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羞惱地捶他：「幹嘛？我下次再也不親了。」

 

周難淵回吻過來，細致又耐心：「對不起。」

 

「好吧，原諒你了。」

 

我翻了個白眼。

 

「對了，你拿一下後座的外套，路上有點冷，你蓋上。」

 

我不滿地嘀咕一句：「自己幹嘛不拿，沒長手讓我拿！」

 

但還是轉身，抓住了蓋在後座上的外套。

 

布料扯掉的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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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出了藏在底下的一束玫瑰。

 

開得濃豔，熱烈，像一團不滅的火。

 

灼燒在我的雙眸。

 

我愣了一下。

 

心髒先一步怦怦跳動。

 

「你幹嘛？」

 

周難淵笑著把花拿過來，塞進我的懷裡：「今天情人節，節日快樂。」

 

我很輕地眨了眨眼睛。

 

滿眼都是周難淵的笑容。

 

燙得我心口發慌。

 

就好像我們真的在談戀愛一樣。

 

我默不作聲地掐自己一把，告訴自己要冷靜，都是小場面。

 

一束花而已。

 

我自己想買多少買多少。

 

「喜歡嗎？」

 

男人眉眼松散，勾唇間帶起淡淡的弧度。

 

目光期待，卻隱隱地有些緊張。

 

「還行吧。」

 

我癟癟嘴：「就是有點小氣，隻買了一束花嗎？那我現在不是很喜歡你了。」

 

「支付寶到賬 52 萬元。」

 

冰冷的電子音乍然響起。

 

但落在我耳朵裡卻生動無比。

 

「我現在超級喜歡你！」

 

我埋進周難淵的懷裡，笑得合不攏嘴。

 

在餐廳吃完飯後。

 

他又開車帶我來到江邊。

 

「好冷啊，這裡好無聊，我們快走吧。」

 

我抱著周難淵的手臂晃晃：「走啊走啊走啊。」

 

周難淵打開大衣一把將我裹住：「現在可以好好待著了吧。」

 

瞬間呼吸間全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周難淵的味道。

 

隔絕了所有冰冷的空氣。

 

心跳聲此刻震耳欲聾。

 

「啊好困，來個 185 男大陪我。」

 

我在他懷裡蹭蹭。

 

周難淵：「我 188 可以嗎？」

 

我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男大。」

 

話音剛落。

 

「咻——砰——」

 

一束煙花從江對面箏然升起，轟然炸開。

 

整條冽冽江水被猝然照亮。

 

一同照亮的。

 

是周難淵沉沉地望著我，一眨不眨的眼睛。

 

比無邊的夜色還要濃重。

 

像是一張密密匝匝的巨網，想要將我牢牢籠罩。

 

「我愛你。」

 

我清晰地聽見他這麼說。

 

哇。

 

他說愛我了。

 

我終於讓周難淵愛上我了。

 

我終於可以開始我的報復計劃了。

 

但是，為什麼胸口這麼難受呢？

 

我搖搖頭，把那股復雜的情緒拋在腦後。

 

清醒一點，周難淵再愛你，他也是間接害S你父母的兇手。

 

他不配。

 

12

 

閨蜜開車來接我：「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

 

「這麼又帥又多金又溫柔體貼的好男人說不要就不要了？」

 

「……」

 

「不要了。」

 

我催她：「快點，不然我要反悔了。」

 

「好吧好吧。」

 

走之前我本來還想給周難淵對家公司送點機密的。

 

但臨下手時。

 

我抬頭，看見了窗臺上放著的一個玻璃瓶，半滿的清水裡斜躺著一枝玫瑰。

 

周難淵放的。

 

每天，他都會在那裡放一枝新鮮的玫瑰。

 

算了。

 

他對我也還行。

 

就不做這麼缺德的事了吧。

 

我拉上行李箱。

 

最後再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

 

還有大概一個小時。

 

周難淵就會下班。

 

他回家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我接吻。

 

然後在我耳邊輕嘆一句：「好想你啊，明天都不想去上班了。」

 

我踹他：「你不上班誰養我？」

 

我知道周難淵是一個長情的人。

 

我留下了一封信。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對他的控訴和憎恨。

 

發現我離開，知道我對他的愛都是欺騙和逢場作戲後。

 

他也許會發瘋，也許不會。

 

但我絕對會是他人生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忘了我。

 

「走吧。」

 

閨蜜道。

 

我回過神，毫不猶豫地拉著行李箱走了。

 

13

 

然而車行到一條無人的街道時。

 

被幾輛黑車前後左右堵得嚴嚴實實。

 

閨蜜皺起眉：「不會是周難淵找來了吧？」

 

我緊張地摳起指甲。

 

讓自己喪氣的是，內心竟然還隱隱抱有一絲期待。

 

隨即車門打開。

 

從車上面下來幾個穿黑衣的壯漢。

 

還有一個矮個子一臉精明相的男人。

 

是周難淵的公司宿敵陳文明。

 

我瞪大眼睛：「跑！不是周難淵！」

 

然而根本沒用，前後都被堵住了。

 

車門鎖上後，他們拿鐵棍打碎了窗戶，直接把我們拽了出來。

 

嘴巴被膠帶貼緊，黑色布袋兜頭罩下。

 

「這個帶走，那個不要了。」

 

一聲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隨即我被迷昏了過去。

 

尼瑪的。

 

周難淵。

 

後悔S了，早知道把公司機密供出去了。

 

14

 

再睜開眼時。

 

眼前一片黑暗。

 

「她醒了，把電話拿給她。」

 

一部手機被強行懟到我耳邊。

 

裡面傳來周難淵有些失真的聲音：「煙煙啊，你不要害怕，我一會兒就過來。」

 

語氣聽起來從容又撫慰，卻難掩尾調的顫音。

 

電話被掐滅。

 

我被推到牆邊。

 

有人撕掉我嘴裡的貼紙，遞過來一塊面包。

 

我張嘴咬住。

 

有道戲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喲，還有心情吃，心態不錯啊。」

 

我大口咀嚼後咽下：「反正人都在這裡了，也改變不了什麼，再說了不吃白不吃。」

 

「嘿你這丫頭，魄力不錯，不然別跟周難淵那狗東西了，跟我吧，保證好好伺候你，讓你美美的舒舒服服的。」

 

我冷哼一聲：「其實我實話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愛周難淵，我恨S他了，和他在一起都是騙他的，等會兒他來了我全告訴他，他知道被我騙了肯定甩袖子就走，你可得佔不了什麼便宜。」

 

男人撲哧笑出來：「你可把周難淵想得太簡單了。」

 

「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恨周難淵？」

 

我皺眉：「他把我父母害S了。」

 

男人笑得更歡了：「你是說十年前那場車禍？」

 

「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當時可傳得沸沸揚揚的，畢竟你爸當時也是我對家公司的二把手，我對自己的敵人了解得可比你們想得多得多。」

 

「叮。」

 

男人點了一支煙：「你爸當時背叛了自己的公司，給我們偷傳了投標底價，被你媽知道了，兩人在車上爭論起來，還搶了周難淵的方向盤。」

 

「車子就這樣——嗚呼，撞破圍欄掉下去啦！」

 

男人吸了口煙，嘖嘖兩聲。

 

「周難淵這S小子命還挺大。」

 

我隻覺得眼前一片花白，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騙人！」

 

男人笑：「騙你做什麼？當時車裡是有攝像頭的，聽說是你爸為了安全放的，這不正好提供了證據？那段錄像傳到了警察局。」

 

「你騙我！不可能！」

 

「不信？正好我手機上有音頻，你要聽嗎？」

 

十年前的音頻已經有些失真。

 

但仍清晰可聞。

 

仿佛就在時光的角落，等著有心人打開那段真相。

 

那確實是我父母的聲音。

 

我越聽臉色越慘白。

 

因為我知道。

 

我誤會了周難淵。

 

甚至，當時應該是周難淵被誤扯進那場爭執，險些丟了性命。

 

是我父母對不起周難淵。

 

而不是他對不起我。

 

這十年的恨，原本就是徹頭徹尾的子虛烏有。

 

腦袋一片混亂。

 

我甚至都不敢去想周難淵被我無辜牽連的這十年。

 

把害自己車禍差點丟失性命的哥哥的孩子，好好地照顧了十年。

 

她卻恨了他十年。

 

還騙他談戀愛。

 

周難淵要是知道了，該有多難過？

 

眼裡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滑落。

 

我聽到門口車停下來的聲音。

 

「煙煙！」

 

周難淵大步朝這邊走來。

 

頭罩被人取下。

 

周難淵身上再也不見之前的那些不迫從容，眼裡的擔憂急切都要溢出來了。

 

「周難淵……」

 

我一出聲，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男人擋在我身前，咬著煙，玩世不恭的模樣：「現在，籤下這次綠地項目的投標放棄保證書，人你就可以帶走。」

 

綠地項目。

 

之前聽周難淵朋友說過。

 

是他們公司今年最大的投資項目，因為勢在必得，幾乎把所有的錢都砸進去了。

 

如果現在放棄，公司必S無疑。

 

公司是周難淵嘔心瀝血經營的。

 

棄了這個項目。

 

無疑是要了周難淵的半條命。

 

我拼命搖頭：「周難淵，別籤，對不起，我騙了你，我根本不愛你，我騙了你，你別籤求你了……」

 

語無倫次間。

 

隻聽周難淵冷沉的聲音：「好，我籤。」

 

「別籤！周難淵！你聽不見我說什麼嗎？」我幾乎歇斯底裡，「你敢籤，我會讓你以後都再也找不到我！」

 

「沒事的，煙煙。」我聽見周難淵的安撫輕哄，「其他我什麼都不在乎，我隻要你。」

 

「公司沒了，沒錢你怎麼養我？」

 

我聽見自己說。

 

周難淵愣了一下，輕笑：「那隻能委屈煙煙和我一起睡橋洞啦，我抱著你睡就不冷了。」

 

像是一記重錘，擊潰了我最後的僥幸希冀。

 

我欠周難淵的，這輩子都還不完了。

 

我奮起力氣反抗，被幾個人SS地壓在地上。

 

「好了，放開她。」

 

周難淵籤完，冷聲道。

 

「急什麼？」

 

陳文明咧嘴一笑, 一把匕首遞到他手邊：「你傷了我好幾個兄弟, 你插自己一刀, 我就放過你們。」

 

「不要！不行！你怎麼這麼無恥下賤！」

 

陳文明拍拍我的臉：「我們做反派的呢，就是這樣子的。」

 

周難淵眸色微閃。

 

「怎麼？不願意？」

 

陳文明手一揮。

 

那把刀就橫在了我脖子間：「那劃這裡一刀, 我們就兩不相欠啦。」

 

僵持間。

 

刀越陷越深, 劃破了我脆弱的皮膚, 滲出絲絲刺目的鮮紅。

 

周難淵瞳孔一震：「等等。」

 

「不行！不要！周難淵周難淵！周難淵……」

 

我發瘋地掙扎。

 

隻聽很輕地, 匕首埋入血肉的聲音。

 

周難淵身體一斜, 半跪著倒在地上。

 

我被人松開。

 

幾乎是爬到周難淵身邊：「周難淵, 對不起……」

 

男人一隻手捂著腹部，一隻手抬起想要撫摸我的臉：「沒事的，煙……煙煙。」

 

他強撐著揚起嘴角，還沒露出一個完整的笑，就重重一咳，嗓子裡也帶出血。

 

我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去求身邊的人能不能打個 120。

 

卻被人踢開：「S了才好呢, 給他打 120？做夢！」

 

混亂中。

 

我聽到了警車的聲音。

 

「怎麼回事？周難淵不是一個人來的嗎？」

 

「快跑！」

 

「這兩人怎麼辦？」

 

「反正快S了, 別管了，走！」

 

……

 

15

 

再次醒來時。

 

是在到處都雪白一片的醫院。

 

「哇，你終於醒了……」

 

閨蜜撲進我懷裡。

 

我抓住她的手, 聲音顫抖：「周難淵呢？周難淵怎麼樣？」

 

閨蜜抹了抹眼淚：「他沒事，刀傷避開了要害, 他以前學醫的, 知道怎麼捅傷害最低，你放心。」

 

我拔掉手上的針管：「我要去找他。」

 

「唉, 你！」

 

閨蜜無奈，隻能扶著我來到隔壁病房。

 

病房裡。

 

周難淵也已經醒了，周圍圍著不少人。

 

他看到我時, 眼睛一亮：「煙煙啊。」

 

人群讓開一條路。

 

我撲進他的懷裡, 抱著他腦袋就開始親。

 

周難淵咳咳兩聲作勢要推開我：「這裡還有人呢，煙煙。」

 

眾人忙移開目光。

 

我不管, 抱著他一邊落淚一邊親：「對不起, 周難淵……」

 

周難淵緊緊地抱住我：「沒關系。」

 

16

 

番外

 

陳文明靠在鐵欄杆上。

 

有人給他遞一支煙：「喲，兄弟, 怎麼進來的？」

 

陳文明笑：「幫了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他打開手機，把和周難淵的聊天記錄，發給了周漫煙。

 

而後點燃了煙, 搖了搖頭：「嘖，周漫煙還真是倒霉, 遇上這麼個瘋子。」

 

……

 

「叮咚。」

 

周漫煙的手機亮了。

 

周難淵俯身親了親她恬靜的睡顏, 放下自己的手機, 上面似乎是某個房間的監控畫面。

 

男人拿起周漫煙的手機，看到了發過來的聊天記錄。

 

周難淵：【這個項目可以讓給你，檢舉信我也可以不上交, 隻要你幫我演一場戲。】

 

陳文明：【好啊。】

 

……

 

周難淵皺了皺眉, 像扔垃圾一樣把那段聊天記錄刪了。

 

把人拉黑刪除。

 

最後把電話卡拔出來輕輕一掰，折成兩半，扔進了垃圾桶裡。

 

做完這一切。

 

周難淵滿意地勾起唇，重新躺下來, 把周漫煙攬進懷裡抱住，很緊很緊，像是再也不會放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