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哭了很久，直把一包紙巾用光，才停下。

轉頭發現，周承越不知何時開始注視著我。

此時目光交接，他唇角勾起一抹笑，問我：「剛才那個吻，還要繼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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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眸色很深邃，裡面像是流淌著銀河。

我不自覺被吸引。

卻還是理智地準備拒絕。

可包間裡的那群人不知何時跟了過來。

他們站在不遠處，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跟周承越。

還故作小聲，實則大聲議論道：「漾哥，你看吧，我都說了剛才那兩人就是為了氣你。」

「就是，誰不知道陶桃喜歡你喜歡得要死啊！」

許漾的臉上也重新有了幾分自傲，看向我的神情更加不屑。

而我被他的眼神刺激得腦子一熱。

抬手勾住周承越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我學著電視劇裡看過的那樣，笨拙地想要撬開周承越的唇齒，卻著急得像小貓亂啃。

還是周承越輕笑了一聲，給了我侵入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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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下一秒，霸道炙熱的吻就打得我不知所措。

我渾身發燙，心跳如擂鼓。

鼻息間滿是周承越的氣息。

周承越的吻愈來愈烈，不知何時，他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我的耳朵。

模糊中，似乎有一陣響動。

不遠處圍觀的那些人驚呼著：「漾哥！」

等許久後，我虛軟地靠在周承越懷裡的時候，周圍靜悄悄的，隻剩我們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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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我不敢再看周承越。

他默默送我到宿舍樓下。

我走進宿舍樓，直到感受不到他灼熱的視線，才大大松了口氣。

然而我一進宿舍，就迎上三雙不善的眼神。

「我說陶桃，平常看你挺老實的，沒想到玩得這麼花啊！」齊悅率先嘲諷。

陳詩然緊隨其後：「就是，你雖然長得普通，但是還挺自信，勾搭不上許漾，就勾搭周承越，臉皮是真厚啊！」

張曉寧則高傲地笑笑：「陶桃，奉勸你一句，兩個人在一起，要講究般配。」

我無視她們的嘲諷，徑直去洗漱，然後上床，拉上床簾。

那三人卻沒打算就這樣放過我。

齊悅刻意放大聲音問張曉寧：「曉寧，跟許漾接吻的感覺怎麼樣啊？」

「哎呀，你們不是看到了嗎？他那麼迫不及待。」

我的腦海裡浮現出許漾跟張曉寧擁吻的畫面。

心，撕裂般地疼痛。

想到眾人嘲諷我是醜八怪，我拿出床頭的鏡子，打開。

不由得想起我很小的時候，媽媽曾不止一次地抱著我說：「我的小桃子最可愛、最好看了！」

記憶中，媽媽的身影早就模糊了，聲音卻依舊清晰。

可是此時，我看著鏡子中平平無奇的自己，不由苦笑。

媽媽，我一點也不可愛，也一點都不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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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哭了多久，我渾渾噩噩地睡著。

第二天早上，被鬧鍾喚醒。

「煩死了，陶桃你要上課能不能別影響我們睡覺啊！」齊悅大聲喝道。

我連忙關掉鬧鍾。

輕手輕腳起身。

收拾完畢準備出宿舍的時候，張曉寧懶洋洋的聲音從上鋪傳來：「陶桃，第一節課我們不去，記得幫我們籤到。」

以前每次都是這樣。

可這次，我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拒絕道：「不了，籤到你們自己想辦法。」

說完，沒等三人有所反應，我就出了宿舍。

走遠幾步還隱隱聽到齊悅不悅地罵了一句：「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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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課後，我一如既往在教學樓下看到了許漾和他的幾個兄弟。

往常看到許漾，我都是小跑著過去。

但是現在，我盡量往邊上走，遠離那群人。

可那群人還是一眼就盯上了我。

在我跟他們隔著三米左右距離，準備拐彎去食堂的時候，趙新傑嘲諷出聲：「不是吧！漾哥都拒絕得那麼明顯了，陶桃你還要上趕著啊！」

其他人也道：「醜女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啊！漾哥可不是來接你的！」

張曉寧從我身後將我撞開：「讓讓！」她徑直走到許漾面前。

然後回頭看我，滿眼嘲諷：「陶桃，你要跟我們一起去食堂嗎？」

又是這樣！

沒人問我的想法，便直接給我扣帽子，然後肆意地嘲諷我。

我放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發緊。

下意識想要辯解。

可對面那群人根本不會相信我的解釋，隻會更加覺得我是跳梁小醜。

無力感將我包裹，在這一刻，我甚至升起了逃跑的念頭。

我本對自己的未來迷茫，沒有規劃，是許漾的一句鼓勵的話，讓我拼盡全力來到這裡。

可現在，許漾討厭我，室友討厭我，所有人都討厭我。

或許我應該重來一次，換個離許漾遠遠的地方，重新讀大學。

這個念頭剛升起，一道熟悉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誰說她是找你們的？」

是周承越！

他看向我：「抱歉，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

說著，在許漾等人神情各異的注視中，他攬著我的肩膀離開。

身後，議論聲隱隱傳來。

「不是吧？就算跟漾哥作對，周承越也不用做到這個分上吧？」

「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周承越跟一個女生這麼親近。」

「這兩人該不會是假戲真做，或者早就勾搭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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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認識周承越，確實要比許漾等人知道得早一些。

那是我來學校報到那天。

許阿姨讓許漾提前到機場接我。

但是許漾的車半路壞了，我們便改成在學校門口見面。

我在學校門口的咖啡廳等許漾的時候，看到了周承越。

他在咖啡廳兼職，給一位男士上咖啡的時候，男士因為打電話過於激動，失手打翻了咖啡。

轉而男士卻扯著周承越，汙蔑他：「你怎麼上咖啡的，竟然把咖啡灑在我身上，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襯衣幾萬塊一件，你要給我賠錢！」

咖啡店的經理很快趕來。

沒有詳細了解真相，就讓周承越給那位男士道歉。

周承越沒來得及為自己辯解，那位男士就不依不饒：「賠錢！必須賠錢！原價賠償！」

我看不過去，站了起來：「我剛剛親眼看到，是你自己打翻了咖啡，不信可以調監控。不僅如此，你身上的襯衣如果是正品，那確實需要幾萬元，但是您身上的這件衣服不是正品。」

「如果您還堅持讓他賠錢，我建議可以報警處理，到時候您就可能構成敲詐勒索了。」

男人臉憋得發青，他灰溜溜地離開。

周承越跟我道謝，幫我的咖啡買單，並提出有時間請我吃飯。

後來我們在校園相遇，才知道我們竟然還是一個學校的，他再次提出請我吃飯，我答應了。

隻是沒多久，我知道他是許漾的死對頭。

所以面對他一起去圖書館等提議，我都拒絕了，並開始跟他保持距離。

直到昨天，我的生日宴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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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表示感謝，周承越買飯的時候，我搶著刷飯卡。

他起先拒絕，見我堅持，便沒再說什麼。

我們找位置坐下沒多久，許漾那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走進食堂。

「阿漾，坐這裡吧！」打完飯的張曉寧對著許漾說道。

她的聲音很大，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許漾卻恍若沒聽到一般，徑直朝我走來。

在我旁邊的餐桌坐下。

張曉寧羞憤地咬了咬唇，還是跟著走了過來。

隨著那一撥人將我身邊的空位佔據，嘲諷聲也鋪天蓋地湧入。

「真煩，本來食堂的飯挺好吃的，可是看到醜八怪，就沒胃口了。」

「就是，也不知道某人跟醜八怪面對面，是怎麼吃下去飯的。」

「還好有曉寧在，我們還是多看看曉寧洗洗眼睛吧！」

「唉，有些醜人就是喜歡作怪，表白不成就算了，還老在漾哥面前晃悠。」

「……」

「醜」這個字就像一塊塊巨石，不斷往我身上砸。

我的頭越垂越低，吃到嘴裡的飯已然品不出味道。

「閉嘴！」

原本面帶笑意跟我聊著天的周承越的臉色陡然冷了下來。

他起身走到罵得最歡的趙新傑面前。

「你要是學不會好好說話和閉嘴，我不介意教教你！」他說著，捏了捏拳頭。

在周承越迫人的視線下，趙新傑氣得不行，卻不敢吭聲。

他隻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許漾。

許漾在此時起身，擋在趙新傑面前。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

生怕兩人打起來引來輔導員，我扯了扯周承越的袖子：「算了吧！」

而許漾看到我的動作，眸色一下子冷凝。

他抿了抿唇，一言不發地離開食堂。

見他走了，他的跟班們也呼啦啦離開。

重新坐回原位，我感激地對著周承越道：「謝謝你。」

周承越的臉色並未好轉。

他凝視著我許久後，跟我說：「陶桃，你很好看，不用自卑。」

「什……什麼？」

我無措地下意識反問。

就聽他繼續道：「真正的醜陋是心靈上的醜陋，我們陶桃不僅心靈美，長得也美。」

已經很久沒有人如此堅定、肯定地誇我好看了。

可是……

「我不好看。」我搖頭。

周承越卻握住我的肩膀，阻止我將頭埋得更低。

「陶桃，好看的第一步，是自信，你要不要，試著把劉海夾起來？」

視線透過厚重的劉海，看到周承越模糊的輪廓。

他似乎也隔著劉海，想要努力看清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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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沒有劉海，總是扎著高馬尾。

高中的時候，飯量變大，身體發胖，學習壓力大，額頭冒痘，精神焦慮，成績下降……

似乎周圍人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友好。

也或許是因為我太在意別人的眼神。

終於有一天，我受不了別人的注視，剪了厚厚的劉海，總是低著頭走路。

看不到別人視線的我就好像在陰暗的角落，找到了絲絲安全感。

而現在，回到宿舍的我拉上簾子，坐在書桌前，打開鏡子。

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撩起了自己的劉海。

用夾子將劉海夾在頭頂，我才看向鏡中的自己。

跟鏡中的自己對視的時候，我驚了一下。

那是一雙多麼好看的眼睛啊！

然而連我自己都快忘了，原來我的眼睛這麼好看。

跟自己對視了許久，我才紅著眼看向別處。

額頭上曾經斑駁醜陋的痘印已經淡去，鵝蛋臉精致小巧。

似乎真的跟周承越說的那樣，是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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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阿姨發來消息，問我想吃什麼，我才恍然，又到周末了。

開學的一個多月以來，每個周末我都去許漾家吃飯。

但是這次，我拒絕了。

「阿姨，我在學校吃就行了。」

可許阿姨直接一個視頻電話打了過來，一番噓寒問暖過後，又溫聲哄我：「小桃子不來看我，我都要吃不下飯了！」

無奈，我隻得應下。

有著上次在教學樓下的經驗，這次在宿舍樓下看到許漾，我立馬離他遠遠的，並且加快腳步離開。

可許漾大步走過來，擋住我的去路。

他的神情不耐：「我媽讓我來接你。」

我掙脫許漾的手，不適地後退一步，拉開跟他之間的距離。

卻考慮到許阿姨，到底沒拒絕跟他同行。

「阿漾～」

張曉寧甜甜的聲音傳來：「阿漾，你是來接我的嗎？」

「不是，我是來接她的。」許漾看了我一眼。

張曉寧臉色難看：「那下午的約會，你可別遲到了哦～」

「嗯。」

在張曉寧的死亡凝視下，我跟許漾一同朝校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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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子，你怎麼瘦了！」許阿姨一看到我，就抱著我好一陣心疼。

又是給我拿喜歡的零食，又是給我榨我喜歡的西瓜汁。

拉著我的手噓寒問暖了好久，她才看向一同回來的許漾，目光卻一點也不友好。

「你怎麼照顧小桃子的，看把她瘦的。」

許漾略帶嘲諷地開口：「她可用不著我照顧。」

「你……」許阿姨被他的態度氣到，準備說些什麼。

我忙拉住她的手：「阿姨，不關他的事，是我想減肥，瘦點好看。」

許阿姨的神情這才緩和，她滿眼愛意地看著我：「我們小桃子不管是胖還是瘦，都好看！」

媽媽去世得早，小時候住在許阿姨家，她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對待。

感受到她對我濃濃的愛，我的眼眶發熱，恍惚間意識到，好像在愛我的人眼裡，我好不好看都不重要。

許阿姨親手給我做了蛋糕。

飯桌上，她讓許漾給我唱生日快樂歌，許漾不樂意。

許阿姨皺眉：「你這孩子，怎麼這次回來感覺怪怪的，以前這些都不用我說，你都會為小桃子做。難不成你們吵架了？」

許阿姨的目光在我跟許漾之間來回掃視。

許漾不吭聲，我則笑著對許阿姨說道：「沒吵架。」

她仍舊狐疑，不過到底沒再追問什麼。

隻是她隨口說了一句：「你阿漾哥哥給你辦的生日宴你滿意嗎？不滿意你就揍他。」

這卻讓我渾身僵住。

想到宴會上的一幕幕，那股窒息的難堪仿佛再次湧來。

我勉強擠出一抹笑，對許阿姨說道：「挺滿意的。」

飯後，許阿姨讓許漾去廚房洗碗，她拉著我坐在沙發上，一邊給我投喂水果，一邊問我：「小桃子，你跟你阿漾哥哥發展得怎麼樣了？」

我對許漾的喜歡她一直看在眼裡，並且大力支持。

以前我都會害羞地搖頭，或者說快了。

而現在，察覺到許漾從廚房走出來，正關注這邊，我放大聲音對許阿姨說：「阿姨，我隻把他當哥哥，阿漾哥有女朋友了。」

「什麼？」許阿姨不可置信。

幾乎第一時間看向許漾。

就見許漾臉色難看地脫下圍裙丟在餐椅上：「我出門跟女朋友約會了。」

砰——

門被關上。

緩過來的許阿姨深深嘆了口氣，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愛憐：「沒事的小桃子，阿姨永遠愛你。」

19

下午，許阿姨帶我去商場買衣服。