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起熱熱鬧鬧地包餃子，蕭媽媽做飯時，蕭爸爸在一旁幫忙，我和蕭恆蹲在角落扒蒜。

餃子煮好時，蕭恆故意將我好不容易捏好的餃子搶走：「第一個餃子，就由男朋友幫你嘗嘗吧。」

 

蕭媽媽一臉慈愛地看著我倆：「看你們感情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我被噎住，不能罵他出氣，隻能在桌底狠狠地踩他的腳。

 

他卻龇牙咧嘴地將一個巨醜無比的大餃子塞進我的嘴裡：「別氣，男朋友的第一次，也給你嘗嘗。」

 

我尷尬得瞬間滿臉滾燙，他卻語氣欠扁地將我碗底剩的芹菜夾進自己碗中：

 

「哎喲，氣性這麼大呢，那我把你的芹菜搶走，你是不是要氣哭啊。」

 

彈幕又開始歡騰：【鵝子發現女鵝最討厭芹菜了，兇巴巴的外表下面藏了一顆溫柔的心呢。】

 

【還說什麼第一次，真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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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想，就是，真不要臉。

 

可心卻悄悄為那一筷子芹菜而雀躍。

 

7

 

從小我就很期盼有一個溫馨的家。

 

因此在徐星南提出要帶我回家時，我立馬就答應了，因為我想感受一下，家到底是什麼滋味。

 

沒想到，在蕭恆家中徹底感受到了。

 

【女鵝以前過的什麼日子啊，我都要心疼哭了。】

 

【鵝子更心疼，拳頭都捏緊了，想著待會就要去給渣男揍一頓。】

 

我一驚，剛想阻止他。

 

卻聽見徐星南的聲音：「蕭恆，我帶沫沫來找你。」

 

腳步聲走近，我慌亂地左顧右盼，不知道怎麼辦，竟下意識鑽進了衣櫃裡。

 

蕭恆一臉無語地將兩位客人迎進來。

 

「沫沫就要出國了。」徐星南一臉不舍地開口，「她、她有話對你說。」

 

「蕭恆~」林以沫的聲音甜膩，「我不想讓自己的青春留下遺憾，我想告訴你，我出國，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

 

徐星南輕咳一聲。

 

林以沫：「還有星南。」

 

我聽見蕭恆冷笑一聲：「你在幹嘛？」

 

「拉著我陪你倆演燃冬？」

 

徐星南最先坐不住：「你別侮辱我和沫沫的友情！」

 

「我和星南是好朋友。」林以沫跟著解釋，「他有女朋友，還是我介紹的呢。我們要是有什麼，我又怎麼會介紹女朋友給他呢？」

 

我縮在櫃子裡捏緊了拳頭。

 

林以沫和我是大學室友，還把徐星南介紹給我，所以我對她百依百順。

 

給她分享筆記，幫她帶飯，替她體側，在她說自己出國需要好成績時，我甚至把精心準備了很久的論文送給了她。

 

她所謂的好朋友，真惡心。

 

蕭恆也覺得惡心，毫不留情讓兩人滾。

 

林以沫當場就哭了出來，徐星南心疼地安慰：「要不是你說，我和溫芷在一起，你就可以天天看見我，我也不會和她好。」

 

「沫沫，蕭恆不珍惜你，我珍惜。」

 

「求你回頭，看看我吧。」

 

從門縫裡，我看見兩人滿臉自我感動地緊緊抱在一起，我實在沒忍住：「嘔——」

 

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一頓，徐星南快步走向衣櫃，向我所在位置伸出手來：「蕭恆你拒絕沫沫，就是在衣櫃裡藏了女人是吧？」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人！」

 

8

 

「我和女朋友玩個情趣，你們有什麼資格看？」

 

蕭恆一句話將兩人攔住，林以沫包著淚衝出了門，徐星南眼巴巴地追了上去。

 

我狠狠地松了口氣。

 

「就這點出息？」

 

蕭恆拉開櫃門，看見縮成一團的我，柔和了眼神，笑著逗我：「這麼委屈呢？他們應該沒走遠，咱倆去給他套個麻袋揍一頓？」

 

「噗嗤——」

 

想到他頂著一張帥氣的臉扛麻袋的樣子，我沒忍住笑出聲。

 

被惡心到的心，也安穩下來。

 

忍不住對他露出一個笑臉：「蕭恆，謝謝你。」

 

這次，不用彈幕提醒，他腕上的手表突然亮了，彈出報警信息：

 

「當前心率 161，請注意！」

 

9

 

我悄悄瞥他一眼，蕭恆這麼大個子，怎麼身體這麼不好呢？

 

難道是.....腎虛？

 

蕭恆一巴掌拍上我的腦門：「給我收起你那些奇怪的猜測，快換衣服，媽安排了我今天帶你出去玩。」

 

從我到蕭恆家中的那一刻起，蕭媽媽便仿佛一個發布任務的 NPC。

 

換好的 HelloKitty 被套，粉色的蕭恆同款情侶睡衣，毛茸茸蕭恆同款恐龍拖鞋，並排兩隻的粉色藍色牙刷。

 

衣櫃裡配套分好的情侶裝。

 

聽見我的疑問，蕭恆無奈吐槽：「我媽最近迷上了奇跡暖暖。」

 

「為了不被她發現我們是假的，隻能配合一下。」

 

我忐忑的心瞬間收進肚子。

 

我和蕭恆隻是蕭媽媽無情的遊戲模特罷了。

 

彈幕卻飛出來：【蕭媽媽連暖暖是什麼都不知道，就被鵝子拉出來擋槍 hhh。】

 

【明明是自己想暗戳戳和女鵝穿情侶裝，真不要臉！】

 

【就是就是，媽媽那麼大的年紀，怎麼扛得動那麼大的鍋呢！】

 

坐上過山車的時候，我還在想著彈幕上的話。

 

下一瞬，感覺靈魂和腦子都被帶走了。

 

「蕭恆，你這是要謀S——」

 

「心情有沒有好一點？」

 

我們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蹲在地上仰頭，他俯身將水遞給我，意有所指：「你看，在覺得自己命都快沒有的時候，徐星南是誰，根本就不重要了。」

 

10

 

我沒想到，他看出來我的難過。

 

被拋下的那一刻，我是憤怒，但到了後面，心髒密密麻麻地泛起疼。

 

我從小失去雙親，在各個親戚家輪流吃飯，靠著學校的助學金和父母留下的微薄遺產，才勉強活著。

 

後來被收養，才有機會繼續讀書。

 

考上大學後，我才知道，除了讀書還有那麼多有趣的事。

 

但我不敢放任自己快樂，怕沉溺於快樂後，就失去了向前的勇氣。

 

我羨慕林以沫，她漂亮，自信，聰慧，有那麼多人愛她。

 

我常常像個可憐蟲，在陰暗處偷窺著她的幸福。

 

因此在她將好朋友介紹給我，撮合我們在一起時，我沒有拒絕。

 

甚至會偷偷地竊喜，原來就算站在那麼耀眼的人身邊，也有人可以看見我。

 

我像個可憐的小狗，安安靜靜地跟在他們屁股後邊。

 

笨拙地乞求徐星南會對我好。

 

以女朋友的名義，見證著他們日益深厚的「友誼」。

 

「星南，我想去做旋轉木馬。」

 

「這玩意有什麼意思，沫沫要坐跳樓機，那麼高她肯定會害怕。我去陪她了，你愛坐什麼就自己排隊去。」

 

那天，我沒有坐上旋轉木馬。

 

我藏在人群中，看著林以沫在跳樓機上神色緊張，徐星南主動牽住了她的手。

 

升至最高點時，他大喊了一句：「我愛你——」

 

當時我還在幻想，他那麼大聲，是不是希望在旋轉木馬上的我能聽見？

 

現在想來，那句話的聽眾，當時就在他的身邊。

 

蕭恆溫柔地擦掉我滿臉的淚，無奈地嘆口氣：「就真的那麼喜歡他？」

 

這話一出，我撲進他的懷裡，放聲大哭。

 

蕭恆恨鐵不成鋼：「哥哪點比不上他，在哥身邊，還想著那個渣男？」

 

「真就這麼傷心？」

 

「溫芷你是不是瞎啊？他有什麼好？」

 

「哎哎哎——你別哭了，我現在就去把他揍一頓給你出氣！」

 

我摟著蕭恆的腰，帶著濃重的哭腔乞求：

 

「蕭恆，我想坐旋轉木馬。」

 

11

 

那天傍晚，蕭恆陪我坐了 10 次旋轉木馬。

 

從暮色半合到華燈初上。

 

原來，少女時候心心念念的、一定要和男朋友打卡的遊樂場聖地，是這個樣子。

 

原來，林以沫口中的，徐星南非要帶她去玩的項目，是這個樣子。

 

心中的執念和不甘漸漸散去。

 

我給徐星南回了消息：「競賽退出不可能。」

 

「另外，我們分手。」

 

手機瞬間響起來電鈴聲，我果斷掛斷、拉黑。

 

我回頭看向身後。

 

蕭恆在後面的馬上，專注地看著我，一臉擔憂與心疼。

 

我想起曾經眼前出現過的文字，暗自猜測——那些會不會都是真的？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叫住他：「喂——」

 

「你是不是真那麼討厭我啊？」

 

蕭恆一臉無語：「你是不是傻啊？」

 

我氣得鼓起腮幫子，就這態度，怎麼可能是喜歡我啊？

 

什麼溫柔，肯定是我的錯覺。

 

蕭恆就是個討厭鬼！

 

討厭鬼蕭恆扯住我的臉頰，無奈地嘆氣：「都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明明是——」

 

卻被斜衝出的一拳打中下颌。

 

一臉怒容的徐星南揮著拳頭：

 

「蕭恆，老子把你當兄弟，你搞老子女人！」

 

「溫芷，他們他媽的就是狗男女！」

 

12

 

我看著蕭恆一臉的傷，心疼地給他抹藥：「蕭恆，你是不是傻啊？不知道躲呢？」

 

他一邊誇張地吸著氣，一邊裝可憐：「那個徐星南太陰險了，居然偷襲。還好哥身手敏捷，不然就被他打慘了。」

 

見我不說話，他又開始上眼藥：「這種心思陰暗的人，根本不適合當男朋友。有些人找對象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別被屎糊住了。」

 

我本來還在擔心，聽到這話，忍不住將棉籤用力壓在他的淤青上：「蕭恆！你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Y！」

 

蕭恆哎喲哎喲地怪叫：「誰嘴裡吐得出象Y啊？徐星南那個狗東西嗎？」

 

徐星南確實是個狗東西。

 

寒假一結束，他就把蕭恆搶他女朋友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我們走到哪，都有人指指點點。

 

甚至我們的老師都在話語間暗示，如果傳言的不良影響太大，可能會影響一些重要的事。

 

「我了解蕭恆，他不是那樣的人。」林以沫找到我，滿臉擔憂地向我建議，「溫芷，現在的傳言對他影響很大，如果你能主動澄清一下，對他會好一點。」

 

我想見鬼一樣看著她：「我去澄清？你該叫你的舔狗別亂咬人才對吧？」

 

她難堪地咬著唇：「我跟星南是好朋友，如果你介意，我可以遠遠離開。但是他隻是太想挽回你了，隻要你跟大家說，你沒有和蕭恆在一起，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我隻覺得可笑。

 

什麼迎刃而解？

 

明明就是想要我跟蕭恆撇清關系。

 

我沒有答應她的荒謬建議，徐星南轉頭就在學校論壇上掛我們的聊天記錄。

 

「星南，以沫說有一家很好吃的店，你肯定會喜歡，我帶回來給你吃好不好？」

 

「星南，今晚的球賽加油，雖然你不讓我去現場，但是在我心裡你是最好的。」

 

「星南，今天是我的生日，雖然你和以沫一起去參加比賽不能陪我，但我的願望依舊是希望能永遠和你在一起。」

 

字字句句寫盡了我的卑微。

 

徐星南配文：「這麼愛我的人，我不相信她會離開我。蕭恆，雖然你比我有錢，但我是不會放棄的！」

 

明裡暗裡都在說，我是為了錢拋棄了他。

 

「嗤——」蕭恆關掉手機，白眼一翻,「立他媽什麼深情人設，S舔狗，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林以沫。」

 

「看哥怎麼為你討回公道。」

 

13

 

蕭恆消失的兩天裡，學校的傳言日囂塵上。

 

從我對徐星南S皮賴臉，到我賣身求榮，腳踏兩條船。

 

徐星南在食堂、教學樓、論壇各種人多的地方，高調告白，立足了深情人設。

 

被拒後，又在大家面前支支吾吾，暗示我為了錢，被蕭恆B養。

 

「徐星南，你一定要把事情弄得這麼難看嗎？」

 

「溫芷，隻要你回到我身邊，我就結束這一切。」

 

聽到他的回答，我滿腦子問號：「你不是不喜歡我嗎？你喜歡林以沫，就去追啊，你折磨我幹什麼？」

 

他捂著胸口：「可是在你說要離開我的時候，我的心，隻為你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