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又因為我曾經異常堅持要保住這個胎兒，特意等到月份足夠大。

 

這次手術差點把我送進重症監護室。

 

「寧綺！」

 

我醒來時，宋天漠焦急的聲音就在耳邊繞。

 

很吵。

 

「你沒事吧，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他問了又問。

 

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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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天漠，你好奇怪。」

 

我聲音有些沙啞。

 

他眼神一顫，勉強地笑了笑：「哪裡奇怪？我是你丈夫，關心你不是應該的嗎？」

 

宋天漠替我掖了掖被子。

 

「當然不是，我給你發的消息你都不一定回，更別說這樣子的關心，讓我有點毛骨悚然。」

 

看我渾身不適應的模樣，他眼神黯淡下去。

 

做完手術後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沒想到宋天漠帶了一堆東西。

 

看樣子快把他辦公室的東西搬空了。

 

他說要守在這兒寸步不離地照顧我。

 

連工作也放在醫院線上進行。

 

小叔跟我一樣不可思議，但最終還是對他的表現感到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能清醒過來就好。」

 

我午睡的時候，宋天漠小叔來了。

 

我睡眠很淺，縱使宋天漠「噓」一聲示意小叔動靜小點，我還是醒了。

 

兩人壓低聲音交談起來。

 

「現在這樣多好。」小叔說。

 

「小叔，我最近一直很心慌。」

 

宋天漠的語氣說不出的脆弱。

 

「怎麼回事？等會兒做個檢查吧。」

 

「不是身體的原因，是關於寧綺。她好像變了，我發現，她完全不在乎我了。」

 

「這不是很正常？你那樣對待人家八年！人心能不S嗎！」

 

宋天漠堅持道：「那是她犯的錯。」

 

「說不定有什麼誤會……」

 

「沒有誤會。清苒親口跟我說的，她本來也以為是個意外，卻親耳聽到那群混混跟寧綺打電話，說因為不滿她在我身邊，要給她個教訓。」

 

宋天漠小叔說：「我不相信小寧是那樣的人，你才是她最親近的人，你感受不到嗎？」

 

我心裡一顫。

 

一種委屈的感覺席卷全身。

 

但我還是裝睡，沒有說話。

 

宋天漠沉默了一會兒，說：「過去的事一筆勾銷。」

 

我感到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我發現，我接受不了她有離開我的可能性，不管是變心……還是S亡。」

 

 

 

7.

 

他替我定罪。

 

認為我是害周清苒的兇手。

 

又自顧自地替周清苒懲兇。

 

騙我換上人工心髒，放大我想要孩子的欲望，又哄我流產。

 

到頭來又替我一筆勾銷。

 

宋天漠以為他是什麼？

 

反胃感陣陣襲來。

 

趁兩人離開，我去廁所吐了半天，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個不速之客。

 

周清苒大概知道我花粉過敏。

 

特意帶了花束來看我。

 

「小寧姐，你怎麼又流產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經常運動的原因，我覺得我身體沒你這麼差啊。」

 

周清苒扒開我臉頰邊的頭發，突然面帶惡意地笑了：

 

「小寧姐，這麼一看，你身上真的沒有什麼一般人可圖的東西诶。」

 

我突然被花粉嗆得打了個噴嚏。

 

她立刻一臉嫌棄地避開。

 

「彼此彼此，」我上下掃視她一眼，「你人就跟你心肝一樣黑。」

 

「你！」她先是憤怒，然後笑了。

 

「我的心髒可不是什麼人工心髒，小寧姐，實話告訴你吧。」

 

「當年天漠哥根本沒出什麼車禍，他的心髒也完好無損，你那顆心啊……」

 

「在我身上！」

 

她勾起唇間，得意洋洋地笑著。

 

即使我早就知道真相，此時心底還是冒出一股怒火。

 

「周清苒，用意……」栽贓別人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話還沒有說完。

 

周清苒忽然尖叫一聲，然後拽著我的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哭哭啼啼地捂住了側臉。

 

再看門口，果不其然正是剛買早餐回來的宋天漠。

 

 

 

8.

 

我無語凝噎：「周清苒，你耳朵這麼靈，幹點什麼不好？」

 

宋天漠走進來，將早餐放置在一旁桌子上。

 

我懶得看一出古早劇本戲碼，扭開頭。

 

隻聽他說：「清苒，寧寧花粉過敏，你帶著花先走吧，我沒想到你會來，這兒沒你的早餐。」

 

周清苒和我同時看向他。

 

她滿目訝然。

 

我一臉疑惑。

 

她咬了咬牙，撤開捂著側臉的手，示意宋天漠看他紅腫的側臉：

 

「我沒想到，小寧姐這麼不歡迎我……」

 

「她花粉過敏，肯定不歡迎你，好了清苒，沒事兒你就快點兒走吧，我沒位置坐，怎麼給你小寧姐喂早餐呢？」

 

周清苒的眼淚幾乎一瞬間奪眶而出。

 

宋天漠這裝傻到底的本領實在是強。

 

她恨恨地瞪我一眼，傷心離開。

 

「今天你耳清目明了？」

 

我諷刺道。

 

他把早餐提過來，輕聲說：「清苒她怨你也是正常的，我會找她談談。」

 

正常個屁！

 

宋天漠從來沒變過。

 

我心底呵呵冷笑。

 

深夜，宋天漠去廁所洗漱。

 

他放在桌上的手機「嗡嗡」振動。

 

「天漠哥，我發燒了，你能順路買點藥過來嗎？」

 

我斜睨一眼，瞟到了短信的內容。

 

今晚終於能睡個好覺了。

 

和宋天漠待在一間房裡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等我出院就準備離婚事宜。

 

沒想到宋天漠回來後，關燈，躺下一氣呵成。

 

明明他看過了手機，也並沒有一絲出門的意思。

 

沒過一會兒，那邊就打來了電話。

 

「天漠哥，」周清苒可憐兮兮地抽泣著，「我現在一個人, 我也不好意思麻煩你, 但是我實在沒力氣出門了嗚嗚嗚。」

 

宋天漠轉身看著我。

 

「清苒, 你可以打急救電話，我沒本領，不是個醫生。」

 

宋天漠像哄幾歲兒童一樣教她打 120。

 

他的眼神像是在邀功。

 

卻不知道我胃裡的酸水直冒。

 

原來他可以做到。

 

原來他都知道。

 

好惡心。

 

 

 

9.

 

出院後。

 

沒多久，宋天漠就告訴我, 合適的髒源找到了。

 

原來沒有他的阻攔，可以這麼快。

 

我離活著可以這麼近。

 

他抱住我, 語氣激動：

 

「寧寧, 等你調養好了我們就做手術，一切就又恢復到以前了對不對？」

 

我沒說話。

 

他身體凝固了，慢慢冷卻下來。

 

看見我冷漠的面孔, 他苦笑著乞求：

 

「寧寧, 你能對我笑一笑嗎？」

 

我沒吐出來已經算好的了，我轉身回了臥室。

 

等我去洗漱的時候，他仍然垂著頭站在客廳, 看不清面容。

 

 

 

終於做完手術，我的心終於放下了。

 

離婚出國是我目前唯一的目標。

 

沒想到很久不露面的周清苒一露面就是惡心人的手段。

 

某天回家路上, 我被一輛黑面包車拖走。

 

車上的人把我迷暈。

 

再醒來是在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嶺。

 

我被綁在木樁上。

 

「寧綺！你怎麼還不去S！」

 

周清苒身後是幾個拖刀帶棍的混混，她精致的面容已經被恨意扭曲。

 

「天漠哥本來就是我的, 你真不要臉, 趁我出國就勾引他！我都告訴他, 你害我心髒被捅了, 他都不願意和你離婚，隻說會讓你付出代價，寧綺, 你該S！」

 

我心髒狂跳。

 

我好不容易就要奔向新生活了, 難道今天就要S在這兒嗎？

 

「你放心，我不會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她獰笑著, 扇了我一巴掌，繼續說,

 

「我隻是要讓你別太得意，你以為最近宋天漠改變了對不對？我很快會讓你看到他始終愛的隻有我！」

 

等宋天漠匆匆趕到。

 

看到的就是我看似被一群混混簇擁實則是被扣押著，向被捆的周清苒逼近的畫面。

 

「清苒！」

 

他高喊一聲。

 

看向我的那一眼是憤怒、是失望。

 

周清苒緩緩揚唇，笑意卻在看得我無動於衷的面孔時消失了。

 

難道這就是遇到愛情人就會變傻？

 

我難以想象自己以前心甘情願為人獻上心髒。

 

也無法理解周清苒說不能報警，宋天漠就真的不報警，還是兩次。

 

不過我實在受不了了, 申請了法律援助。

 

她人在局裡，還堅稱我害她兩次。

 

宋天漠也讓我坦白從寬。

 

我SS盯著她, 擲地有聲。

 

「警察都查不出來我這個幕後黑手, 周小姐是這個意思對嗎？」

 

隨後警察局調出了當天的監控, 各種證據都表明周清苒的證詞是無中生有。

 

她臉色蒼白, 頻頻看向宋天漠。

 

可宋天漠冷著一張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神色越發難看, 再也沒看過她一眼。

 

10.

 

那天後。

 

我順利和宋天漠離婚。

 

他沒按他母親的要求做, 把一半的身家財產都給了我。

 

我愉快地接受了。

 

當天出國，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後來聽說周清苒口不擇言曝光了自己最後的秘密。

 

她沒有勇氣做到真的捅自己心髒陷害人的事情。

 

所以心髒毫發無損。

 

但我那顆捐出去的心髒，被她隨意賣了出去。

 

宋天漠難以接受自己的青梅是這種人。

 

親手將她送進了監獄。

 

小叔是唯一和我有聯系的朋友。

 

他告訴我宋天漠瘋了。

 

自己把心髒捅了安了顆人工心髒。

 

出問題了也不移植。

 

現在每天過得不人不鬼。

 

我揭過話題聊起了天氣。

 

這一切都跟我無關了。

 

人的大腦對於過度的痛苦會選擇採取保護機制。

 

所以總有人留戀、犯賤、為了別人傷害自己。

 

好在時間會撥亂反正。

 

陽光正盛。

 

院子裡, 貓狗成群，興奮跳躍往返。

 

我躺在搖椅上，心裡說不出的輕松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