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把撿到的雄性人魚當成寵物養在浴缸裡。

 

打算等他傷好後，就放他自由。

 

可人魚看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直到某日撞見了相親對象送我回家的一幕。

 

他揚起魚尾，故意打湿我的衣服：

 

「他也是你寵物？」

 

「不，他會成為我未來的配偶。」我並沒太在意，隨口一說。

 

深夜，一道冰涼的氣息突然灑在耳畔。

 

人魚不知何時幻化出了雙腿，嗓音低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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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那他也會這樣嗎？」

 

我指尖發顫說不出話，男人眼眸忽暗，又自言自語道：

 

「不可以，我會嫉妒瘋的。」

 

1

 

出來散步，我不自主地走到了廢棄的實驗區附近。

 

四周雜草叢生，蚊蠅繁多。

 

我撓了撓紅腫的胳膊，剛打算轉身離開卻又聽見了那道細微的歌聲。

 

有人在唱歌，剛才就是這個聲音吸引了我。

 

我深吸一口氣，沒有轉身，反而徑直走到了實驗室裡面。

 

「有人嗎？」我不確定地詢問。

 

這個家伙故意把我引來一定有什麼目的。

 

果然，又往裡面走了幾步後，我看見了一條生鏽的鐵鏈綁著一個年輕的長發男人。

 

再靠近點後，我才發現了他身後那條銀藍色的魚尾。

 

原來是條雄性人魚。

 

可他傷得太重，鐵鏈將他SS束縛著，腰間有塊顯眼的傷口還在流血。

 

「是你把我喊來的，對嗎？」我蹲下，撥開貼在他側臉的銀色發絲。

 

是一張極其俊美的臉。

 

隻是蒼白得過分，可能由於失血過多，唇角已經沒有顏色了。

 

這個科技公司破產後，這塊地皮也被荒廢擱置了。

 

而他是一個實驗失敗的產品，沒有被帶走，而是被丟棄在了這裡，自生自滅。

 

「救救……救救我吧。」

 

人魚虛弱地喘著氣，費盡力氣才勉強開口。

 

我沒有立刻回答他，因為我在想，如果我要救了他，把他養在哪裡合適？

 

我那可憐的小平房，可沒有泳池。

 

見我沒理他，他努力地抬起手腕，衝我伸出掌心。

 

裡面有幾顆明晃晃的珍珠。

 

2

 

「救我……用珍珠換。」

 

他的音調並不標準，說得十分吃力，也許是剛學會人類的語言。

 

我數了數，一共三十顆，夠救他了。

 

「忍著，我先把鐵鏈拽斷。」

 

我決定救他，因為他的醫藥費是自己出的，我隻是路過順手幫個忙而已。

 

不過也有可能是他這張漂亮惹人憐惜的臉，或者是剛才故意吸引人類注意的歌聲。

 

總之，我決定把他帶走。

 

我幾乎是半拖半拽著把他塞進我的副駕。

 

他的血染紅了我的座椅。

 

人魚幾乎痛得快要昏厥卻依然禮貌地道歉：

 

「我的錯，我會用珍珠賠給你。」

 

我拿紙巾擦了擦血漬，問道：

 

「那你的珍珠從哪來的？」

 

下一秒，他蹙眉，一滴眼淚落下，變成了一顆珍珠。

 

3

 

他傷得實在太嚴重了。

 

我喂了他一顆止痛藥，將毛巾敷在人魚的傷口處，為了防止他忽然昏厥，我開啟了闲聊模式：

 

「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為什麼會被人類抓住，鎖在那裡？」

 

他說，他叫亞漣，二十歲，因為被同族的人魚欺騙上了實驗室的賊船。

 

被關在那裡已經三年了。

 

「是在未成年的時候被抓住的？」我將浴缸的水換了一次又一次。

 

亞漣點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人魚今年才成年。」

 

「怪不得呢，還是個孩子啊，容易上當。」

 

我抬眸看了眼周圍，狹窄的浴室裡隻容得下一個剛剛裝得下人魚的浴缸。

 

高大的人魚擠在這裡顯得過於可憐了。

 

「你給我的珍珠能賣個不錯的價錢，要不我給你換一個更大的浴缸擺在客廳怎麼樣？」

 

畢竟他是交了錢的。

 

可亞漣警惕地望著我，堅定地拒絕了：

 

「謝謝，不用了。

 

「我的傷口可以慢慢愈合，隻要你在我傷好後，將我送到海邊或者郵寄到海邊就行。」

 

我發現他的語言學習能力也是快得驚人。

 

隻是相處的短短幾小時，他就從一開始磕磕絆絆的語調變得與常人無異。

 

我也沒有自討沒趣，笑著答應了他。

 

「放心吧，你傷好後，我肯定會放你走的。我會把你當成寵物飼養在浴缸裡。」

 

這條人魚，說他對人類充滿戒備吧，但卻向人類求救。

 

說他討厭我不願意和我多講幾句呢，這會兒天黑下來，我要睡覺了，他卻趴在浴缸裡搖尾巴，可憐兮兮地問我：

 

「可以再陪陪我嗎？晚上，我有點怕黑。」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

 

他又拽著我的衣袖搖了搖：

 

「求你了，我害怕。」

 

4

 

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浴缸旁邊。

 

膝上放著電腦。

 

沒錯，他是人魚，而我是牛馬。

 

「你在幹什麼？」

 

「工作啊。」

 

我捏了捏酸痛的鼻梁，耐心解釋：

 

「人類需要工作的，隻有工作才能換錢。」

 

可人魚歪頭，一臉疑惑：「錢是什麼？」

 

他居然不知道什麼是錢。

 

那他為什麼懂用珍珠當作交換物呢。

 

「錢就相當於你用來交換的珍珠。是用來生活的貨幣。」

 

我看著他在水中發光的銀絲，夜晚的燈光將他襯託得格外獨特，美得讓人失語。

 

人魚真是水中的貴族。

 

「原來是這麼重要的東西。

 

「怪不得那些人總是電我，讓我哭，原來珍珠可以換錢。」

 

我這才看清他的胸膛附近有幾處猙獰的疤痕。

 

亞漣過去都過的是什麼苦日子啊。

 

許是察覺到我的眼神，人魚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擋住了傷疤。

 

「對不起，是不是嚇到你了。

 

「太難看了，你不要看。」

 

我將電腦合上，起身去了客廳。

 

可身後的人魚又在浴缸裡使勁翻身張望：

 

「小玉，去哪裡，是不是被我嚇跑了？

 

「我的疤痕會好的，不會一直這麼難看的。」

 

我在客廳找藥箱，之前朋友送了一管去疤膏，不知道人魚用了能不能起效果。

 

見我又進來後，他終於安安靜靜地靠在浴缸裡不說話了。

 

我小心翼翼地替他抹上藥膏。

 

猙獰的疤痕看著都讓人揪心。

 

一不留神，我的眼淚滴進了浴缸裡。

 

冰冷的指尖貼在了我的臉頰上，人魚著急地替我擦去：

 

「你是不是也生病了，為什麼哭了？」

 

我慌張抹去，有時候共情能力太強也是個麻煩事。

 

「那個，浴室的燈我不會關的，我明天上班，先睡了。」

 

我扯開話題，慌忙逃離。

 

5

 

深夜，在睡夢中我依然聽見了人魚的歌聲。

 

那張俊美的臉若隱若現，好像近在咫尺。

 

一股凜冽的氣息包裹著我。

 

直到天亮後，我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睡得不太舒服。

 

快要出門時，亞鏈又遞給了我一顆珍珠。

 

「珍珠可以換錢，那我能不能買下你今天的時間？」

 

我有些語塞，無奈地笑了：

 

「買我時間做什麼？」

 

「當然是陪我啊。」人魚理直氣壯。

 

最後我收了珍珠，但沒有陪他待在家裡，而是答應回來時，會買些好吃的。

 

公司朝九晚五。

 

一坐就是幾小時。

 

我媽又發來了幾條微信：

 

【小玉，你那個相親對象說要來接你。

 

【你收拾一下，趕緊去啊，可別讓人家等半天。】

 

果然，公司大門口，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靠在車邊把玩著手裡的玫瑰。

 

雖然和他見過幾面但完全連朋友都算不上。

 

「小玉，這裡。」

 

嚴厲將那是鮮紅的玫瑰遞給我，轉身貼心地替我打開了車門。

 

我猶豫著剛要上車，忽然想起了出門前的承諾：

 

「不對，我得去超市一趟。不然你就先回吧，太耽誤你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也好久都沒有逛過超市了。」

 

嚴厲看了眼時間，笑得溫和，眼下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痕跡。

 

6

 

雖然在巷子路口我就想讓嚴厲停車，但他依然固執地要送我到小區樓下。

 

今天在超市買的所有東西也被他搶先一步付了錢。

 

「小玉，明天還可以再見面嗎？」

 

上樓前，嚴厲又叫住了我。

 

我的腦袋還暈乎乎的，最後不受控制地點了點頭。

 

再抬眸，我看見了自家衛生間的百葉窗簾被拉開了。

 

那個銀發人魚直勾勾地盯著樓下的我，和不遠處剛走的男人。

 

我忽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股罪惡感。

 

真奇怪。

 

7

 

進門後，滿屋的水跡，從浴室一直淌到客廳門口。

 

一看就是某魚從浴缸裡溜出來在客廳轉了一圈。

 

「我給你買了很多荔枝和軟糖，昨天看你好像很喜歡吃。」

 

我將購物袋放在桌上，推開浴室門，朝裡探去。

 

還沒來得及看清魚影，忽然一幾滴水珠襲來。

 

冰涼的水浸湿了我的半邊裙擺。

 

亞漣從水中探出腦袋，笑吟吟地望著我：

 

「我在和你捉迷藏，主人。」

 

清朗的男音上揚，帶著些許撒嬌的語氣喊著主人。

 

我的眼皮猛然一跳，脫口而出：

 

「不要喊我主人！」

 

亞漣歪頭，藍瞳中透著疑惑：

 

「為什麼？你不是把我當成寵物嗎？我查了你們人類世界的資料，養寵物的飼主就叫主人。」

 

人魚伸手拉住我湿透的裙擺，健碩的肌肉線條異常明顯，手臂上的青筋隨著他的動作跳動著。

 

他緩緩靠近，小心翼翼地問我：

 

「難道，我連你的寵物都不能當了？」

 

我扣著指腹，忽然意識到人魚的世界觀和人類的世界觀並不一樣，他們的想法更純粹。

 

我帶著一絲歉意摸了摸亞漣的側臉。

 

「當然不是，我會把你養到傷好為止。」

 

人魚乖順地貼著我的掌心蹭了蹭。

 

他的皮膚真光滑啊，我暗嘆。

 

8

 

晚上，我又在亞漣的連環撒嬌懇求下，將我的電腦搬進了浴缸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