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男妻
第4章
我甩開陳青柏的手,大吼道:「陳青柏,你這次回來是做什麼,是想彌補過去還是隻是讓自己好過一點?」
「你不欠我的,知道嗎!」
「我變成這般田地,也跟你沒關系!」
「怎麼跟我沒關系,我……」
我打斷他的話,紅著眼說道:「陳青柏,以後別來找我了。」
陳青柏攔住我的去路,冷聲道:「你要去哪?」
「又要來一次人間蒸發嗎?」
「陳青柏,放過我吧。」
他愣在原地。
我推門而進,跌坐在門後默默哭泣。
第二天早上,母親告訴我。
昨天夜裡下雨了,陳青柏在外頭站了一夜,拂曉才離去。
我在酒樓門口碰到陳青柏,他進去點一盤花生一壺茶,坐在大堂看我忙碌。
夜晚,我出去擺攤,他也一路跟著。
如此反復,我實在受不了了。
「不要再跟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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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你會消失。」
他耷拉著眼,滿含委屈。
我頓了頓說:「 不會的,鳳陽是我家鄉。就算你不信我,你也見過我母親和侄子,他們經不起折騰了。」
饒是如此,他還是依舊輟在我身後,兢兢業業當個會呼吸的木頭人。
直到五天後。
鄭鳶兒氣勢洶洶地找上我。
「宋與之,你要害他到什麼地步才肯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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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青柏在選舉商會會長的宴席上和李棟打起來了。
在等知府大人來的過程中,幾位老商人談起了昔日輝煌一時的宋家。
隻聽李棟侃侃而談:「說起宋家就不得不提宋家的小少爺,當年他在鳳陽城那可是風光無限。堂堂男人不當偏要去做女人,丟盡了男人的臉。以前仗著家裡有錢,為了他那個小白臉還得罪過我。如今淪為店小二,最近聽說還在西市賣臭豆腐。遠遠瞧著那身段模樣確實有幾分姿色,也不知讓他陪一晚一百兩夠不夠哈哈哈。」
餘下的話極盡侮辱,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訕訕。
陳青柏直接將滾燙的茶水潑在他身上,二人扭打在一處,場面一度混亂。
等我趕到的時候,李棟已被小廝帶走,陳青柏則在裡間上藥。
這件事傳出去指不定怎麼說呢。
陳鳶兒責怪我:
「青柏他就是一介寒門,當年為了你的事情就已經在京中得罪過人,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將這件事擺平。可現在又是因為你打了宰相的兒子,這商會指定辦不下來,他給上頭交不了差,你讓他以後還怎麼在官場上混。」
鄭鳶兒說著說著就惱了起來:
「宋與之,你幫不了他,就別來拖累他了。」
拖累,我冷笑一聲:
「你說我拖累他,那你又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鄭鳶兒一愣。
「你真的以為自己就是陳夫人了,你和他的關系是真是假你我心知肚明。」
「你怎麼知道的?」
鄭鳶兒一時啞言,她費盡心思藏的事情,原來從一開始對方就知道。
沒一會兒,鄭鳶兒就鎮定了下來,她絞著手帕。
「雖然我和他是假夫妻,可我真的喜歡他。隻要你消失,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愛上我的。反正你不要他,索性讓給我吧,我會幫助他實現他的抱負的。」
「你說你喜歡他?」
「對啊。」
我一時語塞,許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鄭鳶兒,當年陳青柏被人下藥的事你不也是參與者嗎?」
鄭鳶兒臉色一僵,瞬間慘白。
20
「我雖然沒什麼才華,可眼神和記性還是不錯的。」
我冷冷地看著她。
「下藥那次,我背著陳青柏那天隻看見了你和李棟。那時候我還納悶怎會這般巧,可沒過幾天,陳青柏自薦枕席的流言就在學院裡傳得沸沸揚揚。」
鄭鳶兒矢口否認:「我……以前從沒來過鳳陽,更不知道你說的李棟是誰。」
「是嗎,你可以去查閱書院的入籍檔,那裡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或者我告訴青柏,他自有辦法去查。」
鄭鳶兒徹底慌了,「……許是時間太短,我不記得了。」
「當年有人將陳青柏的被褥衣物搬出來燒了,不是你在眾人面前挑撥的嗎?還有陳小倌這個難聽的外號,不也是你取的嗎?」
「怎麼,現在搖身一變就成了幫他的賢內助,你當年做過的事就可以一筆勾銷嗎?我不知道將這些事說出去,你和陳青柏還有機會在一起嗎?」
「宋與之!」鄭鳶兒突然拔高聲音,「你再敢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將你下大獄!」
「你答應我不說的!」
「我是答應過你,是你一直在逼我,怎麼,還想再冤枉我一次。」
我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林恆,蕭林兒……這些人可都可以作證,你就是當年的鄭靈兒,你以為改了名字就沒人知道你做過的事情。」
一聽見這些熟悉的名字,鄭鳶兒的氣焰頓時消散。
「我求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我也可以求父親替你家伸冤,隻要你不再提這個事,也不要告訴青柏。」
「當年我被父親送到鳳陽,我心有不甘加之少不更事,做錯了那麼多事情傷害了他,我現在是真的喜歡青柏。」
「你以為所有的傷害說一句喜歡就可以抵消嗎?」
「我……我可以彌補。」
我無奈地搖頭:「你不僅傷害了青柏,也傷害了我。」
「我向你道歉祈求原諒,隻要你幫我守住這個秘密。」她已經徹底慌了,拉著我的手不停地說著,「不能讓青柏知道,不能……」
話音未落,一側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小童率先從裡頭跑出來,還不忘看了我們一眼。
陳青柏站在門後,似乎將一切都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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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鳶兒撕心裂肺也好,撒潑打滾也好。
陳青柏冷冷地看著,一個滾字。
鄭鳶兒哭著走了。
陳青柏從來不是寬恕之輩,他恨透了當年學院裡的謠言,要不是殺人犯法,那些人估計都死了幾個來回了。
鄭鳶兒在他眼裡,已如同死人,隻怕以後她都不敢出現在他面前了。
「今天的事,會不會對你有影響?」我說。
「不會,上頭早就在查李相了,他自身都難保了,還有空對付我?」
「你怪不怪我沒告訴你當年害你的人就是她。」
「你告訴我,我又能幹嘛。一個宰相,一個丞相,你我無異以卵擊石,徒增煩惱而已。」
「當年我也是無意間知道這件事,等查明白才發現他們是惹不起的,所以我才藏著這秘密。若不是她走得快,我都想套麻袋了。」
陳青柏笑了,「這樣才是我認識的宋與之。」
「什麼?」
「阿與,我有沒有說過你任性的樣子很可愛。」
「陳青柏,你還是那樣討厭。」
我追在身後,撵了他幾條街。
他和我說著這些年鳳陽的變化。
「阿婆家的油條沒以前好吃了,現在換成她兒媳婦賣,又老又脆,還要三文錢呢。」
「街頭殺豬的老張頭,每次都會將隔夜的肉摻在新鮮肉裡賣出去,忒沒良心。」
我也跟著說著變化。
「城口的那條河不能再放花燈了,好幾次我都偷偷放的,沒人發現。」
「書院的束脩又多了。」
「藥也變貴了,我都不敢生病了。」
「官府的衙差很兇,心情不好就找我們麻煩,我們小老百姓活著好累的。」
「怎麼,你這是在怪我御下不嚴嗎?」
我撇撇嘴:「我可沒這麼說,是你自己對號入座的。」
「你已經說了。」
「你小心眼。」
似乎回到了過去,我和他也是這般拌著小嘴,一路磕磕絆絆。
「陳青柏,我會努力掙錢,再從你手裡盤下鋪子。」
一聽到鋪子,陳青柏就慌了。
「我們之間一定要分得這麼清嗎,我承認私自做主是我不對,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我不允許你和我劃清界限。」
「你一直把我當成債主,我敢不劃清嗎?」
「你在說什麼胡話,我什麼時候將你當成債主了。」
陳青柏皺了皺眉:「誰跟你說的。」
「鄭鳶兒……」
陳青柏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我腦袋:「你知道她是什麼人,還信她的話。」
我將收據掏出來,問這是怎麼回事。
陳青柏叉著腰默默地吐了幾口濁氣。
「當年我找不到你,傷心之下才用這個方法記下與你的點點滴滴。」
「我發現幾年不見,你怎麼更傻了,鄭鳶兒說什麼你都信。」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是是是。」我全家不就是你全家嗎。
陳青柏接過收據說:「這些本就跟你沒關系!」
22
陳青柏帶我去見了那些收據的主人。
原來當年他為了尋我,與人借了錢,這些收據都是當年籤下的。
而讓我在意的點是收據的總數,正是當年我給陳青柏賠的和交束脩的錢,正好三千一百五十一兩。
「那是為了懲罰我自己,是我把你弄丟了。」
「那鄭鳶兒怎麼拿到這些收據的。」
「我一直將她當作我的恩人,我還錢的時候沒避開她,收據一直都是放在匣子裡,她拿或者仿造都很簡單的。」
我和陳青柏沿著路慢慢地走著。
「阿與,我一直想知道當年為何一聲不吭地走了。」
「怕被報復。」
「隻是這個?」
我點點頭。
陳青柏頓了一下,片刻後問出了真正想問的:
「不是擔心耗費精力?」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怎麼會這麼想。」
「這是你自己說的,我以為你對我隻是玩玩,新鮮勁過了就想著丟掉。」
我啞了啞聲,這是我當初說的理由。
這幾個字出來後,陳青柏頭也不回地走了。
陳青柏接著說:「阿與,就算是那樣也沒關系的,隻要你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可以接受不要名分的,真的。」
他把自己放到了塵埃裡。
我呆呆地看著他,消化剛得知的真相,才開始講述。
「我怕表妹受人欺負,所以才和她作假。」
「陳青柏,我喜歡你, 從一開始就是。那些不過是我說的氣話, 也有不自信在裡頭。」
「為什麼是氣話。」
「你和你室友的對話我聽到了,你不想娶我。」
他回憶了半天, 頓時哭笑不得。
「你不是說過,你要當大夏的第一位一品男妻嗎?」
「那時候的我對自己能否高中沒有信心,也確實沒有錢……伯父伯母又一直看不上我……」
以前種種的誤會,在此刻煙消雲散。
我們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我們明明相愛,卻誤會頗深。
他以為我對他好是一場富人的遊戲。
我以為他與我一起是一種迫於無奈的妥協。
我都不相信對方愛著自己。
陳青柏問:「那你為什麼找林燕借錢, 也不願意找我。」
「因為我喜歡你。」
我突然明白了, 當年的陳青柏。
他點點頭:「因為喜歡, 所以介意。」
「等等, 照你的意思是說,你當年也喜歡我?」
23
「嗯,而且我對你是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是的, 當年我在學院門口站了許久,來來往往那麼多人隻有你主動湊過來和我說話, 我至今都記得你臉紅的樣子。」
陳青柏的陳述,讓我重新認識到當年傻傻的自己。
原來從一開始他就喜歡我。
是我,用錯誤的方式將他越推越遠。
一個窮書生的喜歡, 在財富面前, 誰又在乎是真是假呢。
當年他反駁過, 怒吼過, 人言可畏。
我信了,他也信了。
他日復一日地被人提醒著,我們之間的差別,就如同泥土和天上月。
萬般不配。
所以他可以接受院長, 夫子對他的照顧, 可以接受舍友對他的關照。
唯獨我不行。
陳青柏拉著我回到了書院, 站在當初我的房間門口。
「那次意外發生之後,我恨自己意志薄弱傷害了你,我一直不願提起這件事。」
「所以那次我問你時,你才一直不回答。」
「嗯。」
我忽然想起酒樓那天。
「那你為何默許鄭鳶兒以你夫人的名義宴請鳳陽的貴婦,還那樣對她?」
「在公是朝廷想要改制, 與她接觸也是為了探聽消息。在私, 我是想氣一氣你, 你當初不要我,還一聲不吭就消失了五年,再見面也假裝不認識我……我還不能生氣?」
「……」似乎可以。
日落黃昏,書院的下課鍾聲敲響,無數學子魚貫而出。
我和陳青柏走在學子堆裡,落日將我們身影拉得老長。
你中有我, 我中有你。
這一刻,我終於確定。
與之和青柏。
24
叔叔,嬸娘。
小虎站在門口朝我們揮手。
鄭鳶兒捂嘴輕笑,見陳青柏進來,貼身央著他也寫一副湊個對。
「已我」小虎捂著腦殼,一臉委屈地說:「我問了奶奶的。」
我偷偷瞟了一眼陳青柏, 被抓個正著。
「那嬸娘今晚陪小虎吃飯好不好。」
「好呀好呀。」說著攤開手掌露出十文錢,「奶奶說,要去買肉。」
陳青柏將小虎抱在懷裡:「我和小虎去買菜。」
我看著一大一小漸漸遠去,母親不知何時站在身後。
「去吧, 與之。」
「娘!」
「幸福要自己抓在手裡。」
我抹了抹眼睛,笑著跑進餘暉裡,與等我的少年攜伴同行。
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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