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的前一天晚上，我準備和齊赝分手了。

 

因為我看到他和女兄弟的聊天記錄。

 

「今年愚人節想怎麼玩，逗逗你未婚妻好不好嗎，她去年愚人節被整的好慘哈哈哈。」

 

齊赝：「好啊，我也想看看她到底有多蠢。」

 

1

 

我穿越了。

 

穿越到和齊思恆相愛的第一年。

 

這次我吸取教訓，幫他避過S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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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年的時候，我們要結婚了。

 

2

 

四月一日晚上。

 

我收到齊赝消息，電話那頭他聲音虛弱，語氣焦急：「宋妍菲你快來 MIT 酒吧，我和人打起來了，全身都是血。」

 

我放下手上的工作，趕緊和領導請假匆匆走出公司。

 

外面還下著雨，我來不及回樓上取傘，直接衝進雨幕裡，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自己滿腦子都是齊赝渾身是血的樣子，現實漸漸和回憶重合。

 

齊赝在高中為我丟過命。

 

酒吧。

 

齊赝翹著二郎腿，旁邊坐著江月，一群人圍在他們身邊打趣。

 

江月畫著濃妝，細長的大腿和齊赝擠在一起，她纖細白皙的手指玩弄著齊赝的領帶：「你說宋妍菲會不會過來啊，現在外面可下著大雨呢。」

 

「你的未ṭű̂₅婚妻應該不會來了吧。」

 

齊赝嗤笑了一聲，端起桌上的酒水一飲而盡，眉宇之間有些得意：

 

「她一定會來的，宋妍霏膽子小得很，每次涉及我的事情都會手忙腳亂。」

 

「你們還記不記得去年愚人節，我騙她自己出車禍住院了，馬上就要S了。」

 

「結果宋妍菲在醫院扒著我的病床哭的像個傻比一樣，哈哈哈哈可笑S我了。」

 

他的朋友也在一邊接話：「記得記得，我印象可深了，這件事還上新聞了呢哈哈哈。」

 

江月也跟著甜甜的笑了起來。

 

「馬上到點了，過了十二點你可就輸了，到時候你可要願賭服輸啊。」

 

齊赝挑挑眉，得意地搖搖頭：「我不可能輸，宋妍菲不會讓我輸。」

 

他們的談話還在繼續。

 

我站在包間門外，聽著齊赝和他們的肆意玩樂的聲音。

 

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日期顯示四月一日。

 

我苦笑了一聲，自己真是上班變傻了。

 

今天是愚人節啊。

 

每年的愚人節自己都會被齊赝戲弄，從他回國以後沒有一次例外。

 

不是沒想過這是他的惡作劇，但是我還是不敢賭。

 

萬一呢。

 

萬一他S了呢。

 

可是現在我累了，疲倦感湧上心頭，因為太過慌亂緊握的手指垂在身側。

 

我推開包廂的門，慢慢走了進去。

 

關掉吵鬧的音樂，站在了齊赝的面前。

 

「你沒事嗎？」

 

他綻放大大的笑容，指著我衝著眾人道：「怎麼樣，我就說宋妍菲一定會來吧，你們服了吧。」

 

「我的事情她永遠都放在第一位！是不是啊菲菲。」

 

我沒說話，看著他身邊靠著的女孩。

 

江月。

 

她是齊赝最好的朋友，也是他口中的哥們。

 

江月笑嘻嘻地攬著齊赝的手臂，看著我：「嫂子真是懂事啊哈哈哈，不過今天是愚人節你不知道嗎？」

 

「每次都上當，害得我打賭都輸了，真沒意思呢，嫂子下次可不可以聰明點啊，我不想一直輸呢。」

 

他們在拿我打賭。

 

每年到愚人節這天，他們都會聚在一起欣賞我的焦慮不安。

 

我看著他們緊挨著的手臂，心裡平靜的像一灘S水，終於說出了自己埋在心底的話：「齊赝？」

 

齊赝順著聲音看過來，他眼睛彎彎，眉毛挑起：「？」

 

我閉上了眼睛，平復心緒：「我們分手吧。」

 

3

 

吵鬧聲驟然停下。

 

包廂裡面安靜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在我們之間掃過。

 

齊赝勾起嘴角：「好了好了，我信了行不行，今天是愚人節你說分手我信了啊。」

 

「這樣咱們都耍了對方一次，算扯平了。」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認真地道：

 

「我沒有開玩笑，齊赝我們分手吧，永遠不要再見面了。」

 

屋內的氣氛更加緊張。

 

齊赝是個富二代，家裡有礦的那種，周圍的朋友多多少都有點怵他的臭脾氣。

 

高中的時候齊赝剛轉學過來，有人覺得他太張揚過來找茬。

 

卻被他一腳踹斷了三根肋骨，在醫院養了大半年才好。

 

他也許從沒想過我會主動提出分手。

 

畢竟所有人都認為我愛他，愛他甚至勝過自己的一切。

 

齊赝身子向後靠去，半眯著眼神看我，銳利的目光像劍一樣刺過來。

 

過了一會他才出聲，語氣多了幾分狠毒：「你在開玩笑？」

 

「你最好在開玩笑。」

 

我看著他，突然想起上輩子他S在我面前的那一刻。

 

高中的齊赝的愛，熱烈，真摯，不摻和一絲雜質。

 

而現在齊赝的愛，像櫥櫃裡面過期的魚罐頭一樣。

 

讓人惡心。

 

我不想多說什麼：「我會盡快收拾好行禮搬出去的，你們繼續吧，我先走了。」

 

說完這話之後，我轉身走出了包廂。

 

身後傳來了齊赝咆哮的怒吼聲：「宋妍菲你要是走了就他媽別回來，本少爺身邊的女人千千萬，要什麼樣的沒有！」

 

「分手就分手！」

 

他氣急了一股腦地將桌上的酒杯砸到了地上。

 

江月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小心翼翼地看著齊赝的臉色。

 

「齊赝你這是幹什麼，宋妍菲到底哪裡好，她想分手就分好了。」

 

「你正好解脫了。」

 

齊赝發泄夠了，坐在沙發喘粗氣，他臉上發青：「你懂個屁！」

 

4

 

回到家之後。

 

我疲憊地坐在了地上，沙發周圍還放著結婚用的請柬，上面印著我們的結婚照。

 

如果自己沒有說出分手，恐怕一個月之後我們就能成為夫妻了。

 

從訂婚到結婚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人包辦的。

 

齊赝總是嫌這些事情麻煩，笑我是天生的勞碌命。

 

「隻是結婚而已，沒必要這麼認真吧。」

 

我聽到他的抱怨也沒說什麼，隻是笑了笑，腦海裡面響起高中的齊赝。

 

他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將來要給我最盛大完美的婚禮。

 

隻可惜上輩子的我沒等到齊赝的婚禮，也沒等到他的承諾。

 

他S在了我們最相愛的那一年。

 

上輩子的齊赝的生命停留在了十八歲，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年。

 

高三的晚自習。

 

窗外的雲彩被夕陽染成了紅色，大片大片的雲朵散下來與天邊連成一條線。

 

當時正在上晚自習，我晚飯吃得少，咕咕咕地叫了好幾聲。

 

坐在我旁邊的țùₗ齊赝看著我偷笑，眼睛裡盛滿了星光，他低下頭悄悄地說話：「菲菲，要不要吃烤紅薯。」

 

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眼前的齊赝穿著夏季校服，碎發落在額前，戴著一副金絲眼鏡，他的手在桌下與我相握。

 

齊赝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掌心：「等我好不好，我去買。」

 

風吹動紗簾，周圍都在安靜做題，中性筆落在卷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

 

我對上他的眼神，聽到自己的心跳。

 

「好，你帶著傘，天氣預報說有雨。」

 

齊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著搖頭：「怎麼會呢，外面的天這麼好。」

 

「我去去就回來，大概十多分鍾，你下課不要亂走，在座位上等我回來。」

 

我們都十八歲，瞞著所有人相愛。

 

那天晚上，十分鍾的路程齊赝卻走了一個小時都沒回來。

 

晚霞逐漸變暗，天陰沉下來。

 

剛開始外面是稀稀拉拉的小雨，慢慢變成了大雨，噼裡啪啦地打在玻璃上，狂風吹著教學樓外的柳樹哗哗作響。

 

班主任老師撐著傘，鐵青著臉回到教室的時候：

 

「今天必須要讓家長過來接，回家都在群裡說一聲。」

 

「還有！不要出去亂跑，警情通報學校周圍有流竄S人犯出現。」

 

那一刻我猛然回神，抓起雨傘衝出了教室。

 

班主任在後面大聲地叫我：「宋妍菲下雨了，你幹什麼去！」

 

等我找到齊赝的時候，他渾身是血的倒在小巷的地上，手裡還拿著包好的散發熱氣的紅薯。

 

他最討厭雨天了。

 

雨天會弄髒他的鞋。

 

我撐著傘被警察攔在警戒線之外，路燈微弱的光芒落在他身上。

 

一個小時之前還對著我笑的齊星衡，現在卻躺在了滿是泥濘的小巷裡。

 

我無法形容那一刻自己的感覺。

 

是不真實的！

 

後來我渾渾噩噩地過了很多年，再沒愛上過任何人，隻是不斷地拜佛捐錢。

 

大師說八十八塊佛牌能換愛人重生。

 

我信了。

 

大師說要廣積善緣才能心想事成。

 

我也信了。

 

後來我出了意外，去世之後回到了十八歲那年。

 

也許是神佛憐我心誠。

 

那一年我高三，遇到了脾氣很心腸很軟，十分喜歡宋妍菲的那個男孩。

 

雖然他改了名字。

 

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眼前的人。

 

重逢的那一天，校內的櫻花開得正好，他手捧著籃球站在樹下喝水。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輕聲問：「請問你是齊思恆同學嗎？」

 

「不是，我叫齊赝。」

 

我笑了笑，看著他眼睛溫溫柔柔地道：「好的，齊赝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我認出了他。

 

就算換了名字，他依然是我的愛人。

 

我按ẗű̂⁵照上輩子的軌跡一點一點靠近齊赝，慢慢和他相愛。

 

漂亮晚霞再次出現的時候，齊赝仍舊笑嘻嘻地問我：「要不要吃烤紅薯。」

 

我渾身顫抖，強忍著心中的酸楚：「齊赝不要去，在這陪我好不好，我有點害怕。」

 

齊赝連忙點頭，偷偷握住我的手：「別害怕了，我那都不去。」

 

他掌心溫暖，燥熱。

 

後來天邊的晚霞又變成了烏雲，和煦的夏風帶來了暴雨。

 

有時候天晴天陰隻是一瞬間的變化。

 

這次齊赝好好的待在我的身邊，他沒有經過那條小巷，沒有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

 

我們一起走過了七年。

 

那是彼此的青春，是最美好的歲月。

 

我無比珍惜和齊赝在一起的時光，無比珍惜現在的生活。

 

隻是每次下雨打雷的時候，自己都要和他黏在一起。

 

雨天，是我不安的來源。

 

隻有摸到他熱烈跳動的心髒才會感到心安。

 

4

 

我收拾好結婚用的東西，將他們打包放在紙箱子裡面，用膠布封好搬去地下室。

 

晚上。

 

齊赝喝的醉醺醺的回來了，我站在臥室的陽臺聽見開門的聲音。

 

他進了屋將車鑰匙隨意扔在一邊，直接走進了二樓的臥室。

 

我轉過頭看他，齊赝渾身的酒氣，語氣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宋妍菲，客廳的喜帖和喜糖放哪了，馬上就要結婚了，東西別亂扔。」

 

我笑了笑任由他目光打量。

 

以前我親手寫喜帖的時候，齊赝嫌棄這些東西把家裡弄得亂七八糟。

 

他笑我太認真，這些小事讓底下人做就可以了，何必浪費時間。

 

現在我聽了他的話，把結婚用的東西收了起來。

 

齊赝卻生氣了。

 

我：「你以前不是覺得喜帖放在客廳亂嗎，我現在收起來了，反正以後也用不到了。」

 

「我這幾天就會出去找房子，一個星期之內會搬出去。」

 

「家裡的東西我隻帶走呆呆，其他的全不要了，留給你吧。」

 

呆呆是我們一起養的柯基。

 

齊赝冷哼了一聲，看著我的目光逐漸變冷：「宋妍菲你到底在鬧什麼？玩不起是不是？」

 

「隻是愚人節的一個玩笑而已，你要是玩不起早說啊，在我哥們面前說分手什麼意思？」

 

「你誠心不給我面子吧！」

 

也許在他看來隻是個玩笑。

 

一年又一年地戲弄我。

 

齊赝仗著我在乎他，肆意地踐踏我的真心。

 

我累了，也倦了。

 

這樣的遊戲並不好玩，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我看著齊赝，語氣難得嚴肅，這麼多年自己從來都沒對他生過氣。

 

「可我覺得這並不好笑，如果你被我朋友取笑，一年又一年。」

 

「請問你會怎麼做？」

 

「我忍了這麼久不是因為脾氣好，是因為我一直愛你，可是現在我不想忍了。」

 

齊赝臉色變得陰沉，他上前一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咬牙切齒地道：「怎麼了？說出心裡話了？」

 

「我看你不是忍不下去了，是裝不下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