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全家都能聽見我的心聲。

 

嫡姐因為我的話，遠離世子，嫁給了好色成性的將軍。

 

父親也因為我的話，將心愛的繼母送進佛堂。

 

這幫蠢貨，還以為得了便宜，拼命想聽到更多。

 

豈料我是故意歪曲事實，等著看他們墜入萬劫不復。

 

1

 

我是侯門嫡出的千金，卻因為家中妾室更得寵，身份莫名降為了庶女。

 

我娘爭不過小妾，一氣之下準備飲恨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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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是個熱心腸的，自己S，連同把我也帶走了。

 

一把火，兩條命。

 

再睜眼時，我發現自己重生了。這時，沈玉湖還是我家裡從外面買回來的侍婢。

 

她身後跟著位粉雕玉琢的美人兒，沈冰心。

 

我爹算盤打得妙。

 

他把外室和私生女包裝成侍婢接回家裡，以此方式，保她們一段時間的好日子。

 

可惜碰上我了。

 

「爹，我房裡缺人，我瞧著她們還不錯，您安排到我那兒去吧。」

 

我話剛說完，沈玉湖一曲膝蓋，「撲通」一聲跪下。

 

「侯爺，嫡小姐尊貴，我們粗鄙不堪，唯恐侍奉不好。您還是將我們安插到別處吧。」

 

她眼中有盈盈淚意，抬眸子卻不仰頭，一副我見優良的模樣。

 

我爹表面神色自若，實則語氣放緩許多。

 

「說得有理。你房中的人，我會另作挑選，她們就算了吧。」

 

【有理個屁！】

 

我在心中暗戳戳地吐槽。

 

一扭臉，發現我爹攢著怒意，眼睛瞪得老圓。

 

「沒有規矩！誰叫你這麼跟為父說話的？！」他厲聲質問我。

 

奇怪了，我沒吱聲啊，隻是在心裡說說而已，難不成……

 

我覺得聽見心聲這回事太過玄幻，所以不敢確認，又隨便想了點什麼試探他們。

 

【我就要這兩個侍婢，爹不同意，我就撒潑打滾，嚎啕大哭煩S他！】

 

「你個孽障！」我爹拔下鞋子抽我。

 

雖平白挨了一下，但我確信了，她們的確能聽見我在想什麼。

 

哦吼，事情變得好玩了！

 

我一邊委屈的哭天抹淚，心裡也沒闲著。

 

【嗚嗚，爹處處維護外人，是不是圖人家點兒什麼？】

 

恰好這時我娘路過，順道兒將我的心聲一並聽去。

 

她是個被嬌養長大的小姐，急性子，素來眼裡揉不得沙。

 

「怎麼回事？」她當即拉下臉，將哭成大花貓的我攬進懷裡。

 

我指著姓沈那倆母女，泣不成聲道：「府裡來了新侍婢，我想她倆去我院子裡，爹不肯，爹還抽我。」

 

鞋底子尚且握在手裡，我爹狡辯不得。

 

但他不S心道：「你聽我說……」

 

我在心裡默默給這件事添上一把火。

 

【都是侯府花錢買回來的，能幹幹，不能幹，交予人牙子轉賣就是了。連人都伺候不好，也不知道爹是怎麼選她們進來的，莫不是因為美色吧？】

 

我爹的臉黑成鍋底，我娘更是怒氣值拉滿。

 

「孟楚河，連女兒的要求都不答應，你是想我跟你和離是吧？」

 

我娘的娘家，是赫赫有名的將軍府。

 

要不是有姥爺護著，我爹這個侯爺位子，怎麼可能坐得穩。

 

眼下人際穩定沒多久，他尚且還需要姥爺一家的助力，哪敢招惹我娘。

 

「我這不是心疼女兒，想給她最好的嗎？別人別急，小心氣壞了身子。」

 

我爹就是這般勢力。

 

有求於人時，夾著尾巴可勁兒巴結，比狗還適合當狗。

 

我娘受用地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女兒院裡的，是該好好挑選。」

 

【好什麼呀我的親娘！你瞅這倆人長得，天仙下凡似的，不怕給我爹魂兒勾走啊？還是擱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我娘剛還洋洋自得的笑臉，瞬間又黑成墨了。

 

「女兒想要，那就給她便是。不會伺候沒關系，我會找人好生調教的。」

 

我爹拗不過我娘，隻好勉強答應。

 

也不能跟她硬碰硬是不？

 

我擋了沈冰心的富貴路，她狹長的眼睛恨恨地瞪著我。

 

沒關系，看吧，看一眼又不會少塊肉。

 

反正好戲才剛剛開始呢。

 

2

 

被安排進我的暖春閣，兩人相當不滿意。

 

可我是侯府的嫡小姐，侯爺和將軍孫女誕下的寶貝，她們有苦不敢言，隻能像陰溝裡的老鼠，玩點上不得臺面的手段。

 

不是今兒個砸壞了東西，就是明個兒搓爛了衣裳。

 

我防備著她們，所以未曾安排近身的活兒。

 

而我爹的私生女沈冰心為了激怒我，竟趁著無人，私自溜進我的臥房，摔碎了我最愛的那隻琉璃盞。

 

這氣我可不受！

 

她才來了沒兩天，沒月錢可扣，那就打手板，然後交給管家發賣。

 

留著始終是個禍患，不如早點處理了好。

 

我這邊還沒跟管家交代完，就聽見我爹的近侍來通傳。

 

「世子到了，在小花園等您吃點心。」

 

天吶，我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世子李長歌是我的竹馬，前幾日他答應我，今天來送御廚親做的南瓜糕。

 

我沒別的愛好，就饞這一口吃的。

 

於是匆匆交代，讓管家把人賣了，自己則提著裙擺，趕忙跑去見人。

 

「我來了！」我不經常運動，跑了這一小段路，竟氣喘籲籲。

 

李長歌淺笑著看我，他唇邊有兩朵漂亮的梨渦。

 

我常說他長得比女子還秀麗，他也不惱，就那樣溫柔地盯著我。

 

像鑲著白光的月神，平和地觀望世人。

 

「不用著急，我又不跟你搶。」

 

精致的木盒被推到我面前，裡面除了南瓜糕，還有我心心念念的杏仁酥。

 

李長歌倒了杯解膩的清茶，還往裡丟了兩塊冰糖。

 

他知道我愛甜食，最吃不得苦味。

 

如前世一樣，他約我三日後燈會夜遊，我還沒應聲，就聽見身後響起號喪一般的哭聲。

 

「嫡小姐，不知我女兒哪裡得罪了您，您為何要隨意發賣她？」沈玉湖哭哭唧唧，拉著沈冰心跪倒在我面前。

 

該來的，始終還是會來。

 

前世沈冰心一眼相中了李長歌，不知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最後促成了她和李長歌的婚事。

 

那時我已成了庶女，沒有任何人權可言，隻能默認了這個結果。

 

我壓了下突突亂跳的太陽穴，心累道：「侯府買你們回來，不是吃幹飯的，你女兒三天兩頭弄壞東西，今兒又把我的琉璃盞砸了，你知道那物多少銀子嗎？」

 

沈冰心也學她娘，哭哭啼啼地回話：「都是奴婢的錯，您罵我吧，打我也成，就是千萬不要發賣我，我隻有我娘一個親人了，我不想和她分開！」

 

她向我求情，眼睛卻看著李長歌。

 

那雙狹長多情的鳳眸，又委屈又勾人。

 

「想和你娘在一起對吧？」我確認道，見她誠懇地點頭，我才說出後面的話。

 

「那好辦啊，讓管家把你倆打包賣了，給買家打個三八折，就當我積德行善了。」

 

3

 

李長歌聽見這話，「噗嗤」笑出聲，指腹點在我額頭上，嗔道：「就你機靈。」

 

沈冰心母女可笑不出來，見我軟硬不吃，便轉移攻略對象，朝更為面善的李長歌賣慘。

 

什麼S了爹，差點被賣進窯子；被僱主買走，差點淪為父子倆的玩物。

 

【啊？這是我一個未出閣姑娘能聽的嗎？】

 

此心聲一出，李長歌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他轉頭向我，「新入府的下人，沒安排學規矩嗎？」

 

我表面答道：「可能我爹沒來得及吧。」

 

內心卻瘋狂吐槽：【诶呦，我爹憐香惜玉，當初連將人給我都不樂意，侯府規矩繁重，動不動就打板子，我爹才舍不得呢！】

 

【哎，也不知道他中了什麼迷魂咒，整日看見這娘倆，就跟成了仙兒似的，茶飯不思，嘴都合不攏。】

 

世家大族都要面子，如此狐媚的貨色，眾人唯恐退避三舍，唾之棄之。

 

李長歌也不例外，看沈冰心的眼神都變得厭惡。

 

他貼近我的耳朵，小聲勸告：「亦苒還是快把這兩人打發走吧。」

 

順利搞垮這母女倆的形象，高興得我多吃了兩塊南瓜糕，然後麻溜地吩咐管家，讓他把人拉到人市上。

 

可發賣人口這條路，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走。

 

這娘倆比山溝溝裡的狼還能嚎，到底是驚動了我爹。

 

他不由分說，上來便訓斥我。

 

「女先生教你知書達理、和善待人，你全都學到狗肚子裡了！」我爹指著我的鼻子，額頭青筋暴起，連成一片小山脈。也不知道上面頂著頭發樹，是不是翠綠色的。

 

我沒做錯事，自然也不會認錯。

 

「爹，您挑人的眼光可真不咋地。」我很實誠，不喜歡撒謊，「買的下人不像下人，倒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姐。」

 

「做錯事就該罰，這不是爹你定下的規矩嗎？」

 

我在內心補充道：【難道真有見不得人的關系啊？】

 

李長歌和管家都在場，也都聽見了我的揣測，尷尬和忍不住吃瓜兩種表情全寫在他們臉上，可好看了。

 

我爹早就意識到，所有人都能聽見我的心聲，當即氣惱地甩了我一巴掌。

 

有點疼，但是甩得好！

 

這一巴掌，落實了我的假想，也敗壞我爹的形象。

 

而我這個受害者，隻需要放聲大哭就可以了。

 

李長歌擋住我爹，不讓他再動手，輕聲哄著我。

 

隔著他，我瞧見了沈冰心怨恨的、淬了毒的目光。

 

看我不爽是吧？更不爽的還在後頭呢！

 

我捂臉大哭，在眾目睽睽之下，順勢鑽進了李長歌的懷裡。

 

李冰心氣得咬牙切齒，卻礙於身份不能發作。我開心得起飛，皇帝的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但我爸打我的事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得去找我媽。

 

讓她治治這個為老不尊的！

 

4

 

家務事，李長歌不便插手，把我交給我娘就走了。

 

他走的時候，沈冰心這個顯眼包還故意假裝被他撞到，變著法的想有點肢體接觸。

 

可惜她沒能如願。

 

李長歌一個側身，就讓她摔了個狗吃屎，樂得我差點露餡。

 

他朝我娘抱拳，躬身鞠了一禮，淡淡道：「侯夫人這屋裡地磚起翹了，往後可得多加小心，磕到、絆到可就不好了。」

 

我娘和世子他娘交好，年輕時候還一起偷看過將士們洗澡，所以李長歌便有話直說了。

 

「長歌有心了，我會妥善處理的。」我娘接收到消息，投去一記放心的眼神。

 

將軍府出來的女兒，說好聽點，比尋常人家的男子還要英勇幾分。

 

說直白點，我娘就是個虎登兒。

 

她二話不說，先賞了沈冰心娘倆一人一巴掌。

 

我爹心絞痛又犯了，掐著手心緩解症狀。

 

「嵐兒，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我爹畏畏縮縮，猶豫了半天才把話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