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讓我娘去「敲打」沈冰心母女，裝裝樣子就行，目的是引我爹出面，讓他和我娘起爭執。

 

結果我娘虎了吧唧地抄著軍棍去了祠堂，對著沈玉湖的脊梁，就是一頓亂錘。

 

挑不出毛病，這確實是「敲打」。

 

我爹聽聞此事，鞋底差點磨出火星子。

 

「住手！」他厲聲呵斥我娘。

 

他好像腦仁不大，看見心上人受傷，便什麼都不管了，大英雄人設衝破天靈蓋，插著腰，狗熊一樣跟我娘吵了起來。

 

我娘雖虎，可也是金尊玉貴養大的，我爹能當上侯爺，也全憑我娘的娘家。

 

當即，她就要抽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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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趕忙咳嗽兩聲，提醒她該哭了。

 

馬上和腦瓜親密接觸的軍棍，莫名其妙掉在了地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隨之而來的，還有我娘S了丈夫一般的嚎哭。

 

按照計劃，她拉著我，先回了我外祖家。

 

沒有騎馬沒有坐轎，我倆就靠兩條腿和一雙腳。

 

一刻鍾的路，生生走了半天。

 

我娘痛哭臭罵負心漢的聲音，也在城中響了半天。

 

「可累S老娘了。」一到家，她立刻甩飛鞋子，麻溜躺在床上。

 

嬤嬤給她收拾殘局，還端來了小廚房新做的點心。

 

我坐在她旁邊，推測著之後可能會發生的事。

 

這時外祖和外祖母來了，來的時候罵罵咧咧，把我爹祖宗二十八代從土裡刨出來問候。

 

但是一見我娘，他們立刻換了副和藹的嘴臉。

 

「行了啊，我都聽見了，一家人裝啥裝。」我娘吐槽一句，將我重生的事，給二老講了一遍。

 

「豈有此理！」我外祖母氣急拍桌，上好的紅木圓桌，被她一掌拍成了兩半，「我這就去教訓那個人渣！」

 

有二老襯託，這會兒倒顯得我娘理智多了。

 

「揍他一頓頂啥用，記吃不記打的玩意兒，欺負我和我閨女，就得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成為爛泥臭溝裡癩蛤蟆。」

 

我們都計劃好了。

 

經我娘上午那一通折騰，加上最近侯府的破爛事，我爹的名聲一塌糊塗。

 

大家都同情我娘，幫著去侯府門口扔菜葉子、臭雞蛋。

 

與此同時，我娘還派嬤嬤遣散了府裡的下人，將嫁妝和她花錢置辦的東西都抬了回來。

 

我爹上前搶奪，一步一個臭雞蛋砸腦門。

 

他求助地看向管家，誰知管家聳著肩，滿臉無奈道：「侯爺，實在是夫人給得太多了，要不您還是去給她服個軟吧。」

 

9

 

我爹的一生，就像原地起飛的竄天猴，靠著我娘這把火，成功進入眾人的視野，短暫的輝煌結束後，又變成地上被炸黑的碎片。

 

他過慣了舒坦日子，沒跟心上人膩歪兩天，就受不了這種沒人伺候的生活了。

 

最終，還是決定親自來談談口風。

 

我爹到的時候，我娘正坐在院子裡嗑瓜子，眼前還有兩個赤著上身的將士在比劃招式。

 

「成何體統！」我爹急了，在我外祖的院子裡，教訓我外祖的寶貝女兒。

 

「你身為人婦，卻毫無禮義廉恥，亦苒還小，怎麼能帶她看這種東西呢？」

 

我看得津津有味，沒抬頭，用心聲說：【哎，我爹怪雙標的，我娘隻是隔著老遠看看而已，不像他，有了外室和私生女，還跟私生女打得火熱，真想替我娘喊冤。】

 

「你！」我爹的一生都在破防，說不過我，就要甩我巴掌。

 

得虧我娘疼我，她一個手勢，那倆比劃的將士就將手中的紅纓槍，對準了我爹的胸膛。

 

他登時不敢動了，賠著笑臉道：「嵐兒，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了好不好？跟我回去吧。」

 

說罷，他就要來拉我娘的手。

 

我娘斜他一眼，懶懶問道：「家裡那兩位，你打算怎麼處理呢？」

 

「做、做妾吧，小的那個，就收當義女，給咱寶貝亦苒當個洗腳丫頭。」他越說聲音越低，垂著頭不敢直視我娘。

 

都沒有後路了，他居然還想著左擁右抱，妻女繞膝。

 

呸！S渣男！

 

我娘和我想的差不多，知道前世真相的她已經不氣了。

 

她朝我爹勾勾手指頭，在人舔著笑臉貼過來時，毫無留情地甩了一巴掌。

 

「看來侯爺還沒想清楚你的榮華富貴是從哪兒來的，那就回去再喝兩天西北風吧。」

 

是的，我娘連鍋都端走了。灶臺不能移，那就現場砸了。

 

現在的侯府，除了牆，可能連床都沒有。

 

我爹失魂落魄地走了，翌日一早，比將軍府的狗起得還早。

 

這會兒，他也不要面子了，光著上半身，學人家負荊請罪，跪在將軍府門口，懇請我娘的原諒。

 

下人們剛將門打開，我娘話都沒說，就見有抹亮色衣裳的身影闖了過來。

 

沈玉湖跪在我爹旁邊，拼了命的給我娘磕頭。

 

「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與侯爺相遇，也不該和他私定終身，夫人，您雖是後來者居上，可奴婢真沒有想要與您相爭的意思，還請您原諒侯爺吧！」

 

這話一說，我娘直接從正室爆改插足者，變成了別人真愛裡的惡毒絆腳石。

 

我爹沒腦子，覺得她善解人意，小意溫柔，頓時心裡像被人打了一拳，紅著眼圈偷看沈玉湖。

 

因為動靜不小，這邊也圍了一圈的吃瓜百姓。

 

引導輿論風向是吧？我最愛幹這活兒了。

 

我站在顯眼的地方，將心中所想一一傾訴。

 

【诶呀，看來沈冰心真是我爹的私生女。算下來，她還比我大兩個月呢，那段時間我爹在幹啥呢？好像是被官家叫去，陪著微服私訪了。好蹊蹺啊，不都是懷胎十月嗎？日子怎麼對不上啦？】

 

百姓們倒吸一口涼氣，好家伙，這下吃到大瓜了。

 

放著好好的將軍府女兒不要，非要當別人的接盤俠，自個兒還美得跟什麼似的，侯爺就是當代大冤種吧！

 

我爹臉都綠了，這回暴起的蜿蜒的青筋上，頭發樹真變色了。

 

10

 

知道這條消息，還得感謝李長歌。

 

我和他也坦言了重生的事，他生怕一切重蹈覆轍，於是連夜派了最親信的手下，各處打聽關於沈冰心母女兩人的事跡。

 

結果顯示，這兩人是從戲班子出來的。

 

沈玉湖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她把我爹當老實人，預產期對不上，就謊稱早產了兩個月。

 

明白人一推算就知道，沈冰心絕對不是我爹的種。

 

「你最好跟我解釋清楚！」我爹暴怒而起，揪著沈玉湖的臉左右開弓。

 

於是乎，他又落下個毆打婦女的名聲。

 

「侯爺，這麼多人看著呢，你等我回家解釋好不好？」沈玉湖落淚，嬌弱求饒。

 

她女兒走了步險棋，還沒成功，她又走出一步。

 

母女倆上趕著見閻王。

 

「好，咱們這就回去說個明白！」

 

我爹還殘存著最後一絲理智，不過很難說是心存真情，還是為了自己的面子。

 

我和我娘帶著倆將士上門看熱鬧。

 

我爹提了人，將她大力甩進祠堂，壓著她的肩膀，讓其跪倒在祖宗靈牌前。

 

兩人說了很多情啊、愛啊的廢話，很明顯，我爹的想法讓沈玉湖帶跑偏了，聽得我都困了。

 

【咋還不說孩子的事呢？】

 

經我提醒，我爹身形一頓，終於醒悟過來。

 

沈玉湖惡狠狠地盯著我，無可狡辯之下，她也不裝了。

 

「雖然孩子不是你的，但我的人、我的心、我的愛，可全都給了你啊！別人的孩子叫你爹，你難道不覺得這是一件很爽的事嗎？」

 

【救命娘親，我還小，我的世界觀崩塌了！】

 

我娘適時堵住我的耳朵，後面說啥，我也沒聽見。

 

反正我爹把沈玉湖關祠堂了，還親自鎖上門，封了窗。

 

「去S吧你個毒婦！」他朝門口啐了一口唾沫，轉過頭看我娘時，露出一抹賤兮兮的、討好的笑容。

 

「夫人，娘子，嵐兒，我已經把事處置妥當了，你回家來好不好？」

 

不等我娘說話，裡面的沈玉湖像是瘋了一樣地嚎叫。

 

「我女兒懷了吳副將的孩子，我是吳副將的丈母娘，他們不日後便會成婚，姓孟的，你且等著看吧，總有你回來求我的時候！」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我躲在我娘懷裡，欠嗖嗖地出聲，「據城中最新消息，吳副將其實是斷袖，也並沒有生育能力，所以你女兒懷的那胎......」還不知道是誰的呢。

 

成親，是絕對不可能成親的。

 

11

 

這些內幕，也是李長歌找人打聽的。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冰心呢？我要找冰心，我要見她，親自把話問清楚！」沈玉湖這時才發現女兒不見了蹤跡。

 

沒關系，我會告訴她的。

 

「毀了吳家的名聲，人家一早就把她擄走拷問了，這會兒不知道是S是活。」

 

聽完我的話，沈玉湖徹底瘋了。

 

她不知從哪兒來的牛勁，一下撞壞了祠堂的門, 揪起我爹的頭發，S命撕扯。

 

但女人和男人的力量有懸殊, 最終，她倒在了愛慕者的腳下，S不瞑目。

 

饒是鬧出真人命, 我爹依舊厚著臉皮，對我娘S纏爛打。

 

「你當初咋看上他了？」我問我娘。

 

隻見她眉宇間染上淡淡的哀愁，「因為娘的心上人S在了戰場，娘的心也S了。」

 

「所以呢？」

 

「所以娘準備往後多看點男人, 好早日忘了他。」

 

我娘的思想還真是開放哈。

 

為了不讓我爹繼續煩我娘, 我託李長歌把沈冰心弄出來了。

 

沒了娘親, 名聲盡毀，還大著肚子，她唯有投靠我爹這個親人。

 

官家聽聞了侯府的鬧劇，將我爹從朝堂辭去, 他尚且自顧不暇，哪有空搭理這個私生女。

 

可沈冰心也是個有毅力的, 日日纏在我爹左右，還四處宣揚她和我爹的民間版傳奇。

 

「爹, 這孩子可是您的, 你不能不負責。」

 

百姓聽見, 自覺捂上了小崽子們的耳朵。

 

太炸裂了！

 

我爹被她纏得沒了脾氣，假意答應照顧她, 卻轉頭將她賣給了一伙兒山匪。

 

可談價錢的時候出了岔子，我爹獅子大開口, 長嘴便要五百兩。

 

山匪之所以是匪，是因為他們不講情面，沒有道德。

 

S了我爹，一樣能得到沈冰心。

 

但這過程未免無趣, 於是，他們提出了活人廝S的主意。

 

沈冰心為了活，爆發出全部能量。

 

第一刀，直接子孫落地歸根。

 

第二刀，捅爛了他根本不存在的良心。

 

沈冰心贏了我爹，但最終沒能抵擋住變態山匪的玩弄。

 

李長歌帶著我趕到時, 她正赤裸地躺在泥地裡，腿間鮮血淋淋, 隻剩一口氣。

 

「亦苒別看。」李長歌捂住了我的眼睛, 卻被我堅定地撥開。

 

我問沈冰心：「S亡將至的感覺如何呢？」

 

她笑了，眼神中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神秘。

 

「再來一次, 說不定會是我贏呢。」

 

她覺醒了前世的記憶，隻是一切都太晚了。

 

「你也想重生啊？」我蹲下身，直勾勾看著她，「那你想得太美嘍~」

 

我把重金求來的符紙貼在她腦門上, 「這東西很靈的, 你們一家四口就安心在下面團聚吧。」

 

忘了說，我重生後，手裡莫名多了兩張符紙。

 

一張生，一張不入輪回。

 

寫著生的那張, 在我平安歸來後，就自動化為了灰燼。

 

我想，惡人自有天收。

 

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