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公趙明淵高中探花後，被寡居多年的公主看上了。

 

京中盛傳，我這屠戶女馬上會成為下堂妻。

 

公爹拿著家法守在門前，「兒媳放心，逆子若敢拋棄糟糠妻，我必打斷他的狗腿。」

 

我，「其實我也沒那麼糟糠！」

 

相公貼著牆根回來，很是無奈，「爹，公主她老人家看中的是您。還說，若您肯入贅皇家，兒子的前程便不必擔憂了。」

 

公爹漲紅了臉，正要說話，婆母搶先一步，捂住心口。

 

「為了我兒，我……嗚嗚，我甘願犧牲。」

 

公爹，「你先問問我的意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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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公爹趙錦堂才三十有六，長的是風韻猶存。

 

因為自幼讀書，氣質不錯，還從不操心，年紀大了看起來也是一派風流瀟灑。

 

雖然他不會賺錢還敗家，但他的臉和好脾氣掩蓋了最大缺點。

 

用婆母的話說：看起來很是人模狗樣！

 

我們一家四口聚在大堂裡，一塊看公爹。

 

婆母怒了，「趙錦堂，你好啊，我裡裡外外的忙活，為兒子科考的事吃不下睡不著，你卻出門去招蜂引蝶，還勾搭皇家公主？」

 

他縮頭縮腦，「我隻是那一日在路邊扶了個婦人，也未曾想她會是公主。」

 

這把年紀還能吸引到公主，他也沒想到啊。

 

雖然公主年紀也不算小，但人家是公主，年齡不是她的標籤。

 

婆母深吸一口氣。

 

「一直以來，對這個家最沒貢獻的便是你。我時常想，若你S了，下去見到趙家老祖宗都要被他們打的屁股開花。

 

沒想到，現在你也有用了，也算對得起你趙家列祖列宗。趕緊的，收拾收拾，嫁了吧。」

 

公爹捂著心口，滿臉不敢置信。

 

「你嫌棄我？要將我掃地出門？」

 

婆母攤開手，指了指周圍，「不然呢？這家裡有一文錢是你賺來的嗎？為我兒的成長，你做過啥？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你還不願意？」

 

公爹淚眼婆娑，「……我，我，我，那我走了，你呢？」

 

婆母臉一紅，揉了揉眼角，「你走了，我們依然是一家三口。不過……」

 

她話鋒一轉對著相公，「兒啊，娘為了你的前程可是犧牲良多，連你爹都讓出去了，若有一日娘想再招個贅，你不會介意吧？」

 

相公感動得很，「娘，您的好，兒子都記得，您隻管選人，兒子必然支持您。」

 

「好兒子。」

 

「娘，您辛苦啦！！！！」

 

公爹，「……」

 

暈過去了！

 

2

 

公爹鬧了兩天，說自己永遠是趙家人，不可能去入贅。

 

婆母說他已經給趙家傳宗接代過了，不用怕趙家絕後，安心去了便是。

 

公爹很傷心，「所以，我的作用，就，僅此而已？」

 

婆母攤開手，「不然呢？」

 

公爹捂著心口轉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公主的上一個驸馬，是被她親手斬S在菜市口的。夫人，我怕S。」

 

當年這件事鬧得轟轟烈烈，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

 

婆母拍拍他的肩，很爽朗，「隻要你不造反，公主怎會S你？再說了，你是讀書人，要有氣節。去吧！」

 

公爹，「氣節等於入贅？」

 

…………

 

公爹還沒松口，公主已經等不及，送了流水般的禮物來。

 

有給公爹的，給婆母的，甚至還有我和相公的。

 

不愧是公主，出手就是大方。

 

趙家沒什麼家底，一直都是靠著婆母做生意養活一家。

 

公爹附庸風雅要花錢，相公科考讀書也要花錢，我跟婆母自然隻能盡量節儉。

 

有時候，我還要去給人S豬做酒宴來補貼家用。

 

要幹活，要節儉，自然不能講究吃穿。

 

我倆一身好衣衫，隻有吃席和大場面才拿來穿。

 

公主很大方，送了許多好布料和裁剪好的衣衫，以及配套的首飾鞋子之類的。

 

婆母感動得眼淚汪汪。

 

「公主真是個細心人，這衣衫和鞋子都是剛剛好的，穿著真合身。」

 

我也是很感動。

 

娶了我公爹的女人，也算是我婆母吧？

 

好婆母！

 

女人有了好衣衫和好首飾，當然就得出門嘚瑟嘚瑟。

 

我正饞旁邊茶樓的點心，就遇到了熟人，是林右相家的千金，也是貴妃的外甥女。

 

林小姐之前看上了相公，卻被相公婉言拒絕，得知相公娶的是個屠戶女，她對我百般看不順眼。

 

右相家的千金，咱可惹不起。

 

「呦，這不是探花夫人嗎？不過，很快就不是了，你現在是不是整天在被窩裡哭啊？」

 

3

 

林小姐向來是鼻孔朝天，看我一眼都嫌髒了眼睛，所以沒在第一時間看到我的變化。

 

她微微瞥了一眼，發現我穿戴不同了，還愣了一下。

 

接著便嘲諷道，「你就算穿戴起來，也是個S豬女，真以為山雞插上錦毛就變鳳凰了？」

 

我捂著嘴笑，「林小姐，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村裡宴席上圍著大鍋轉悠的野狗，饞的呦！嘖嘖！」

 

她就是饞我家相公，可偏偏得不到，估計這心都被酸水泡透了。

 

林小姐氣得指著我，「你你你，你敢罵我是狗？我可是配得上做王妃的。你個S豬女，我等著看你被休的那一天。」

 

這時候，有個穿戴很是金貴的嬤嬤過來，叫了我。

 

「趙家少夫人，我家公主有請。」

 

林小姐立馬嘚瑟起來，「看公主怎麼收拾你。」

 

我跟著去了茶樓，林小姐為了看熱鬧，也跟過來。

 

驕陽公主今年也是三十多，跟公爹差不多大，出身皇家保養的好，看起來頂多二十五歲。

 

她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妹妹，打小習武，武藝高強，年輕時候提刀上戰場，立下戰功，也是因此結識了驸馬高彥知。

 

當年為了保護皇帝，一個人帶著三百兵馬擋住五千叛軍，這才守住了皇帝的位置。

 

皇帝對她敬重有加，各種賞賜流水樣的給，還說龍椅也願意跟她同坐。

 

隻是人們如今很少記得她當年英姿，更多的是記得她親手在菜市口斬S了自己的驸馬。

 

高彥知不滿足於做驸馬，想要參合朝政，意圖謀反，被公主抓到，證據確鑿。

 

高彥知的同謀關雲，滿門抄斬，公主監斬。

 

關雲的血濺到她臉上，她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剛開始的時候人們說她大義滅親，是女子中的楷模。

 

可這些年，人們說起當年事，更多的是說她心狠手辣，連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都能當街斬S，可見是個沒心肝的。

 

這世道，對女子多苛責。

 

女子若是在被欺凌的時候拿著剪刀戳自己心口，那叫忠貞不二。

 

若是S了旁人，那便叫心狠手辣。

 

都是拿刀，S自己平白沒了性命，反倒是被歌功頌德。

 

呵！

 

如今坊間傳聞公主看上了我夫君，又是一番熱議，難聽話真是排山倒海一樣來，能把人淹沒了。

 

公主倒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懶洋洋看人。

 

她指了指凳子，叫我坐，又指著一桌子好菜好點心，叫我隨便吃。

 

我嘿嘿謝過，拿了筷子貼著盤子邊吃。

 

她深深看著我，突然說，「你長得很英氣，像你爹？」

 

我的手頓了一下，點頭笑，「是，像我爹，不好看，粗魯。」

 

當年，我爹的頭滾到她眼前，她肯定還記得我爹的模樣。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薄繭，「趙錦堂如何了？」

 

我趕緊放下筷子，「快松口了，公主放心。」

 

公主這才點點頭，「好，快一些，本宮沒那麼多耐心。」

 

我搓搓手，「隻是，公爹他是個讀書人，一向好面子。」

 

公主撇嘴，「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妻兒也養不起，讀這麼多年書還隻是個小秀才，他還要面子？」

 

這話，我婆母也經常說。

 

公爹吸引到的女人，還真都是一樣的性子。

 

公主想了想，「罷了，他雖然年紀大，也沒什麼用，可脾氣秉性還不錯，正是本宮喜歡的樣子。那本宮回去請旨，有了聖旨，也算是全了他的面子。」

 

等公主走了，我吩咐小二幫忙把一桌子飯菜打包。

 

林小姐又來了，「S豬女，你這一下可是……你幹嘛呢？」

 

4

 

林小姐以為我被公主恐嚇了，進了包間想再趁機嘲諷幾句，結果發現我在打包飯菜。

 

她愣了一下，指著我很不可思議，「你你你，沒出息。」

 

她大喊著為什麼趙明淵會娶我這種無恥不要臉的破落女，傷心欲絕的跑了。

 

我搖搖頭，拎著一大食盒的好飯菜，回家去。

 

嘿嘿，還是我機靈，知道這麼多菜根本吃不完，故意貼著一邊吃的，裡邊的我都沒動。

 

剛好帶回去加餐，也免得晚上再做飯了。

 

婆母也誇贊我機靈，將飯菜熱了熱擺上桌，又點公爹。

 

「相公，等你嫁給公主，便能天天山珍海味了。還有你喜歡的筆墨紙砚，公主必然能給你最好的。別矯情，去吧。」

 

公爹不肯吃，也不說話，氣鼓鼓盯著我們，說我們吃剩菜有辱斯文。

 

他等著相公回家來為他撐腰。

 

可相公一回來就喊著餓壞了，洗了手就上桌吃飯。

 

「娘子，這是哪裡打包來的剩菜？哦，看這菜色，見公主了吧？」

 

公爹鬱悶壞了，「知道是剩菜你還吃？」

 

相公笑道，「爹，家裡現今也沒多少銀錢，娘不舍得置辦這麼好的飯菜，這些菜一看便是外邊打包帶回來的。

 

以前家裡日子難的時候，娘子出去給人做宴席也經常打包剩菜回來，為何吃不得？」

 

這一下，隻有公爹一個不合群了。

 

他喊著寧S不屈。

 

可第二天，聖旨就上了門。

 

等太監高聲喊著賜婚探花之父入贅驕陽公主的時候，公爹又暈過去了。

 

5

 

不管願不願意，反正公爹跟婆母是和離，又被公主府的馬車拉走了。

 

我們一家三口還跟著去公主府吃了酒席。

 

那可真是高朋滿座，熱鬧非凡。

 

上的菜也都個頂個的好，一盤子菜夠我們全家吃一個月呢。

 

有些嫉妒的來陰陽怪氣，說今年的探花郎是攀上高枝兒了。

 

「見過自薦枕席的，沒想到還有把爹推出去的，咱們探花郎也是犧牲良多。」

 

「那可不，趙家父子真是有本事。」

 

「聽說這父子倆一直都是吃軟飯的，沒想到現在吃到公主頭上了。」

 

若是一般人被這樣貼臉嘲諷，必然要羞愧的找個地洞鑽進去。

 

可我跟婆母充耳不聞，相公一律當人家在恭賀，端著酒杯嘻嘻哈哈，把一眾人都喝的趴到桌子底下。

 

他酒量很好，也愛喝酒，隻是家裡沒多餘銀錢給他買酒喝，他平時都不喝。

 

若有人來找他陪酒，他才敞開了喝，定要把一桌子人都喝趴下。

 

林小姐也來了，看我的眼神是欲言又止，一言難盡。

 

見我在偷偷打包飯菜，氣得又罵我無恥，甩著袖子就跑了。

 

真是的，這麼多菜，吃不完不帶走多浪費啊。

 

這些達官貴人也是吃慣了好的，很多飯菜一筷子都沒動，都是幹淨的。

 

小時候挨餓那段時間，我可是連自己的肉都差點啃了。

 

別人吃過的菜又算得了什麼？

 

…………

 

公爹入贅後，夫君很快便被指了官，進了戶部做員外郎，從五品。

 

一般這種三甲和排名靠前的進士都會進翰林院，雖然沒有實權，品級也小，但算是天子近臣，可以左右朝政，便是在各種宮宴上也是坐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