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遠處鍾樓晨鍾敲響，京城的千家萬戶有了煙火氣。

 

我忽然想起康王既然被毒人追S，那身上必然有斷命蠱的存在，正想著再問。

 

忽聽不遠處有馬蹄腳步聲。

 

遠遠看去，是一群身著玄色衣袍的錦衣衛。

 

我拍了拍蕭策的肩膀：「康王殿下，有人來救你了！」

 

有錦衣衛在，自然不再需要我了。

況且我躲著錦衣衛還來不及呢。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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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蕭策後，我又在街頭走了一會兒。

 

一夜暴雨，空氣中彌漫著潮湿的冷冽氣息。

 

遠處的鍾樓若隱若現，鍾聲早已沉寂，隻剩下冷風呼嘯。

 

我打了個哆嗦，不自覺地緊了緊衣袍。

 

街頭巷尾的店鋪陸續開了門，小攤販們也支起了攤子，吆喝聲此起彼伏。

 

一夜未睡，奔波勞累，我卻絲毫不覺得疲憊。

 

畢竟如果我們林家不能洗刷冤屈，那我就要徹底長眠了，也不差這一點睡眠時間。

 

與往常不同，今日的京城隨處可見御林軍、錦衣衛的身影，他們身著鎧甲到處巡視搜查，整個京城籠罩著一種緊張和肅S的氣氛。

 

仿佛山雨欲來。

 

我悄悄溜進了一家成衣店，換上了一件男子的衣袍，再將長發高高豎束起，用木簪固定，梳成男子發髻。

 

街道上，幾個人圍在一起交頭接耳。

 

「今天京中怎麼這麼多人？出了什麼事嗎？」

 

「聽說啊，最近京城出現走屍！前不久連皇宮都出現走屍，聽說宮裡S了不少人呢！」

 

「你就扯吧！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走屍！人S了還有那能耐？」

 

「真的真的！錦夢閣也出事了，你們沒看到那裡都封了嗎？」

 

「哎呦，真的假的，那我得讓我婆娘去廟裡求個平安符嘍。」

 

「聽說千夕山上昨天忽然開出一朵雪蓮，欽天監說是祥瑞之兆。皇上今天一大早就帶著皇後和時寧夫人去千夕山上祈福去了！」

 

「如今全城戒嚴，御林軍開道，應當已經出城了。」

 

「時寧夫人深得聖恩啊。」

 

「聽說這皇上跟時寧夫人……嘿嘿嘿……」

 

我隱沒在街道的喧囂中，在一個小攤前買了幾個包子充飢。

 

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隻見謝清曜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帶著一隊錦衣衛朝城外而去。

 

駿馬疾馳，塵土翻天。

 

我慌得低下頭，將兜帽緊緊擋住自己的臉，卻仍覺得有一道目光如芒刺背。

 

直到馬蹄聲遠去，我才敢抬頭看。

 

「錦衣衛怎麼也出城了？」

 

行人竊竊私語，我不再理會，匆匆離去。

 

人海茫茫，天大地大，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林府門前。

 

門上貼著一個大大的封條。

 

既然時寧夫人和皇上以及謝清曜都不在京中，我也不急著回時寧府。

 

不如回林府看看吧，或許能找到些新的線索也說不定。

 

這是我從小長大的地方，也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我找了後院的一堵牆，熟門熟路地翻進去。

 

以前我總是偷偷溜出去玩，有時候翻牆回來會看到我爹抄著鞋底在院裡等我。

 

如今再來翻牆，心情卻異常平靜，我多希望一切能回到從前。

 

林府到處都是禁軍抄家的痕跡，我看著一片狼藉的院子，不禁有些恍惚。

 

不久前還熱熱鬧鬧、歡聲笑語的林府，一轉眼卻是悽清破敗。

 

興衰榮辱，原來隻在一瞬之間。

 

我一路翻找，來到我爹的房間裡。

 

房裡空空如也，大部分東西都被當成證據搬走了。

 

腦中忽然想起什麼，我走到床前，在床底處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個按鈕。

 

「咔嗒」一聲，床底出現一個暗格。

 

記得小時候我在我爹房間玩耍時曾不小心發現這個暗格，當時還被他嚴厲警告了一番，趕了出去。

 

我知道，我爹心中或許藏著一個秘密，為了這個秘密他寧願認下大罪。

 

暗格裡放著一個卷軸和幾封書信，我拿出來將畫卷展開。

 

看到畫的一瞬間我怔愣在原地，就像有什麼恐怖的東西鑽入我的心頭，手不自覺地顫抖了起來。

 

畫上是一個絕世美人，眉目如畫，顧盼生輝，尤其眼角的淚痣，更顯嬌媚動人。

 

正是——

 

時寧夫人！

 

畫上還有一行題詩：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林天揚於庚子年仲春作。】

 

庚子年……

 

是十八年前！

 

我爹雖是太醫，但行醫隻是工作，除此之外，他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尤其一手丹青，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除了畫卷外，暗格裡還有幾封信，寫於二十年前。

 

全是他與江雲寧的來往情書，少年男女，兩情相悅，寫的不外乎一些纏綿情話。

 

江雲寧正是時寧夫人的閨名！

 

二十年前？

 

我爹……與時寧夫人？

 

我抱著畫卷起身，一時間腦中翻江倒海，險些站不穩。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個辜負了時寧夫人的男人就是我爹？

 

我想起時寧府地下冰窖裡的江語心，與其說她與我長相相似，不如說我們都長得像我爹……

 

那我爹一心想要保護的人就是……

 

28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林府，心中五味雜陳，仿佛被什麼東西壓得喘不過氣來。

 

經過一條狹窄的小巷時，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城西胭脂鋪徐姑娘！

 

幾日不見，她的臉色蒼白憔悴，眼眶通紅，人也清瘦了不少。

 

隻見她腳步匆匆，時不時回頭張望一下，神情十分緊張。

 

我心下奇怪，便悄悄跟了上去，見她穿過幾條小巷，最終進了一家酒樓的後院。

 

這家酒樓我認識——正是醉紅樓。

 

我不知道她從後院進去要去見誰，也不敢貿然翻牆，怕打草驚蛇，隻能選擇從大門進去。

 

所幸我如今女扮男裝，倒也方便。

 

老鸨眼色好，見了我笑眯眯道：「呦，謝公子，您都多久沒來咱們這裡了？英娘可想S你了！」

 

我從袖中掏出幾錠銀子塞到她手上，低聲哀求道：「媽媽，我爹找我來了，你也知道他的厲害！不能被他發現我在這裡！您這邊後院借我躲躲啊，千萬不要告訴我爹我在這裡啊！」

 

老鸨有些猶豫，看在銀子的份上還是同意了。

 

這銀子還是昨天晚上換衣服的時候在謝清曜房間裡順的，反正用他的名字逛青樓，那用他的銀子付錢也很合理吧！

 

老鸨同情道：「謝老爺又來抓你了啊！行行行！快去後院躲著吧！」

 

我如願混進了後院裡，與前廳的喧囂截然不同，後院環境更加清幽。

 

布局精巧，假山流水，幾座精致的樓閣錯落有致地分布其中。

 

後院應當是專門招待一些身份貴重的貴客使用。

 

見幾個丫鬟端著茶水從一個閣樓裡出來，趁著無人注意，我迅速閃了進去。

 

透過窗戶，我聽到雅間裡徐姑娘的聲音，透著一股悲傷。

 

「你為什麼要S七郎？他是無辜的，他是被我騙的！他那麼好的一個人你為什麼要S他？」

 

「因為他沒用了啊！」

 

另一個女子咯咯笑道，聲音嬌媚。

 

我心中一驚，這聲音不就是楊婉晴的聲音嗎？

 

「他又不會威脅到你什麼！你明明已經答應要放他一條生路，為何還要趕盡S絕？」

 

楊婉晴無所謂道：「不過一個一無是處的男人罷了，我隨手一拍就S了，也值得你這樣？師妹，你別忘了師父讓我們來京城是為了什麼？謝清曜是什麼人？錦衣衛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你能保證他不會落到謝清曜的手上嗎？若是他進了錦衣衛詔獄，你能保證他不將你供出來？」

 

「你？」徐姑娘聲音悲戚。

 

「不過一個醫藥堂的伙計罷了，你我隱藏多年，怎麼能讓他壞我們大事呢？隻有S人才不會說話。可惜嘍……」楊婉晴笑道，「他S得不夠有價值，我把錦衣衛的玉牌放他屍體旁邊，扔到錦夢閣那裡，原本是打算讓時寧夫人的人發現，沒想到謝清曜會跑到那裡去！」

 

徐姑娘深吸一口氣，又問：「那日宮宴是你下的手？」

 

楊婉晴甚是得意：「是呢，我不像師妹，當了幾年普通人，倒真練出一副菩薩心腸了。可惜啊，這謝清曜每次都壞我好事，若不是他，我定能將皇宮攪得天翻地覆！師妹有這個悲天憫人的時間還是抓緊多煉幾隻斷命蠱吧，不然真不夠用！」

 

我聽得心驚肉跳，原來謝清曜沒有騙我，楊婉晴真的跟他不是一伙的！

 

聽起來她也不是時寧夫人的人，那她為誰效力的，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正思索間，一個丫鬟忽然尖聲喝道：「你是哪來的小賊，怎麼敢在那裡偷聽？」

 

我嚇得三魂沒了七魄，上次與楊婉晴交手過，她的武功深不可測，若是再加上她的師妹徐姑娘，那我今天非得悄無聲息S在這裡！

 

我趕緊跳出閣樓，往外逃去。

 

忽然，有人捂住了我的嘴巴，我下意識掙扎。

 

「是我。」一個清潤又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他摟住我的腰，幾個起落，隻聽得耳邊風聲呼嘯而過，我們已經飛出了醉紅樓。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好的輕功的，自然隻有——

 

「浮白哥哥，你怎麼會來這裡？你又救了我一次！」

 

沈浮白皺眉：「我在路上見你進了醉紅樓，怕你有危險，所以就跟著進去看看！」

 

他忽然嘆了口氣：「小玥，京城這攤渾水不是你能攪和的，答應我，離開京城吧！你爹我會救的！」

 

我有些鬱鬱：「並非我想攪和這攤渾水，而是這攤渾水先把我給攪和進去了！如今我已經知道誰是真兇了，浮白哥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