼淚砸在地面瞬間散開，我困囿在內心的荒原，無邊孤寂，

直到一把傘罩在我的頭頂，是時序。

我並不意外，因為那天時序給我的戒指重量不對，從小跟著父母經營酒店，

從做菜開始學起，每樣東西的份量我都能掂量的大差不差。

可是那天，戒指的重量遠遠超出該有的，我故意帶著戒指，想讓時序自己說出底片的位置。

“你還記得這裡嗎？”

回憶想海水一樣鋪天蓋地襲來，“在這裡許願，我就會實現你的心願！”

“那我就許願，時序歲歲年年都陪在我身邊……永不分離。”

“記得。”時序喑啞的聲音砸下來，

我平靜的看著時序，“那我現在就許願，你把寫真底片交給我。”

時序眼裡含著掙扎和痛苦，我知道他的糾結，

繼續開口，“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兩年前的車禍。S者是孟詩妍的老公。”

“那天，並不是因為你的問題，而是孟詩妍，她承認自己愛你。”

話到此刻，我想時序應該明白，好友不是因為他S的。

當時孟詩妍老公有多愛她，我們都有目共睹，我拉著愣住的時序，到了剛出獄時我住的老破小，直到把他推進主臥，時序才猛然回神，

他似乎被房間的裝潢震驚，結結巴巴解釋，“不是，這不是我原本的裝修！”

我無所謂的擺擺手，訴說起來在監獄的生活。

痛苦的曾經再次提起，我居然淡忘了疼痛，但還是強行擠出眼淚。

時序臉上血色盡失，拿出了寫真的底片。

經過專業鑑定，底片的清晰程度確實可以解開密碼鎖，壓在我和林喻言身上的枷鎖時隔一年被解開，林喻言的成就又重新獲得了業內認可。

我爸媽留下的酒店，也重新回到了我手裡。

孟詩妍非法侵佔財務，盜取資料，收買犯人……數罪並罰，以後的人生再也不是坦途。

而時序，雖然在未知情況下成了孟詩妍的幫兇，但還是賠償了很多錢，加上時序有意補償，家底散的七七八八。

判決出來的那天，我終於有勇氣站在父母的墓前，初雪消融，化作水滴滴落。

我把早就準備好的雪滴花放在地上，林喻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旁邊，

我們默默無語，心裡確是驚濤駭浪，像是在祝賀我們的久別重逢。

雪滴花，象徵著希望和愛。

重新回到酒店工作，我把之前的老員工一個個找回來，包括年紀大了的林叔叔和林阿姨，他們連連拒絕著我的好意，

但我早就為他們想好了崗位，花園的一片花海需要認真負責的園丁打理。

我把酒店的頂層，裝修成了家，工作崗位就在家門口的感覺，很是不錯。

對不想早起的我來說很友好，

我以為那天之後，我不會再見到時序。

10

可時隔三個月他重新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還是不由愣住。

順利領到離婚證之後，時序就消失了，我也樂得自在，沉浸在自己的生活裡。

他就這樣捧著一束花站在酒店後門，“沅沅，好久不見。”

“這幾個月我在處理公司的危機，所以……”

時序想著解釋，可是我早已經不在意了，“這些事情不需要跟我說，我們現在已經兩清了。”

時序沒有氣餒，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像打卡一樣站在那等我，直到暈倒。

林叔叔還是熱心腸，和我一起把時序送到醫院，

診斷結果很快出來，時序為了挽回公司損失，瘋狂喝酒應酬。

酒精中毒傷到了肝髒和神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陷入昏迷，醫生苦口婆心的勸告我，“家屬要多陪陪病人啊，說不定哪一天睡著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得知這個消息，我心裡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感滋味，

我好心通知了時序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前公公婆婆，沒等到時序醒來，就帶著林叔叔離開了，

剩下的事情是他們家人該參與的。

幾天後的晚飯時刻，我和林喻言正盛著飯，時序的父母急匆匆趕來，

他的媽媽幾乎要給我跪下，“沅沅，媽媽……不……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時序日子不多了，治療意識也很弱，求求你再去看看他好嗎？”

我看著他們和林叔叔夫妻頭上一樣的白發，跟著他們去了躺醫院。

時序的頭發已經被剃光，身上插著管子。

看到我的時候，他的心率飆升，眼神也在說著他的激動，我按住要起身的時序，“好好治病，想想叔叔阿姨，他們年紀大了需要人照顧。”

時序艱難點頭，在我即將出去的瞬間，輕聲呼喊，“沅沅，對不起……”

我擺擺手，就此切斷了聯系。

隻知道時序的病有好轉，還能勉強的活著。

忽視酒店門口時不時出現的消瘦身形，我的生活，是正在進行時。

又是新年，誠摯許願，歲歲年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