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6

沈淮序的葬禮是三個月後，我不顧一切地趕到現場。

 

曾經明媚溫柔的一個人，如今變成一個小小的盒子。

 

盒子上方擺放著他的照片，溫柔和煦，往常的模樣，仿佛他從未離開。

 

沈淮序的母親看見我，面容猙獰地撲過來。

 

她的聲音充滿憎恨，「該S的人是你！」

 

周圍的人紛紛衝上來攔住她，

 

她扭曲的嘴角低聲咒罵，「為什麼要害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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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害S我兒子！

 

「賤人！」

 

臉上被指甲刮傷，似乎有溫熱的液體流出來。

 

我麻木地往外走，身後是不斷的詛咒聲，漸漸地演變成悲哀的哭泣聲。

 

走出來後，我獨自在路上徘徊不斷。

 

「江禾。」

 

林昭從後面叫住我，遞給我一個紅色的袋子。

 

「這是沈淮序給你的生日禮物。」

 

說完，沒有多言，沉默地轉身離去。

 

我雙手顫抖地打開袋子，裡面裝著兩條圍巾。

 

一紅一白。

 

一條手工粗糙，另一條要精細一點。

 

但能看出編織者的用心。

 

密密麻麻，耗費心神。

 

一針一線，皆是情意。

 

【小說裡女主生日男主親手織了圍巾給她。】

 

往日說出的話浮現眼前。

 

我蹲下身子，眼淚好似決堤的洪水般，翻湧而出。

 

沈淮序……

 

不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遠處，我不知道的是一個身影默默注視著我。我在那裡哭了多久，他便陪了我多久。

 

那件事發生後，林昭沒過多久也出國留學了。

 

我也再沒有見過他。

 

闊別多年，他已不似當年模樣。

 

望著他伸出的手，我緩緩附上，微微一笑：「好久不見。」

 

17

 

故人重逢，好似有很多的話想說。但不約而同地，我們隻字不提曾經的事。

 

林昭陪我在海邊度假了數日，我們相談甚歡。那幾天，我似乎忘掉了往事種種。

 

回到 A 市。

 

林昭硬要邀我吃飯，他說久別重逢必須聚餐一下。

 

看我興致缺缺，他拍著胸脯保證他請客。

 

我失笑，「啥時候這麼大方了？」

 

「今時不同往日。」林昭捋捋頭發，反駁道：「我一直很大方好不好。」

 

「好好好。」我笑著安撫他，「我肯定來，到時候吃窮你。」

 

等站在餐廳門口時一恍惚，這家高檔餐廳是顧時宴經常帶我來的一家。

 

我笑著搖搖頭，我們已經結束了。就算遇見他，以他的性格估計也不會搭理我。

 

「你來這麼快！」林昭穿著一身西裝，像雄孔雀展屏般騷包地走過來。

 

他一臉嫌棄地看著我身上的白 T 恤，「你穿的什麼啊？」

 

「嫌棄我走了。」說著我就轉身佯裝要走。

 

「哎哎哎。」林昭急忙拉住我，「還說不得了。

 

「走走走，進去吧。」

 

門口的精致的服務員彎腰伸手，「尊敬的 VIP 用戶，裡面請。」

 

林昭對上我震驚的眼神，「怎麼？不信小爺我有錢。」

 

「可以啊你。」我欣喜地抱住他誇贊。

 

「知道你有錢，沒想到現在更是出人頭地了。」

 

林昭不自在的紅臉咳嗽兩聲，「一般般吧，最近兩年做了些生意。」

 

突然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說什麼呢。」我躲閃他明亮的眼睛，逃避話題，「他家這個鹽焗雞好吃來一份吧。」

 

林昭沉默了，看我熟練地點了幾個菜，推到他面前的菜單。

 

林昭嘴裡苦澀，「你之前跟別人來過?」

 

我慌忙搖頭，「胡說什麼呢，這種高檔餐廳我怎麼可能來過。

 

「你先等著，我去上廁所。」

 

我落荒而逃。

 

「江禾？」

 

屋漏偏逢連夜雨。

 

顧時宴好哥們張桉驚訝地走過來，嘖嘖稱奇，「你來找顧哥?」

 

我淡淡地，「不是。」

 

隨即意識到，「他也在這裡?」

 

這麼陰魂不散。

 

張桉欲言又止，「顧哥他……最近心情不好，你要不去看看他。」

 

我皺眉，「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

 

說完，越過他走出去。

 

「哎！」張桉在後面欲語還休，「你等等啊。」

 

林昭看著神情復雜回來的我，「誰惹你了？」

 

我吐一口氣，「沒啥，吃飯！」

 

林昭伸出筷子夾了一塊雞肉，「不是愛吃，多吃點。」

 

我笑笑，「吃不完這麼多，你喂豬呢。」

 

「可不是嘛。」林昭調侃道，「嗷！」被我一胳膊肘頂過去。

 

就在我們談笑間，我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林總，好巧。」

 

我直視著來人，他目光如炬地緊緊盯著我。眼神復雜，裡面夾雜著憤怒和意味深長。

 

我低頭夾菜，不想搭理他。

 

林昭笑著打招呼，「顧總也來這家吃飯。」

 

「真是巧。」

 

「那可真是巧。」顧時宴牙縫裡擠出字來。

 

「不知這位是……」顧時宴明知故問道。

 

我大大方方伸出手，「你好，江禾。」我動作親昵地挽住林昭胳膊，「是他女朋友。」

 

林昭面對這一情況顯然愣住，臉上紅暈泛起。

 

顧時宴青筋暴起，恨恨道：「江小姐，移情別戀可真快啊。」

 

「你們認識？」

 

林昭眼神冷下來，「顧總可能認錯人了，空口無憑誣陷別人可不好。」

 

我搖搖頭，「我怎麼可能認識顧大老板啊，頂多聽過他的大名。」

 

我歪著頭，「顧總，認錯人了吧。」

 

我用手一圈一圈繞著頭發，「畢竟，大家都說，我跟有些人長得很像。」

 

顧時宴垂在身側的拳頭握緊，「是我唐突了，抱歉。

 

「我認錯人了。」

 

我眨眨眼，大手一揮：「沒事，我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下驅逐令，「顧總，你就不要打擾我們小兩口了。」

 

顧時宴臨走時，深深看了我一眼，帶著許多情緒。我並沒當一回事，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我揮揮手，笑嘻嘻，「再見啊！」

 

回去的路上，我沒有解釋什麼。林昭也如同往常一樣，沒有多問。

 

隻不過林昭似乎有心事，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麼。我想他應該已經猜到了，但是沒有點破。

 

18

 

隔天，我收到顧時宴的一條信息。

 

【你的東西落到我這兒了。】

 

附贈著一張照片，我點開一看，是我記事的日記本。

 

我猛地從床上翻起，當時為了搬東西，害怕灰塵弄髒，我專門把它放在了書櫃的隔層裡。

 

沒想到結果竟然把它遺忘了。

 

我扶額苦笑，現在記憶力是越來越差了，這麼重要的東西都能丟了。

 

我回了一句，【我馬上來取。】

 

「滴滴」手機傳來信息，林昭：【吃早餐嗎？我帶你去一家有名的飯店。】

 

我回道：【不了，我有事。】

 

隨便收拾了一下，我出門打了一輛車前往顧時宴的別墅。

 

來到門前，敲了敲門。沒有人回應。

 

我試探性地扭了一下把手，門開了。推門進去，裡面黑通通一片，靜悄悄的，處處透露著壓抑和不安。

 

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情況似乎不對。

 

「啪嗒」一聲，身後的門突然關上了。

 

我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聲音顫抖：「顧時宴?」

 

身後傳來低沉的悶哼聲：「嗯。」

 

我夾著的肩膀放松下去，皺眉道：「你怎麼不把燈打開。」

 

神經啊，嚇我一跳。

 

我感到他緩緩貼近，一把摟住我。他貼近我耳朵，熱氣噴灑耳邊，痒痒的。

 

我忍不住掙扎起來，怒罵道：「顧時宴，你是不是有神經病！」

 

我聞見了一股濃厚的酒味，「你喝酒了?」

 

「你愛我嗎？」他冷不防開口。

 

我不斷掙扎，拒絕回答。

 

「你放開我！」

 

他如同一面銅牆鐵壁，牢牢地箍住我，咬牙切齒道：「沈淮序是誰?」

 

我腦子似乎有根弦斷了，動作幅度也小了下來。

 

我裝傻蒙混過關，「不認識，你喝多了。」

 

「呵呵。」顧時宴毛骨悚然地笑起來，在空蕩蕩偌大別墅回響，「你跟著我，不就是因為我像他嗎？」

 

他手上的力氣增大，箍著我的肩膀生疼，眼淚直飆出來。

 

我隨即反應過來，「你看我日記本了？」

 

我怒氣直衝腦門，「誰允許你動我東西了！」

 

那本日記本裡面全是我記載沈淮序的點點滴滴，對我至關重要。

 

「好好好，江禾。我從來沒被人當狗耍！你是第一個。你把我當替身，虛情假意。」

 

「哼。」我冷笑一聲，「不對吧，應該是第二個吧？你那白月光算第一個。」

 

毫不留情地戳破他，我跟他既然已經結束，自然也不會在他面前裝作什麼溫柔體貼的善良女。

 

「我們各取所需罷了，你又有多無辜呢。」我冷冷地嘲諷道。

 

趁他愣神之際，我抬腳用力踩向他腳，顧時宴腳上受痛手上明顯一松。我趁機掙脫他的禁錮。

 

我跑到桌邊，聲音冷冷的：「我東西呢？

 

「還我。」

 

顧時宴整個人隱藏在黑暗中，身影若隱若現。

 

他望著我，眸中深沉，黑雲壓城城欲摧。

 

燈開了，突然的光亮讓我眼前一白，短暫眩暈。

 

暈眩過去後，顧時宴來到我身前。

 

「松手，你放開我。」

 

顧時宴拉著我的手，有光亮閃爍到我眼睛。我低頭一看，「你拿刀幹什麼？你瘋了？」

 

顧時宴這個神經病！我就不應該惹他！

 

完了完了，他不會亂來吧？

 

我腦海裡瘋狂想起警鈴，安撫他情緒「咱們有話好好說……」

 

他低沉的嗓音含了幾分陰森，「你喜歡我這雙眼睛？」

 

「沒有，沒有……」我瘋狂否認。

 

前男友發瘋了怎麼辦？在線求。

 

他強硬地把刀塞進我的手裡，用力捏著我的手。

 

刀從他的胸前劃到嘴，再到眼睛。

 

他語氣瘋狂：「毀了它，好不好？」

 

刀尖劃過他的眉眼，一絲血冒了出來。

 

「你不是喜歡這雙跟他相似的眉眼嗎？」

 

我手心都是汗，心裡亂糟糟的。

 

突然平靜了下來道，「你這個樣子，你的白月光知道了呢？」

 

顧時宴一愣，「你是因為吃醋離開我了嗎？」

 

他語氣激動，「禾禾，我隻有你了。我保證我跟她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們以後好好的，不鬧了。」

 

我不想聽他的渣言渣語，冷冷地：「我們也已經結束了。」

 

顧時宴暴跳如雷，「她拋棄了我，如今連你也嫌棄我。」

 

「什麼？」

 

「蘇蘇騙我說要回國和我在一起，我才對你冷淡的。」

 

他目光如炬，「禾禾，還是你對我最好。」

 

我一時惡心地想吐，冷笑道：「我是你的備胎唄。」

 

我抽出手，「你說得沒錯，我也把你當替身。我們倆平了。」

 

我說完就想往出走，一股力把我猛地拽回來。

 

「我會對你好的，跟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做夢！」我緩緩吐出兩個字。

 

一個堅硬的東西突然抵上了我的腰，「和我在一起還是S？選一個。」

 

我怒目，「瘋子！」

 

我倆僵持不下時，一個如同閃電般的身影衝向顧時宴，扭打起來。

 

我站在桌邊驚魂未定，急忙撥打報警電話。

 

一個拳頭砸在顧時宴臉上，他吐出一口血，「你是江禾那個男朋友?」

 

林昭扭扭手腕，「我是你大爺！

 

「你動我女朋友幹什麼？」

 

顧時宴嗤笑一聲，「她談戀愛我能看不出來嗎？

 

「跟你一起頂多是騙騙我。」

 

林昭一拳砸過去，「你個渣男，狗叫什麼?」

 

或許是激怒了顧時宴，他揮刀向林昭襲來。兩人打得難分伯仲，你一拳我一腳。

 

我在旁邊急得團團轉，想衝過去拉著他們又害怕使場面更混亂。

 

林昭在武力上是佔上風的，但顧時宴拿著刀不好大顯身手。

 

「滴滴滴……」

 

警察很快出警，控制住了局面。

 

我也跟著他們一起去警局做口述，我在外面等了很久，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出來了。

 

我一心撲到林昭身上，「怎麼樣？警察不會扣留你吧？你沒有受傷吧？」

 

林昭摸摸我的頭，「小傷，不要緊。」

 

緊跟其後的顧時宴看見我對林昭噓寒問暖，心裡亂糟糟的不是滋味。

 

他裝可憐道：「江禾，我也受傷了。好疼……」

 

我不想搭理他，「身體不舒服就去看醫生，我又不是醫生。」

 

「我……」顧時宴垂下眼眸，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