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愚人節那天，周延摟著學妹跟我說了分手。

 

我沒哭，也沒鬧，隻是默默把他的微信拉黑掉。

 

一周後，他捧了束紅玫瑰在我宿舍樓下等我：

 

「夏夏，不會還在生氣吧？那就是個愚人節的玩笑而已。」

 

我笑著挽緊了身邊學弟的胳膊：

 

「不生氣了呀，還要謝謝你呢。」

 

周延臉都綠了：

 

「林夏，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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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得更燦爛了：

 

「愚人節早就過了，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1.

 

愚人節那天，周延約我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他已經好久沒有主動約我了，今天還真是稀罕。

 

我提前到了圖書館門口等他，靠在一邊的牆上刷起了手機。

 

不遠處傳來周延的聲音，我抬頭一看，他正朝這邊走來。

 

隻不過，他的身邊跟了一個女孩兒，兩個人有說有笑。

 

那個女孩兒我見過兩次，是周延的學妹，叫孫冉，他曾當著我的面誇她比我漂亮。

 

見我抬頭，周延將手搭在孫冉的肩膀上，一把將她摟得更近些。

 

我的心猛地一沉。

 

見我沒開口，周延摟著人走到我面前，

 

「林夏，我們分手吧，我和孫冉在一起了。」

 

我愣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

 

愚人節？開玩笑？

 

我試圖從他的表情裡找出一絲破綻，但他的眼神冷漠得讓我覺得陌生。

 

「你是不是在開玩笑？」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得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周延撇了撇嘴，語氣冷冷：

 

「沒有，我是認真的。」

 

孫冉站在他的旁邊扯扯他的袖子，低著頭沒說話，臉上似乎帶著一絲尷尬。

 

周延見我沒反應，聲音更冷：

 

「跟你在一起待膩了，想換換口味。」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延，突然覺得這一切都很可笑。

 

我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點了點頭，平靜說了一聲「知道了」，然後轉身走進圖書館。

 

圖書館裡很安靜，我找到常坐的位置，拿出資料來學習。

 

周延和孫冉也跟了進來，坐在了不遠處的位置。

 

我的眼睛盯著資料，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腦海裡不斷回放剛才的畫面。

 

他們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還是忍不住抬頭，偷偷望了過去。

 

周延好像正在幫孫冉畫重點，兩人低聲說著什麼，臉上帶著笑意。

 

這些往常都是我和他做的事，如果全部被給了別的人。

 

周延餘光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定定看了我幾秒，用一種我品讀不出的情緒。

 

眼前突然彌漫一道陰影。

 

學弟蘇遊擋在我面前，阻隔了我和周延的兩兩相望。

 

他轉頭看了眼快要摟抱在一起的周延和孫冉，再回看向我時，眼中灼灼，是從未有過的閃亮。

 

「學姐，你終於決定換換口味了嗎？」

 

我一愣，與他對視。

 

蘇遊的眼睛亮亮的，映照出一個平靜的，如釋重負，仿佛卸下了一個沉重包袱的我。

 

我再看了一眼摟摟抱抱的那兩人，竟然沒有覺得難過，相反，我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

 

「對，吃膩了是該換換口味。」

 

我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一通操作把周延的所有聯系方式全部拉黑，然後收拾收拾東西，同他點頭示意後，離開回了宿舍。

 

剛推開門，舍友們就圍了上來：

 

「夏夏，你跟周延怎麼回事？」

 

「周延的朋友圈你看到了嗎？他怎麼發了別的女生的照片，還說那樣曖昧的話……」

 

許是怕我傷心，她們的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我接過手機一看，果然，周延剛剛發了一張他和孫冉的合照。

 

兩人靠在一起，笑得燦爛。

 

配文：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我冷冷地看著這張照片，久久沒有說話。

 

曾經，他也是這麼官宣了我們的戀情。

 

我嗔怪他太高調了，他卻說：

 

「那怎麼了！我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們見我不吭聲，不免有些擔心：

 

「夏夏，你沒事吧？」

 

我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平靜地說：

 

「沒什麼，就是分手了。」

 

她們許是沒有想到這麼突然，愣了一下，然後七嘴八舌地安慰我道：

 

「夏夏，分得好！」

 

「寶貝，你的戀愛腦終於治好了！」

 

「周延那個S渣男，你早就該把他踹了！」

 

「我們林夏大美女回歸單身，值得慶賀！走，喝兩杯去！」

 

我自嘲地笑笑，是啊，遷就他那麼久，我終於覺得累了。

 

2.

 

我和周延是在大一參加社團時認識的。

 

那時候的他陽光、熱情，每次社團活動，他總是最積極的那個，忙前忙後。

 

可是，向我告白的那天，他卻笨拙得像個呆頭鵝。

 

他低著頭，手指不安地絞著衣角，聲音有些顫抖：

 

「林夏，我……我喜歡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我看著他緊張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他見我笑，更加手足無措，連忙補充道：

 

「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的！真的！」

 

我笑著點了點頭：

 

「好。」

 

他愣了一下，然後高興得像個孩子一樣，原地跳了起來。

 

剛在一起的時候，他的確對我很好。

 

我懶得起床吃早飯，他就每天早起，買好早飯送到我宿舍樓下。

 

我愛喝飲料，他總是皺著眉頭，像個老媽子一樣細數喝飲料的危害，然後堅持幫我打開水，還特意買了花果茶，讓我泡著喝。

 

記得有一次，我隨口提了一句喜歡某家店的炸雞，他居然排了一個小時的隊，買來給我。

 

他會記得每一個節日，紀念日，給我精心準備一份小禮物，雖然那禮物並不多貴重。

 

那時候的他，讓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連舍友們都說，有周延這樣的男朋友，我真是上輩子拯救了地球。

 

可誰能想到，後來，他慢慢就變了。

 

沒有了早飯，開水，他也不再每天給我發早安晚安，不再主動問我今天過得怎麼樣。

 

他開始忘記我們的紀念日，我的生日。

 

記得一周年紀念日那天，我們約好了一起吃飯，他卻空手而來。

 

接過我準備的限量版球鞋，他的兩眼放光，然後不好意思地告訴我：

 

「寶貝，不好意思，這個月的錢花超了，沒有給你準備禮物。但我發誓，下一次一定不會忘了！」

 

我笑著安慰他沒關系，心裡卻難免有一絲酸澀。

 

半年後，到了我生日那天，他卻依然兩手空空。

 

這次他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隻是淡淡地說：

 

「這個月錢又花完了，沒給你準備禮物。」

 

「反正生日每年都過，明年給你補上。」

 

可我知道，明年大概他也不會記得。

 

其實他明明知道，我要的並不是多麼貴重的禮物，而是他的心意。

 

哪怕是一個幾十塊的手工包，我都會開心得不得了。

 

隻是，他不願意再為了我花費那些精力了。

 

也許是已經習慣了失望，我沒有發脾氣，隻是默默吃下了自己準備的生日蛋糕。

 

去年夏天，我想去海邊旅行，他也同意了，讓我好好計劃計劃。

 

我興奮地做了好幾天的攻略，訂好了車票和酒店。

 

可就在出發前一天，他卻突然說：

 

「我去不了了，你自己去吧。」

 

我問他為什麼，他沒有解釋，隻是不耐煩地說：

 

「最近很忙，沒有心情。」

 

我默默退掉了所有預訂，安慰自己也許他真的心情不好，或者抽不出時間。

 

後來我無意間得知，那不過是因為他遊戲新賽季晉級地不順利罷了。

 

而我那些熬夜做的攻略，那些期待的心情，在他眼裡根本一文不值。

 

再後來我終於等來了他的道歉，他施舍般地說要陪著我出去玩，讓我再重新計劃。

 

我搖搖頭，說不必了，我也沒心情了。

 

他沒有再哄我，反而一臉的鄙夷，嫌棄我矯情。

 

前幾天，我因為感冒發燒，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我打電話給他，希望他陪我去校醫院，他卻說：

 

「我跟朋友打遊戲呢，你自己去吧，一個感冒發燒而已，別搞得那麼嚴重的樣子。」

 

掛了電話，我的心裡一陣苦澀。

 

後來，還是舍友陪著我去了醫院。

 

躺在病床上，我才忽然覺得，這段感情其實早已經名存實亡了。

 

隻是我還一直SS抱著，舍不得撒手。

 

所以，如今他提了分手，我竟覺得好像是解脫了。

 

3.

 

在舍友們的起哄下，我們真的跑去校門口的小餐館裡吃飯慶祝。

 

我們點了幾個菜，還開了幾瓶啤酒。

 

我平時不怎麼喝酒，那天卻喝了幾杯，臉有些發燙，腦袋也有些暈乎乎的。

 

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她們笑著說：

 

「Ţũ̂₆林夏，你終於清醒了！周延那種人，根本不值得你為他浪費時間。」

 

「真是，我們當初都看走眼了！」

 

我笑著附和著，心裡卻有些空落落的。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

 

我拿起來一看，是學弟蘇遊發來的消息：

 

【學姐，你借給我的書我看完了，今天還給你吧。】

 

我回復他：

 

【好啊，不過我現在在校門口吃飯，有點喝多了，可能不太方便，要不明天吧。】

 

他也很快回復道：

 

【你喝酒了？那我過去接你吧，順便把書帶上。】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舍友們已經看到了消息，紛紛起哄道：

 

「哇，蘇遊要來接你？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啊？」

 

我瞪了她們一眼，心裡卻有些心虛。

 

蘇遊是我們學院的學弟，當初在迎新晚會上認識的，他主動加了我的聯系方式。

 

他人長得陽光帥氣，說話也溫柔，在我們學院至少也是系草級別的。

 

我們這些老學姐們背後沒少八卦，他這樣的小帥哥，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可是這麼久了也沒看到他交女朋友，我們又紛紛八卦，他是不是不喜歡女孩子……

 

我們吃完沒多久，蘇遊就到了。

 

他穿著一件白色 T 恤，拿著我借給他的書，站在餐館門口，笑著朝我揮了揮手。

 

舍友們見狀，笑嘻嘻地找了個借口先走了，留下我和蘇遊兩個人。

 

我們沿著學校的路慢慢走著，夜晚的風有些涼，吹在臉上，讓我清醒了許多。

 

蘇遊走在我旁邊，偶爾側頭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學姐，你還好吧？」

 

他終於開口，聲音很輕。

 

我笑了笑，說：

 

「還好啊，就是頭有點暈。」

 

他沉默了一會兒，又說：

 

「今天在圖書館，我看到你和學長……分手了。」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這件事。

 

我低下頭，自嘲地說：

 

「是啊，分手了。」

 

「遇人不淑，算是給自己上了一課吧。」

 

蘇遊停下腳步，認真地看著我：

 

「學姐，你值得更好的。」

 

我抬頭看他，月光灑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眼神格外溫柔。

 

我心裡一動，忽然覺得有些慌亂，連忙開玩笑說：

 

「怎麼，你要給我介紹男朋友嗎？」

 

他愣了一下，眼神晦暗不明：

 

「學姐……你看我怎麼樣？」

 

我愣住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麼？」

 

蘇遊深吸了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勇氣：

 

「學姐，我喜歡你，在迎新晚會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加到你的微信，卻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我知道你剛分手，我說這些可能不太合適，我也不是想乘人之危。但我真的不想再等了，我擔心現在不說，以後又沒機會了……」

 

我看著他，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問：

 

「這是愚人節的玩笑嗎？」

 

他一臉的認真，搖了搖頭：

 

「在感情這件事上，我從來不開玩笑。」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見我沉默，連忙補充道：

 

「我知道今天有些衝動了，你不用急著回答我。」

 

「我也沒有想讓你立馬答應，隻是想，你給我一個機會也好，我可以先實習的……」

 

實習……

 

我被他可愛的比喻戳到了，忍不住笑出了聲。

 

再次抬眼看他，他的眼神真誠而堅定，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我的腦袋暈暈的，一時間有些上頭：

 

「好，給你個機會。」

 

蘇遊愣住了，像是沒反應過來：

 

「學姐，你說什麼？」

 

我輕輕笑笑：

 

「實習期是從今天算起嗎？」

 

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

 

「真的嗎，學姐？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搖了搖頭，說：

 

「我跟你一樣，從來不開感情的玩笑。」

 

4.

 

雖然答應了蘇遊給他機會，但我們並沒有立刻變得親密無間。

 

我們像朋友一樣相處，一起上自習，一起吃飯，偶爾也會約著一起軋操場，一起出校園走走。

 

舍友們看見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時常會起哄，他卻一如既往地紳士。

 

他的溫柔和耐心讓我感到安心，也讓我逐漸從周延的陰影中走出來。

 

可就在我以為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的時候，周延卻突然出現了。

 

那天一早，蘇遊來宿舍樓下接我一起去自習。

 

我們才剛碰了面，就聽見背後有人叫我：

 

「林夏。」

 

我轉過身，看到周延站在不遠處，手裡捧著一束紅玫瑰。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尷尬的笑容，眼神卻有些閃爍。

 

「周延？」我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悅，「你來幹什麼？」

 

他走上前，把玫瑰遞到我面前，語氣有些討好Ţṻ₅：

 

「夏夏，不會還在生氣吧？那就是個愚人節的玩笑而已。」

 

「孫冉就是我學妹，我跟她沒什麼，她那天就是配合我整蠱一下你，你怎麼還當真了？」

 

「你是不是拉黑我了，我找你好幾天了都……」

 

我笑著挽緊了蘇遊的胳膊，打斷了他的話：

 

「不生氣了呀，還要謝謝你呢。」

 

「介紹一下，我的男朋友，蘇遊。」

 

周延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蘇遊，臉都綠了：

 

「林夏，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笑得更燦爛了：

 

「愚人節早就過了，我跟你開什麼玩笑。」

 

他的語氣有些僵硬：

 

「林夏，你別鬧了。我知道你是用他來氣我的，對不對？」

 

「你最愛的人是我，怎麼可能和別人在一起？」

 

我看著他，心裡一陣厭煩。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覺得我離不開他。

 

我沒有搭理他，扯了扯蘇遊的胳膊：

 

「我們走吧。」

 

周延的臉色更難看了，他上前一步，攔在了我們面前：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們在一起了！」

 

我笑了笑，轉頭在蘇遊的臉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現在信了嗎？周延，你說分手的那一刻，我們就結束了。」

 

「還有，我說過，我最討厭的就是紅玫瑰。」

 

周延愣住了，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蘇遊起初有些驚訝，害羞地抿了抿唇。

 

反應過來後，他握住了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底氣十足：

 

「請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的女朋友了。」

 

周延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出口。

 

我拉著蘇遊離開，他輕輕握了握我的手，低聲問：

 

「學姐，你還好嗎？」

 

我抬頭看他，笑了笑：

 

「不能再好了。」

 

5.

 

晚上回到宿舍，舍友們告訴我，其實周延的確在愚人節第二天發了朋友圈澄清，ṭũ̂¹說那隻是個玩笑。

 

他大概也嘗試著聯系我了，但是聯系不到，所以也找過她們。

 

可是她們覺得，我借此機會和他了斷了最好，所以並沒有幫他牽線。

 

她們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

 

「夏夏，你別怪我們瞞著你……我們是真的覺得，他不是良配。」

 

「對啊，我們覺得你跟蘇遊學弟在一起就挺好的……」

 

我笑著安慰她們：

 

「我謝謝你們還來不及，怎麼會怪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