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智力在回升，提醒他。

現在外面已經沒有秩序了，他不能太張揚，不然真有人上門，他那扇門也隻是防君子不防小人。

「窗戶玻璃是特殊處理過的，外面看不到屋子裡，屋子裡倒是可以看到外面。」他輕描淡寫地給我解釋。

「嗝，有錢真好。對了，你怎麼突然想起密碼了？」這個我一直好奇，還沒來得及問。

「是你提醒我，打開思路了，我做了一下反向推理。」他說得很高深的樣子，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快說，我好急。」

「我小時候有閱讀障礙，經常把字母或是數字顛倒。無意識進行的，自己根本察覺不到。所以我假設我在錄入密碼時，就把數字顛倒輸入了。」

「就這？」我不敢置信。

「就這！」他笑起來真好看，那七天我們兩個緊繃神經，又餓得頭暈眼花，沒顧得上認真看他，現在我突然發現他太帥了吧。

我忙低頭夾了一片肉，把口水吞進去。

「不要吃了，會撐到的，明天還有。」他攔下我，還蠻體貼的。

我突然發現自己是走了狗屎運，如果我沒接這個活兒，在自己的出租屋裡，此時早就掛了吧。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

「你這裡的食物夠兩個人吃嗎？」我有點擔心起來。

「來，參觀一下。」他朝我招了招手，我跟他走出餐廳。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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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表姐的房子我是熟悉的，給她家做鍾點工一年多了。本來以為他的房子跟那間一樣大，參觀一下，才發現我想錯了。

宋哲的房子佔了頂層的三分之二。

進門這裡連接的隻是一個獨立活動區，有客廳臥室衛浴廚房健身房。通過一扇門過，裡面則是爆改的倉庫。他沒有吹牛，的確是為了囤貨做足了功課。

別人買冷櫃存儲，他直接修了一間冷庫。裡面囤滿了海鮮和肉類，有熟食有生鮮，都是真空處理的，上面還標了日期。

「有些海鮮是在排汙前就開始存儲的。」他見我盯著日期認真看，解釋道。

存放罐頭的房間更是琳琅滿目，很多罐頭上一個中文字都沒有，要不是在他這裡看到，我都不知道世界上有這麼多品種的罐頭。常見的午餐肉魚肉這些也罷了，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種類的蔬菜罐頭。

「清漬、醋漬、調味，這都是什麼分類？」

「你可以一邊品嘗一邊學，不用急。」他順手拿下一瓶清漬花椰菜罐頭。

我則挑了一罐油焖筍。

看到過喜歡吃巧克力的人，可是把巧克力裝滿一個房間的我沒見過。

「巧克力的存儲時間長，含有豐富的維生素，算得上是戰略物資。」

我發現自從回到他的地盤後，他直男的屬性復蘇了，還好我不算傻白甜，他說得倒也能聽懂一二。

存水的房間最大，有大量的桶裝水，還有四臺淨水處理器，一臺工作，三臺備用。另一個房間還有太陽能發電機和柴油發電機，裡面還堆滿了柴油桶。

其他的房間就簡單了，有的裝滿米面油和各種調味料，還有藥物間、衣帽間、日用品倉庫、五金工具倉庫……

打開下一個房間，我不由得哇了一聲。

房間裡亮著燈，一排一排的架子上都是綠油油的蔬菜。旁邊還有很多植物，樹枝上落著兩隻小鳥。裡面兩個獨立的小間裡養著蘆丁雞。

「你這太奢侈了吧！」我驚嘆。

「還好吧。室內模擬了光合作用、水循環利用，是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

潔癖少爺還建了一個垃圾處理房，對我來講這有點像一個巨大的玩具。

看完他的儲備，我默默收回食物夠不夠那句話，這些吃個幾年都沒問題。還有就是，別人末世求生主打一個活著就好，他是不想受一點委屈。

少爺就是少爺，末世也吃不了一點苦。他甚至還建了一間模擬陽光房。

「每天可以來曬一會兒，補充維生素，還能保持皮膚不至於慘白。」

「我感覺你準備得有點多啊。」

「之前以為表姐一家會跟我留下，沒想到他們自己走了。」宋哲跟我解釋道。

「你們既然有內部消息，知道什麼時候這場災難會結束嗎？」

「不知道。」他搖了搖頭。

我的心一空，又沒底兒了。

最後一扇門打開時，我驚呆了。

這是什麼神仙地方？

星空頂，家庭影院，還有環繞一周的架子上的零食是真的嗎？架子還是雙層的，電動按鈕，來回移動。

我從小到大，沒為吃的費過這麼大勁兒。

「我，可以吃嗎？」我小心翼翼地指著架子上的薯片問。

「都是你的，這零食本來是給表姐家兒子準備的，他們走了，全是你的。」

「太好了！謝謝！」我跳起來，開心得像個孩子。他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同學家開超市的，我都羨慕死她了，想不到現在我也有了，嘿嘿。好多！都是額滴！」我伸著胳膊，快樂地旋轉一圈。

「我也有件事很好奇，你是學生，為什麼要做鍾點工？」他還是問出來了。

「我家人不給我學費，他們不支持我讀大學，是我自己堅持要讀。」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還好他識趣，不再問了。

就在這時，我手機突然傳來聲音，有人要跟我視頻。

8

這幾天網絡時好時壞，不用看，我就知道是誰在找我。

我媽的大餅子臉把手機屏都擠滿了。

「你還活著呀！」她一句話，就讓我沒有說話的欲望了。其實經歷了一次生死，我還真有點想他們了，但是我媽就是有這個能力，一句話就讓我懸著的心馬上死掉。

「家裡斷糧了，你馬上出去弄點吃的，給我們送來！」她毫不客氣地吩咐道。

宋哲聽罷，眼睛都直了，攤了一下手，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動作。

「我怎麼送？滿大街都是喪屍，你覺得我能活著把東西送到嗎？」

「送不送得到，總要試一下，總不能讓我和你爸爸餓死吧！」

「我哥不在家嗎？讓他出去找，他身強力壯的。」

「你真狠心，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出去了萬一出事，我怎麼活？討債鬼，爛黑心！」我媽破口大罵。

「那你就沒想過我怎麼活嗎？」我忍無可忍，問出壓抑已久的一句話。

「你愛活不活！」我媽冷冷一句話，扎進我的心裡，我拿著手機，一時就呆住了。

宋哲搶過手機，按斷通話。

「你是不是有受虐的愛好？為什麼還要跟她說話？」

宋哲一向情緒穩定，就是在我們斷糧的時候，都不見他發脾氣，突然這麼兇，我有點害怕。

「抱歉，我衝動了。」他看到我瑟縮的樣子，口氣軟了下來，抬手在我的頭發上揉了揉，「人到什麼時候，都要先愛自己，記住了嗎？」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如果早些年有人教我這個道理，我也不會吃這麼多苦頭。

宋哲打開電腦，開始收集信息，我坐在他的身邊，跟他一起看。喪屍已經全面暴發，國外更嚴重。國內暫時也沒有好的應對方案，但是在努力保證大家的人身安全，要求居家不要外出。

政府試圖用軍車護送物資發放，但是意外頻繁發生，昨天已經停止這個方案了。

「情況不樂觀，第七天就失控了。」他的眉頭緊鎖。他表姐那邊一直聯系不上，他懷疑他們已經出事了。

不用他說，這幾天外面的情形已經很明了了，到處都有遊蕩的喪屍，一個不注意就會中招。

「按你的推斷，接下來會怎麼樣？」

我擔心地問。

「現在水源還沒有汙染，等水源出問題，那時病毒大面積傳播，就會 徹底失控。」

「我們會一直被困在這裡？」

「是要作長期打算。」

「要感謝你，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早就嘎了。」

「客氣什麼，如果你不開門，我也一樣。」

「我們這算是難兄難弟？」

「不，比那個還要厲害，我們是同食一聽狗糧的交情，都握著對方的黑料呢。」宋哲說著笑起來，牙齒白得發光。

「你囤貨為什麼這麼專業？」

「我是資深末世小說愛好者，正好這樓是我們家建的，我就給自己弄了個末日堡壘玩一下，沒想到用上了。」

我又想說那句話了，有錢真好。

9

我很快適應了現在的生活，每天打掃衛生，給傑瑞鏟屎，清理蘆丁雞窩，做飯。

我的知識儲備已經完全不夠用了，每天拿著平板，對照上面的圖片，去認食材。

這才知道第一天吃的肥牛片是 A5 和牛，怪不得入口即化，絲滑香嫩。我當白蘑菇撈出來的其實是白松露，按克稱的。

宋哲提醒我，有些食材要先上桌。於是我們的餐桌一時間堪比米其林。

法國鵝肝、伊朗魚子醬、河豚白子、法國藍龍蝦、德國白蘆筍、北極貝……

「我還以為要一直吃火鍋，幸好有你。」宋哲看著每天不重樣的飯菜，眼睛裡直冒粉泡泡。

「主要是你的食材太豐富了，我都想試一下。」

我沒說出真正的原因，我隻是遵從吃貨的本能，這裡有百分之九十的食材我沒吃過，想嘗嘗鮮。

他下載的食譜足有 100 個 G，夠我學的了。宋哲吃得多，就每天在健身房裡揮汗如雨。

我也想湊一下熱鬧，剛進去就被他趕了出來。

「你太瘦了，營養不夠，先增脂再鍛煉。」

我捏了捏手腕，明明已經有肉了，他還說我瘦。可是第一次感覺到有人在關心我的胖瘦，我心裡還是美了一回。

第十五天，網絡斷了，偶爾有信號也是一閃而過。

停電這麼多天，估計手機也都沒電了。

有時我站在陽臺往下看，小區裡已經看不到人影了，偶爾有三三兩兩的喪屍經過。

前些天還會見有人出去尋找物資，現在樓門緊閉，不見人進出，也不知這樓裡還有多少人活著。

這是個高檔小區，平時入住的人並不多，常住的更少，估計冰箱都跟宋哲表姐家一樣，除了幾瓶水，找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樓裡的幸存者們也想過自救，宋哲家的門不知被幾撥人敲過了，表姐家的門因為一直開著，也被洗劫過幾次，但他們都是無功而返。

每當這時，我都會慶幸遇到宋哲。

「看什麼呢？」他剛衝完澡出來，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等你吃飯。」我轉過身，笑眯眯地走向桌邊。

今天做了花膠雞，雖然食材豐富，但是我們不會浪費。

我在等他的誇獎，每次他的情緒價值都會提供得滿滿的。

「哇！色香味俱全，你現在的手藝能上國宴了。」

「真的嗎？」我抿著嘴笑著，酒窩一閃，宋哲盯Ṫùₗ著我失了一下神。

突然我的手機響起，嚇了我一跳，它已經幾天沒動靜了。

我接起來，竟然是我媽。

「你有吃的？你竟然有吃的？」我背對著桌子，鏡頭裡白瓷大碗裡熱氣騰騰的雞湯，十分誘人。

「那又怎麼樣？」她還活著，我也很吃驚。

「我們都快死了，你還有吃的，你怎麼不先死了？快說你在哪！」她的咒罵如暴風驟雨般傾瀉而下，把我包圍。

這次是我掛斷的視頻。手機一暗，信號也斷掉了。我知道，她再也不會來打擾我了，就當一切都結束了吧。

外面狂風大作，一場大暴雨，馬上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