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千方百計讓我睡他
第2章
空氣靜寂,隻聽得見他清淺的呼吸。
良久,他溫聲道。
「這不是一介女子該考慮的。」
「你該想的,是哪家胭脂更襯你,哪家首飾更精致,喜服上繡鴛鴦還是合歡。」
「況且,嫁我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麼?」
「你投懷送抱,試探引誘,如今得償所願,為何不開心?」
我語氣恭順。
「我對您並無男女之情,從前種種,不過想掙一方出路罷了。」
「求您看在與我相識幾年的份上,容我自己做一回主。」
託著我小臂的指尖一緊。
他眉心微動,驟然俯身,狠狠咬住我耳尖。
直到我吃痛奮力掙扎。
他如夢初醒,指腹蹭掉唇上的血跡。
倏然別過臉,胸口起伏。
半晌,語氣和緩又不容拒絕。
「下月初二是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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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親自迎你入府。」
07
是夜,傾盆暴雨,電閃雷鳴。
我毫無徵兆地發了高熱。
混沌中,我發現自己倒在雪地裡。
晏則面頰凹陷,眼底青黑,神情扭曲。
手執匕首,在我的慘叫中,一點點剖開我的胸膛。
野獸般埋進胸口啃食。
再抬頭,下颌被血染透。
「阿鳶,你是上天派來救我的嗎?」
他看著我殘破的身軀,眼神逐漸清明,聲音惶惶。
「阿鳶,我不是有意的......」
一杆銀槍挾著風雪呼嘯而來。
將晏則撞出幾丈遠,死死釘在地上。
一雙冰冷的手試圖捂住胸口汩汩而出的鮮血。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眼。
「你......是何人?」
回答我的,隻有被風撕碎的嗚咽。
黑暗落下前,我看到他攥著匕首,送入自己胸間。
那人面目模糊,唯那把匕首熟悉得緊。
刀柄鑲滿寶石,流光溢彩。
......
我是被春雨搖醒的。
眼睛猛地睜開,對上她擔憂的目光,如驚弓之鳥縮到床角。
那刀刃在血肉中翻攪的痛感太真實。
我扯開衣裳,驚恐地發現,胸口漸漸浮出一道猙獰蜿蜒的疤。
想到白日晏則臉上轉瞬即逝的失控。
冷汗霎時浸透裡衣。
我喘著粗氣,沉思良久。
顧不得高熱未退,叩響爹爹的房門。
他似是剛與同僚吃酒回來,面頰酡紅。
見了我,難得露出笑臉。
「爹今日去求了個秘方,保生男子。」
「往後爹和你大哥的前程可就指望你了。」
他微微打晃,從懷裡往外掏東西。
我看著他遞來的紙箋,後退一步。
「我不嫁。」
他遲鈍地看了我一會兒。
臉色驟變,抬腳踢我膝蓋。
「孽障,從前沒皮沒臉勾引人家的也是你!」
「如今又說什麼瘋話,嫁不嫁由得你一個女子說了算?」
我跪在地上,仰著頭。
目光深深,看著這個被我稱作父親的男人,感覺渾身血液結成了冰。
「倘若我嫁過去會死呢?」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聲音冷濁。
「為沈家榮耀而死,也算你死得其所。」
十一年前,他也是這樣看著我娘的屍首,如看蝼蟻。
08
大婚前夜。
爹爹來了我房裡。
看我和春雨規規矩矩地準備明日成親的首飾衣衫。
神色稍緩,袍擺一甩,坐在桌前。
「找為父何事?」
我斟了一杯酒,跪在他面前。
「往後女兒無法承歡爹爹膝下,望爹爹保重身體。」
他眉心一動,接過那杯酒,語氣難得有一絲動容。
「你肯聽話就好,明日就是尊貴的侯夫人了。」
「好好侍奉侯爺,綿延子嗣,你的福氣在後頭。」
我看著他將酒飲下,目光真誠。
「爹,這福氣給您您要嗎?」
他一怔,神色不虞。
「放肆,這叫什麼話!」
我語氣恭順。
「女兒不敢,隻是有一事不明。」
「午夜夢回時,您怕不怕我娘來索命?」
他怒目圓睜,一拍桌子。
猛地起身,卻打了個晃,堪堪撐住桌面才未跌倒。
我按著他的肩壓回去。
「您與兄長無才無德,踩著我娘的血肉往上爬。」
「反而嫌她髒了您的腳,連一方墓碑都不肯給。」
「如今又故技重施,把親女兒送入狼口。」
「您倚仗女子,卻輕視女子,沒有這樣的道理。」
他無力地癱在椅上,呼吸急促。
「逆子,你在酒裡下了何物!」
「她本就是妓子,陪人睡幾覺怎麼了!」
「你竟敢為了她忤逆你爹,果真是娼婦肚子裡爬出來的,母女一樣下賤!」
我拿起綢布堵上他的嘴。
他雙眼猩紅,目光仿佛要將我千刀萬剐。
我平靜地為他套上喜服。
「自己的前程要靠自己掙。」
「您既覺得侯府尊貴,這侯夫人您來當吧。」
「兄長已被我迷暈扔進柴房,恐怕幾日後才會醒。」
「您且安心,等八抬大轎來接您。」
09
我給了春雨盤纏,讓她去京郊避風頭。
趁著夜色策馬出城。
專挑荒僻的山道走,企圖甩開他們。
三日後傍晚。
馬蹄聲自地平線遙遙傳來。
我陡然一驚,狠狠抽了幾鞭。
然而馬兒已疲憊不堪,愈發遲緩。
我棄馬往荊棘叢生的斜坡上跑。
臉頰手背被劃得鮮血淋漓,寒風一吹,刀割般。
我不管不顧,手腳並用,往更密集的荊棘叢中鑽去。
爬了一陣,扭頭看去,視線盡被遮住。
我稍緩了口氣。
回首,撞進一雙淡漠的眼。
晏則悄無聲息地立在坡頂。
不知看了我多久。
侍衛將我拎到他面前。
他垂眸,指腹輕拂過我面上鮮血。
眉間森森寒意,將身上的朱紅喜服都染得冰冷。
「夫人為何要逃?」
雙肩被死死壓制,我掙了幾下,沒掙脫。
看著他眼底淡青,低嗤一聲。
「侯爺信前世嗎?」
即使他面上的錯愕轉瞬即逝,卻依舊被我捕捉到。
心下了然,那個夢中的場景,他亦知曉。
「你自小孱弱,隻能以秘藥續命。」
「可秘藥卻給你的身體帶來巨大負擔,如飲鸩止渴。」
「唯與你契合的女子鮮血可緩解,出於某種原因,我就是那個女子。」
「上輩子因著這個緣故,我慘死你手。你告訴我,我為何要逃?」
他動了動唇角,良久。
「阿鳶,我悔了。」
我冷笑。
「侯爺若是真悔了,就放我走。」
他語氣平靜。
「若不願回去,那便在此處拜堂吧。」
「正好嶽丈也在。」
他錯開身,豁然開朗的視線中,看到我爹被捆著拖在馬後。
奄奄一息,手腳盡斷。
「將嶽丈扶起來。」
他溫聲吩咐,拿過喜帶,強硬地往我手裡塞。
電光火石間,一支利箭刺破寒風襲來。
穿過喜帶,鐺地釘在一方青石上。
10
滾滾煙塵中,一點銀光頓現。
如璀璨的星,照亮暗夜。
溫淮安身披銀甲,策馬而來。
聲音被狂風裹挾,鑽入我耳中。
「沈青鳶,小爺來找你算賬了!」
我怔怔看著他凌空而起,落到我面前。
一腳踹翻押著我的侍衛,將我拽起來。
看到我臉上的傷口,他呼吸頓重,眸光沉冷。
「別怕。」
我眼眶突然一熱。
晏則聲音淡淡。
「南夷來犯,溫將軍不在前線殺敵,怎麼跑到這裡,莫非當了逃兵?」
溫淮安擋在我身前,雙眼微眯,語氣平靜。
「南夷為何突然來犯,又為何會有我軍的布防圖,侯爺最清楚。」
「待我班師回朝,自會與你一筆一筆清算。」
他將我的手裹進掌心,指尖微不可察地輕顫。
「走。」
晏則臉色陰沉。
「我與阿鳶得陛下賜婚,名正言順,溫將軍若是帶走她,便是抗旨。」
他不屑冷笑。
「不過一幫亂臣賊子,通敵叛國,也配跟小爺談名正言順。」
他說著,自胸間扯出一角粉紅。
「看見沒有,定情信物都給我了,日日在家等我娶她呢,輪得到你?」
我瞪大眼。
那指尖夾著的梨花刺繡,實在有些眼熟。
我戳戳他的腰,低聲問。
「哎,你不是說燒了嗎?」
「我說過嗎?」
「你好裝啊。」
他面不改色拉著我離開。
「攔住他們!」
一聲令下,侍衛們持刀上前。
溫淮安抽出腰間長劍。
手腕一轉,劍尖抵住為首之人喉頭。
再往前一毫,便可刺穿頸骨。
「誰敢!」
他長眉微凝,眸似寒星濺血。
周身磅礴殺氣翻湧,生生逼退眾人。
我看著他寬闊的肩,竟有些恍惚。
仿佛那個執著於弄髒我衣裙,拿毛蜘蛛嚇唬我,在我食盒裡放假蛇的頑劣少年。
已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眾目睽睽下,他抱著我上馬,在我耳畔低語。
「看見沒,這樣才叫裝,有沒有迷倒你?」
「......」
「沈青鳶!」
我回頭看去。
晏則手持長劍,橫在我爹脖頸上。
目光是明晃晃的威脅。
我撲哧笑出來,馬鞭一揚。
11
他手持韁繩,將我攏在懷中。
疾馳在寂寂月光下。
冰涼堅硬的盔甲緊緊貼著我的脊背。
耳邊寒風呼嘯,我輕聲開口。
「溫淮安,你為何會來救我?」
他遲遲未作聲。
就當我以為他沒聽見時。
肩上突然一沉。
他下巴抵上我的肩,輕輕摩挲。
兩人的臉挨得極近,近到我可以清楚看到他羽睫上的白霜。
他睫毛一顫,我心頭跟著一顫。
「幾日前,我做了一個夢。」
他倏然顫慄起來,目光驚懼迷茫。
長臂緊緊箍住我,沒再說下去。
抵達軍營後,他將我安置好就直奔戰場。
回到營帳中已是深夜。
他卸了甲,坐在桌前給自己上藥。
我撐著下巴,看著他布滿傷疤的身軀,有幾處還在往外滲血。
橫亙在胸膛正中的那一道,刺痛了我的眼。
我走過去,蹲在他面前。
「這道疤是不是突然出現的?」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我慢慢扯開自己的衣領。
他渾身一震,掌風熄了燭火。
攥住我的手腕,嗓音低啞。
「做什麼?」
我掙開,回握住他的指尖。
按到自己胸口處的傷疤上。
「我們或許做了同一個夢。」
營帳外燃著篝火。
借著昏黃的光,他慢慢睜大眼,劇烈顫抖起來。
天旋地轉。
他將我打橫抱起,冰涼幹燥的唇覆上來。
後怕般,用力輾轉深入。
帶著鼻音的話語,自唇齒相接處漏出。
「你的丫鬟可真笨,哪買的春藥?那碗醒酒湯黏糊糊的,氣味也不對,下的分明是藕粉。」
「而且捆人哪有系蝴蝶結的,還得我自己給自己綁結實。」
「我心甘情願上鉤,誰曾想,你釣的不是我。」
他帶著醋意,發狠地用力。
我仰頭承受他的熾熱,聲音被燙得發顫。
「那你還嚇唬我,往我房裡扔匕首,又說要同我算賬。」
他輕笑一聲,扯下緋紅發帶,仔仔細細縛住我手腕。
「那把匕首是我太祖那輩傳下來的,隻給溫家兒媳。」
「至於算賬,當然是娶回來慢慢算。」
12
大梁軍隊勢如破竹,將敵軍逼出邊境五百裡。
敵軍糧倉被燒,節節敗退,已約定三日後送上降書。
戰事即將收尾。
南夷卻突然翻臉,有如神助般,兵器糧草源源不斷供了上來,同大梁打起拉鋸戰。
溫淮安的密信一封一封發出去,卻遲遲等不到軍餉和增援。
更要命的是,開始下雪了。
這個天氣,沒有御寒衣物,是會凍死人的。
戰局被扭轉。
傷員不斷增加,藥物不足,我隻能用紗布為他們止血。
紗布用完了,我便將衣裳撕成布條。
後來衣裳也撕完了。
傷亡卻依舊源源不斷。
這日傍晚,抬回來的屍體中,有一個年輕的小兵。
昨晚他與我圍在篝火旁。
說戰事結束後,要向心愛的姑娘提親。
他目光柔軟,望向北方。
頓了頓,突然有些泄氣。
「從前我總捉弄阿瑩,阿瑩問我日日纏著她,是不是喜歡她。」
「我當時嘴硬沒承認,她哭著跑了,第二天我就上戰場了。」
「她現在肯定討厭死我了。」
我將幾個白日挖來的番薯放到火中煨著。
「她不會討厭你。」
他眸光重新亮起來,小心翼翼從懷中摸出一枚銀簪給我看。
「夫人,你說她會不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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