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然而，我知道，顧雲霆知道，爹爹也知道，這都是表象。

陛下對這對母子已經快忍無可忍了。

10

不過，我佩服顧雲崢的是，他萬花叢中過，心裡隻有楚白蓮。

外面傳言說，顧雲崢大婚之夜都是在陪楚白蓮。

顧雲崢為了討楚白蓮歡心，想盡辦法找來了奇珍異獸，哄她開心。

楚白蓮還特地舉辦宴席，邀請汴京貴婦一同觀賞。

這倆人已經完全不顧禮部侍郎跟太子妃姚卿卿的臉面。

楚白蓮的貼身丫鬟還當著眾人的面洋洋得意地說：「太子殿下說了，雖不能給我們姑娘太子妃之位，但會給我們姑娘天下最好的，讓我們姑娘絕不ẗų⁵低人一頭受委屈。」

女眷們都知道楚白蓮是太子心尖上的人，一時間，無論是貴婦還是太子府僕人，都對她恭敬有加，風頭完全蓋過了太子妃姚卿卿。

外面的人都在羨慕，太子與側妃琴瑟和鳴，幾乎所有人都快忘了正妃是誰。

就在楚白蓮在太子後宅呼風喚雨、獨孤求敗時，我的婚期也到了。

姚卿卿身為太子妃，自然也要與顧雲崢一起參加我的大婚典禮。

我梳妝時，姚卿卿滿眼羨慕地對我說：「楚姑娘真是好福氣，連老天都在幫姑娘覓得佳婿，當初我還好奇姑娘為什麼放著好好的太子妃不做，反而做四皇子正妃，不過現在的我，比誰都明白了。」

我握著姚卿卿的手，對她道：「聽我一句，對付她，最好的辦法，就是放之任之。」

姚卿卿是個聰明人，她暗淡的眼睛又重新亮了起來，我知道她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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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顧雲霆大婚。

楚白蓮是側妃，本不應該來，但她是我庶妹，顧雲崢帶著她一起出席。

大家都知道顧雲崢有多寵楚白蓮，紛紛敬酒。

而姚卿卿這次坐在角落，把這風光給足了楚白蓮。

現在顧雲崢在前朝意氣風發，自然少不了人奉承，眾人你一杯我一杯敬酒，沒一會兒就把顧雲崢灌醉了。

我跟顧雲霆事先安排好了宴席，周圍坐滿了言官，早就看不順眼顧雲崢寵妾滅妻。

顧雲崢喝醉後，直接揚言：「等朕登基後，在場每個人都給加封！」

沒辦法，誰讓皇後娘娘看不起言官，都找的大臣家的庶女給太子做側妃。

不然的話，這話還真傳不到陛下耳朵裡。

11

我在洞房裡面餓得不行，剛要拿出雲溪偷偷塞給我的糕點墊吧墊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紅蓋頭下突然多出了一雙腳。

我頓時嚇了一跳，把糕點都掉在了地上。

頭頂傳來男子冰冷的嗓音：「你在做什麼。」

我知道是顧雲霆後，緊張得說不出話來，直到他幫我掀起蓋頭，我趕緊把嘴裡的吃食咽了下去，抬頭對著他冷峻的面孔，抱怨道：「四皇子走路都沒有聲音，是故意嚇唬我？」

我跟他雖上一世就相識，可我並不了解他。

我印象裡，每次我和顧雲崢進宮面聖，他都是遠遠地看著我。

我們Ṭûₕ對視過無數次，卻從未說過話。

我從小怕冷峻嚴肅的人，他給我的感覺很難相處，所以每次對他避之遠之。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他會以我夫君的身份，坐在我身邊調侃道：「誰讓你每次看到我就抖得不行，不嚇唬你嚇唬誰呀？」

我頓時又氣又惱，但無形之間與他的距離感，拉近了不少。

他對我敬重有加，哄我跟他喝了交杯酒。

他會用我給他包扎手臂的手帕擦拭嘴上的食物殘渣。

他會考慮我的感受，安慰我，不讓我害怕。

我才緩過神，原來洞房花燭，也可以這麼溫馨，不是細碎的折磨。

夜深人靜，他在耳邊道：「你放心，我會是那個讓畫中農夫吃飽飯的人。」

我驚訝地看著他，那是我八歲那年說的話。

原來，他一直記得，還記了這麼久。

12

我跟顧雲霆成婚第二日，陛下以顧雲崢苛待發妻，忤逆不孝為由，欲廢顧雲崢太子之位，遭到群臣反對，除了我爹。

顧雲崢越發意識到朝臣支持的重要性，不再獨寵楚白蓮，開始籠絡他的後宅。

姚卿卿對顧雲崢早已死心，索性自己在屋裡陳設佛堂，遠離爭寵是非。

前段時間，因為廢太子的事，陛下大病了一場，身țüₚ體日漸虛弱，已經漸漸力不從心。

他按照祖制，讓顧雲崢帶眾臣去祭奠大周死去將士，儀式還沒開始，卻傳來楚白蓮小產的消息。

顧雲崢不顧眾臣勸說，執意回了太子府，把儀式晾在了一旁。

有一個忠臣，他女兒也是顧雲崢側妃，他冒死抱著顧雲崢大腿，不讓他離開，結果被顧雲崢一劍穿喉，沒人敢再吭聲了。

顧雲崢不惜得罪群臣，不顧祭奠典禮，回到太子府不久，就連夜進了宮，不是請罪，而是要請旨廢了太子妃姚卿卿，讓楚白蓮做太子妃，皇後氣得大病一場。

此事已經傳到了陛下耳中，他對顧雲崢已經忍無可忍。

我爹去太子府之前，跟我說楚白蓮畢竟是楚家的女兒，讓我跟他一起去看看她。

我看著時機也差不多了，讓人給姚卿卿帶了話，讓她提前做好準備。

顧雲崢帶著我跟我爹去後宅看望楚白蓮時，正趕上了一出好戲，姚卿卿在跟楚白蓮正面交鋒。

姚卿卿：「妹妹自己喝了墮胎藥，誣陷我這招雖然高明，不過，陛下沒有同意廢掉太子妃，有我在一日，你依然隻能是妾室，你犧牲了你的孩子都沒扳倒我，真替你不值呢。」

楚白蓮掐著姚卿卿脖子道：「你吃齋念佛裝了這麼久，終於露出本來面目了。嗯？太子妃，你也配！姚卿卿日子還長，我們走著瞧！你放心，有我在一天，這位置你坐不了多久！」

「瞧什麼？你什麼時候懷孕，再喝一次墮胎藥嗎？」

楚白蓮不甘示弱：「我實話告訴你，這個孩子根本不是太子的，沒了這個野種我還少了後患，我根本不心疼，本來想用這個孩子絆倒我姐姐，隻是沒想到便宜了你。」

姚卿卿震驚道：「都說你是因為懷了太子殿下的孩子，才被封為側妃的，莫非你……」

楚白蓮咄咄逼人湊近姚卿卿，挑釁道：「沒錯，我是想搶了我姐姐太子妃的位置，可我若是隻顧著跟太子苟且，到時候他翻臉不認人怎麼辦？我當然想辦法懷上『他』的孩子了。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去他面前揭發我，在他面前說，我懷的根本不是太子的孩子，讓他原諒你？那你就去啊，看他相信你還是相信我！」

那一刻，我發現顧雲崢的臉色很精彩，震驚、憤怒、失望、欺騙，走馬燈一樣在他臉上演了一遍。

最後，他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楚大人，孤終於知道你當初為何執意不肯同意這門親事了。」

他驚訝自己最寵的女人，簡直不是人。

他惱怒自己被這樣的女人，耍得團團轉。

他跟我爹道歉，可是再道歉有什麼用呢？

一切都晚了，我爹拿著廢除太子的聖旨。

我爹宣讀聖旨時，聲音很大，嚇得楚白蓮在旁邊說不出話來。

大概她也沒想到，這時候顧雲崢、我爹、我會來看望她。

好半天她才緩過神來，她已經絲毫不畏懼廢太子，衝上去威脅我跟爹爹：「楚臨瑤，你是不是很得意？你又要成為太子妃了，不過，你們別得意太早，我犯的可是滅九族的大罪，你們都別想獨善其身！」

我爹還未開口，顧雲崢直接將楚白蓮踢進了湖水，她正在坐小月子，受不得寒涼，很快就沒氣息了。

「大人，今天的事，不會有人知道。」

姚卿卿嚇得捂住了嘴，慌忙跪在地上。

顧雲崢接著道：「大人，隻要你肯幫孤復太子之位，孤登基ťũₖ後封你為宰相！」

我爹拍了拍他肩膀，嘆息道：「殿下，木已成舟，已經晚了。」

13

我全程都在留意顧雲崢的神色，他眼底是瘋狂跟不甘，最後一頭扎進湖水將楚白蓮撈了出來，瘋狂地踢踩。

我爹對楚白蓮失望至極，負氣離開。

一個月後，顧雲崢聯合皇後母族的人謀反。

不過這一天我等太久了。

我提前讓顧雲霆在宮外埋伏，就這樣顧雲崢又多了一個謀逆罪。

我知道，顧雲崢死期到了。

可我不想讓他死在別人手裡。

我穿著將士的衣服，在城樓上瞄準顧雲崢射箭，顧雲崢被一箭穿心。

我正沉浸在復仇的快意中，顧雲霆忽然抱住了我：「怎麼是你？這裡危險，誰讓你來的？！」

電光石火之間，我看到了顧雲崢怨毒的眼神，趁他拉弓，推開了顧雲霆，幫他擋住顧雲崢射來的箭。

我捂著胸口的傷，高興地說：「我剛才對天許了個願，如果我能一箭射中他，你就可以順利登基，你看，他摔下馬了。」

我看著他為我焦急的神色，伸手摸到了他冰冷的臉龐，其實我知道我不會死，不知道這道箭傷，能不能成為我日後的護身符。

其實，就在剛才，我在心裡安慰自己。

沒關系，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我本來就是來看顧雲崢死的。

楚白蓮跟顧雲崢死了，我父親母親活著，登基的人不是顧雲崢, 顧雲霆會是個好皇帝, 這樣的結果, 已經很滿意。

顧雲霆抱著我離開了城樓，我攔住了他：「不行, 你和他不一樣，你留下來善後，你派人送我回去就行，我不允許你因為我耽誤自己的事, 我想做扶持你的人，不想做毀了你的人。」

他抱著我很緊，故意用輕松的語氣, 對我哄道：「阿瑤, 你看，太子的叛軍被俘獲了。」

我睜眼, 看著地上燃燒的旗幟，顧雲崢的屍體, 是啊, 顧雲崢再也翻不了身了。

顧雲霆讓人請了御醫。

太醫說, 顧雲崢這支箭力度不大，幸好沒有傷及心髒, 我撿回了一條命。

顧雲霆聞言, 松了口氣。

後來, 太醫又說, 我已經有了身孕兩個月, 顧雲霆氣得好幾天沒理我。

兩個月後，陛下病逝，顧雲霆登基。

按照律法, 顧雲崢是謀逆大罪, 皇後母族的人也要問斬。

顧雲霆寬恕了顧雲崢府上的姚卿卿和其他幾位庶女。

皇後本想拉攏朝臣，為她兒子出謀劃策。

沒想到, 最後這些朝臣反而更加忠於顧雲霆。

一年後, 我生出了一個皇子。

顧雲霆封他為太子，以已有儲君為由, 不再納妃。

大周歷代皇帝一夫一妻也不少, 群臣也不好再說什麼。

我不止一次問過顧雲霆,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顧雲霆有一天, 忽然對我神秘道：「阿瑤, 你可相信，也許我們現在的生活，是朕在世重生？」

我呼吸一窒，震驚地看著他, 隻聽見他接著道：「前世, 朕雖然做了九五之尊, 可是心中遺憾未平，也許，上天是在圓朕一個夢吧, 這夢來之不易，朕自然對你珍之愛之。」

原來，他也重生了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