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室文原配自救計畫
第10章
我是被他的沉默逼瘋的。
半瘋半醒,我忽然了悟。
他勢必一開始就包藏禍心,才會從溫存的床上摸出尖刀,並在我熟睡時在我胸口上比畫了無數次。
才能保證,一擊必S。
他最清楚我有多無辜,我無錯,所以他給不出原因。
可他肆無忌憚的傷害要有原因,於是處心積慮為我羅織罪名,讓我被千夫所指,讓我開始一遍遍檢討,是不是我做錯了?
反省了千萬遍,我還是無錯。
於是我在這個寂夜無疾暴斃。
我上前怒劈了他兩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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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
「三十多年前,你打馬遊街,與我擦肩而過時,扔到我懷裡的瓊林花,是你所說的一見鍾情,還是早有預謀?
「那三年的飛鴿傳書、窮追不舍,追的是我這個年過二十被人戲稱老虎的女子,還是我背後S到人丁零落的公府與將權?
「你養了兩年的外室,還串通所有人瞞住我,任由別人恭維我一生一世、夫妻情深。
「是怕我知道了傷心給我造夢,還是就等著兩年後,我得知自己遭到所有人的背叛和欺騙時情難自禁,你好將錯處扣在我身上?
「還有,你今日所問,你不與我和離,到底是負責,還是畏懼自己曾發過的誓,不想做負心人,便放任別人把我逼S?
「你甚至連對我的一點點愧疚都不想背負。
「你做不了君子,甚至不敢坦蕩地做小人。
「江尋蹊,你罪該萬S。」
江尋蹊的臉迅速浮腫,連眼縫都眯到了一起。
我就是不想看他破防後的表情和眼神,就讓他一直沉默下去,絕不給他任何意圖刺痛我的途徑。
誰說沉默是上位者的特權?
誰說不能是階下囚被堵嘴後的未盡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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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江尋蹊是真的很在乎我揭穿他的偽君子外衣。
屢次上奏「牝雞司晨,惟家之索」。
並呈上戎狄人的口供,以證我編纂兵書,引為不秘之傳,以此把持軍權,足以動亂朝政。
他甚至與我阿爹的書信往來翻出來,摳出字字句句,斷章取義,惡意曲解,以證我因阿爹而記恨皇帝。
偏偏此事皇帝心虛,在朝堂之上強逼我交出虎符帥印。
我解釋並無兵書的存在,皇帝便讓我回府編纂一本,什麼時候寫出來,什麼時候才能出府門。
我被圈禁了。
江尋蹊嘗到了利用皇權為自己所用的甜頭,又怎能收得了手?
他慢慢試探,遊說皇帝以不守婦道之罪問責我,處S景唯,並賜我貞節牌坊,上面遍數我休夫養男寵、與優人廝混、拋頭露面等有違婦德之事,以示警醒和諷刺。
景家三姐妹以全部軍功換取了弟弟的性命,自請辭官,隻做純臣。
偌大的貞節牌坊,矗立在乾國公府的牌匾前。
我在府裡,聽周嬤嬤匯報著近日外頭的種種激變。
天欲其滅亡,必先令其瘋狂。
某種程度上,江尋蹊與阮新棠其實是一類人,打著目的單純的幌子,以此為借口不斷地索取。
壞就壞在欲壑難填。
朝上大半的官員都在彈劾他。
數篇細數江尋蹊為了斂財而坑害百姓的檄文夾雜在最新的何愚舊薔的話本中,被傳揚四海。
丁萱寫話本是隻是陶冶情操,寫論賦才是專擅,辛辣尖銳,通俗易懂。
能看得懂話本便看得懂這檄文。
一時間民怨沸騰。
是夜。
一隻鳳凰騰飛在漆黑的夜空,渾身散發著金光,灼目又高懸。
我在府中執線,直到刷了金漆、浸了熒粉的紙鳶徹底凌空,有風託起。
绾青為我披甲,狼尾在風中亂卷。
「娘子,起東風了。」
我將手放在兵器架上,數十斤的狼牙棒在手掌上,拋如細筷。
「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
霎時,惠淑公主府方向,飄來一朵青色祥雲。
我手持狼牙棒大步四方,邁出府門,一棒先擊碎門口的貞節牌坊,大理石碎塊炸開,似有鼙鼓動地來。
眼前是景家三姐妹,帶著親衛隊聽令。
「奸相當道,弄權欺君,魚肉百姓。奉公主令!
「此去——
「勤王,清君側!」
33
眾所周知,清君側的重點在於君。
在刻意放水之下,江尋蹊穿著太監服,一路鑽狗洞回了相府,本打算卷包袱連夜逃離京城。
一進府剛換完便服,打算卷包袱跑路時,白蛛便闖了進來。
他本想一刃先將她送走,白蛛是我的人,留她至今純粹是因為相府還需要她的陪嫁運營。
白蛛卻看也不看他,抓著他的胳膊就往外扯,毫不設防地露出後背,嚷嚷:「相爺您可算回來了,那下作的小娼婦她竟然偷人!早些時候我便覺得不對,今兒我假裝與老夫人出門上香,沒走出多遠她就迫不及待了,我左等右等沒等到您回來,都快急S了!
「這會子都休戰了不知第幾回了,又鬧騰起來,幹柴烈火送作堆,房子都要震塌了!」
江尋蹊血直衝腦門,暫且按下袖中白刃,索性先去抓奸,將他們一齊送走!
臨近阮新棠的院子,正聽見裡面的人絲毫沒有偷情的覺悟,半點兒不掩蓋聲音。
「我與你嫁的老頭子,誰更厲害?」
曾在他跟前千嬌百媚的熟悉嗓音,嬌嗔道:「那還用說,起初那幾年倒也罷了,如今是愈發不行了。大太太說我沒嘗過青春少男的滋味,如今嘗過了,跟你相比,前頭那幾年也是遜色……
「他呀,身上都開始有味兒了。」
「外頭說你與大少爺有苟且,今兒我見了那對雙生子,怎麼覺著真有些像?你老實告訴我……」
「討厭~啊——」
江尋蹊一腳踹開房門,提起手中白刃就向那糾纏在一起的男女刺去。
那男人反應快些,用毯子裹起阮新棠便躲開了,二人身上看去更直觀。
男人正是他近日招的幕僚,常流連府裡養的戲班,扮作小生的模樣也惹得許多小丫頭心潮蕩漾。
沒想到竟和阮新棠搞到一起去了,竟還拿他作比!真是奇恥大辱!
隻可惜他這兩下子,最多能偷襲,正面對上便看不過眼。
那幕僚一腳踹上他腹部,疼得他如蝦米般蜷曲。
「文相大人不是常說我不要報酬過意不去嗎?您這房美妾,我就笑納了!」
他卷起一旁的包袱和衣服,包著阮新棠跳窗而去。
白蛛直拍大腿:「哎呀呀!這狗男女本就打算今兒私奔呢!連金銀細軟都包好了,這可都是老娘的錢!」
江尋蹊搖搖晃晃站起來,持起白刃又朝她刺去:「你這賤婦也去S!」
白蛛登時抬腿飛踢,那白刃扎進房柱,她三下五除二用汗巾將江尋蹊五花大綁。
「我可不是嬌滴滴的千金小姐,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姑奶奶沒出閣子前可是大名鼎鼎的S豬西施,二三百斤的豬都按得SS的,就你這二兩肉,能撂得到誰啊?」
她將江尋蹊往肩上一扛,就跟扛著半扇豬一樣,一邊走一邊招呼人去外面叫官兵。
「娘子要清君側,她清君,我捉側,也算大功一件。
「我白寡婦說不得也能混個將軍當當?嘿嘿,這買賣做得,可太他爹的值了!」
34
一夜後,日月換新天。
可憐的陛下被奸相挾持了這麼久,終於被惠淑公主拯救。
皇帝下罪己詔,自認昏庸,自願禪位給賢名在外的惠淑公主,更不配坐享太上皇清福,從此自貶為嶺南王。
太清殿內,皇帝被白布堵嘴、麻繩捆身,嗚嗚不止。
丁萱草擬,我念,李霜天誊寫並蓋印。
李霜天搓手手,有點不好意思:「這麼誇我真的好嗎?」
丁萱翻了未來皇帝一大白眼:「這是念給天下人聽的又不是給你看的,不多誇誇怎麼服眾?」
「你該當史官才是,這麼會寫,往後的史得多野?」
丁萱正著手創立一個掌管輿情的機構。
正如我即將開設軍校,廣招天下英才,修習兵書。
李霜天掸了掸剛寫好的聖旨,回頭看著滾動如蠕蟲的皇帝。
「皇兄,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反你嗎?我知道議儲也不代表我能當皇帝,所以失敗了我也接受。
「可你實在是又蠢又壞,怎麼配凌駕在我之上?
「就像母後給我擬定的封號是慧殊,稱贊我的智慧,強調我的特殊。
「最後聖旨發下來,卻變成了惠淑。
「那日誊寫聖旨的人是你,明明有父皇的草擬,你卻還是能抄錯,借口自己粗心, 實在是該罰。
「父皇高高拿起輕輕放下,我還記著呢,如今, 就罰你把皇位讓給朕吧。
「你可以提出異議和反對,但異議朕不採納,反對無效。」
留給她的是無盡的沉默。
至於其中夾雜著的豬哼哼,就忽略不計了。
李霜天登基, 女帝入主,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甚至還沒有看江尋蹊遊街砸臭雞蛋來得激動。
畢竟是真的有人被壓迫過, 雖然有李霜天兜底, 可記仇是一輩子的, 不能因為被救了就忘記是誰導致的。
這日,押送的官兵一直在不停地在揮灑著紙片, 一張張方紙,小小的紙片上拓印著幾行字。
江尋蹊想看清這是什麼, 可他已經上了枷鎖, 眼前更是糊滿腥臭蛋液和紙片。
直到開蒙不久的孩童念出那上面的小字。
「今時今日,兩心相知永不負;他年他月,違此誓者斷仕途。這是什麼意思?」
身旁有年紀大的人知曉這一段故事,唏噓地從三十多年前講起。
不少官員在看到了江尋蹊的慘狀後,竟遣散妾室, 一心一意跟著原配妻子過日子。
一時間一夫一妻在官場民間蔚然成風。
畢竟誰誰年輕的時候沒發過幾個重誓?
江尋蹊注定名垂青史,遺臭萬年。
並在收監後按照江家家規上的懲罰,一一受過, 直到五年後, 他被折磨至垂垂老朽地被放出監獄, 江睿江蕊皆閉門不見。
他身無長物,又瘋瘋癲癲, 隻能淪為乞丐, 又遇見了在河邊浣衣,成了粗使婆子的阮新棠。
阮新棠被瘋子乞丐糾纏,拼命掙脫之餘, 江尋蹊跌進河裡,天大寒, 冰水刺骨。
江尋蹊連泡都沒冒,便溺S在了河底。
S前還在腦海中編織獄中的美夢,他才是話本中男主, 阮新棠是女主……
而我, 作為史上第一個軍事學校的校長、一字並肩王,與文皇帝李霜天共同執政, 統管本國武治, S後與她同葬帝陵。
往後修史,魏氏鳳鳴,位列本紀。
椒瑛登基後的第十年, 河清海晏,盛世安寧,邊境無恙,貿易之路遍布世界。
第二十年, 椒瑛考究我的功績,上表奏天,追封我為武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