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就算是陛下的血脈，恐怕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想到這，我不由得抓住了長樂的手腕，擔憂道：「陛下知道你其實是皇子嗎？」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都這個節骨眼了，他居然還有闲心跟我說些。

我不耐煩道：「若是知道自是無礙，不過是些宮中辛秘，不至於掉腦袋，可若是不知道。」

「不知道呢？」

本來就生氣，他還如此逗弄我，我大聲道：「不知道就趕快研究一下逃跑路線啊！你還真想死在這不成！」

長樂眼睛亮亮地看向我：「你願意為了我背負欺君罔上的罪名？」

聽到他這麼說，我忽然一股委屈湧上心頭。

明明被他蒙在鼓裡這麼多年，如今我還要被他連累，想想就想暴揍他，但我又不可能眼看著他獲罪。

我擦擦眼淚道：「若你真的欺君，我先昭告天下與崔家斷絕聯系，再想辦法救你。」

可能是見我哭了，長樂開始慌張，他從口袋裡摸出一支墜著紅寶石的金釵。

「這是鮮卑進貢的，我覺得與你很相稱便求父皇賞給了我。」

接過金釵我心情好了不少，打了個哭嗝之後我繼續問：「殿下，你到底欺君沒有？」

18

長樂看向我聲音柔和：「我喚祁鎮安，字長樂，是父皇的第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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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鎮安的母親是鮮卑人，雖然異族，但陛下卻喜愛非常。

甚至可以說是他一生最愛的女人也不為過。

祁鎮安的母親柔妃懷孕的時候，國師曾斷言，若這一胎為男，則大朝國運不保，若為女則國運昌盛。

偏偏柔妃肚子裡的是他這個皇子，陛下不忍心殺了他，也不想讓柔妃傷心。

於是國師提議，將他當作公主撫養，以瞞過上天。

若是他長到弱冠之年，國運無虞，屆時便可宣布長樂公主已死，再以皇子身份將他迎回。

正是怕他皇子身份暴露，長樂公主才在十歲左右時因意外而變啞。

「本來我是不打算找伴讀，但公主們都有，父皇怕暴露，這才拖到這個歲數才不得已為我尋了個伴讀。」

我點頭：「怪不得喜鵲說你選中我，是因為我缺心眼，原來是怕暴露你是個男子的秘密啊。」

祁鎮安一副驕傲的模樣：「我隱藏的多好，隻有喜鵲幾個貼身伺候的才知道這個秘密。」

也正是害怕長得太高太快暴露，所以長樂宮的吃食才那麼差勁。

但陛下終歸是心疼，眼見這些年國運並未被影響，所以也默許了我在小廚房的所作所為。

「可是，」我問：殿下不是還差幾日才到弱冠嘛，怎得現下就告訴我了？」

「再不告訴你，你就跟別人跑了，我可不想冒這個險。」

他的聲音實在有點小，我沒聽清楚，於是又問了一遍。

「啊？什麼？」

祁鎮安歪了下腦袋：「沒什麼，你過些日子就知道了。」

19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好了，」我長舒一口氣：「既然如此，殿下就放我歸家吧。」

「歸家？為何要歸家？」

「殿下是男子，我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

他忽然壞笑著上前：「可親昵的舉動，我們做的還少嗎？」

腦海裡忽然想到這些年我們倆的親密舉動，甚至還都是我主動的，我整個人如遭雷劈定在原地，臉紅得一塌糊塗。

「那......那你為什麼不拒絕我！？」我有些結巴：「我不知你是男子，可你自己知曉啊！」

祁鎮安理直氣壯道：「剛開始是你太過熱情，我無法拒絕，後來是根本不想拒絕。」

「為什麼不想拒絕？」

不知為何，聽我如此說，他反而紅了耳廓。

「不想拒絕還要什麼理由嘛。」

我冷哼一聲：「我不管，你趕快去求陛下放我歸家！」

他眉頭一動：「放你歸家做什麼？難道你要跟李家那小子成親嗎？」

他怎麼突然提到這個？但事已至此，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道：「是又如何？」

祁鎮安忽然愣住，而後他雙手輕捏著我的肩頭。

「你為何願同他成親，你甚至都沒見過他！」

我看著他忽然就又紅了眼眶：「至少他沒騙我。」

聽我如此說，祁鎮安垂下雙臂。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他沒辦法同我坦白，但被蒙在鼓裡的這些年，我感覺自己好像一個跳梁小醜。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也隱隱揪痛。

明明是個男子，卻以女子身份生活，還裝了十年啞巴，他也很痛苦吧。

我剛想開口安慰，就聽他略帶乞求的聲音傳來。

「至少陪我過完這個生辰吧。」

20

祁鎮安生辰當日，如往年一般，我特意早起給他準備了長壽面。

他小心翼翼看向我：「沅沅，你還生氣嗎？」

生氣？談不上，我知道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我也清楚，既然知道了，我就不能繼續在長樂宮生活了。

與其說生氣，還不如說有些不舍。

我將準備好的生辰禮物給他，一個黃金的長命百歲鎖。

「原本這是送給幼童的，」我解釋道：但這個生辰對你來說不同，過了這個生辰後，殿下將迎來新生，所以我送你這個長命百歲鎖，隻願你百歲無憂。」

祁鎮安抓著我的手：「我隻願與你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這句近乎剖白的話語讓我手足無措，我慌忙躲避他的眼神。

「殿下，我與李勝定親了。」

祁鎮安搖頭：「你未歸家，這不作數的。」

「父母之命，如何作不得數？」

他如同一個孩童般耍賴：「本殿下說不作數，便不作數！」

是夜，我同祁鎮安站在長樂宮中，看著他燃放的煙火。

「殿下，生辰快樂。」

我看著煙花卻能感覺到祁鎮安的目光盡數在我。

「沅沅，生辰許的願望是不是更靈驗。」

我點頭：「那是自然。」

他笑容燦爛，似對我的回答很是滿意。

「殿下許了什麼願望？」我問。

「剛剛說過了。」他答。

我垂眸，如同梁上燕，歲歲常相見......

21

祁鎮安生辰第二日，我便帶著一堆賞賜禮品歸家，陛下甚至還封了我一個永寧郡主，嘉獎我伴讀有功。

與我一同出發的還有一道聖旨，賜李尚書之子李勝，與宋侍郎長女成婚。

我知道這是祁鎮安搞的鬼。

好在我對李勝並無半分心思，倒也不大難過。

隻是心下糾結，我實在看不清自己對祁鎮安的心意。

歸家第三日，是我第一個小侄女滿月，大哥娶了程嬌兒的姐姐，於是我又跟我的小冤家碰面了。

此時她已經跟小趙將軍定親，婚期定在了今年十月，可能是自覺快我一步，她趾高氣揚道。

「沅沅妹妹可是要抓緊了，原本聽說你要與那李勝哥哥定親，不承想陛下賜婚於他，你本就在宮裡蹉跎了年華，若是再不抓緊，怕真是要成了嫁不出的老姑娘了。」

大哥不知道何時出現：「我們崔家的事就不勞煩程家妹妹費心了，我妹妹就算一輩子不嫁人，我也能養她一輩子。」

面對大哥程嬌兒說不出什麼道理，於是氣鼓鼓離開。

我看向大哥眼神裡盡是感激，家人的愛永遠是我最大的底氣。

「怎麼感覺你從宮裡回來後心事重重的？」大哥問。

我故作輕松聳聳肩：「沒什麼，隻是這些年有些累了。」

大哥點點我的額頭：「你從小到大有什麼事是能瞞住大哥的，說吧，是不是有心儀之人了？」

我立刻睜大雙眼：「不是大哥，你會讀心術啊？」

不對，他算什麼心儀之人。

「你整日坐立不安，還每每往皇宮方向望去，一副少女懷春又因思念食不下咽的模樣，家裡誰看不出來啊。」

我不好意思笑笑：「這麼明顯嗎？」

「告訴大哥，你喜歡的是誰？侍衛？大臣？還是王爺？」

我頭都快搖成撥浪鼓了。

大哥的表情愈發凝重：「別告訴大哥是陛下？」

「這怎麼可能呢。」

大哥試探的意味更濃了：「難道是太監？」

我一時間我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大哥，別猜了，我想的這個人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們他的身份，等時機合適，我定會同你們講。」

我總不能告訴大哥，我思念的人其實是長樂公主吧。

22

又過了沒多久，長樂公主病重的消息忽然傳出。

為了演得像些，我特意叫爹爹上奏請求讓我入宮看望長樂公主。

陛下允準。

時隔一個月我再次見到了祁鎮安，讓我意外的是，他一身男裝打扮，一見到我便將我緊緊抱進懷裡。

用撒嬌的語氣跟我呢喃：「才一個月，我怎麼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年一般。」

我推著他的胸膛：「殿下，男女授受不親。」

「沅沅，」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脆弱：「你還在怪我嗎？」

「我沒怪你。」我道：「我隻是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什麼？」他問。

「想不明白為何我總是牽掛著你。」

他忽然就笑開了：「這有什麼不明白的，你心悅我。」

思念和牽掛便是心悅嗎？」

他鄭重問我：「若是同我共度餘生你可願意？」

我點頭卻有些嘴硬：「都已經過了這好些年了，自然不習慣再跟旁人相處。」

「那你想一下若是我跟旁的女子共度餘生呢？」

我抬手摸上心髒，這裡很是酸澀連帶著眼眶，委屈的好像要掉下幾滴淚來。

「這便是心悅嗎？」我問。

祁鎮安牽上我的手：「沅沅，我心悅你，是你給我的黑暗生活帶來一抹光亮，之前的我一直是痛苦的, 擰巴的, 我甚至不明白我的存在真的是有意義的嗎？」

「是你的到來治愈了我, 溫暖了我, 讓我知曉世間萬般佛祖自有安排。」

他這一通說得我很開心, 湊近些問：「那安排你男扮女裝這許多年是為何？」

他神情坦然且堅定：「自是為了遇見你。」

我蹙眉噘嘴道：「那你這幾年騙我怎麼算？」

他立刻伸出三根手指發誓：「我願意用我一輩子彌補, 如有違背天打雷......」

我立刻將他的嘴捂住：「好不容易能說話了，不會說點好話。」

祁鎮安笑容諂媚：「還是娘子疼我。」

23

長樂公主「病故」一個月後。

陛下對外宣稱, 一直在寺廟修行, 為國祈福的七皇子從國寺修行回宮。

因祈福有功, 酌封為永安王。

聽到這個封號後，我不由得聯想到了我的封號。

祁鎮安摸摸我的腦袋：「沅沅真聰明，確實是我讓父皇封的, 永寧、永安聽起來多般配啊。」

好吧。

又過了半個月, 賜婚的聖旨到達崔府。

茲聞永寧郡主崔仁沅，溫婉嫻靜、賢良淑德、品行高潔，朕躬聞甚悅。值崔仁沅待字閨中, 與永安王天造地設，為成人之美, 特將崔仁沅許配永安王, 是為永安王妃。

二哥將聖旨翻來覆去地看：「上面這幾個詞，確實是形容沅沅的？沒送錯？」

大哥給了他一腳：「沒看爹娘都哭成什麼樣了嘛，你個小沒良心的！」

二哥揉揉屁股：「永安王府就在咱們家對面，他倆哭什麼呢？」

可能是想到了自家小女兒, 大哥竟也抹了抹眼淚。

「等你當爹就懂了。」

番外

1

成親後, 祁鎮安將中饋盡數託付於我。

他言語中頗有些歉意：「沅沅，就隻有這些，若是覺得不夠, 我將來多掙些軍功，咱們再置辦產業。」

看著面前好幾條街的商鋪, 數十家莊子, 還有數都數不清的銀票, 我眼睛都要直了。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還是娘親將我摟住。

「全我」他抱著我笑道：「吃！以後肘子都給娘子吃！」

「倒也不至於，還是要賺錢的, 哈哈哈哈哈，我這不是成富婆了？」

他眨眨眼：「父皇說其實還有，隻是不方便一下子都給咱們。」

啊！這潑天的富貴啊！來得更猛烈些吧！

2

成親後的某一天, 我忽然想到之前摸祁鎮安的胸脯子都是軟軟呼呼的，現在都是大硬肌肉塊。

我問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湊近我耳朵，說這都是喜鵲她們給他弄得, 好像是用羊膀胱又或是豬膀胱，灌上豬蹄熬燉出膠質, 再加上些特制的定型藥水, 弄成合適的大小戴上就可以了。

我靈光一閃：「給我弄一個，穿衣服顯得可有型了。」

祁鎮安抬手制止：「沒必要娘子, 那樣我便不敢摸了, 怕給它弄破。」

我還是想弄一對戴著玩, 沒注意到身邊的祁鎮安逐漸變了神色。

趁我不注意他打橫將我抱起。

我奮力掙扎：「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祁鎮安你成何體統！」

他朝我臉蛋上親了一口：「娘子, 你越掙扎我越興奮呢。」

我長嘆一口氣，以前是以前，現在他是變態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