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當時部落裡沒收的食物埋藏在雪下，成為了如今的戰略物資。

 

冬天有食物又有保暖安全的地方，各地逃亡的獸人與雌性們都蜂擁而至。

也有曾經部落的人，他們看到我懊悔地求原諒。我什麼都沒說，也沒拒絕他們的投靠。

 

人口當然是越多越好，根本忙不過來了！

 

偶爾有些故意作亂的家伙，沒多久就痛哭流涕地跪在門口求饒。

 

我知道是誰做的，雖然我疏離了金澤，但我也知道他生下了兩個蛋，如今寸步不離地照顧著他們。

 

夜晚回房子的路上，一路過去從未有過黑暗，房子裡會有熟悉的燈火照耀。

 

可金澤忘了，這段時間我為了帶領獸人們搜索附近區域，已經習慣了黑暗，不再懼怕。

 

我坐在床邊，感受到被窩暖洋洋的，仿佛有什麼人將它暖熱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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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寒季要冬眠的金澤，變溫的體質讓他做這些事更加艱難，他卻每晚都沒落下。

 

今日不一樣，我掀開被子，發現多了兩顆擠在一塊的蛋，似乎感受到冷意抖了抖。

 

我將他們抱在懷裡，感受到我的氣息，他們才逐漸安靜下來。

 

這是我跟金澤的孩子，從金澤的身體裡出來的，有種奇妙的感覺，血脈相連的家人，好像很不錯。

 

這一晚我睡得很好，第二天我是感覺到臉頰處的冰涼才清醒的，睜開眼就看到幾乎凍成棍子的金澤，縮成小小的一團在我枕邊，看模樣，似乎是昨晚悄悄過來，卻因為太冷最後冬眠過去。

 

我心想，真是不怕S，其實早在幾天前我就發現他偷偷在我床底下築了個窩，每晚在我熟睡後將蛋放在我被窩裡，第二天早早就帶走，不讓我發現。

 

為了靠近我，忍受著寒冷也要保持清醒，我摸了摸他的蛇頭。因為生完孩子變得虛弱，又進入寒季，金澤如今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

 

我其實早就心軟了，但因為被迫來到這個世界，總是憋著一股氣，不願意就此妥協。

 

我親了親金澤的蛇尾，門卻突然打開。

 

「葉首領，又有一批雌性被拯救回來了。」

 

我騰的一下將金澤揣進懷裡，可那個雌性已經看到了，露出打趣的眼神。

 

經過原先部落的人一陣宣傳，如今誰都知道金澤對我的忠貞，甚至也有很多獸人雌性開始效仿，不再亂交配。

 

我面無表情地將床上的兩個蛋也揣進懷裡，與金澤放在一起，在雌性八卦的眼神裡淡定出去。

 

部落裡佔領其他地盤的時候，總會拯救一批被虐打的獸人與被圈養的雌性，她們被迫當作繁育的工具，整日生孩子。

 

她們被救回來時眼神麻木，我直接分配任務讓她們照做，慢慢地她們才會回過神來，哭著表示一定要在這裡工作，要靠自己，不願意再回到當初。

 

奇怪的是以前的我悉心教導，寓教於樂，想盡辦法教會那些雌性，她們不聽也不理解。如今受過教訓後，我什麼都沒說，她們自己就能明白。

 

這一次，還有個意外，在這群被救的雌性中，雲若竟然也在。

 

11

 

雲若也發現了我，麻木的眼神猙獰起來，厲聲質問：

 

「為什麼你還會活著？金澤呢，若不是他我怎麼淪落至此？讓他將力量還給我！」

 

她從低著頭的人群中跑出來，聲音尖厲，神色癲狂。

 

我才注意到她如今容顏衰老，身材浮腫，未遮蓋住的肚子褶皺成團，聳旯著垂下，渾身上下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氣味。

 

想來是力量消失後，生完孩子恢復速度變慢，卻接連被迫受孕，導致身體透支厲害。

 

獸人世界雖然孕期很短，但對身體的傷害卻沒有減少。

 

一想到是金澤報復讓她淪落至此，我想了想，真誠地勸她：

 

「先休養好身體再去想其他的吧。」

 

我也不知道那力量能不能還回去啊。

 

「放屁！」雲若尖銳怒罵，「隻要力量回來，我又可以回到以前，被獸人首領追捧，才不會像你們一樣辛辛苦苦，就為了賺一餐飯。」

 

可是她不知道，離得最近的白虎男主早就被我射S了，其他男主如今都無法自保，根本沒有精力來找雲若。

 

其他雌性們也知道這件事，紛紛勸她找個工作，度過寒季。

 

雲若怎麼也不相信，就覺得是我聯合眾人在騙她，叫囂著要跑出去。

 

懷裡的金澤動了動，一股暖暖的白光飄向雲若，瘋癲的雲若一怔，瞬間狂喜：

 

「力量回來了，我可以去找他們了！」

 

她得意地看著我：「就算你再組建部落又怎麼樣，還是打不過那些強大的獸人，你還是會被嫌棄不孕不育的，你就再等著被趕走吧！」

 

然而以前會附和她的雌性獸人們，如今紛紛為我說話：

 

「葉首領教會我們那麼多東西，就像是獸神派來拯救我們的，根本沒有獸人有資格讓她懷孕！」

 

「不過要是葉首領想要孩子，倒是可以試一試，讓我們懷孕。」

 

懷裡的金澤不服氣地掙扎了下，我捏住他的蛇尾，他顫抖地蜷縮起來，委屈地蹭了蹭我。

 

既然雲若一意孤行，我也沒必要攔住她。

 

我以為她會依舊靠生孩子過得幸福，卻沒想到在打到最後一個狐狸男主時，在領地處看見了骨瘦如柴、肚子高聳的雲若。

 

她被鏈條鎖住腿，四肢滿是凍瘡，與周圍被同樣對待的雌性們相比，確實身體還算完整，可同樣的麻木沒了生氣，感受到我們來了，她連忙抱著腦袋瘋狂求饒：

 

「不敢了，我不敢了，求你們放過我。」

 

狐狸們包圍住我們，為首的狐狸容貌豔麗，似笑非笑：

 

「雌性不好好待在部落裡生孩子，竟然還膽敢上戰場，喜歡這個地方嗎？接下來也好好在這裡待著替我們生孩子，放心，我們會好好對你的。」

 

「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指了指已經精神不正常的雲若。

 

狐狸挑眉：

 

「哦，她啊，生下的獸人最健壯，也不知道是不是生太多，最近越來越不行了，真是可惜。」

 

他不在意地癟癟嘴：

 

「管那麼多做什麼？反正這些雌性也快S了，用來當作誘餌盡最後一份力量，果然釣上了你們。」

 

「要我說啊，雌性就是為我們生孩子的，我們給你點吃的就該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你們為什麼還要反抗呢？」

 

他猙獰地恢復成狐狸原型，嘶吼著朝我們襲來，我緩緩抬起手臂，目光冷靜地拉開弓弩：

 

「她叫雲若，我叫葉漾，我們是個人，不是沒有名字的生育工具，希望你好好記住。」

 

箭矢飛躍，猝不及防地扎入眼睛，狐狸痛苦嚎叫，早就埋伏在外圈的獸人們圍繞著靠近。

 

獸人的速度很快，再加上狐狸的狡猾，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射穿了他的眼睛，他隻追著我咬，就算鍛煉了一段時間，我的體質天然不比獸人。

 

很快爪子從背後襲來，眼瞅著要劃開我的後背，懷中突然一熱，閃過一道黑影朝著狐狸飛去。

 

蒼白的世界裡，一道燦爛的金光仿佛劃開了籠罩在天空的陰霾，宛如太陽狠狠地朝著狐狸抽過去。

 

是金澤，強大的絞S能力完全讓狐狸躲閃不及，但沒想到他會用雲若威脅我們：

 

「你們不是喜歡到處拯救雌性，放我走，我就放過這個雌性！」

 

周圍緊張地盯著他，雲若在晃悠中緩緩睜開眼，與我對視，突然朝我一笑。

 

我愣住了，這是她頭一次沒有任何含義對著我綻開的笑。

 

我意識到她的反常，下一秒雲若高喊：

 

「我不是雌性，我叫雲若！」

 

她舉起右手的箭矢狠狠扎入狐狸另一隻眼睛，狐狸哀嚎，其他獸人趁機分開他們，徹底將狐狸咬S。

 

我趕到的時候，雲若半邊身子已經被捏碎，疲倦的眼睛看著逐漸散去的雲層，喃喃道：

 

「春天來了啊。」

 

是啊，春天來了，可惜雲若看不見了。

 

耳邊是獸人雌性們高呼的激動聲，雲層徹底散去，陽光照射而下，白色的雪地裡出現綠色。

 

腦海裡突然聽到系統的慶祝聲：

 

【恭喜你完成獸世統一，能夠選擇回到現代還是留在這裡哦~】

 

能回去了？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著抱在一起興奮的獸人雌性們，整理戰場，滿臉開心：

 

「我回去要喝加爾新做的魚湯了！」

 

「還有小麥餅，香甜酥脆，每次出來打仗我都要揣上好幾張。」

 

「弓弩得保養下，月月的技術最好，我們雌性好像也有事做了。」

 

「等等，學校是不是修建好了？我們明天終於可以上課了。」

 

「加我一個，我可好奇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到底是怎麼發現的了！」

 

聽到他們雀躍的交談聲，我恍然發現, 回歸獸人世界後, 已經度過了三個月了。

 

而在這三個月裡，我不再是那個沒有名字的首領夫人，而是帶領雌性獸人們解放, 受人尊敬的葉漾, 葉首領。

 

如今的我統一了整個獸世，帶領他們學習新知識, 辨認食物, 制作陷阱, 冶鐵制作兵器弓箭，發展各種項目。

 

獸人們也不再是茹毛飲血、隨意交配的原始社會, 他們已經開始形成了文明。

 

我的任務達成了, 也可以離開了。

 

金澤小心翼翼地抱著蛋蹭了過來, 蛇尾纏繞住我，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可這一次他沒有說話, 隻靜靜地靠著我。

 

我捏著他長長的金色發絲，抬起頭看著朝我打招呼的人群們。

 

我打斷了腦海裡系統的催促聲,

 

「我要留下來。」

 

這裡有一起努力的伙伴, 有一直陪伴我的金澤，還有我的孩子。

 

他們都需要我, 我也需要他們。

 

那股憋在心頭的鬱氣在看到如此鮮活的雌性們時，徹底消散。

 

系統確認答案後, 終於解綁, 離別時, 它說：

 

【祝你幸福，葉漾。】

 

金澤感受到變化, 欣喜地將我抱緊，忽然懷裡咔噠一聲，我低下頭，驚恐道：

 

「金澤，你把蛋擠碎了！」

 

族人們紛紛著急靠近，看到後嘴角抽了抽：

 

「葉首領，是蛋破殼了啊！」

 

我手足無措, 金澤熟練地抱過去, 從懷裡掏出乳果，擠給剛冒出來的小蛇吃。

 

明明小蛇的眼珠子就是個芝麻大小, 可我卻莫名覺得他們正在看著我，我小心翼翼地抱過來，

 

族人們看到我這副樣子，大笑出聲：

 

「頭一次看葉首領緊張的樣子，我還以為她什麼都不怕呢。」

 

「不過，為什麼打架還把蛋帶過來啊？！」

 

是啊，為什麼將蛋寸步不離地放在懷裡？當然是因為有個家伙, 怎麼也不願意離開我啊。

 

我抬頭望去，與溫柔眷戀地看著我的金澤相視一笑。

 

耳畔都是族人們起哄的聲音。

 

家人、伙伴都在身邊，這個世界好像才真的是我的歸屬。

 

春天是真的來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