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懷孕了。

我跟林上川有寶寶了！

夢裡，上輩子擁擠紛繁的記憶擾亂了我的思緒。

以至於我一時沒想起來這麼重要的事。

我記得，下午拿到檢查單的時候，我的心情有多激動。

但下班時見到來接我的林上川，我卻極力壓抑住了這份情緒。

因為兩天後就是林上川的生日，我想把這個好消息在生日那天告訴他，給他一個大驚喜。

腦海中不自覺浮起上輩子的事，我和鄭柯結婚的那一世，我們也有一個孩子，是個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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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們的精心撫養下長大，後來接手了他爸的事業。

我和鄭柯去世那年，我們的孫子正在念高中。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上一世的我們都可以稱得上幸福美滿。

之所以願意相信這個夢境就是我的上輩子，是因為這個夢境太完整了，將我的一生展露出來。

而且，很多生活細節都歷歷在目，仿佛是我親身經歷過的。

夢裡的感覺太真實了，我跟鄭柯從相親到戀愛結婚，攜手相伴到老，給我的感覺是，那就是我本人的經歷。

我不相信，這隻是一場荒誕怪離的夢。

因為沒有夢境能做到這麼詳細，詳細到我和鄭柯住所裡的擺設都清清楚楚，詳細到家裡車子有幾輛，分別是什麼牌子什麼顏色，車牌號是多少。

詳細到我們的兒子哪一年出生，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子。

沒有夢能詳細成這樣。

所以，如果那真的是我的上輩子經歷，那這輩子為何截然不同？

為什麼我沒有和鄭柯相親成功？為什麼我跟林上川戀愛結婚了？

思索良久，隻有一個可能。

他們兩人中，有一個人是重生，或者擁有上輩子的記憶。

那個人，在相親那天有所行動，打亂了原有的進程，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

我們三人的人生軌跡徹底改變。

「怎麼沒睡？失眠了？」

這時，旁邊的人睜開了眼睛。

6

我總覺得，林上川的覺很淺，一有輕微的動靜他就會醒。

每次半夜我起來上個廁所，甚至翻個身，他都會跟著醒。

此刻，他伸出胳膊，將我緊緊摟住，溫熱的氣息灑在頸側。

是那種熟悉的親密和踏實感。

我忍不住輕松下來：「沒有，剛做了個夢，就醒了。」

「噩夢？」他問。

「也不算吧。」我思索著，「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夢。」

他用手輕輕撫摸我的頭發，動作輕緩，聲音柔和：「那趕緊睡吧，明天上午你要連上四節課呢，很耗精力。」

對於我的課表，他記得比我還熟。

我忍不住對比，上輩子，鄭柯對我也是這樣好嗎？

好像沒有。

除了剛開始戀愛的幾年，感情確實濃烈。

結婚後，我們就慢慢平淡下來。

鄭柯有些大男子主義，平時在家是不做任何家務的。

好在公司一飛衝天後，他的身價大增。

我們結婚後，家裡就一直有住家保姆，我們之間也不存在家務的矛盾。

平時我們就各自工作，晚上回家一起吃飯。

作為一名初中教師，我的工資不高，他也沒有要求我辭職，讓我做全職主婦。

我在自己的崗位上一直工作到退休。

婚後多年，我們的感情慢慢趨於平淡。

反而是年老後，在一起相處的時間變多了，有一種相濡以沫的溫馨感。

我記得，去世那年，我們還時常手牽手出門散步。

鄭柯沒有什麼浪漫細胞，他連求婚都沒有。

戀愛兩年後，我們就在一次吃飯時決定了結婚的事，第二天就去領了證。

他也沒有送過我精心準備的禮物，情人節和各種紀念日都是一束玫瑰和一個包包的標配。

結婚幾年後，老夫老妻了，這些禮物幹脆也沒了，什麼紀念日也不過了。

好在我也不太在乎什麼儀式感，我認為過日子不需要那麼花哨，平平淡淡才是真。

我也從來沒有因為禮物的事跟他計較過。

在這方面，林上川完全不同，他非常在意儀式感。

我們的婚禮是他一手策劃，每一個細節他都花費了心思。

他還偷偷學了我最喜歡的男團舞蹈，在婚禮上作為驚喜，和朋友一起跳給我看。

曾經，我以為自己不在意儀式感，不喜歡驚喜。

可是收到他給我制造的各種小驚喜小浪漫，還是會打心底開心。

因為我感受到他的誠意，忍不住為他的心思和付出而感動。

此刻，被林上川擁在懷裡，靜靜聽著彼此的心跳，我忽然不想計較了。

不想去探究，到底是誰改變了這一世的軌跡。

7

是誰悄悄撥動命運的齒輪，改變我們三人的命運，已經不重要了。

知道了又如何？

如果是鄭柯，那說明上輩子的幸福感可能隻是我一廂情願，這一世他不願跟我一起生活了。

那我尊重並成全，沒什麼好埋怨的。

如果是林上川，那他上輩子可能對我有不尋常的心思，隻是掩飾得很好。

這輩子他對我實在太好，讓我感受到了被愛，我有什麼好責怪的呢？

我媽媽曾經評價過我的性格，說我看著軟糯溫和，一副需要被保護的文靜模樣。

實則心性堅韌，隨遇而安，適應力強，是個生存能力特別強的人。

可能是骨子裡的趨利性，現在的生活讓我很舒適，被安全感包圍，我並不想破壞。

就這樣吧，我決定了，上輩子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重活一次，如果再把上一世的生活重復一遍，我也沒什麼意見。

但如果已經變成現在這樣，有了全新的開始，那體驗一次不一樣的人生，也沒什麼不好。

兩天後，林上川的生日。

晚上，我提前下班，和阿姨一起準備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林上川進門後，看著滿桌的菜餚和蛋糕，笑著擁抱我：「哇，這麼隆重呀！」

「當然，知道你注重儀式感，我怕不好好準備，你又生氣。」我笑著回他。

「胡說，我是那種小氣的人嗎？」他還不承認了。

「也不知道是誰，生日那天，因為老婆加班沒陪他吃晚餐，嘴上什麼不說，第二天卻獨自生了一天悶氣。」我笑起來。

「不是我，絕對不是我。」他一本正經道。

吃完飯，林上川許願吹蠟燭，我倆分吃了一塊蛋糕。

他擁著我在客廳沙發坐下，咳了兩聲：「那個，某人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知道啦！」我輕笑，「等著，這就去給你拿禮物！」

我把 B 超檢查單裝在精美的禮物盒裡，背在身後，慢慢走到客廳。

正要遞出去給林上川，卻發現他正盯著茶幾上的點心盤發愣。

「這是什麼？」他表情呆呆的。

「哦，蔓越莓餅，我在網上買的，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嘗嘗？」

這是我上一世特別喜歡的一款點心，一個小眾的牌子。

昨天早上突然想起來，就在網上搜了一下，順便下了單，沒想到今天就到貨了。

林上川拿過餅幹嘗了一口：「嗯，是挺好吃的。」

「別管點心了，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我把禮物盒遞給他。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發呆。

我有些不高興了：「林上川，不想要禮物了是吧？」

「啊？哦。」他接過禮物，慢慢打開。

當看到裡面的那張紙，他先是疑惑，然後瞳孔一點點放大，最後突然看著我。

「亦如，這，這是……你，你真的……」他變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

我微笑點頭：「林上川，你要當爸爸啦，開心嗎？」

他突然抱起我，原地轉了一個圈，放下後，又把我緊緊抱在懷裡。

「謝謝你，亦如，我很開心，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他聲音哽咽。

然後，我感覺到滾燙的熱淚滴在我的脖子上。

「林上川，你哭了？不是吧，這麼多愁善感？」我想抬頭看他。

他的胳膊卻加大力道，不讓我動作。

「嗯，我就是太激動了。亦如，我一定努力當個好爸爸。」他的聲音在顫抖。

8

整個孕期，林上川把我當做瓷娃娃對待，小心翼翼到過頭。

孕晚期肚子太大，他試探著問我，能不能提前休產假。

我說不行，這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臨時給幾個班換老師。

一方面，學校不好安排，另一方面，我也不想這樣對學生不負責。

林上川尊重我的想法，隻是，他開始每天守在學校外，生怕我隨時發動。

估計是因為他和鄭柯中有人重生的原因，這輩子，他倆合開的公司比上一世發展更快。

那款讓公司起飛的爆款遊戲，本該是在兩年後研發出來的，如今卻提前兩年，也就是半年前面世了。

同樣沒變的是，一經發售，那款遊戲就賣到火爆。

他們公司現在已經著手準備上市的事了，這也比上輩子的進程要快。

所以，當我勸林上川不用這麼緊張，回去上他的班時，他嘚瑟地告訴我，他是老板，沒人管得著他，而且他掙的錢足夠我們這輩子躺平了。

生產那天有些不順，疼了二十多個小時，我才生下我們的女兒。

因為疼痛的時間太長，我的嗓子都喊啞了。

從產房出來，看到林上川的那一刻，我淚如泉湧。

他心疼地吻著我的手，聲音沙啞：「不哭啊，以後咱們不生了，再也不受這罪了。」

女兒滿月酒那天，鄭柯抱著她不撒手，直說要認她做幹女兒。

看他那稀罕的樣子，旁邊有人打趣：「這麼喜歡，趕緊結婚也生一個吧！」

鄭柯摟過身旁的女孩，壞笑道：「走，咱們生孩子去！」

女孩羞得滿臉通紅：「討厭！」

鄭柯身邊的女孩又換了一個。

這一世，跟他認識後，他就在不停地換女朋友。

我都記不得，到現在為止，他交往過多少個女朋友了。

那些女孩也類型各異，有明豔大方的，有火辣熱情的，有腼腆文靜的，也有端莊大方的。

唯一相同的就是，她們都很漂亮，都是眾人眼裡的大美女。

甚至有一段時間，他同時有兩個女伴，而那兩個女伴都彼此知道對方的存在，還默認了這種相處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