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圓失憶
第3章
隻屬於我的月亮。
「我們是青梅竹馬。」
「我們是先認識的。」
「為什麼你要和季斯清在一起?」
「我呢?我在哪裡?」
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有問不完的問題。
我去廚房燒水,他也跟著我。
「你不喜歡我嗎?」
「你說我是雜種兔子。」
「你說我沒有值得喜歡的地方。」
我關火。
「而且,你有別的喜歡的人了。」
說完,轉過頭,看見他紅著眼。
漂亮眼睛盛滿霧氣。
「你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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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太傷人了。」
洛祐啊,你看,連你自己都不相信。
「祐祐,」我好久沒這麼叫他了,「帶我去海邊吧。」
農歷七月十七,中元節假期的最後一天。
我去隔壁,敲了季斯清家的門。
「借我點肉食動物營養劑。」
他穿著寬松的褲子,碎發微垂,是我沒見過的模樣。
季斯清給我了。
也沒多問。
隻是在遞給我的時候,手上一頓。
我和他的手,隔著一條營養劑。
懸在空中。
「正常的狼,失憶一兩次後就學會控制了。」
「如果還失憶,很有可能是裝的。」
我點了點頭。
他松開手。
在我轉身要走時,他叫住了我的名字。
「姜歸歸。」
我回頭。
「我隻借他這一次。」
他插著兜,倚著門框。
「你早點回來。」
從這裡去那座沿海城市,需要先坐車再搭火車。
洛祐還發著燒。
靠在我肩上,把玩著我的手。
他長相惹眼。
公車上,有人找他要微信。
他晃了晃我的手,笑了笑。
「我有喜歡的人了。」
車程時間長,我們看著來往的人上車下車。
他在我身邊,說著以後要和我一起做的事情。
比如,一起上大學。
「你保送了,我們可能不在一個城市。」
「那我就每個周末去找你,攢一堆車票。」
說著,他就開始認真查起了地圖攻略。
車停,到站了。
我讓他在公車站等我。
我去買火車票。
「小姑娘,臺風登陸在鄰市了,火車都停了。」
我望著售票窗口後面,一山又一山。
回過頭。
洛祐穿著黑衛衣,站在站牌下等我。
這一刻,他低著頭看手機,還在找我與他的未來。
下一刻,他隨時都會變成那個洛祐。
月圓就像我們關系的回光返照。
以前那個洛祐,又回到我的身邊。
但隻有短暫的三天。
完全屬於我的三天。
隨時會結束的三天。
我突然意識到,我和他永遠到不了那片波光粼粼的海。
他不是那個能帶我去的人。
我轉身,跑向另一頭回程的車站。
趕在這輛車關門之前,獨自上了車。
關門那刻,對面的洛祐像是意識到什麼,倏地抬眸。
與我目光相觸。
他像被拋棄的小狗,愣在原地。
抬步想追,卻在下一秒止住。
他神色一變,眸光深沉。
我知道,他又一次恢復了記憶。
8
假期結束的那一周,回校拿期末試卷。
臺風過境。
操場還有些湿漉漉。
我值日倒垃圾。
走到教學樓後頭的水池邊洗手。
洛祐也在洗手。
他來得早。
顯然已經洗完了。
卻待在一旁,慢悠悠地看著我洗。
我挽起袖子時,他看到了我手上的紅印。
那是失憶的洛祐落下的。
但恢復記憶的他並不知道。
「別玩太瘋。」
他語氣淡淡。
我沒有搭理。
「又是季斯清?」
「你就不能找隻和你一樣的小兔子,非純血狼不可?」
我擰緊水龍頭。
「不是他,是別人。」
「一頭和你完全不一樣的狼。」
他笑了笑。
「是嗎?」
「恭喜你。」
「他叫什麼名字?」
我也笑了笑。
「叫,他什麼都比你好。」
他冷眼凝望著我,唇邊勾著笑。
「你現在是誰都可以了嗎?」
「比我好?」
「但姜歸歸,你眼光向來不行啊。」
我湊近一步。
他沒有後退。
我與他完全融到樹梢陰影下。
「他確實不好。」
「壞透了。」
「但怎麼辦呀,洛祐。」
「我太喜歡了,他想做什麼我都同意。」
我親眼看著他情緒起伏。
一點點撕破偽裝的面具。
我最後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落地,他拽起我的手腕。
我堪堪離地。
「他到底是誰?」
身後,傳來藺曦的聲音。
「洛祐。」
他松開手,側過頭。
「伯父說,晚上我可以去你家吃飯。」
「走吧,回家了。」
那之後,我迎來了一個漫長且無聊的暑假。
直到又一個十五的月圓。
他來得比前幾次都晚。
我拉開窗,對上他的眼。
腦海裡想起季斯清說過的話。
一兩次還正常,第三次就是裝的了。
果然,他沉默良久後開口。
「歸歸。」
那個洛祐,隻會叫我姐姐。
因為我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我很好奇。
他會裝多久。
所以,我十足溫柔,伸出手。
「你怎麼才來呀?」
他一愣。
牽住了我。
尾巴高高搖起。
長睫輕顫。
「歸歸,你要不要去我家。」
9
這是我第一次去洛祐的新家。
位於半山別墅區。
他的臥室落地窗外,正對著山景。
可惜夜裡什麼都看不見。
洛祐說,這座山背後,就是我們一直想去的那片海。
對岸就是那個陌生又漂亮的城市。
「你怎麼還記得呀?」
我轉過頭問他。
他煮面的手一停,抬眼看我。
「上次,你不是想帶我去嗎?」
真聰明。
臉上完全看不出一絲慌亂。
「好香呀。」
我圍在他身邊。
他的動作倒是有些亂了。
「歸歸,」他咳嗽一聲,「你先換睡衣吧,吃著舒服點。」
小時候,洛祐的父母經常不在家。
他一個人的時候,我也總會過去陪著他。
他表面上嫌我煩。
可關上燈,比誰都怕我離開。
浴室的水溫剛好。
我洗了頭。
慢慢看著屬於他的鏡子被霧氣侵蝕。
「歸歸,吃飯了。」
我坐著吃面,他站著幫我吹頭發。
幹淨的指腹穿插在我的發間。
全是他洗發水的味道。
兩分鍾不到。
他拔掉吹風筒。
「你吃完自己吹吧。」
可他的手心還輕輕捏著我的頭發。
不肯松手。
凌晨一點。
他關了燈,睡在臥室的沙發上。
一個小時後,他朝我走來。
幫我蓋好被子,抬手碰了碰我的額頭。
「歸歸?」
黑暗裡,他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朵。
確定我睡著了。
他起身,往浴室走去。
浴室開著一小盞微弱的燈。
隱秘又不易察覺。
我掀開被子,朝沒關好的門走去。
浴室裡,他蹲在角落。
一點一點,撿起我掉落的頭發。
十分小心翼翼。
怕驚擾我。
更怕驚擾他自己的理智。
「客廳還有,要不我幫你也撿撿?」
終究,還是被我戳穿。
他猛地回頭。
下意識將手上的東西藏在身後。
「歸歸,你、你怎麼,不是,我是怕……」
說著說著,他自己停住了。
荒唐走盡,理智回籠。
「你是怕被你父母看到你浴室裡藏著雜種兔子的毛發。」
「我說得對嗎,洛祐?」
他緩緩站起身。
微弱的光源被擋住。
他的影子將我包裹。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來你家之前。」
他目光低垂,抬手,卷起我的袖子。
露出紅印。
「你還是喜歡我,他就是我。」
「不是。」
「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失憶和沒失憶?」
「有區別。」
我甩開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氣。
「你不是他。」
「洛祐,我不要了,我不要喜歡你了。」
他扯了個笑,眸光在燈下明滅不清。
「你還是會喜歡的。」
「成熟一點,你和我不是一個階層的。」
「除了我,你找不到更好的。但我離了你,隻會找到更好的。」
我不說話,轉身要走。
他單手推上門,封鎖了我的出路。
「你轉過來。」
我伸手,扭開浴室的門。
「姜歸歸,我隻低頭這一次,你想好了。」
「錯過了就沒有了。」
我打開門,走出他的影子。
別墅區沒有公交車站。
我靠著手機導航,一路往山下走。
走到山腳下的時候,天還沒亮。
兔子是不能一個人走夜路的。
這是我從小被教育的道理。
我們需要有人保護。
所以要變乖,要討人喜歡。
最好找個可以庇護的月亮。
如果沒人保護,沒人可攀附。
那就待在熟悉的圈子裡。
生來是兔子窩。
死也是兔子窩。
說你是雜種就是雜種。
說你沒出息就是沒出息。
手機沒電了。
我坐上最早一班公車,刷了卡,才發現坐反方向了。
車上的掛環搖搖晃晃。
兩旁是一叢又一叢的樹林。
蜿蜿蜒蜒,好像永遠走不到盡頭的山路。
兩站之間隔得很遠。
我沒忍住,睡著了。
經過一個彎道,我靠著窗的腦袋一磕。
「媽媽,姐姐醒了。」
我身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著抱小孩的灰熊。
轉過頭,彎道盡頭。
樹林消失。
是一整片開闊的海。
波光粼粼。
10
這是一座旅遊業發達的海濱城市。
我在海邊的公站牌前,坐了半個小時。
我沒錢。
手機沒電。
向路過的薩摩耶小姐借了手機打電話。
卡在了輸入號碼這裡。
腦袋空空。
到頭來,隻有一個號碼強勢侵入。
「喂?」
「季斯清,我是姜歸歸。」
二十三分鍾後,他出現在我面前。
薩摩耶小姐說,他帥得有點沒天理。
確實。
他騎著車,摘掉頭盔時,額前的炸毛絲毫不影響他的鋒芒。
「季斯清,我餓了。」
大早上的,一隻兔子對一頭狼說自己餓了。
是有點不太禮貌。
「嗯?」
但對方有點懵。
一路狂奔讓他的耳朵還適應不了我的聲音。
揪著耳朵,緊著心髒。
「你暑假為什麼在這邊?」
這回他聽清了。
「省隊集訓。」
清早,隻有麥動物還開著。
他端著一盤豆漿和草莓漢堡給我時,我才發現他嘴角有傷。
「怎麼弄的?」
我想看,他躲開。
他鼻尖微紅,「沒什麼。」
我不再探究,咬了口漢堡。
隔了幾秒。
「你真的不想告訴我?」
「就是洛祐,」他哼了一聲,「半夜約我出來,問我知不知道你手上的紅印是誰弄的?」
「什麼時候的事?」
「前幾天。」
他一頓,接著說。
「我說關他屁事,他生氣了,他說……」
「他說什麼?」
他沒有看我,拿起豆漿喝了口。
我說,那是我的。
他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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