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與太子成婚前一天，庶妹懷上了太子的孩子。

因為爹爹不同意，庶妹在我成婚當晚投湖自盡。

從那天起，太子一次又一次讓我懷孕，卻一次又一次親自灌我墮胎藥。

他甚至陷害我爹入獄，要將我們全家滿門抄斬。

「記住，這是你們全家都欠她的！」

再次重生，我看著大著肚子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庶妹，親自替她求我爹將她嫁給太子：「反正一個管不住自己欲望的男人成不了大事，成了也容易被男女之事搞砸。」

1

我被太子強行溺死時，還在坐小月子。

陛下病危，他甚至都等不到登基，就已經對我們全族出手。

天寒地凍，我的身子還在出血。

他將我的頭一次又一次按在冰冷刺骨的湖水裡，還不解恨：「嫡女如何，庶女又如何？當初你們家人都覺得她身份低賤，配不上我，現在好了，你的身份比她更低賤、不堪！」

「楚臨瑤，像你這種心如蛇蠍的女人，根本不配懷上孤的孩子，你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這些年，他把楚白蓮自殺的恨，全都發泄在了我身上。

楚白蓮是我爹妾室之女。

她自恃美貌，一心想要飛黃騰達，從小到大，總想事事壓我一頭。

她以為背著我勾引太子，先懷上孩子就可以搶了我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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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失策了，我爹不是被人威脅就妥協的人。

她不但沒嫁給太子，還毀了自己名節，成了整個汴京的笑話。

成婚前一晚，她跑到我房間說：「姐姐，就算我這輩子不能嫁給太子，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等著吧，你的新婚夜，我會親自送你一份大禮！」

原來她說的大禮，就是讓太子對她懷著愧疚，記恨我一輩子。

可明明是他們倆自私自利，一個自輕自賤，一個不顧大局，不惜拿皇室顏面開玩笑，做出了這麼惡心人的事。

我爹怕這個節骨眼上他被其他皇子挑出錯處，陛下會對他失望。

我爹拿中宮動蕩、天下不寧堵我的嘴，逼著我忍著惡心也要與他成婚。

我們為了誰？

如果我能選，我寧可不嫁，也不會選一個不顧我臉面，把我庶妹肚子搞大的男人。

而我爹寧可毀了楚白蓮名聲，犧牲我的姻緣，也要扶持他坐穩東宮。

到頭來竟成了我們全家人的錯！

「不是我不配，是你不配。」我說。

「你說什麼？」

「陛下說得對……你真的是爛泥巴扶不上牆……顧雲崢，你是非不分，不顧大局，你不配有妻子，不配有孩子，不配做儲君，更不配有忠臣為你效命……老天有眼，你現在還沒登基，沒了我們楚家，我就在地下親眼看著你的太子之位能坐到幾時！」

說完，我不再掙扎，任由他死死掐著我，整個人都栽進湖水。

隻有這扎心刺骨涼意，方能讓人清醒。

可惜我和爹都沒早日看清他是個什麼貨色。

2

「姑娘，不好了，二姑娘懷了太子的孩子，老爺正在家族祠堂對她動鞭刑呢！」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沒有死，竟然回到了十年前，自己還未出閣的時候。

眼前的人，是我貼身丫鬟雲溪：「她不顧廉恥，冒充姑娘身份與太子暗中苟且，還厚著臉皮求老爺讓她代替姑娘出嫁，姑娘還是快去看看，千萬不能讓她得逞啊！」

這是我與太子成婚的前一天。

楚白蓮不動聲色冒充我的身份與太子往來這麼久，卻偏偏選在成婚前一日表明身份。

就是已經篤定太子對她有了真感情，又仗著她懷了太子骨肉，威脅父親，等著明天出嫁。

這樣一來，既保全家族名聲，又能讓我把太子妃的位置拱手相讓。

她如意算盤打得很美，就是用錯了方法，求錯了人。

我不緊不慢從床上坐了起來，淡聲道：「不急，先替我梳妝。」

反正，爹爹不會同意的。

她上趕著找打，就讓她多挨打一會兒吧。

我吃過早飯到家族祠堂時，楚白蓮正跪在地上，逼著我娘認她做嫡女：「聖旨隻說是嫡出女兒，又沒指名道姓，隻要大夫人認了蓮兒做嫡女，這樣就不算是欺君了。」

我娘被她氣得險些暈過去，指著她道：「你冒充我女兒身份與太子暗中苟且，你還敢恬不知恥地讓我認你做嫡女，你還有沒有點廉恥？！」

楚白蓮又去求我父親：「蓮兒肚子裡懷的可是太子的親骨肉啊，爹爹不能隻偏心姐姐！」

「都是楚家的女兒，誰是太子妃有什麼要緊！」

「女兒如今名聲已毀，爹爹如果不答應，女兒隻能去投江了。」

我爹氣得扇了她一巴掌：「混賬，你們自己不知廉恥你還敢攀扯你姐姐！」

這時，門外通傳，太子駕到！

楚白蓮突然著了魔一般，跪在地上，腦袋砰砰地朝我磕頭：「求求姐姐給蓮兒和腹中的孩子一條活路吧！姐姐要打要罵衝我來就好，隻求姐姐留我腹中孩子一條命，我願給姐姐當牛做馬……」

3

顧雲崢一把將楚白蓮從地上抱起來，對著我爹指責道：「尚書大人，庶女也是人，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親女兒！」

「孤今ťũ̂ₗ日就把話說明白，要麼你現在認蓮兒做嫡女明日與孤完婚，要麼孤就去大內親自向父皇說明退了這門婚事！」

我爹這人，這輩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前世，他說：「逆女行為不端，有辱家風，將來怎能母儀天下？臣對太子忠心耿耿，今日就算是死，也不會讓這樣的女兒嫁去做太子妃的！」

幾年後，誰能料到，我爹一句忠心赤膽，換來的是我們滿門抄斬。

這一世，我爹剛要開口，被我拽住了。

我朝他搖了搖頭，低聲道：「爹，良禽擇木而棲。」

我爹是聰明人，聽出了我話中有話。

他等太子抱著楚白蓮進屋後，才對我問：「瑤兒，你想說什麼？」

「一個管不住自己欲念的男人成不了大事，成了也容易被男女之事搞砸。」

「他真的值得爹爹為他賣命嗎？」

我說完後，我爹沉默了。

我接著道：「這樣一個不明是非的人，若將來真坐擁天下，不咬我們家一口就不錯了，他會感念爹對他的忠心嗎？」

「雖然爹爹平日教導我們為國效命不求回報，可是，那個人也得值得爹爹效命才是。」

顧雲崢從房間內出來後，對我爹問：「楚山河，怎麼樣？你可想明白了！」

這一次，我爹的神色比上一世冷靜多了。

「此乃欺君之罪，民間百姓家女兒出嫁尚且問一句公婆，事關皇家顏面，臣不敢擅自做主。」

「楚大人，你這是要與孤作對了？」

我爹帶著我們全家行禮：「若太子執意如此，臣不敢反抗，煩勞太子親自去大內跟陛下求情吧。」

以前，顧雲崢仗著我爹給他兜底，為所欲為。

忽然我爹不冒死諫議，讓他自己去說的時候，他反倒猶豫了。

他看了我一眼，朝我爹道：「其實，楚大人也不必如此，讓蓮兒為側妃，楚臨瑤為正妃，一同嫁給孤也一樣。」

我心裡冷笑，這樣的道理，楚白蓮上一世不明白嗎？

楚白蓮要的從來不是跟他在一起，而是做太子妃，將來做皇後。

否則，上一世，她腹中還有太子的孩子，為什麼寧可去死，也不等一個做側妃的位置，而是選擇與我魚死網破？

因為她失敗了，也不想讓我好過。

果然，楚白蓮跌跌撞撞地從房間出來，跪在地上：「不，太子殿下，求您收回成命！您是姐姐未來的夫君，蓮兒又怎敢肖想呢？」

這種騙傻子的話，顧雲崢還真信了，滿臉動容地看著她。

一時間，倆人公然在我爹娘面前眉來眼去，把我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我娘在旁邊忍不住道：「你冒充我女兒身份與太子見面的事都做了，還姐姐未來的夫君不敢肖想，你騙誰呢？！」

顧雲崢從剛才的你儂我儂變得神色狐疑，看楚白蓮的眼神越來越耐人尋味。

她跪在地上，著急又蒼白解釋道：「不，不是的……蓮兒當時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太子殿下，當時蓮兒對太子殿下一見傾心，又因為自己是庶出的身份自卑，所以就說了姐姐的名字……既然太子殿下心裡的人是姐姐，蓮兒一個庶女怎麼配跟姐姐共侍一個夫君？蓮兒寧可退出，也不敢妨礙姐姐幸福。」

4

這種話，也隻有顧雲崢相信。

他輕聲安慰道：「你胡說什麼？孤才見你姐姐一面，心裡怎麼會隻有你姐姐？你和她是親姐妹，她自然不會介意你做側妃的，對吧？」

說完，顧雲崢卻將視線瞥向了我。

我微微皺眉，看我做什麼，讓我跟他一起勸楚白蓮做側妃？

這麼看來，顧雲崢對楚白蓮的真心也沒那麼多。

上一世，他自己沒種去陛下跟前退婚，卻把所有的怨氣往我們楚家人身上發泄。

這一世，我趕在我爹開口前，故意開口順從道：「太子殿下，小女自然不敢有異議。」

顧雲崢對我的回答自然十分滿意，他剛要開口，我話鋒一轉，接著道：「隻是側妃跟侍妾不一樣，需要陛下賜婚，明媒正娶，還要有禮部冊封才行，如果把妹妹這麼塞到太子府，實在太委屈妹妹了，而且太子殿下與妹妹情投意合，小女也不想阻礙太子殿下和妹妹的姻緣，至於陛下跟前，還是太子殿下親自說吧，我爹一個臣子怎好開口呢？」

說到這裡，顧雲崢徹底怒了，剛才說要娶楚白蓮的是他，要去大內退婚的也是他，氣氛都烘託到這份上了，再不去御前求婚，他在我爹跟楚白蓮面前都下不來臺。

他朝我爹拂袖怒道：「說就說！楚山河，你別後悔。」

我爹：「……」

我在心裡替我爹翻了個白眼，你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珍惜，我爹後悔什麼？說得好像他是替我爹做太子一樣。

我盯著太子怒氣離開的身影，前世，有我爹爹為他鞍前馬後，為他分憂。

這一世，我爹沒有攔他，他大婚前夕，就這麼不管不顧到了宮裡，就為了求個庶女，陛下不被他氣得吐血才怪。

我爹冷眼盯著楚白蓮道：「求仁得仁，從今天起，我也不想再管你了，你自己你選的路，好自為之，來人，扶二小姐回去！」

楚白蓮離開後，我爹朝我跟娘道：「你們也先回去休息，我去皇宮一趟。」

「爹還是要替太子求情嗎？」我問。

我爹拍了拍我的手：「放心，爹不糊塗，反正他這太子之位做不了多久，這門婚事吹了，總要給你安排新的婚事才行啊，否則這事傳出去，將來你還怎麼嫁人？」

我拽住了爹爹的袖子，上一世的慘狀還歷歷在目：「爹，女兒不嫁人了。」

「這是胡話，你才摔疼了一次，就不敢嫁人，怎麼像我楚家的女兒？！」

爹爹對我道：「等你到了爹這個年紀，你會明白，在皇家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能有多少，但是你手上的權力、我楚家的榮耀、一輩子能為百姓做多少事，是在史書真實存在的，別怪爹狠心，尋常女子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你是陛下親自看中的太子妃人選，在感情和權力面前，如果你都能擁有自然是好，如果不能，爹寧可你選後者，不是如膠似漆，但風生水起，爹相信你。」

我為爹爹的話而感到震撼，女子也可以活得搖曳生姿嗎？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世道，而我爹偏偏對我們兄妹幾個一視同仁。

他為我、為楚白蓮做盡了打算。

明明楚白蓮這輩子有更好的選擇，可惜她太不知足。

「爹，這幾個皇子裡面，二皇子昏庸好色，三皇子資質愚笨，能擔得起大任的隻有四皇子了，我記得爹爹一向也對他敬重有加。」

我爹嘆了口氣道：「是啊，幾個皇子裡面，論人品、才能，他當之無愧，可惜他無心繼承皇位，否則也不會被人冒領了救駕功勞而無動於衷。」

上一世，顧雲崢御前救駕有功，又與我有婚約在身，才被陛下立為太子。

原來，救陛下的那個人，不是他，而是四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