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隨後，她才說出了她過來的真正目的，「我跟你爸爸通過電話了，他已經知道錯了，你讓警察放了你爸爸吧，就說都是誤會一場。等他出來了，我會好好批評他，媽媽也需要他的照顧啊。」 

我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知不知道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自己心裡最清楚。出了這種事，我是不可能再把你們當爸媽的。你別來找我了，我嫌晦氣。」

我媽大概沒想到，一向懂事聽話的女兒，會變得這樣不近人情。

她先是一愣，隨後開始賣慘，哭著道：「桐桐，你現在不也沒事嗎？為什麼要對把你養大的爸媽那麼狠呢。你非得看到你爸坐牢，我死了，才開心嗎？」

我對此無動於衷：「我沒事是因為我自救了，而不是你們良心發現了。我爸落得那樣的下場，是他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如果我沒有自救，我的下場不會比上輩子好太多。

至於我媽，會拿著賣了我的錢去做手術，然後會等來拆遷，給她的寶貝兒子買一套大房子，再替他娶個心儀的對象，他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沒有人會管我的死活。

我看著我媽流著淚，賣慘的模樣，嘲諷道：「我有時候真的挺佩服你的，說哭就哭。你不當個演員，拿個奧斯卡影後真的怪可惜的。」

我媽再也演不下去了：「夠了，如果你那天攔住你哥，不讓他偷家裡的錢離家出走，你爸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氣笑了：「你不去怪偷了你治病錢的周昀遠，你居然怪我？」

歷經兩世，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上輩子，他們不是因為我阻止我哥偷錢，才恨上了我。

在他們眼裡，我出生性別為女，就是最大的原罪。

所以，我注定被家裡人犧牲，為我哥鋪出一條康莊大道來。

到了這個時候，我媽還在為我哥說話：「你懂什麼，你哥人不壞，隻是被那女孩給帶壞了。隻要你那時候能阻止他，我們絕對能教好他的。」

我媽又怨恨地瞪了我一眼：「果然女兒靠不住，我到頭來還是要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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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先聯系上你寶貝兒子再說吧。」

「你……」我媽氣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你哥是個好孩子，等他想通了，會回來找我的。」

她知道在我這裡，討不到任何好處，隻能灰溜溜地走了。

過了沒兩天，如我媽所願，她終於有了我哥的消息。

然後，她崩潰了。

13

原來，我哥周昀遠到冰城後，租了個房子，和沈歡一起生活。

結果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就把家裡的錢給花完了。

他就想靠打工養活他和沈歡。

他這人在學校學習不錯，算得上是風雲人物。

但在社會上，他要學歷沒學歷，要工作經歷，也沒有工作經歷，隻能去當服務員。

做了兩三天，他就累得做不下去了。

沈歡也開始嫌他沒用，說好要給她幸福的，結果他現在連她一隻喜歡的口紅都買不起。

原本甜甜蜜蜜，忙著吃喝玩樂的小情侶，沒了錢之後，每天開始為雞毛蒜皮的事情吵。

我哥開始懷念起學校的生活。

他那時候是個尖子生，老師喜歡他同學們尊重他。

爸媽給他提供了不錯的物質條件，他也不用愁吃喝。

哪像現在，他在社會上因為吃不了苦，受盡白眼，別人嘲諷他沒有少爺命卻有少爺的心。

每天一睜眼，他就要為錢發愁。

但我哥是個很自負的人，是絕對不會承認當初自己做錯了選擇，也不會選擇灰溜溜的回來。

他硬著頭皮撐了大半個月。

直到要交房租了，他發現單靠他自己，確實沒辦法養活他和沈歡的。

在沈歡的撺掇下，他居然铤而走險，選擇了去超市持刀搶劫。

警察不是吃素的，這錢還沒焐熱，他們就來敲了門。

沈歡當即就收拾了行李，要跟他分道揚鑣。

我哥崩潰了。

他是為了沈歡，才落得這樣的下場，她怎麼可以這麼快就拋棄他呢，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這顯得他這陣子為她的所有付出，像一個笑話。

他質問沈歡，怎麼可以這麼對他？

誰知，沈歡居然笑了：「本來就是跟你玩玩而已，畢竟還沒談過尖子生。」

「誰知道你媽這個顛婆，居然到學校來罵我臭婊子，狐狸精，說我把你這個大學霸給毀了，我才讓你帶我私奔了。她讓我丟了面子，我自然也不會讓她好過。」

「反正，我家裡是要送我去國外留學。不像你，這輩子不讀書，就真的出不了頭了。」

我哥從來沒想到，在他眼中漂亮驕縱卻不失善良的沈歡，居然這麼惡毒。

他義無反顧地為了她拋下一切，她卻壓根就不愛他，隻是玩玩他，順便報復他母親而已。

他額前青筋暴起，難得爆起了粗口：「你他媽給我閉嘴。」

沈歡不以為意的嗤笑：「說真的，我是真看不上你這種人。」

「在我看來，你媽就是個顛婆，可她對你是沒話說。結果她的治病錢，你說偷就偷。」

「你可真是你媽的好兒子啊。」

警察在外頭開始踹門，那「砰砰」聲刺激的他神經緊繃。

沈歡那冷漠無情的話語，更是讓他整個人都在崩潰的邊緣。

「夠了，」我哥崩潰的抓著頭發，「我媽傷害了你的自尊，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為什麼要讓我去搶劫，徹底毀了我的人生。」

沈歡怨恨地看著他:「因為你也毀了我的人生啊，前幾天，我收到了警方打來的電話，我爸媽還有我哥涉嫌殺人藏屍被抓了。就因為你偷了你媽的治病錢，你爸就把你妹妹賣給了我家。不知道怎麼回事，你妹妹突然就發現了我家人做的那些事。這下好了，我家最近本來生意就不好，現在被這事兒鬧得破產了，我爸媽也進去了。我聽律師說，他們這輩子，都可能要在牢裡度過了。我的生活都被你給毀了。」

我哥怒吼：「可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啊。」

沈歡嘲笑：「還不是你太蠢了，我說什麼你都聽，乖得就像是一條狗啊。」

說著，她就拉著行李，朝門口走去。

誰知，我哥突然衝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把刀，眼睛也不眨地朝沈歡捅去，一刀又一刀。

「你……」

沈歡壓根沒想到，我哥會傷害她。

要知道平日裡，我哥對她好得不得了，用她的話說，那就是乖得像一條狗。

她不知道，周昀遠被她刺激地徹底崩潰了。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自己快要淹死了，就要把推他下水的人，也一起拉下水。

周昀遠的臉上滿是狠厲與瘋狂：「沈歡，我的人生都被你毀了，你給我去死，去死吧……」

警察終於踹開門闖了進去，才勉強救下了沈歡的命。

沈歡受的傷太嚴重了，還沒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就死了。

路上，她還在崩潰地哭喊著：「我不要死，我還年輕，我還有美好的未來……」

那時，我被沈鬱囚禁，沈歡來看過我，我也曾這樣求過她，求她放了我，我還年輕，剛考上了大學，美好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沈歡一腳踹開了我：「周桐，做什麼美夢呢。我既然讓周昀遠抓了你，就絕不會放你離開。你啊，就乖乖待在我哥身邊吧，他最喜歡像你這樣的乖乖女了。」

後來她轉頭就向沈鬱告狀，說我想逃跑，我遭到了新一輪的折磨。

14

我媽知道我哥不僅搶劫了，還殺了人，日子變得很有判頭，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吐了一口血，暈了過去。

幸好她在醫院，醫生搶救起來倒也是方便。

她醒來後，反復問找來的警察，是不是搞錯了，她那兒子那麼乖，從小連隻雞都不敢殺，怎麼會殺人呢。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復，開始崩潰的大哭，開始咒罵起了沈歡。

她怪沈歡帶壞了我哥，他原本是多優秀一個孩子啊，老師都說他是考清華北大的苗子。

這下好了，都被沈歡給毀了。

她也開始咒罵我，我當初要是不去圖書館，就能攔住我哥私奔了，他也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為了我哥，我媽終於變賣了房子。

她把一部分錢用來做手術，然後花了大價錢，給我哥請了個律師，希望能幫他辯護脫罪。

她被這些事搞得心力交瘁，再也沒時間來找麻煩。

我的日子，也重歸於平靜。

15 

寒假結束沒多久。

我的數學競賽結果也出來，是第一名。

我如願以償，獲得了保送名校的名額。

16

又過了幾個月，我爸因為綁架我，還企圖賣了我換錢，被判了十年。

我在法院看到他的時候，幾乎沒認出來。

他瘦了好多，雙鬢發白，身體佝偻著，一下子老了十來歲，像個老頭。

看來，他在裡面過得並不好。

這樣，我就放心了。

要知道，上輩子，拜他們所賜，我被沈鬱活生生折磨了數年。

那些日子，可以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我爸在法院聽到這個結果，當場就暈了過去。

我媽怨恨地看著我：「周桐，你怎麼能這麼狠心啊！這可是你爸啊，你怎麼舍得把他送進去吃苦的。」

「這不是有你們這個好榜樣在嘛。」

「你……」

我媽被我氣得，差點又吐出血。

17

又過了幾個月，我哥的判決結果也出來了。

他被判了死刑，緩刑兩年。

我媽聽到這個判處結果，直接就暈了過去。

雖然做了手術，但她的身體狀況並不好。

她的病拖太久了，手術結果並不是很理想。

手術恢復期間，她又一直在操心我哥的事情，壓根就沒有好好養病。

醫生說了，她的病隨時有復發的可能性。

我看她這輩子，大概是活不了幾年了。

18

我後來去見過我哥周昀遠一面，他一臉怨恨地看著我：「周桐，我做了一個夢。夢裡，你攔住了我，沒讓我私奔成功。我參加了競賽，保送名校，前途一片光明。直覺告訴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他質問我：「你當初，為什麼不攔著我？」

我冷笑：「我為什麼要攔著你，讓你恨我一輩子嗎？讓你為了你所謂的幸福，把我送給一個惡魔活生生折磨到死嗎？周昀遠，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活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我沒有在周昀遠的臉上，看到一絲一毫的內疚和反思。

也是，他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

否則, 他也不會為了他的幸福，把我賣了。

周昀遠怒吼：「周桐, 你怎麼能這麼自私呢。為了你一個人的前途，把我們全家都害成了這個樣子。沈家人也被你害得進了監獄，我們兩家本來都可以好好的……」

我被氣笑了：「周昀遠, 就你們高貴是吧，我的命就不是命嗎？你再高貴，也得在這牢裡待一輩子。」

周昀遠想打我，連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隻能無能狂怒：「周桐, 我會在牢裡好好表現的, 爭取把死緩變成無期，再變成有期徒刑。等我出去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篤定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19

沒過兩天，周昀遠就死了, 死在了沈鬱的手裡。

據說，兩人在放風的時候遇到, 沈鬱突然用他藏起的小鐵片，割爛了他的喉嚨。

意想不到的是，我爸媽也因此恨上了我。

「自多」霎時間, 周昀遠的血就像是噴泉一樣，噴散開來。

被獄警制服時, 沈鬱神經質地笑著：「去死吧，給我死！你這種廢物, 不配活著，趕緊去給我死……」

我對這個消息，並不意外。

我得知沈鬱和周昀遠住在同一個監獄後，曾給沈鬱寄給一封信。

信中, 我點明了害他坐牢的人，就是周昀遠。

如果他不帶著沈歡私奔，那麼就不會產生後面的連鎖反應。

我還透露了一件事，沈歡被周昀遠害死了。

沈鬱是個行事極端的瘋子。

他把他在監獄受過所有的罪，都怪在了我哥身上。

凡是讓他受罪的人，他必將千倍萬倍報復回去。

而我哥, 讓他徹底失去了自由，還害死了他的妹妹, 沈鬱會留他性命才怪。

得知我哥被害, 我媽受不了這打擊，沒過兩天, 就鬱鬱而終。

我爸也沒好到哪裡去，聽到我哥的去世的消息，受刺激中了風。

由於沈鬱本來就身負重罪，又在監獄殺了人, 造成的事態惡劣, 很快就被執行了死刑。

沈父沈母接連遭到喪女喪子的打擊，一病不起。

而我去上了大學，開啟了全新的人生。

多年後，我如願成了一名醫生。

自救成功後, 我開始救治別人，日子過得忙碌，但也充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