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文原配自救計畫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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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江蕊帶著阮新棠到我跟前兒,眼神中帶著些討好和哀求。


「阿母,這位是……」


 


她似是不知道如何介紹阮新棠的身份,訥訥又止。


 


說來說去,她最終還是選擇站在她父親那邊。


 


倒是阮新棠,挺直了腰背,不卑不亢地朝我行禮。


 


「小女是翰林院阮修撰之女阮新棠,見過江夫人,願夫人華誕安康,春輝永駐。」


 


面前伯父家的兒媳,與我差不多歲數,方才才提到家裡的孩子中了進士。


 


她本就是直爽的性子,家中又有底氣,聞言扭頭打量阮新棠。


 


「喲,你就是那個新抬的修撰之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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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新棠竊喜又好奇:「這位夫人聽說過家父?」


 


貴夫人冷笑一聲:「如雷貫耳啊。


 


「犬子乃是新科傳胪,本與阮大人同為編修,自任職以來,恨不得將家都搬去翰林院。


 


「近來狀元郎高升外放,犬子考績為四位編修中最上,上官欲稟天聽,讓他更進一步。


 


「誰知這上奏的折子與令尊升官的調令一同發還,我倒想問問小姐,令尊有何過人之處,抑或是走了什麼通天大道?


 


「也好開解開解我那孩兒,免得他在家整日鬱悶。」


 


她話音剛落,未見江尋蹊其人,先聞其聲。


 


「夫人這是哪裡話,阮大人到底資歷老些,也到了該升遷的時候了。


 


「年輕人多歷練歷練是好事,厚積薄發才能走得更長遠。」


 


貴夫人亦是出身將門,不怵文相。


 


呵呵一笑:「也是,都說流水的新進士,鐵打的阮編修。年年二甲都盼著阮大人告老還鄉,好給年輕人騰位置。


 


「誰承想阮大人大器晚成,竟還有升遷的一天。怪隻怪我兒倒霉,偏就在人家有女初長成的時候登科。」


 


一番話刺得阮新棠兩頰通紅,泫然欲泣。


 


江尋蹊眼中閃過一絲危險的光,我卻先一步堵住了他的話頭。


 


「好了,左右隻是蕊兒的閨中好友,人也見過了,退下吧。」


 


阮新棠一雙淚眼望向江尋蹊,她雙手護著小腹,面露難色。


 


真是膚白貌美,纖纖弱質。


 


江尋蹊清了清嗓子:「夫人,這阮氏知書達理、秀外慧中,雖是庶出,可也算得上書香門第出身。


 


「不若抬進府中,許個貴妾。


 


「夫人意下如何?」


 


5


 


年輕人隻聽說過當年文相求娶將門虎女,這麼多年來房中無人,唯我一個。


 


個個都道是神仙眷侶。


 


可老一輩,大都親眼看見過二十多年前那一場盛大婚事。


 


為求我出閨房,江尋蹊叫人搬來矮幾,撩袍單膝跪天。


 


一手賭咒發誓,一手行書如遊龍,高聲喝道:「今時今日,兩心相知永不負;他年他月,違此誓者斷仕途。」


 


我原本還被一群閨中密友堵在房中不讓出門,一聽這話登時便急了。


 


江尋蹊是白衣出身,一路連科,聖眷正濃,怎能輕易拿仕途賭咒?


 


門出不去,便一腳踹開了窗戶翻了出去。


 


卻正跌落在新郎懷裡。


 


佼佼青年,松柏之姿。笑如春風朗日肆意,將那契書塞進我手心。


 


「話如覆水,真心實意,若真有他年他月,鳳姊隻管將這紙摔在我臉上,我便是登閣入相也即刻引咎辭職。」


 


便如此,將我的人和心一同搶回家去了。


 


S前我還抱著這紙空話,隻想問問那時的江尋蹊。


 


明明我是照你說的這般做,你為什麼不守信諾?


 


年輕人隻覺得惋惜,卻也隻是惋惜,不以為奇。


 


上了年紀的,大都唏噓,少年夫妻到頭來,還是抵不過如花美眷。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阮新棠動容地望著江尋蹊,對方身姿挺拔,為她遮風擋雨。


 


他如掌局者一般,好似布下天羅地網,無論我選什麼,都會成為困獸。


 


「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夫君既已相中,我自是無不允之理。」


 


見我果真如他所料,而且還是最好的結果,饒是江尋蹊也忍不住露出幾分自得。


 


阮新棠欣喜如純真少女:「我就知道夫人是個極好相與的,偏他不信,白繞了這麼大的圈子。」


 


我淺笑:「既然早生情誼,便該早早地告訴我。


 


「我好請良媒去貴府……


 


「替我兒下聘啊。」


 


眼前人面色僵硬下來:「夫人,您說替誰下聘?」


 


我拉著她的手向眾賓客笑道:「瞧這孩子,高興傻了不成?


 


「我隻有江睿一個兒子,你還想嫁給誰?


 


「我這兒子生來腼腆,與我不親,連納妾這種小事兒,竟都要央著父親開口。


 


「他不知禮數,我又怎能讓你無媒無聘進相府的門呢?


 


「你放心,雖隻是納妾,可尋常嫁娶該有的,相府一樣不會短缺你…


 


「定讓你風風光光被抬進來。」


 


既然瞞著我,那我便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吧。


 


前世江尋蹊算計我當醜角,今日我便要讓整個江家變成笑話。


 


江睿一向是沉默君子,如今火燒到身上了,也顧不上失態不失態,瞪大了眼睛。


 


「母親不可!阮姨娘是父親的外室,咱們家的二太太,你怎能亂點鴛鴦譜?」


 


眾所周知的秘密,就這樣,叫他戳穿了。


 


6


 


他如此,我也詫異。


 


「啊?可我明明聽聞,你對阮小姐多番照拂,連你妹妹都對她另眼相看,常與她出入胭脂鋪子……


 


「連今日這頭面,也是你妹妹戴過的、我親自去寶合齋定的啊。」


 


眾人也都糊塗了。


 


江尋蹊養外室雖是眾所周知的秘密,到底也隻是耳聽。


 


江家這一雙兒女跟阮新棠走得近極了,卻是罕見。


 


方才說話的貴夫人見機補刀。


 


「我說呢,小文相從四品的高官,與翰林院素來無甚瓜葛,緣何某日跑去與侍讀學士論經,卻將阮修撰為難一通,人走後叫他吃了好大掛落。


 


「我那兒子回來與我講時,還為阮修撰打抱不平呢,如此看來,倒是我兒白操這個心。」


 


原書中便是這樣寫的。


 


阮新棠在家裡被薄待,阮修撰次日便受到了上官的訓斥;在外頭受了為難,嫡姐立刻便遭了侯府夫人的責罰。


 


文相的車馬顯眼,她與江尋蹊相會過後,常是江睿送她歸家。


 


就連阮編修都以為自家女兒與江睿有情,以至於後來發現對方竟是江尋蹊時,差點兒跌破眼鏡。


 


我生的兩個蠢貨都成了這對狗男女之間的工具。


 


這怎麼不算所謂的爽點呢?


 


畢竟江尋蹊為阮新棠做的,都是些隱秘的高級趣味,絕大多數人都是道聽途說,見過的也不會在此時站出來為他們澄清。


 


現下有鼻子有眼有人證的,倒是真叫人懷疑起傳聞的男主角到底是誰了。


 


連江尋蹊的臉色都有些異樣。


 


高門大戶裡,腌臜之事還少嗎?


 


7


 


眾人的議論聲並不遮掩。


 


「茶樓說書的嘴裡,說的不是文相嗎?若是小江大人,直接抬進家門不就完了,何必糟踐人去當外室?」


 


「那誰知道,連夫人耳朵裡的風聲都是自家兒子,說不定是那說書的為了獵奇胡吣,又沒有指名道姓的。」


 


「說書的還說她是本朝紅拂女呢,風塵三俠可不是三個人?這不對上了嗎?」


 


更有性直的冷笑:「不就是父子聚麀嗎?有什麼稀罕的,什麼髒事兒爛事兒咱們沒見過。」


 


江尋蹊好似突然發現,昔日相處,一向不近女色的江睿對這位外室小娘的態度體貼殷勤,對自己的正經妻子都沒這般細致。


 


他與阮新棠的年齡差到底擺在那兒。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在心裡生根發芽。


 


我睜著眼睛說瞎話:「瞧瞧,在場的諸位誰不覺得你們兩個般配?又無人反對的,你還推脫什麼?」


 


我話鋒又轉:「趕在我壽辰引見給我,添些喜氣也是應當的;若是你父親,又怎會在這種場合給我添堵呢?


 


「我可告訴你,我魏家男兒敢做敢當,你若招惹人家又不想負責,別怪我不顧母子情分。」


 


江睿自覺說錯了話,不敢隨便開口,隻等父親示下,對方卻始終不曾說話。


 


眼見這頂帽子就要生扣到頭上了,他心一橫自顧澄清自己。


 


「我與阮小姐清清白白,天地可鑑!


 


「旁的卻是實在不知,母親勿要亂點鴛鴦譜,誤了真正的有情人。」


 


眾人朝江尋蹊看去,阮新棠一雙美目,正瞧見他眼帶審視,閃爍不停。


 


她很聰明,一看便知對方不肯開口的原因。


 


心如凌遲,纖細的身姿卻悽然跪下:「是我心悅相爺,強行攀附,您別為難小江大人了。


 


「是我傻,竟想以蒲柳之姿倚靠松柏,不如就此離去,落發出家,倒落個清白。」


 


她這一跪,竟要將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兩個男人皆是心頭一顫。


 


江尋蹊頂著詫異的目光,上前去將她扶起。


 


「你身子弱,別動不動就下跪。」


 


他緊握溫軟小手,昭告天下。


 


「阮氏,乃我之妾室,江睿江蕊之庶母,孩子們敬愛她,豈是三兩句流言能詆毀得了的?


 


「夫人勿要偏信偏聽,傷了一家和氣。」


 


我原本想,逼他們吞下父妾子娶的苦果,是最好的結局。


 


可他寧願名聲有損,也要給她一個名分。


 


倒也在情理之中。


 


事已至此,已經沒有更好的收場辦法了。


 


今天我和他,一定要有一個人聲名狼藉。


 


而這個人,隻會是他。


 


8


 


我卻一改往日的炮仗脾氣,做足了主母的賢德面子活兒。


 


「相爺怎麼也不與我通個氣兒,妹妹上門,總得讓我有個準備才是,也不至於鬧了這樣大的沒臉。


 


「神不知鬼不覺地帶到我面前,我態度冷些,倒像故意為難人家。


 


「因無知鬧了誤會,又不知不覺中造成詆毀,說來說去都是我的不是。


 


「按理說妾室進門,也是相府的大事,該擺上幾桌慶祝,偏相爺是個男人,心思粗,我這正過生就將妹妹領回來了,這又叫我怎麼迎接才好?」


 


這一番話雖夾槍帶棒,卻十足的端莊謙遜。


 


饒是在場坐著最重禮的老儒,也挑不出錯來。


 


「總歸都是喜事,不如這樣,今日這幾桌薄席,就讓與相爺和妹妹慶賀吧。


 


「反正生辰年年都過,終身大事於女子來說卻至關重要。


 


「若草草了事,一進門就叫人受委屈,親戚們都看著,免不得教訓我,不配當江家宗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