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安

第2章

這就給了這對有情人可乘之機。


那心上人入了宮,在父君宮中當值。


一來二去,兩人就有了我。


女皇忌憚外祖勢力,咬著牙認下了我這個女兒。


可朝臣不知我並非皇室血脈,一心擁戴我為皇太女。


女皇為了自己的面子,也隻能打碎牙往肚裡咽。


硬生生給綠帽子鑲了金邊。


女皇如今還將戚音留在宮中,怕是想培養她替代我。


戚音疑心重,見林錦洲穿得嚴實,直接撩開了他的袖子。


守宮砂不在。


戚音憤怒了,同哭哭啼啼的林錦洲拉扯。


最後林錦洲被摔在了地上。


他膝行上前,祈求戚音原諒。


戚音安靜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扶起林錦洲,拍去他身上的灰,將他摟在懷中,柔聲安慰。


最後二人竟纏纏綿綿地親了起來。


我心下惡心,轉頭回了東宮。

Advertisement


至於去父君宮裡,隻不過是託詞。


父君與情人你儂我儂,怕是不太想見到我。


7


前世受林錦洲挑撥,我與外祖家漸漸疏遠了。


如今重生,自是要走動走動,聯絡感情的。


見重要的家人,自然不可能帶著前世害死我的兇手過去。


索性林錦洲也對我外祖家沒什麼興趣。


我再三保證此次去外祖家隻是為了將廚子借回來暫住。


這廚子家從前朝就是御廚。


後來新朝建立,廚子家因為手藝好,保住了性命,被留在宮中。


廚子是個特立獨行的,沒有沿著先人的道路繼續走。


而是周遊列國,拜師學藝。


養出了一手出神入化的廚藝,聞名遐邇。


先帝派人去請,卻被外祖家截了胡。


不過是一個廚子,比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先帝撫掌大笑,笑話外祖家重口腹之欲。


自己卻經常偷跑出宮,靠那廚子改善伙食。


吃了珍馐,自然看不起御廚做的平凡御膳。


於是常常對著御廚不滿抱怨。


頻繁到史官耳朵都起了繭子,報復性地在史書中狠狠記了一筆。


先帝逝世前,還專門下旨命廚子做宴席放在她墓中。


為防止工匠偷吃,本該封在墓中殉葬的工匠也被趕了出去。


這廚子的手藝可見一斑。


常人難得吃到廚子做的美食,即使是丞相嫡子,也僅在女皇祭祀天地時嘗過幾口。


可也足夠他念念不忘。


我告訴林錦洲,祖父性格怪僻,好人妻。


這本是家醜不便外傳,但為保護他,我也隻好說出來。


我已娶親,不帶夫侍去難免落人口舌。


我怕他受到傷害,正好由容安帶他去,我也放心。


8


祖母祖父雖不滿我這幾年的疏遠,但終究是看著我長大的。


馬車到侯府時,他們已經等在了門口。


面上是遮都遮不住的笑意。


祖母見了我,眼睛一翻,朝我重重地哼了一聲。


「皇太女殿下,今兒怎麼有闲心來侯府了?


「往日不是都不認我們這門子親戚麼?」


我拉著容安快步走上前,拉著祖母的袖子撒嬌。


「之前都是孫女混賬,這不是娶夫郎了嘛,想著讓祖父祖母瞧瞧。」


祖母還想說什麼,祖父重重拍了她一下,打斷了她的話。


「孩子願意來就是好事,你別把人給我又氣走了。」


進了堂屋,祖父親親熱熱地拉起容安的手。


「你就是容安吧,哎喲,長得可真俊。」


「怪不得歆兒在信裡把你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容安紅著臉,羞答答地偷看了我一眼。


「是妻主謬贊了,容安不過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幸得妻主垂憐,才嫁給妻主。」


祖父笑得合不攏嘴。


「哪裡,能娶到你這麼好的人兒才是歆兒的福氣。」


我在一旁點頭應和。


「能得此夫,妻復何求。」


容安被這表白的話羞得抬不起頭。


祖父命人拿來了他與祖母成親時的首飾。


「這套頭面是歆兒祖母當年娶我時,皇宮匠人打造的。」


「花了她半數身家。」


「你嫁給歆兒時受委屈了,這套頭面你收著,也算是我這個做祖父的補償。」


容安慌亂地搖頭。


「祖父誤會了,我並非殿下正夫,怎配得起如此貴重的珍寶。」


我笑著開口。


「容安別推辭了,這本就是為你準備的,長者賜,不可辭。」


前世我瞎了眼,祖父祖母可沒瞎。


林錦洲來時,並未得到任何禮物。


姜還是老的辣,辨得出牛鬼蛇神。


我悄悄將容安拉到門外。


「容安,這頭面你好好收著,莫要拿出來讓林錦洲瞧了去。」


容安乖乖點頭,眼睛亮亮的。


可把我稀罕壞了。


克制著隻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


祖父祖母向來寵愛我,隻要是不過分的要求,沒有不答應的。


但祖母尊重廚子,徵得廚子同意才讓我帶他走。


9


廚子廚藝高超,心氣兒也高,每日隻願做一份餐食。


我便日日讓廚子給林錦洲做一份點心。


順便把林錦洲給我送來的湯稀釋澆給他院裡的花花草草。


這加了髒東西的湯我可不敢喝。


點心味美,林錦洲便習慣了每天獨自吃完一整盤。


「殿下,不好了殿下,正君與侍君打起來了。」


侍女跑來給我報信。


我心下一驚,人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已經向前走了。


「你放肆!」


林錦洲面色冷冷地看著容安。


他身邊的小侍有恃無恐地叫囂著。


「這是殿下專門為我家正君準備的糕點,你算什麼東西,居然敢偷吃!」


「不過是靠著殿下發善心嫁進來的蠢物,能住在東宮都算你的福氣了。」


「這麼貴重的點心,我家正君也隻能嘗到幾塊,你居然全吃了!」


全吃了?


我的心怦怦跳起來,內心急得仿佛有無數貓爪子在撓。


動作卻不緊不慢。


我笑得溫潤。


「不過是一盤點心,何至於生如此大的氣,當心氣壞了身子,明日讓劉大廚再做一盤便是。」


我皺了皺眉,看向被摔在地上的容安。


「至於容安,禁足青竹苑一年,外人不得探望。」


容安面色慘白,張了張口想要解釋。


我向侍衛使了個眼色,將他扶起來帶了下去。


林錦洲面色好了些,聲音依舊清冷。


「錦洲原也不是為了一盤點心動怒,隻是容侍君不通規矩。


「錦洲作為正君自然有教導之責。」


既然殿下處罰了他,這事我也不想計較,就罷了吧。


10


夜深了。


林錦洲除了成親那晚,都是獨自睡的。


有了前車之鑑,他對我嚴防死守。


我也不想再浪費貴重的迷情藥。


也算相安無事。


我摸到容安院中,從窗戶翻了進去。


容安趴在床上不知哭了多久,我特意讓人換的江南冰絲綿都被淚水漬湿了一大片。


他哭得投入,完全沒有發現我進來。


我走過去將他從床鋪上抱起來。


感覺他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容安驀地被抱起來,張嘴就要尖叫。


我眼疾手快地捂住他的嘴。


「噓,是我,容安。」


看見是我,他眼淚流得更兇了。


把臉埋在我懷裡不讓我看。


「乖,抬頭,別哭了。」


我輕輕撫著他的背。


他聲音哽咽。


「不抬頭,醜。」


「我家容安是全京城最好看的男子,一點兒都不醜。」


「你騙我。」


他抬起頭反駁。


我才發現他兩個眼睛又腫又紅,都成一條縫了。


活像個被蜜蜂蜇了的小狗。


他見我臉上帶了笑意,紅潤的嘴巴又撇了起來。


我連忙討饒。


「看吧,我就說容安好看,哭了那麼久都能牽動我的心。


「你這一哭,我心都要碎了。」


我誇張地捂著胸口。


雖然是在耍寶,但我是真的心疼。


我試探著問,「你今日怎的吃了林錦洲的點心?」


容安腫著的眼睛縫裡又落下淚來。


「嗚嗚嗚——我餓——我……我……我也不知道那是正君的點心。」


「我跟青葉去膳房取飯,但她們都不給我。」


「嗚——」


「她們每天隻給我和青葉一個饅頭,根本吃不飽。」


「我跟青葉偷偷跑到膳房找……找吃的,隻有那盤糕點看起來最不重要。」


「我真的不是……不是故意的。」


「妻主,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東宮膳房的餐食都是有數的,我沒想到那群狗奴才居然膽子大到敢克扣主子的用度。


我將容安輕輕摟在懷裡。


「是我對不住你,我會懲罰她們的。」


「以後的飯我讓暗衛給你送過來,別人送的都倒掉。」


容安抬起頭,細縫中透露出滿滿的疑惑。


我沒解釋,隻是用額頭抵著他的。


「相信我,好嗎?」


我從私庫中找出絕版菜譜,給廚子送了過去。


廚子才答應大半夜被暗衛拎到小廚房準備膳食。


容安和青葉對著一大桌子菜吃得狼吞虎咽。


容安在吃的過程中還不忘將一根雞腿塞到我嘴裡。


因此我也不自覺地加入了吃飯行列。


飯足水飽,容安靠在我身上讓我揉肚子。


開始他還戰戰兢兢,後來就完全將肚子露了出來。


「最近莫要出門,有人找你也不要見,不管什麼理由。」


「好。」


他乖乖應答。


無父無母的孤兒,想從一無所有到建立龐大的商業巨物。


手段心智缺一不可。


怎麼到我這兒就變得笨笨的了呢。


明知我這裡是個火坑,還要不顧一切地撲過來。


我看著他恬靜的睡顏,有些無奈。


手上握著顆雞蛋給他敷眼睛。


等腫消得差不多了,我悄悄打開窗戶回了寢殿。


最近要不太平了。


我拿著私庫裡的存貨向廚子給我家容安換了一年的餐食。


存貨沒了可以再收集,但容安的肉肉可不能再掉了。


11


女皇私下召見了我和戚音。


「歆兒,臻州大旱,你與音兒一同去臻州吧。


「第一批賑款已經撥了下去,可遲遲不見成效。


「怕是生了什麼變故。


「人心難測,天災橫行,朕怕這次旱災會與往年一樣,與瘟疫同行,其他人朕不放心。


「唯有你們,才能安朕的心。」


我與戚音對視一眼,一同向女皇行禮。


「是,兒臣定不辱使命。」


我內心嗤笑。


這哪是去賑災,分明是要算計我,給戚音積累人心。


上一世在賑災途中,我與賑款都被土匪擄去。


那些土匪並未傷我分毫,而是好吃好喝地供著我,將我囚禁在山中。


戚音帶著兵馬從土匪手中奪回賑款,緩解了災情。


她卻對外宣稱並未找到太女,還假惺惺地為我開脫。


許是太女未見過如此大的陣仗,被嚇跑了。


私下又放出了流言。


太女與土匪勾結,為的就是貪下朝廷的救災糧。


而完好無損回來的我,更加坐實了流言。


禁衛軍又從東宮搜出了太女與土匪的書信。


女皇震怒,聲稱要換掉太女。


侯府無奈之下送出兵權,保住了我的太女之位。


可我失了民心,眾多臣子紛紛倒戈投靠戚音。


往日毫無存在感的戚音,居然已經強大到可以和我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