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裴景湛臉色鐵青，一聲不吭。

偏偏祁鈺這會兒還湊了上去：「哥，聽說您跟白芷姐合作過，巧了，這次我的搭檔也是她，您能幫我引薦一下她嗎？我也想像你一樣，一炮而紅！」

 

裴景湛手上的青筋暴起。

 

我了解他，知道這是他暴怒的症狀。

 

怕他真的會打上祁鈺，我趕緊出言提醒。

 

「他是川哥親自交代要照顧好的人，你想清楚了再動手。」

 

裴景湛緊握著的拳頭這才松開，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臨走前把門摔得嘭嘭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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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準備就緒，《時光深處的告白》馬上就要正式開拍了。

 

誰也沒想到在這個關頭，女主角白芷會直接宣布罷演。

 

她在網上發了一篇帖子，詳細講述了她和裴景湛為了演好這部劇所做出的努力。

 

他們一起看原小說，一起揣摩人物心裡、寫角色小傳。

 

甚至為了更好地還原書中人物，兩人還專程去了孤兒院，體會男女主角成長時的性格特徵。

 

白芷在帖子的結尾控訴道：「在我心裡林墨的最佳人選，有且隻有裴景湛一個人，也不會有別人能比他對林墨的理解和表演更加深刻。如果因為外部的種種原因，使得林墨不能得到最好的詮釋的話，那我也不會出演江無言這個角色。我寧願書中人永遠留在書中。」

 

帖子一經發出，就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種種原因，難道指的就是資本的力量嗎？

 

一部分網友開始在他們倆cp粉的煽動下開始倒戈，紛紛選擇支持裴景湛出演林墨，要不然就堅決抵制。

 

也有一部分網友代入了裴景湛的那個角色，仿佛被資本擠走的就是他們自己，轉而開始對祁鈺進行討伐和謾罵。

 

當然，資方、劇方，還有我，都沒能幸免。

 

陸時川找到我的時候，滿面愁容：

 

「還沒拍就已經陷到了選角黑幕的醜聞裡，輿論這樣發展下去，這戲能不能拍成還是個問題。」

 

好在在他來之前，我已經想好了預案，所以也不慌。

 

「我倒覺得這其實未必是件壞事，畢竟比起被罵，更可怕的是無人問津。再說了，要是換掉一個實力派演員，我可能確實不好解釋。但換掉的是裴景湛的話，還怕說不清嗎？」

 

劇組試鏡的時候都是有影像資料留存的。

 

祁鈺的表現不說拿獎吧，勝過裴景湛是完全沒問題的。

 

隻要把那些資料放出來，有眼睛的人都會知道該怎麼選的。

 

陸時川誇我聰明：「這才是你的正常水平，誰敢跟你鬥，那可真是有點不自量力了。」

 

我笑了笑，沒正面接茬：

 

「對了陸總，白芷都把事情做的那麼難看了，雙方再合作恐怕就難了，要是劇方想重新挑選女主角的話，我這邊倒是有個人可以推薦。」

 

他有些猶豫：「可這樣的話，輿論隻會更糟糕吧。」

 

「隻要作品足夠好，那別人說再多也沒有用。」

 

我的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陸總，請您相信我的眼光。」

 

他臉上的陰霾終於散去：「好，我信你。」

 

8

 

一周之後，《告白》節目組再次官宣了新的女主。

 

但到底是給白芷留了體面，隻說是因為藝人檔期不合適才更換的。

 

順便還放出了裴景湛和祁鈺試鏡的視頻。

 

輿論果然反轉。

 

在裴景湛的襯託下，祁鈺幾乎要被誇上天了，還有人說他是影帝接班人。

 

劇還沒開拍，祁鈺就已經積攢了一波好感度。

 

我很看好他未來的發展。

 

而相比較於他的忙碌，裴景湛就隻能在家闲得摳腳了。

 

忙裡偷闲時，我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便打了個電話給他。

 

裴景湛很興奮：「錦瑟，是有什麼工作安排找我嗎？」

 

「那倒不是，我聽說最近是個看極光的好時間，你可以飛去冰島看看，反正你也闲著沒事。」

 

他愣了一下，「你跟我一起去嗎？」

 

「我哪兒有空啊，你自己去唄，要是實在無聊的話，就找白芷唄，像你們上次一樣，反正她最近也沒戲拍。」

 

裴景湛大怒：「你！」

 

我趕緊掛了電話，臉上是壓抑不住的笑意。

 

那時候我隻是想著給朋友新籤的小姑娘一個機會，卻沒想到陰差陽錯地保住了《告白》這部戲。

 

因為陸時川告訴我，白芷出事了。

 

也正是為了壓下這件事，才會有後來的一系列風波。

 

在我和裴景湛的事情曝光前一個禮拜，白芷在郊區的半山腰別墅參加一個轟趴，等到結束已是深夜。

 

她便自己開車離開，卻因為喝多了意識不清，在下山時撞到了人。

 

起初那人隻是輕傷，但偏偏他認出了白芷，還聞到了她身上濃重的酒氣，竟明晃晃地喊了出來。

 

「你是明星，還敢知法犯法！我要舉報你。」

 

「你你，你不要胡說啊，不然我弄S你！」

 

白芷慌了，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硬是把一個大男人給拖上了車。

 

然後把車門反鎖，自己則留在車外打電話求助。

 

讓我意外的是，她第一個想到的求救對象竟然不是她的經紀人，而是裴景湛。

 

更讓我意外的是，那天晚上裴景湛真的去了。

 

裴景湛給他開了將近一百萬的賠償，前提是必須守口如瓶。

 

要不然的話，就上山找個地方，把他給扔下去，偽造成失足的假象。

 

那人想想近一百萬，也不是個小數字，就同意了。

 

雙方還籤訂了一份保密協議。

 

白裴二人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麼結束了。

 

可不料那晚在場的還有第四人，是一個狗仔。

 

他是為了那場轟趴而來，但因為隱私性太好，沒拍到什麼東西。

 

卻意外撞到了白芷的事故現場，還發現了她和裴景湛之間的私情。

 

那狗仔獅子大開口，要九位數！

 

二人雖說是明星，但要瞞住這麼多人，一下子湊夠九位數，還是很難。

 

那狗仔就截取了一些二人在車邊私語的視頻放了出來，以此作為警告。

 

但因為那時環境漆黑，距離又遠，拍的並不真切。

 

當時引起過一陣轟動，而且我記得小劉還給我轉發過這個視頻，但一下子就被我否認了。

 

我斬釘截鐵：「不可能，他倆沒那麼熟，怎麼可能大半夜在一起，應該隻是有點像而已。」

 

也就是在看到視頻的同一天，裴景湛喝了點酒，提出要跟我玩角色扮演。

 

再後來，我們的視頻曝光，熱度之高，一下子壓過了所有的新聞。

 

聽到這兒，我拿起手機想再去搜那個視頻求證，卻發現再也看不到了。

 

看來是被壓下去了。

 

陸時川神秘兮兮：「我還沒說完，你絕對想不到他們倆有多大膽。」

 

9

 

在裴景湛出國玩的那段時間裡，那個狗仔就出了車禍，本來是必S無疑的，好在他反應快，撞到了樹上，才撿回了一條命。

 

隨後家裡也失竊了，財物首飾被偷走也就算了，連電腦、平板、攝像機這種都不翼而飛了。

 

他衝我眨眼：「你猜是誰幹的？」

 

我聽得人都傻了：「你是說他們為了掩蓋秘密，買兇S人？」

 

難怪裴景湛當時說出國就出國了，原來是為了逃跑做準備。

 

陸時川點點頭：「差不多吧，不過既然東西他們拿到了，也就不會執著於S人了，而且，他們又給了那狗仔一筆封口費，自以為把事情擺平了。」

 

我若有所思：「其實沒擺平？」

 

「你傻啊？」陸時川笑笑，用一副看傻子的樣子看著我：「要是你差點連命都沒了，會這麼輕易原諒別人嗎？」

 

我想也是，一開始雙方還有談的可能性，但要是誰先耍了狠，那就難說了。

 

陸時川說，那狗仔知道他在查這個事，就帶著備份視頻找上了他。

 

那狗仔的原話是：

 

「你的權力比我大，相信這個視頻對你會比對我有用。

 

「我什麼都不要，隻要這兩個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陸時川問我的想法，我想著既然是人命關天的事情，那就交由警方處置。

 

警方將兩起車禍病案調查，最終發現那名狗仔所舉報的事實無誤。

 

白裴二人被移交至公檢法，進行起訴。

 

我司也正式發布了和裴景湛的解約聲明，並澄清對他們二人謀劃的事情通通不知情。

 

此事一出，直接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但沒過多久，就沒什麼人再討論了。

 

畢竟在這娛樂圈裡，永遠不會缺新的東西。

 

後來，我找時間去看了裴景湛一次，有些事情，我想問個清楚。

 

不過幾月沒見，他早已沒了當初的精氣神。

 

胡子拉碴的，眼神裡像是渡著一層灰蒙蒙的霧。

 

見到我，他嘴角牽動：「我利用了你，現在也遭了報應，淪落到這個地步，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我認真地想了想，怨仇得報，我似乎應該開心。

 

可我真的笑不出來。

 

「為什麼，是我哪裡對不起你嗎？你的資源、營銷，哪個不是最好的，你要這麼對我。」

 

裴景湛忽然跟瘋了一樣：「那又怎樣，走到如今你敢說你沒做過虧心事？我怎麼算計你，那都是你活該！

 

「不光是你，陸時川也是，朱晨光那個王八蛋也是！你們根本就不會把我們當人看！

 

「天下烏鴉都是一般黑！」

 

朱晨光是白芷的老板。

 

我問道：「他怎麼了？」

 

裴景湛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很痛苦的事情，嘴唇都在顫抖：「他把白芷帶到這條路上，我們本來以為他真的是個好人，卻沒想到他竟然趁著醉酒，對白芷…

 

「要不是他，我們現在會是一對平凡的夫妻，我們會很幸福的。」

 

他的情緒已然徹底崩潰，我不再執著於那個幾乎顯而易見的答案。

 

我扯了扯嘴角：「我想也是，不過現在也不錯啊，起碼你們又可以在監獄裡團聚了，這何嘗不是另一種浪漫？」

 

裴景湛抓著鐵欄杆聲嘶力竭：「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她沒關系。」

 

我冷哼一聲，還真是深情啊。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她會判得比你更久。」

 

裴景湛所有的一切商務合作都停止了。

 

電子屏被換掉，大海報被工人取下，揉吧揉吧扔進了垃圾桶裡。

 

他的語音包也全面下線，參加過的綜藝和出演過所有的電視劇裡，都再找不見他的身影。

 

成也白芷，敗也白芷。

 

從「精致」cp磕到「監獄」cp，放眼整個內娛也沒幾個這樣的。

 

挺逗。

 

後來我的生活再次回到了正軌，忙起來就沒時間關注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最後一次看見裴景湛的消息，是他和白芷的判決結果。

 

我點進去匆匆看了一眼，兩人大概都要十幾年。

 

我恍惚了一下，十幾年後，我們會是什麼樣？

 

那會兒我都要四十多歲了。

 

希望我能再帶幾個影帝出來，然後功成身退。

 

我在這兒做著我的美夢呢，忽然感覺有人在喊我。

 

「陸姐，醒醒？」

 

是祁鈺，我還在跟他打著電話呢。

 

「你已經想了十幾分鍾了，還沒決定好這個劇本接不接嗎？」

 

打盹被抓包，但我還是強裝鎮定：「咳咳，你都跟我這麼久了，說說你的想法，我看看你有沒有進步。」

 

趁著祁鈺巴拉巴拉一頓激情表達的時候，我趕緊把本子過了一遍。

 

祁鈺說完了，我還沉浸在那精彩的故事裡無法自拔。

 

要是演得好的話，那一定能很出彩。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最佳男主角在向我招手。

 

當即拍板：「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