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假期帶公婆去旅遊。

 

誰知掃興到極點。

 

嫌人多，不願去。

 

嫌棄飯菜不合口味，不吃。

 

回去路上塞車，又說真不應該出來。

 

我耐著性子把他們送回去。

 

婆婆卻沒頭沒腦來一句，「懷遠娶了你真是倒霉，讓我們玩得不開心。」

 

我當即回懟，「公園是你們選的，飯店也是你們找的，你倒挑我理了，你存心找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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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氣得臉紅脖子粗。

 

1

 

說完這話，我扭頭走人。

 

懷遠坐在副駕上，一個勁埋怨我。

 

「你就不能少說點話嗎？」

 

「做媳婦的，不知道怎麼尊重老人？」

 

他不說倒好，一說我本來已經逐漸平復的心情又被點燃。

 

帶著公婆去他們指定的公園玩，票都訂好了，因為人多，S活不願進去。

 

其實根本就沒多少人，隻是門口聚集幾個旅行團，公婆想當然地認為公園裡人山人海。

 

不去就不去吧，公婆又嚷著肚子餓。

 

沿途的飯店他們沒一個看上眼的。

 

找家農家樂，公婆又說菜齁鹹齁鹹的。

 

搞得我整個上午的心情跌落到谷底。

 

懷遠一個勁兒給他媽賠禮道歉，「媽，對不起，是我沒安排好。」

 

公婆吃了幾口菜，就嚷嚷著打包。

 

打包的時候吐槽服務員，「你們這家店的菜是不是要把客人齁S！」

 

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麼齁還打個什麼包！

 

「還不去拿杯水來！」

 

懷遠這話不知道說給誰聽的，反正服務員沒聽他的。

 

「這裡不是有水嗎？」我指著桌上的一壺水，「你給媽倒一杯。」

 

懷遠一邊幫忙打包，一邊指著我，「你沒看見我在忙著嗎，你就不能搭把手？」

 

行，我倒就我倒，也不是多大事。

 

「哎喲，你想燙S我啊，會不會做事？」婆婆的話直戳耳膜，要不是顧及她的臉面，我早就一杯水潑她臉上了。

 

我回到車上，等著他們。

 

公婆拎著打包好的飯菜問懷遠，「剛剛多少錢？」

 

「一共八百多。」

 

「哎喲，這麼貴啊，我說他們菜鹹就是想壓壓他們的價，怎麼還這麼貴！」

 

我解釋道，「節日期間，飯店漲點價也正常。」

 

「反正也不是花你的錢，你當然不心疼。」婆婆再次挑釁我。

 

她不知道，懷遠失業都快一年了。

 

2

 

懷遠在車上說的話，讓我很不爽。

 

什麼叫我不尊重老人？已經夠尊重他們了。

 

公園、飯店都是公婆找的。

 

憑什麼受氣的是我？

 

我受氣也行，作為丈夫的懷遠不僅不安慰我，反而數落我。

 

我努力克制情緒，畢竟兩個人共同經營一個家也不容易。

 

懷遠也失業了，心情不好也正常。

 

誰知他竟然提出，讓我現在打個電話給他媽賠禮道歉。

 

我能忍，並不代表我是忍者神龜。

 

快到服務區，懷遠要上衛生間。

 

等他進去方便，我一腳油門直接開走。

 

懷遠拼了老命給我打電話，我一個沒接。

 

快到市區的時候，我給他發微信語音。

 

「我沒做錯什麼，你們不要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你現在要做的，是該想想怎麼回來。」

 

3

 

懷遠晚上十點多才到家，還是他求爺爺告奶奶讓一個朋友把他送了回來。

 

剛進門，他惡狠狠地指著我，「齊蕊，你想幹什麼？把我扔服務區自己回去什麼意思？」

 

我不想理他，把頭蒙被子裡。

 

他竟然掀開被子，在我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我跳起來，給他回了一巴掌，「懷遠，我說過，別以為我好欺負，你當耳旁風是吧？」

 

懷遠的臉紅得像猴子屁股，他竟然打個電話給我爸媽。

 

當著我的面說，「我要和齊蕊離婚，她讓我媽下不來臺。」

 

離婚就離婚，他總這樣的話，這日子不過也罷。

 

我爸媽在電話中勸我，讓我遇到事要先冷靜。

 

我是想冷靜，可對方不冷靜啊。

 

懷遠大言不慚地說，「不離婚也行，讓齊蕊跟我媽賠禮道歉。」

 

可拉倒吧，賠禮道歉這事我做不出來，讓他拍屁股走人這事我還是幹得出來的。

 

4

 

當天晚上，我就擬好離婚協議。

 

等著懷遠在協議上籤字。

 

他遲遲不籤，因為我們這套婚房是我爸媽的。

 

和我毫無關系，跟懷遠更沒關系。

 

現在他失業，離婚也就意味著他要回到他爸媽那套老破小裡面去。

 

懷遠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給我倒杯水，「齊蕊，我們都先冷靜一下，我說的是氣話。」

 

我看出他眼裡的不甘，他不離婚並不是因為還愛著我。

 

而是出於自身的考慮，他不能籤字。

 

我現在很冷靜，懷遠已經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充滿激情，陽光開朗的大男孩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自私，偏激，狹隘。

 

這和他媽平時的理念灌輸有很大關系。

 

他媽有意無意跟他說，「齊蕊的就是你的，男人要有主見，不能被媳婦牽著鼻子走，你不能在齊蕊面前表現得唯唯諾諾的，你越軟弱，她就越強勢，女人不能慣著。」

 

我鐵了心要和他離婚，爸媽勸不了我。

 

懷遠給自己找了個臺階，「齊蕊，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你不會真的為這點小事和我離婚吧？」

 

我把協議扔他臉上，「就衝你剛剛打我，這婚我離定了。」

 

「那你不也打我了嗎，我說什麼了？」

 

「懷遠，和你結婚這些年我對得起你了，你吃我的用我的，你掙的那些工資都被你媽要走了，美其名曰幫你存著，我沒說什麼，你媽把錢存哪兒了？」

 

「我妹妹馬上就要結婚，我做哥哥的幫襯一下妹妹怎麼了，我掙的錢給我親妹妹有什麼問題？」

 

「你現在失業快一年，我看你怎麼跟你媽交代，不過我管不了那麼多，你繼續幫襯吧，你可別想著我家的，我現在和你們沒有關系。」

 

「齊蕊，你別把事做絕，你以為你沒把柄在我手上？」

 

「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把柄？」

 

5

 

他所謂的把柄就是他發現我微信裡有個人和我很親熱。

 

一口一個「寶貝」地叫著。

 

「齊蕊，說說看，你和那個人什麼關系？別跟我說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會叫寶貝？」

 

「還真不是普通朋友，可比普通朋友親密，我犯不著和你解釋，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沒想到你這麼不要臉，你真是賤！」

 

從小到大都沒人這麼罵過我，我甩手扔出去一個玻璃杯砸他臉上。

 

砸得他滿臉花，他衝過來就要打我。

 

我眼疾手快拉開門衝出去，「打人啦，S人啦，報警哇！」

 

喊叫聲引來路人的側目，紛紛圍攏過來。

 

還是好人多，拉開氣得頭發都豎起來的懷遠。

 

我不敢回去，他S人的心都有。

 

我跑到派出所尋求庇護。

 

兩個民警同志來到我家對懷遠一通思想素質教育。

 

民警走後，我反鎖臥室門，枕頭邊上藏著一把刀。

 

他要是敢衝進來，把我逼急了，我也敢S人。

 

6

 

第二天上午，客廳一陣騷亂。

 

還有懷遠拼命砸門的聲音。

 

公婆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

 

我蓬頭垢面，他們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陰沉著臉。

 

婆婆還像之前那樣陰陽怪氣，「家不像個家，屋子也不收拾一下，哪還有個女人樣！」

 

「你家那老屋都快塌了，廚房快成蟑螂窩了，哪還有個女人樣？」

 

這次我不慣著她，她陰陽怪調，我就冷嘲熱諷。

 

「哎喲喲，看不出來哦，做媳婦的學會和婆婆吵架了，這是哪家的孩子這麼沒有教養啊？」

 

「說對了，我就是沒有教養，所以你說話之前先考慮一下怎麼和我說話，不要被我氣出心髒病來。」

 

「好了好了，」公公在一旁勸，「都少說兩句，小蕊啊，你也不要怪你媽生氣，這事確實是你做錯了。」

 

什麼事？我又做錯什麼事了？

 

7

 

還是那件親密朋友的事。

 

懷遠一口咬定我外面有人。

 

「我在外面真有人，老親密了，睡一張床，喝同一杯奶茶。」

 

氣得公婆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

 

「小蕊，我們今天來是來勸和的，你這種態度像做兒媳的嗎？」

 

「你們沒經過我同意就來我家，陰陽怪調，興師問罪，像做公婆的嗎？」

 

公婆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他們大概也沒想到僅僅一夜之間我不再是那個受氣包。

 

公公嘆口氣，「家醜不可外揚，隻要你和懷遠好好過日子，不再和那個人來往，這次我們既往不咎，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倒像個「明事理」的人，對我「網開一面」。

 

婆婆又把懷遠拉到一邊，不知道嘰嘰咕咕說些什麼。

 

說完，母子二人臉色沉沉地看著我。

 

我下逐客令，「沒什麼事的話，請你們離開我家，你們也勸勸懷遠，早點籤字。」

 

公公像頭發Q的公牛猛地站起來，「什麼，你還想著離婚？我們都不說什麼了，你怎麼這麼冥頑不靈呢？」

 

「我現在發現你們才是真的賤，我外面有人，你們竟然還能原諒我，你們是不是藥吃多了把腦子吃壞了？」

 

正說著，門外響起敲門聲，我的親密朋友來了。

 

睡一張床，同喝一杯奶茶的那位。

 

8

 

她進門的時候發現氣氛不對。

 

我招招手讓她趕緊進來。

 

我挽著她胳膊，接過她的奶茶喝了一口。

 

梁倩倩說話聲嗡聲嗡氣，極像男人。

 

她小時候變完聲就成這樣了。

 

一米七三的個頭，身段婀娜，長發飄飄。

 

對我一口一個「寶貝」地叫著。

 

「這就是我的親密朋友，梁倩倩，我外面的人就是她。」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梁倩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齊蕊，咱改天再約。」

 

她剛想走，我攔著她。

 

把發生的事簡明扼要地復述一遍。

 

梁倩倩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擠在公公和婆婆中間，朝我婆婆努努嘴，「往外面挪挪，擠著我了。」

 

婆婆斜她一眼，「你哪位？」

 

梁倩倩喝著奶茶摳著腳，「我就是齊蕊外面的人，好十幾年了，比你們認識得早。」

 

懷遠不信邪，「胡說八道，微信上性別是男的。」

 

梁倩倩掏出手機，在他眼前晃晃，「就是我，微信剛申請的時候性別填的就是男，一直沒改過。」

 

公婆兩張老臉拉得比黃瓜都長。

 

9

 

公公站出來說些車轱轆話。

 

「是誤會啊，我就說小蕊不是那種人，我根本不信。」

 

「懷遠，快和你老婆賠禮道歉，夫妻之間哪有過不去的坎。」

 

……

 

婆婆繼續拉著老臉，她看我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了。

 

自從我嫁給懷遠，她就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

 

嫌棄我屁股小，不能生兒子。

 

我還嫌棄她吃飯吧唧嘴呢。

 

懷遠過來哄我，「老婆……」

 

「可打住吧，你以為我提離婚是說著玩玩的？」

 

我擺著手，「別這麼叫我，你們讓我惡心，趕緊收拾東西滾蛋！」

 

「讓誰滾呢？」婆婆扯著嗓子，「要離這房子也有懷遠一半，市場價六百萬，得分懷遠三百萬，你現在掏錢，懷遠立馬和你離婚。」

 

「哦，你去找我爸媽吧，房子是他們的，我做不了主，對了，這套房是學區，六百萬可拿不下來。」

 

「那現在把你爸媽叫來，我們談清楚。」

 

我立馬給我爸媽打電話。

 

10

 

接到我的電話，我爸媽正在外地旅遊。

 

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他們在電話裡反復問到底出了什麼事。

 

我說和懷遠離婚，我爸的態度和昨晚截然相反，不提「冷靜」，隻提「速戰」。

 

意思就是讓我快刀斬亂麻，該離就離。

 

原來懷遠昨天晚上睡在客廳的時候給我爸打電話提過房子的事。

 

我爸氣得差點就要坐飛機回來揍這小子。

 

好在我媽一旁勸，「孩子自己的事，讓孩子自己解決。」

 

婆婆聽說我爸回不來，就開始詛咒我爸。

 

「坐飛機回來會S嗎，飛機又掉不下來。」

 

「這老東西國慶期間出去玩個什麼勁，人擠人，頭碰頭的，嫌命長嗎？」

 

怎麼說我都沒事，我最多和你懟個兩句。

 

說我爸媽我就不樂意了，我回臥室抄起枕頭旁的那把刀就要砍她。

 

嚇得她直往公公身上撲。

 

梁倩倩攔在我面前，「別別，你砍人坐牢，我以後還找誰喝酒去，快把刀放下，衝動是魔鬼啊。」

 

我大呼小叫著衝婆婆喊，「懷遠失業了你知道吧，你他媽的還蒙在鼓裡，你女兒的陪嫁湊不齊了吧，我看她還怎麼嫁給那個富二代。」

 

我的話讓婆婆大驚失色，她怔怔地看著懷遠。

 

懷遠低垂腦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11

 

給臉不要，上我這兒找不痛快。

 

婆婆聲淚俱下，跟懷遠哭訴。

 

也是，陪嫁湊不齊，她女兒懷梅也別想嫁富二代。

 

富二代承諾給百萬彩禮，但也提出陪嫁一輛八十萬左右的車。

 

富二代不缺車，就想看看婆家一家有沒有那個實力。

 

一手交車，一手交錢，同步進行。

 

婆婆七拼八湊，不但欠下一屁股債，還差二十萬。

 

商量著能不能買輛五十萬左右的車。

 

富二代一聽，不行，最低八十萬，不然開出去沒面子。

 

為了以後吃香喝辣，繼承富二代家族產業，婆婆咬咬牙，八十萬就八十萬。

 

把湊錢的腦筋動在懷遠身上。

 

她怕我有意見，就經常給懷遠洗腦。

 

「女人不能慣，男人要有主見，要強勢。」

 

「齊蕊不是省油的燈，你得掌握主動。」

 

……

 

懷遠失業的事一直瞞著她媽，就怕以後她妹妹繼承不了萬貫家財。

 

婆婆哭喪似的哭完，扯著懷遠的衣領子。

 

「你說說看，怎麼平白無故就失業了？是不是齊蕊讓你辭職的？」

 

他媽的又把禍水往我身上潑，她全身上下除了屁眼子沒有一竅是通的。

 

「懷遠辭職沒有和我商量，他也不去找工作，就在家裡混吃等S，這就是你們的好大兒。」

 

婆婆甩開巴掌往懷遠臉上砸，「哎喲喲，你真是要了我的親命哦，就差這二十萬懷梅就能嫁人咯。」

 

又哭又叫，公公怎麼勸都勸不住。

 

鬧著要從八樓跳下去，懷遠狠狠瞪著我，「現在你開心了吧，我被你搞得狼狽不堪，你滿意了？」

 

「嗯，很滿意。」

 

12

 

婆婆踉踉跄跄地離開我家，懷遠也跟著回了自個兒的家。

 

他們回去後就失聯了。

 

我的電話和微信他們一條也沒有回復過。

 

「別像個縮頭烏龜一樣，把婚離了！」

 

晚上，我就接到懷遠的電話，「離婚可以，拿二十萬來。」

 

不是，拿我當冤大頭了？

 

我驅車和梁倩倩一起去找他們。

 

梁倩倩剛下車，對著他們破口大罵。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真把自己當香饽饽啦，二十萬給你家修墳還差不多。」

 

「他媽的齊蕊又不欠你們的，憑什麼給你們這錢？！你們怎麼不去搶銀行啊。」

 

懷梅從屋裡出來，聽說她下個月就要和富二代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