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奶奶，我再也不偷吃了，我再也不饞嘴了……」

可繡花針卻還是抵住了我的嘴唇。

繡花針在我的嘴巴上扎了幾下，雖然奶奶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將我的嘴巴縫起來，可還是在我的嘴唇上扎了幾下，嘴角也冒出了幾顆小血珠。

「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饞嘴偷吃了！」

我捂著嘴巴拼命搖頭，連話都不敢說了。

出門的時候每每有人瞧見我嘴巴邊上那一圈紅腫的地方，奶奶就會解釋著說。

「饞嘴，偷吃東西被油炸到了。」

弟弟也在一旁嫌棄地說：「姐姐偷我的排骨吃。」

我隻能低垂著頭不敢說一句話。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時候，門突然開了。

看著門口的媽媽，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媽媽——

回來了嗎？

「囡囡，你這是在做什麼！」

直到聽到媽媽的聲音，我這才回過神來，直接撲進了媽媽的懷裡。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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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搶過我手裡的抹布。

「囡囡，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在這裡用抹布擦地！」

這時，奶奶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你女兒自己要玩抹布，你在這裡兇什麼兇！」

奶奶白了我媽一眼：「耀輝呢，你一個人怎麼回來了？」

媽媽瞧見我紅腫著的嘴還有眼裡蘊含著淚水，怎麼都不信奶奶說的話。

她將抹布直接扔在了奶奶的臉上。

「我女兒怎麼可能玩抹布，不然你玩給我看看這抹布怎麼玩？！」

5

媽媽的突然發火是奶奶沒有想到的，過了半晌她才將臉上的抹布扔下來，對著地上呸呸呸了幾口。

「向晴天，你這一回來就在我這裡發什麼瘋，你怕不是忘了我是你婆婆了是吧！」

弟弟在一旁看著直接嚇哭了。

我看著奶奶發脾氣的模樣不由想到了那些巴掌。

我隻能瑟縮在媽媽的身後，緊緊的握著她的衣服。

媽媽拉著我的，安撫著我：「囡囡，別怕，媽媽回來了，以後媽媽不走了！」

媽媽眼中滿是心疼，她輕撫著我的臉：「你的嘴，還有你的臉，你的手，告訴媽媽，都是怎麼回事。」

媽媽說她不走了，是不是就是說以後我都不用睡在沙發了，也不用再被奶奶打了？

我剛準備開口，爸爸就從外邊回來了。

奶奶一見到爸爸回來，就像有了靠山一般。

她往地上一坐，開始撒潑。

「我的老天爺啊！我兒子是娶了個什麼老婆啊，竟然打婆婆啊！」

「我不要活了啊！我辛辛苦苦給她帶孩子，她回來就要打死我啊！」

「老伴，我下來陪你來吧！」

說著奶奶就起身朝著牆壁撞去。

爸爸連忙拉住了奶奶。

「媽，究竟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奶奶將剛剛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說給了爸爸聽，唯獨不提對我做的任何事情，隻說媽媽拿抹布甩她臉上，罵她老不死的，還撲上來打她。

「媽，你誤會了，晴天肯定不是故意的。」

爸爸朝媽媽揮了揮手：「晴天，來，給媽道個歉。」

見媽媽不動不理他，他又叫了叫我。

「囡囡，你最是懂事的了，奶奶帶了你這麼久，你和奶奶最好了不是，也勸勸媽媽，來給奶奶道歉。」

小小年紀的我已經大概明白爸爸的意思了。

更何況……

爸爸說過，奶奶是我的家人。

我咬咬唇，拉了拉媽媽的衣袖。

「媽媽，囡囡沒事，奶奶，沒有做什麼。」

因為我的膽小懦弱。

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

我短暫的悲催生活就這麼結束了，可今天是端午節。

奶奶又帶著偉偉來了。

她被垃圾桶套得人都懵了。

坐在地上又和上一次一樣撒起了潑。

「我不活了啊，我一大把年紀了，還被兒媳婦欺負啊！」

「我特意趕上來給他們過端午節，可她卻讓我吃粽葉，還拿垃圾桶打我啊！」

爸爸還想和上一次一樣勸架。

媽媽拉過我的手坐在了沙發上：「囡囡，你坐著，我們等奶奶哭完，媽媽帶你出去吃粽子！」

上次的事情過後，媽媽就叮囑過我。

有人欺負自己了，就要大聲說出來。

當被不公平對待了，那也要說出來，不要覺得因為是一家人，那自己就活該受委屈。

生為女性，受到不公平對待，是那些渣滓的錯，不是我生為女孩的錯。

絕不能夠任人魚肉！

我不要變成魚肉，我要聽媽媽的話，不幫壞奶奶。

叫我堅定地點頭，媽媽又轉頭看向爸爸。

「上一次，你媽欺負囡囡的時候，我已經忍了一次了。」

媽媽的語氣中帶著警告：「這一次，你想都別想我不計較！」

6

爸爸想要將地上的奶奶扶起來，可奶奶怎麼都不願意。

她扯著嗓子嚎著：「兒媳婦喂我這個婆婆吃粽葉還咒我死啊！」

「兒媳婦打我，兒子還不管啊，沒天理了！」

爸爸被她嚎得沒辦法了，見勸不動媽媽也喊不動我，索性幹脆也坐在我旁邊看著奶奶幹嚎。

見我們都坐著不管她，奶奶一股腦爬起來將門打開。

她坐在大門口，扯著嗓子朝外邊喊著。

「殺人了啊，兒子兒媳婦看我這個老婆子不順眼啊，要殺了我啊！」

這一嗓子，直接將周圍的鄰居都吼了過來。

婆婆見大家都過來了，叫得更是起勁，眼淚水也說來就來。

「我天天幫著帶孩子，孩子不聽話大家也都是知道的，我那麼辛苦，現在兩口子翻臉不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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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聽說他們家孩子從小就不聽話，讓奶奶費心了。」

「說是他們家孩子還有那種傾向，品性不——」

這人話音未落，就被我媽一把抓住了衣領。

「我孩子什麼傾向了？」

那人許是沒想到，我媽竟然會直接衝上來找他。

他臉漲得通紅，最後隻能甩甩手走了。

「我家孩子什麼品性我心裡自然清楚，各位沒必要聽了一些人的片面之詞就在這裡胡亂揣測瞎編一個孩子。」

我媽掃了一圈旁邊所有的人：「各位家裡都是有孩子的，不隨便造謠別家孩子，不聽信無中生有的謠言，就當為孩子積福了。」

「哎呀，我就說囡囡不可能這樣的。」

「是吧，多乖的孩子。」

大家說著都訕訕地散了場，奶奶一個都沒能留下。

她氣急敗壞地拍了拍大腿：「好好好，你們都這麼對我是吧，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啊——」

奶奶說著就往旁邊撞去。

可是她忘了，此時站在她旁邊的並不是爸爸，而是我媽媽。

媽媽輕笑了一聲。

不僅沒有阻撓，反而還往旁邊讓了一步，在奶奶即將撞到牆壁，爸爸大驚失色的時候，奶奶突然頓住了腳步。

「好險。」

媽媽拍了拍胸膛，「還差一點點，你就撞到牆了。」

所謂的一點點，大概是還差兩三個人的距離。

奶奶手指著媽媽，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向晴天，你就是想我去死是吧！」

「我可……」

我媽才剛開口，樓梯旁邊就傳來一陣有些陌生的聲音。

「是誰讓我媽去死啊！」

7

是姑姑。

我見過她一兩回。

弟弟見到姑姑連忙跑過去抱住了她的大腿：「媽媽，他們欺負奶奶！」

姑姑一手推開旁邊站著的媽媽，將地上的奶奶扶了起來。

「媽，你沒事吧？」

她說這話的時候，掃視了媽媽和爸爸一眼。

「你哥和你嫂子，簡直不是人啊……」

奶奶絮絮叨叨訴說著爸爸媽媽的「罪行」。

「不是，哎……」

爸爸嘆了口氣，想要解釋什麼，可最後卻還是沒說出口。

姑姑瞪了他一眼：「你個沒出息，就連個女人都收拾不了。」她斜著眼看了眼媽媽。

媽媽雙手環胸，隻看著姑姑：「怎麼，你想怎麼收拾我？」

這時弟弟特別有「眼力見」地卷起衣袖，「媽，這上面是姐姐打的，她為了搶我粽子吃，對我又是踢又是抓的。」

我從沙發上跳下來，急忙搖頭：「不是，我沒有……」

姑姑手戳在了我的額頭上：「不是你還能是誰，你的意思難不成是我家偉偉撒謊？」

姑姑的唾沫噴在了我臉上。

媽媽一把將我拽到了身後：「那你的意思難不成是我家囡囡撒謊了？」

「不是她撒謊還能是誰！」

姑姑急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撒謊不是很正常！為了吃個粽子就撒謊，真是上不得一丁點的臺面！」

姑姑和奶奶一樣，喜歡往地上吐唾沫。

有了姑姑撐腰，奶奶的精神迅速恢復了過來。

她插著腰加入了戰局。

「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最喜歡撒謊了，我帶了她這麼久我還能不清楚？」

「不是，我沒有——」

我拼命搖頭。

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膀：「囡囡，做錯事不可恥，可恥的是你撒謊，既然做了，咱們就不怕承認，隻要你承認了，爸爸是不會怪你的。」

爸爸不相信我。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我就好像又回到了被奶奶用繡花針扎的時候。

我用手擋著嘴，拼命地搖頭：「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沒有……」

我沒有打弟弟，我也沒有偷吃。

當初沒有，現在也沒有。

我小心翼翼地望向媽媽，她，會不會也不相信我。

媽媽緊緊握住我的手。

雖然她並沒有對我說什麼，但我卻感覺到了一陣安心。

媽媽她是信我的。

「既然你都說是囡囡做的，那這樣吧，不如我們看監控吧。」

「監控？」

奶奶愣住了，她沒想到家裡竟然還有這個東西。

「嗯，我昨天裝的，這樣大家看到證據就知道，究竟是誰撒謊了。」

我這才想起來，昨天奶奶帶著弟弟去買菜，媽媽找了幾個叔叔阿姨上門來，在家裡裝了東西，說是這樣以後就再也不會讓人欺負我了。

原來，這就是監控。

弟弟和我一樣，並不太能夠明白，監控能夠看到什麼東西，隻是盯著那個屏幕，看著一切都回到了奶奶煮粽子的時候。

見到奶奶將粽子藏起來的時候，爸爸的臉色變了點，在聽見奶奶說女孩子吃粽子會噎死的時候，爸爸整個臉色徹底黑了。

「媽……」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奶奶，像是不相信奶奶竟會這麼對我。

「看我幹什麼啊，我不讓她吃粽子是為她好，免得到時候吃著噎著了。」

見到媽媽將粽葉塞進奶奶嘴裡的時候，姑姑啪地一聲拍了下桌子。

「向晴天，你就是這麼對我媽的？」

她又轉頭看向爸爸：「這種老婆你也要？還不趕緊把她休了！」

爸爸沒說話。

畫面很快來到我和弟弟躲在窗簾後邊。

弟弟的聲音重現了出來：「姐姐，我請你吃粽子。」

8

媽媽將視頻關了，轉身看向姑姑和奶奶。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囡囡搶弟弟的粽子偷吃嗎？」

姑姑和奶奶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