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公司大門再次被人推動。

一股冷風襲來。

 

眾人目光望過去。

 

孟洋晨眼神一亮，興奮地告訴江丞安：

 

「這個就是公司的總裁，你在手機上見過吧。」

 

我也看過去。

 

還真是，我的那個幾年不搭理我的親爸。

 

我抬手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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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被他見到這麼丟人的樣子。

 

我當年信誓旦旦選擇的未婚夫，現在在聯合一個外人嘲諷我。

 

「思寧，隻要你今天當著大家給洋晨道歉，我就原諒你剛才對洋晨的無禮。」

 

「但是如果你不道歉，那我不會原諒你，我們幾天後的婚禮也不用辦了。」

 

人群頓時一陣唏噓。

 

「原來他倆才是未婚夫妻啊，看這男的這麼維護那個女的，我還以為他和那個洋晨是情侶呢。」

 

「我也是我也是。」

 

人群聲議論越來越大。

 

僵持中，我的心漸漸冰冷。

 

對江丞安最後的一絲感情也徹底消亡。

 

我冷笑：「道歉是不可能的，婚也可以不結，我們分手，你的洋晨以後也不用來這上班了。」

 

「什麼意思？」江丞安皺眉。

 

此時，我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趙思寧，這就是你不惜和家裡搞僵，也要SS維護堅持結婚的女人？」

 

我深呼吸。

 

像是最大的黑料被大家知道了。

 

低聲道：「抱歉啊爸，讓你看笑話了。」

 

「不過我已經跟媽媽說過了，我已經不會和她結婚了。」

 

剎那間，大廳內一片S寂。

 

8

 

我最後回頭看了江丞安一眼。

 

在他怔然的眼神中提步離開。

 

為了快速熟悉公司的運轉，我一整天都很忙碌。

 

晚上十點走出公司大門時，一個人影忽然閃現在我面前。

 

是江丞安。

 

他SS拉住我的手，眼睛通紅：

 

「思寧，我在外面等了你一整天，保安不讓我進。」

 

「我也給你打了很多遍的電話，」他聲音委屈，「可你都沒有接。」

 

我看了眼手中的手機。

 

是有幾十個江丞安的未接來電。

 

「我今天很忙。」我淡淡答。

 

以前，隻要沒有秒接秒回復，我都會覺得心疼他。

 

而今天，我隻慶幸自己手機靜音了。

 

江丞安忙不迭點頭。

 

「我知道的，我理解，你剛來這個公司肯定有很多事要處理。」

 

她泛起淚意，卻仰面對著我笑：

 

「思寧，既然你現在下班了，我們就回家吧。」

 

她拉我的胳膊。

 

卻發現怎麼拉也拉不動。

 

「思寧……」

 

他聲音溫柔地拉長，像在哄我，又像在撒嬌。

 

我實在看不下去她這樣強迫自己，對我討好。

 

用力拉開她纏著我胳膊的手。

 

「江丞安，我們已經分手了，你忘了嗎？」

 

「我們，沒有家了。」

 

他倉惶上前，伸手捂住我的嘴，無助地搖頭：

 

「不要說，思寧，求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好嘛？」

 

「我們幾天後就要結婚了，我的爸媽親戚朋友都會來。我們馬上就要從男女朋友變成夫妻了，你很愛我，對不對。」

 

他迫切地眼神看著我。

 

每一句話，都急切地想要我的回應。

 

心忽然被一根針刺痛。

 

我無奈地嘆口氣：

 

「可是，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不是嗎？」

 

我不顧他的阻攔，從他手裡拿過手機。

 

點開微信，切換賬號到小號，然後遞還給他。

 

我艱難地扯起嘴角：

 

「江丞安，要我提醒你，你這些年來都念念不忘的人是誰嗎？」

 

9

 

江丞安睜大眼睛，看著我一連串的動作。

 

直到看到三條小號朋友圈的內容展現在自己面前。

 

那條刪除了，他早已重新發布了。

 

他像渾身忽然泄了力氣般轟然倒下。

 

自虐般連笑幾聲，低頭喃喃。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怪不得，你把家裡所有和你有關的東西都清理掉了。」

 

我深呼吸，像安慰自己，也像安慰他。

 

「既然我們還沒結婚，你們還來得及在一起，還不算太晚。」

 

說完，我專身離開。

 

可江丞安忽然就像甩不掉得年糕一樣。

 

她再次追了上來。

 

SS地抱住我。

 

「不對，思寧，我承認我以前喜歡過洋晨，可那都是過去啊，誰沒有過去呢？你也有過前男友對不對，我也沒跟你計較過。」

 

「我現在愛的是你啊。」

 

他拉著我的手，往他心口的位置帶：

 

「你摸一摸，這裡面全都是你啊思寧。我愛的是你啊趙思寧。」

 

我愣了一瞬，輕笑：

 

「是嗎？」

 

江丞安立刻點頭。

 

我慶幸，自己手機現在還有電。

 

可以讓我點開手機錄制的視頻。

 

暴雨聲，打雷聲和江丞安孟洋晨的吻聲交織。

 

在這個靜謐的深夜無限清晰。

 

江丞安渾身一僵，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在這樣的證據面前。

 

他辯無可辯。

 

視頻結束，江丞安眼中已如行屍走肉般毫無神採。

 

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輕輕響起：

 

「那晚，你回來的時候衣服是幹的。」

 

「丞安，你們去過哪，做過什麼，需要我繼續說嗎？」

 

10

 

第二天，是我和聯姻對象約好拍婚紗照的時間。

 

拍攝間隙，白嶼和挑眉提醒我：

 

「看看手機吧，都響了多少次了。」

 

我知道他並無惡意，忽略他的調笑，打開手機。

 

都是江丞安發來的小作文。

 

他說，那晚機場的事隻是他的衝動，他願意為此道歉，但求我不要悔婚。

 

他說，孟洋晨是他小時候的救贖，自己暗戀她多年，但從沒被她直面回應過。

 

孟洋晨出國前，和他約定。

 

如果三年後他們都各自還是單身，她就回來和她結婚。

 

三年之期到時，他心灰意冷，放棄了等待。

 

正好，我追求他追求得猛烈，所以他想跟我試試。

 

他在手機中誠實地向我剖開自己的心跡：

 

【寧寧，我承認一開始我對你的感覺並不強烈，可這些年來你日復一日對我的好，我看在眼裡，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我早就愛上了你，隻愛你。】

 

【得知孟洋晨要回來時，我確實搖擺過，但我很清晰地知道，我想娶的人是你。】

 

【我隻是不甘心，心中的執念作祟，想在婚前再和孟洋晨最後相處幾天，滿足自己年少時的期待。】

 

【卻沒意識到，這樣會傷害到你。】

 

【我真的錯了，我願意用以後的全部人生向你道歉，求你給我一次機會，給我們的感情一次機會。】

 

我看完，點了清空聊天記錄。

 

我不知道，江丞安現在的悔悟，是出於無法承擔婚禮終止，來自父母的壓力。

 

還是真心地想和我在一起。

 

不過我也不想內耗深究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我的愛，沒有那麼廉價，幾段文字就可以招之即回。

 

一轉身，就看到白嶼和正歪頭含笑看著我。

 

「小男朋友啊，要先去哄哄嗎？」

 

我啞然失笑。

 

今天第一次和他開起玩笑：

 

「白嶼和，上午我們已經領證了，現在我是你老婆，你真這麼大度？」

 

他粲然一笑：

 

「反正我們是商業聯姻嘛。普通男人才沉浸在小情小愛裡無法自拔，我可是要繼承家業的男企業家。」

 

我看他傲嬌的樣子。

 

不知道怎麼了，心中原本莫名存在的分界線忽然就消融了。

 

我笑著開口：

 

「雖然白總灑脫，但我向你承諾，以後我隻是你一個人的老婆，絕對不做任何背叛你的事。」

 

我話音未落，卻忽然發現，白嶼和的表情僵住。

 

臉紅到了脖子根。

 

他忽然轉身，語調不穩地埋怨：

 

「怎麼忽然說這個啊。」

 

11

 

回到半山別墅時，媽媽正好在澆花。

 

見我回來，她開心地招手。

 

「領證了？給媽看看？」

 

我笑著從兜裡掏出紅色的本子。

 

媽媽打開，對著照片笑得溫柔。

 

她感慨：「嶼和這孩子，也算得償所願了。媽媽很滿意這個姑爺。」

 

我微愣，不解地看著她。

 

她輕笑：「你傻啊，一般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忽然接受和一個人結婚？」

 

她聲音壓低，點點我的腦袋：

 

「嶼和默默喜歡你多少年了，你從來沒發現嗎？」

 

知道回到床上，我腦中依然反復回蕩著媽媽的幾句話。

 

白嶼和早就喜歡我？

 

我細細回想著以前。

 

我們兩家算是世交，上的是一樣的學校。

 

長大後，每年重要的商宴都會見面。

 

可在我心裡，一直以為他像哥哥一樣。

 

從來沒想到過，他喜歡我。

 

可媽媽給出的理由又令我無從反駁。

 

以白家在市場中的地位，確實無需聯姻穩固。

 

一段跨越時光，真誠炙熱的愛忽然湧現至我面前。

 

我惶惑。

 

更覺珍貴。

 

晚上閉眼前，我點開白嶼和的朋友圈。

 

第一次想認真的了解一下，他的生活是怎樣的。

 

他有過怎樣的經歷，有著怎樣的興趣愛好。

 

甚至，都沒發現自己是帶著笑看完全部的。

 

然後我又點開搜索引擎，搜索著他的名字。

 

了解他在資本市場的強悍勇敢，在慈善事業方面的低調善良。

 

臨近天亮，我給助理發去消息。

 

讓他在社交媒體上，公開我和嶼和的關系。

 

當下，我唯一能回應這份愛的行為，就是光明正大地展示給世人。

 

我們已經是夫妻。

 

12

 

江丞安也看到了這條熱搜。

 

他從早到晚等在公司樓下，已經引起人們的注意。

 

為了避免給公司造成不好的影響，我還是下樓去見她。

 

這一次，他沒有再卑微地討好。

 

取而代之的，是質問，討伐。

 

「趙思寧，我們在一起三年，你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還是，你早在我們在一起時就出軌了，本來就打算甩了我？」

 

「還是因為我的家世背景不好，你嫌棄我了嗎？」

 

他一句有一句，從歇斯底裡，到泣不成聲。

 

我嘆口氣：

 

「我沒有出軌，也沒有嫌棄過你。」

 

「江丞安，一段緣分結束的時候，就體面的放棄吧，別把自己弄的這麼不堪。」

 

「我不要！」她厲聲打斷我，「我一想到要失去你就呼吸不過來。」

 

他蠻橫地上前，想要強吻我，被我推開。

 

「江丞安，你清醒一點！」

 

他倒在地上，手撐在地面，磨出血痕。

 

他委屈地朝我伸出手：

 

「寧寧，我手破了，流血了，你給我吹吹。」

 

我心髒猛烈跳動，忍住自己想要伸手扶起她的衝動。

 

「江丞安，回去吧。」

 

他淚如雨下。

 

「我媽媽會打S我的，思寧，你知道的，他們有多不愛我。」

 

「你真的要看著我又被人欺負嗎？」

 

我轉身，最後一次告訴她：

 

「不要再來了，我怕我老公誤會。」

 

我腳步加快，越走越遠。

 

江丞安的哭聲卻越來越大。

 

天忽然轉陰，雨傾盆而下。

 

而我，沒再回頭。

 

13

 

我們婚禮那天，還有另一條熱搜。

 

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瘋瘋癲癲在街上亂走。

 

逢人便大喊，自己要結婚了，要路人送她祝福。

 

路人嚇得遠遠避開。

 

孟洋晨去攙她，卻被他喊著賤人推開。

 

幾次後，孟洋晨也失去了耐心。

 

大罵江丞安斷掉自己的前途。

 

是的，他們現在幾乎被國內企業全部封S。

 

想找工作，也隻能找一些苦力活。

 

這不是我的授意。

 

但自有無數人，會看顏色行事。

 

與此同時，我和白嶼和交換戒指，莊重地當著眾親朋好友的面宣誓。

 

人生，各有因果命運。

 

從此，我隻專注我自己的課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