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時陷落

第7章

我甚至沒什麼太大起伏了。


「落落,你不是有朋友同事嗎,能不能……」


「商量好了沒啊!打麻將打得那麼歡,要你掏錢又掏不出來。」


那伙人走了過來。


「實在不行,我看你女兒挺漂亮的,聽說還是個海歸的白領吧?我兒子挺喜歡的,要不讓她做我兒媳,一家人就不談錢的事了。」


那個霞姐上下打量著我,連帶著背心男惡心的目光,像是一層甩也甩不掉的黏液粘在我的身上。


「是啊,是叫喬落吧,小落,咱們交個朋友也行啊。」


背心男走上前來,想把手搭上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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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邊上閃了一大步,那個背心男見自己摟了個空,冷笑一聲:


「哼!當自己是什麼金饽饽,在國外留學都被玩爛了吧?我看是沒那個緣分,直接還錢吧。」


那個叫霞姐的狠狠剜了我一眼:


「也是,留學生呢,我們可高攀不起。既然這樣,那就現在把錢結清了吧!」


「落落,你你快幫幫媽媽呀,你問問你那些朋友,你老板呢?對!問問你老板!」


我媽使勁搖著我的手,在我身上摸索著拿到了我的手機,並遞到了我面前,滿懷希冀地看著我。


我也不知怎麼形容當下的心情,隻是麻木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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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錢。」


我奪過手機,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伙人,反正也是孑然一身,要做什麼就做吧。


「落落,你說什麼呀!你別開玩笑,快點……」


「我說了,我沒錢。」


「你倆在這演什麼戲碼呢?沒錢?沒錢就拿點別的來抵。」


那個背心男突然上前一步,狠狠推了一把我的肩膀,我沒反應過來,直接被他推倒在地。


「幹嘛呢你們!」


我聽見陳安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猛地回頭,發現他正向這個方向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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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慌了神,腦子一片空白。


其實剛剛那些人要怎麼樣我根本不怕,但是我永遠都不想讓陳安時目睹這些。


陳安時很快跑了過來,一把推開了那個背心男,蹲下來想扶我起來:


「落落,有沒有受傷,先起來。」


我很想逃避,現在這個局面實在是有些難看,我隻能低著頭任由他把我扶起來,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落落,他們是誰?」


我還在猶豫著要怎麼開口,我媽卻先一步走上前來:


「這位先生,你是落落的?」


「我是她朋友,你們這是幹什麼?」


我媽的聲音突然急促起來:


「朋友啊!你好,你好,我是落落的媽媽,沒什麼事,這不做生意虧了點錢,還差點才能還上……」


「媽!」


背心男也這時候開了口:


「老東西真能吹,我也就不拆穿你了。」


他叼著煙,手指著陳安時:


「你,就你,你是她們朋友是吧?你替她們先還了,老子麻將館都要開不下去了。」


我一時啞口無言。


陳安時還是虛虛地扶著我的肩膀,手也沒挪一寸,我垂著眼,隻聽到他沒什麼波瀾的聲音。


「好,還需要多少?」


「陳安時,不關你事,你先走。」


我推開了他的手,恨不得他現在立刻轉身走。


「落落,你說什麼呢?這位,陳先生是吧?阿姨跟你借點錢,過段時間就還你。」


即使沒有看我媽,也能想象出她那一臉討好的神情。


陳安時輕輕把我推到他身後,在那些人的指示下把錢轉給了他們。


「以後我們麻將館你可別來了,真是難招待。」


那個霞姐留下了一句話,又對我狠狠翻了個白眼,帶著背心男那幾個人,趾高氣昂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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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站在原地愣著,我媽卻已經走到了陳安時面前,激動地握住了他的手:


「陳先生是吧,你剛剛說是我女兒的朋友?是普通朋友嗎?」


我不知道我媽是如何做到若無其事的。


「阿姨,你好,我是……」


我上前一步擋在了他們中間。


「落落,你幹嘛呢?」


我媽質問我。


「陳安時,你能回避一下嗎?」


我看著我媽。


卻對陳安時說了句話。


「好。」


陳安時撿起剛剛我掉在地上的東西,走到了遠處的路燈下。


「說夠了嗎?」


「落落,你怎麼這樣?媽媽隻是想認識認識你的朋友……」


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很難看,她的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落落,你你回來怎麼也不和媽媽說一聲?」


我掏出手機:


「你要錢是嗎?都給你,我把所有錢都給你。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眼前了。」


我劃了幾下屏幕,把這幾年來攢的錢都轉到了她的賬戶上,她看起來好像有些慌,抓著我的手腕,想阻止我,下一秒,她的衣兜裡傳出了一聲短信提示音。


「落落,媽媽不是這個意思……你相信媽媽,我再也不賭了,這一定是最後一次。」


「好,媽,我相信你是最後一次。但這也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媽了。算我求你,以後別找我了。」


我輕輕捏著她抓著我的手腕放了下來。


「落落……」


我已經快步走到了陳安時的身邊,從他手中接過了東西。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今晚謝謝你了,那個錢我會盡快還你的。」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臉,但我知道我現在的表情肯定比哭還難看。


「不急的,落落。我帶你去醫院,你的手傷要處理一下」


剛剛被推倒在地,我的手剛好壓在地上幾塊尖銳的石頭上。


陳安時捧著那隻手,對著路燈仔細查看傷口,上面的血跡已經幹涸,夾雜著不少碎石頭,看起來有些嚴重。


我抽出了手:


「沒關系,隻是擦傷而已。我房間裡有藥箱,回去擦些藥就好。太晚了,你快回家吧。」


我朝他點點頭,轉身向酒店走去。


「落落!」


我仍隱隱約約聽到我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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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泡在浴缸裡,手傷已經簡單清洗過,沒再流血了,但那股尖銳的痛感在溫水的浸泡下顯得更加強烈,無時無刻提醒著我今晚有多狼狽。


「結束了……」


剛剛發生的一切,已經徹底斷了我對我媽的念想,在她眼裡,我竟然是一個可以隨便被推出去抵債的物品。


隻是又想到陳安時也看到了那一幕……我認命地閉了閉眼,算了,反正以我們現在的關系,也不需要再藏著掖著了。


許是剛剛情緒起伏太大,這會安靜下來,我竟然在水裡泡著睡著了。


再睜開眼時,水已經涼透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雖然現在還是夏天,但也禁不住在水裡泡一個多小時,看來免不了一頓感冒了。


這不,從浴室裡出來,我就已經有點頭重腳輕,等回到床上,我開始渾身發冷。


看來明天是談不了工作了。


我迷迷糊糊地拿著手機,想給李生發條信息請個假,又因為手沒力,一下子點到了撥號,手機也滑落到地上。


已經是半夜了,打電話給人總是不禮貌的。


我連忙撐著身子撈起手機,想把電話掛了,沒想到電話這時候接通了。


這麼晚了,李生竟然還沒睡?


聽聲音,對面有些吵鬧。


「喬小姐,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他應該是找了個安靜點的地方開了口。


「不好意思啊,這麼晚打擾你了,我剛剛本來想發信息的,手滑按了撥號。你幫我轉告陳總,我明天有點事,咱們另外約時間吧。咳咳……」


我捂著嘴,想把咳嗽壓下去。


「喬小姐,你是生病了嗎?」


「沒有,小感冒而已,我先掛啦。」


也沒等李生回答,我按了掛斷。


告訴了李生,就不用特地找陳安時了,我暫時還不想面對他。


我放下手機,本想先去拿顆退燒藥吃,卻想起來自己的常備藥早就被收到了行李箱最裡面。


我實在沒力氣去找了,翻了個身,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緊一些。


睡一覺吧,出了汗應該就好了。


「砰——砰」


「落落!落落!」


入睡沒多久,我隱約聽到有人在敲門喊我的名字,接著是一陣雜亂的對話聲,門好像被打開了。


我眼皮好像有千斤重,頭也更疼了。


眯著眼睛,我隻看到陳安時蹲在床前,滿臉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


「陳安時?你怎麼來了?」


「落落,你發燒了,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他說著就想把我扶起來,我抓著他的手腕:


「不用了,小感冒而已,我睡一覺就好了。」


陳安時看我態度有些堅決,隻能讓我先躺回去。


「落落,那你等等我,我去買些藥和體溫計。」


他幫我掖了掖被角,快步出了房門。


後面發生的事我也記不太清了,隻知道有人給我喂了藥,又量了幾次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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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我感覺舒服了不少,不過可能是出了幾身汗的原因,我渾身有些黏膩,於是準備起來擦個身子。


我才發現我的右手被什麼東西壓著,往旁邊一看,是陳安時,他搬了個椅子,趴在床沿睡著了。


他在這守了這麼久?


剛剛準備起身的動靜驚醒了他,他抬起頭,見我坐起了身,立刻伸手在我額頭上摸了摸:


「落落,還難受嗎?」


我實際上感覺到體溫已經降下來了,但他看起來還是不放心,又拿起旁邊的體溫計想給我量。


「诶,陳安時,我沒事了,已經不燒了,不用再量了。」


我按著他的手,想快些去擦身子。


陳安時當然不肯,好聲好氣地哄著我讓我再量一次。


我實在拗不過他,隻能順著他。


「36.5℃,這下放心了吧?」


我迫不及待地掀起被子就往浴室跑。


「落落,你記著用熱些的水,別再著涼了!」


陳安時怎麼變得像個老媽子一樣。


到底是受不了隻擦身子,我飛快洗了個熱水澡。


出了浴室門,陳安時竟還在沙發上坐著,衣服還是昨晚見到他時的那一套。


「你……在這待了一晚上?」


「是,沒關系,你沒事就好,我叫了早餐,等會兒一起吃個早餐。」


我看著他眼裡的疲色,有些不自然:


「那個,謝謝你了。不過我怎麼記得我隻打電話給了李生?」


「當時我們剛好在一塊。落落,你為什麼不是先打給我?」


他一步步靠近。


「我當時真的是不小心按到的!」


我摸了摸鼻子,雖然說的是事實,但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我愣神的幾秒,陳安時已經走到我面前,把手裡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別再著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