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世，父親不忍將嫡姐送給傀儡皇帝。

 

便將她帶在身邊，帶她練武掌管十萬大軍。

 

而我被送入宮，成了皇帝的新寵。

 

後來，父親戰S。

 

皇帝收攏兵權，我成了萬千寵愛的皇後。

 

嫡姐心生怨念，入宮看望我時與我同歸於盡。

 

再睜眼，我和嫡姐都重生了。

 

她先我一步拜在父親面前：「父親，女兒心悅皇上，自請入宮。」

 

Advertisement

朝我露出勝券在握的笑：「這一次，該我做至高無上的皇後了！」

 

我笑了笑。

 

嫡姐不知。

 

皇帝為了收攏兵權，不惜讓我去服侍重臣。

 

這一世，我也想見見大漠的光景。

 

1

 

我醒來時，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窗外。

 

而聖上旨意剛下。

 

堂屋裡，父親和嫡母滿臉愁容。

 

父親沉聲道：「皇上點明要我將軍府的女兒入宮。」

 

嫡母掩面落淚：「可誰不知道皇上體弱多病，手中並無實權，說句不好聽的，他隨時歸西！

 

「若是依依入了宮，豈不是要成為皇上的殉葬品？

 

「咱們女兒從小衣食無憂，捧在手心裡長大，我可不願意讓她入宮，毀了她的前途！」

 

父親嘆氣：「可皇上的旨意已下，即使他再無實權，滿朝文武都盯著我，不容我出差池。」

 

突然，嫡母眼珠子一轉。

 

「老爺，你忘了，府上可不止依依一個女兒！」

 

依依便是我嫡姐。

 

我名為崔念，不過是府上一個丫鬟所出。

 

父親當初醉酒，意外撞見娘親，寵幸於她。

 

那之後娘親處處受限，誕下一女後多年，父親不曾到別院看望過她。

 

也是這時，我終於反應過來。

 

我重生了。

 

回到了當初父親要讓嫡姐入宮，成為傀儡皇帝的妃子的時候。

 

那時也如這般。

 

嫡母想起別院還有個我。

 

聖旨上並未點明要嫡姐，隻說要將軍府的女兒。

 

而我替代嫡姐，入了皇宮。

 

不等我細想。

 

突然一道身影衝進房內，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哭得梨花帶雨。

 

「父親，女兒願意入宮。」

 

我聽出是嫡姐的聲音，還有些微怔。

 

上一世，她同樣哭得梨花帶雨祈求父親。

 

可她當時分明求的是，讓父親把我送入宮。

 

天下誰人不知，皇上身子羸弱，是個藥罐子。

 

說不準哪天就歸西了。

 

更何況，如今他的權力被藩王以及朝臣架空，是個名副其實的傀儡皇帝。

 

嫡姐如我一般，也重生了。

 

2

 

父親清楚此時入宮會是什麼下場。

 

怒斥道：「胡鬧！日後你隨我入軍，鍛煉出來，自然讓你手握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

 

要知道，此時皇上沒有收攏兵權。

 

他手下隻有那一萬兵。

 

上一世，嫡姐聽及此，不假思索同意了。

 

嫡母也不認同：「依依別胡鬧，別院還有個崔念，讓她頂替你入宮。」

 

可嫡姐鐵了心，拜在父親面前。

 

「父親，女兒心悅皇上，自請入宮。

 

「女兒絕不後悔！」

 

瞥見她眼底那抹得意期盼的目光。

 

我知道，嫡姐也重生了。

 

上一世，我如他們所願。

 

輕裝隨公公入了宮，成了皇上的新寵。

 

後來，父親戰S沙場。

 

皇帝布了張大網，收回兵權。

 

我也成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皇後，受世人敬仰。

 

嫡姐借口入宮見我。

 

卻在見到我時拔下金簪，刺進我的脖頸。

 

眼裡的怨念如毒蛇爬滿我全身：「若不是你，皇後之位本該是我的！

 

「憑什麼我隻能日日練武，隻能跟那群粗鄙不堪的士兵混在一起？如今兵權也被皇上收回，你卻能坐享其成。」

 

她S了我。

 

又在我面前自盡。

 

我才知，原來嫡姐一直恨我奪了她的殊榮。

 

3

 

父親嫡母對望了一眼。

 

可在依依聲淚俱下極力乞求中，總歸是心軟。

 

父親嘆了聲氣：「你可想好了，若是決定好了，便再無後悔的道理。」

 

嫡姐眼裡滿是激動。

 

「父親放心，女兒心悅皇上，日後也定會成為至高無上的皇後！」

 

父親磨不過她，如了她的願。

 

她出門，卻碰見我，朝我露出勝券在握的笑：

 

「妹妹，你若不想早早出嫁，也可陪著父親去大漠。

 

「這一次，我來入宮，也該我做至高無上的皇後了！

 

「有我在，皇上怎會看得上你？」

 

她在試探我，是否同她這般重生了。

 

我佯裝迷惑。

 

她終於笑了：「果然，老天垂憐，才會隻讓我一人……」

 

後面沒了聲音，不讓我聽去分毫。

 

她以為隻有她重生了。

 

我掐緊掌心，才不至於讓那點慶幸浮於表面。

 

「阿姐說得是，皇上必定看不上我。」

 

畢竟，我從未情願入那不見天日的皇宮。

 

她扯唇笑了笑，眼神盛氣凌人。

 

「妹妹若是求求我，興許我願意讓你當我的貼身婢女一同入宮。」

 

我垂首低聲道：「多謝阿姐好意。」

 

她嗤笑：「妹妹想多了，你就算是跪下求我，你這品行也入不了宮！」

 

她嘲笑一番，離開後，我才輕吐一口濁氣。

 

目光無波無瀾，淡淡斂眉。

 

轉身步入堂屋。

 

朝皺緊眉頭的父親屈膝跪地，然後緩緩叩首。

 

一字一句：「父親，女兒願追隨父親西徵，萬S不辭！」

 

我從未想過要入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這一世，我也想看看大漠的光景。

 

4

 

父親認出了我便是他們方才所說的，別院的那個女兒。

 

聽我語氣堅定，依舊認為我在胡鬧。

 

皺緊眉冷聲問：「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

 

我面不改色，點點頭。

 

父親從不認為女子可為將領。

 

可他膝下無兒，又不想十萬大軍落入旁人手裡，便讓女兒女扮男裝入軍營，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日後也好將兵權交予自家人。

 

嫡母在旁陰陽怪氣：「依依不要的，你還上趕著撿回去？

 

「別以為去練個兩天，就能接管軍營，你跟依依可不一樣！」

 

我弱弱道：「母親，崔念不敢覬覦嫡姐之物。」

 

在皇宮許久，我早習慣了冷言冷語，習慣了旁人的陰陽怪氣，也習慣了忍耐。

 

這些話語，對我根本構不成傷害。

 

父親思忖許久，面色肅穆：「也罷，依依想入宮，你想從軍，都隨你們。

 

「若你日後喊苦喊累，無須他人指責，為父自會清理門戶，不讓將軍府蒙羞！」

 

我重重叩首：「多謝父親成全。」

 

嫡姐曾說，她每日習武練劍，成日與粗俗大咧的男子為伍，時常在濃鬱汗臭味和葷話中度過。

 

每次喊苦喊累，卻被父親責罵。

 

後來，她受不了哭著求父親放她回府。

 

父親也如這般，差點動手砍掉她的腦袋。

 

直到匈奴來犯，父親上陣S敵，S於沙場上。

 

嫡姐在軍心散亂的情況下逃離回京。

 

卻發現，她走後不久援軍趕到，大勝匈奴。

 

皇上借此收攏兵權，威震天下。

 

我搖身一變，成了最得寵的皇後。

 

嫡姐恨透了偷走她人生的我。

 

5

 

嫡姐出嫁的日子，與父親出徵的日子相鄰。

 

她出嫁前得知我同父親出徵的消息，笑得前仰後合。

 

她紅唇妖娆：「妹妹既然喜歡從軍，我這個做姐姐的自應鼎力支持！」

 

她從丫鬟手裡拿過一罐藥膏，賞賜般扔我懷裡。

 

「這罐藥膏可是聖上親賜的，看在你即將出徵的分上，姐姐便賞給你了。」

 

我裝作看不懂她眼底的嘲諷，低聲道：「多謝阿姐，但阿姐也需多備著藥膏，以備不時之需。」

 

她輕嗤一聲，漫不經心撫弄發髻，高高在上睨了我一眼。

 

「我日後養尊處優，不像妹妹，根本用不到這東西！」

 

我低頭應道。

 

心裡卻在反駁：【不，你會用到。】

 

皇上久病不愈，整日用藥吊著。

 

他見不得身康體健之人，時常用物品折磨我。

 

見我滿身瘀痕，他才會裝作一副心疼懊惱的模樣，將人扶起。

 

「念念別怕，朕是病了，不是故意那般對你的，你會原諒朕的，對不對？」

 

我隻得麻木點頭。

 

再後來，他將我送予朝廷重臣，隻為對方能護他一時。

 

想到那人白日裡言笑晏晏。

 

深夜時，他面無表情撩起眼皮。

 

皮笑肉不笑，日日與病秧子皇上比。

 

「娘娘，臣與皇上孰美？

 

「娘娘，臣與皇上孰更勝一籌？

 

「娘娘，臣與皇上，孰更得娘娘的心？

 

「娘娘可要想好如何回答，否則——」

 

他常常不等我回復，便翻身咬上我的鎖骨。

 

總會欺負得我哭著求饒，他也從不肯停。

 

他兇狠、殘忍、草菅人命，偏偏喜歡與人比拼。

 

我曾親眼看到他問一個太監，若是他與皇上同時命令他，他聽誰的。

 

太監顫顫巍巍回答聽他的。

 

頭磕得頭破血流，卻依然被他斬於劍下。

 

血液濺在他臉上。

 

他不緊不慢回頭，看向我的方向。

 

「娘娘還想看多久？下去陪他好不好？」

 

那一幕，是我那段時間的噩夢。

 

皇上都不曾害我這般恐懼。

 

我迫不及待逃離噩夢般的皇宮。

 

6

 

嫡姐出嫁那日，臉上始終帶著笑。

 

這些天來，她一直都在笑。

 

幻想著不久的將來，她便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我隻笑不語。

 

她出嫁後，父親便帶著我，急匆匆出徵。

 

這些天，我每日不敢懈怠。

 

揮劍千次，練矛千次。

 

劈斬截撩挑鉤刺，各種實用的招式一一習得。

 

每日汗液涔涔，回屋便倒頭就睡。

 

雙臂發酸發麻，大腿軟得站不起來。

 

可我不敢放棄。

 

父親也是在此時，終於信了我的決心，朝我滿意地點點頭。

 

我女扮男裝，臉上抹得黃黑。

 

眉毛也塗黑，睫毛剪了。

 

就連父親都說看不出我是女兒郎。

 

他忽而感慨：「往年從未發現，府上竟有你這般意志堅定的姑娘，是為父忽略了你。」

 

我不置可否。

 

那點歉意，我早就不稀罕了。

 

路途兩日，白日裡我縱馬前行。

 

夜裡，我和衣而睡，蚊蟲叮咬也悶聲不吭。

 

父親沉聲問：「可有後悔？若是你此刻尚在府上，至少不愁吃穿。」

 

我搖搖頭。

 

「不悔。」

 

行軍月餘。

 

我的嗓子都變得幹澀。

 

黃沙刮得我的臉生疼，本來纖細的手也磨出繭子。

 

直到離京城越來越遠，我仿佛逃離了上一世的經歷，終於露出一抹期盼的笑意。

 

父親看向前方，也露出一點笑。

 

「前方便是無雙城了。」

 

無雙城便是邊關，上一世父親戰S的地方。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突然，黃沙中緩慢行來一支軍隊。

 

父親欣慰道：「昨日我已派人通知城中，許是護使來迎接。」

 

我卻眼皮一跳，有股不好的預感。

 

那群人穿過黃沙，面目暴露在眾人視線之下。

 

我驟然對上一雙陰漆漆的冷眸。

 

隻見為首那人一襲白衣勝雪，噙著笑，不緊不慢道：

 

「娘娘逃得這般遠，可讓微臣好找。」

 

他、他也重生了？！

 

7

 

我被盯得遍體生寒。

 

明明偽裝過，他卻一眼攫取住我。

 

我極力忍下心中的恐慌，低下頭，裝作聽不懂。

 

父親淡淡瞥了我一眼，收回目光。

 

看向前方那人。

 

「謝丞相慎言，此處並無女子，反而是謝丞相，本該在京城輔佐皇上，怎會在此？」

 

謝令行謝丞相少年時連中三元，後入朝為官。

 

短短一個月連升三品。

 

之後更是成了皇上的心腹，也是最能顛覆朝堂的人。

 

他意味不明笑了聲。

 

「人跑了，總歸是要來抓的。」

 

我更加確信他重生了。

 

「聖上下旨要我將軍府的嫡女，府上嫡女已入宮，不知謝丞相何意？」

 

他卻不在意一切，偏偏朝我看來：「娘娘你說呢？」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方才沒聽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